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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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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公为政》连载

第六十一章 边塞共谋

古渭寨原为渭州,唐至德年间陷于吐蕃,夏人常到此牧羊。蕃人蔺毡世居此地,统领此州后,不允许外人牧羊。夏人愤怒,多次攻战,蔺毡不敌,后来将此地献于宋廷。皇佑五年三月,陕西转运使范祥在此筑城置州,夏人前来阻止,说:“古渭本属我地,今朝廷在此置州,是违背誓诏”。 此时宋夏为和平时期,宋奉行“和戎政策”,听了夏言,遂改“古渭州”为“古渭寨”,以应诏约。

古渭寨南距秦州三百里,西与西夏接壤,西南与吐蕃毗邻,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神宗帝起用荆公欲变法图强,一改前朝保守国策,志在收复被辽夏占领的国土,奋然雪数世之耻。但辽夏两朝互为犄角,宋廷认为要削弱辽朝,必先制服西夏。因此采纳王韶在《平戎策》中的建议:“欲讨平西贼,莫若先复河湟;欲服河湟,莫若先以恩信招抚沿边诸族,盖招抚沿边诸族,所以威服响氏,威服响氏,所以制河西也…… 响氏既归于我,即河西李氏既在吾股掌之中矣。”

这天,荆公与王韶一行到了古渭寨,进了驿馆,秦凤路经略司使郭逵不敢怠慢,早早来到驿馆,见过面,禀告了本路军政情况。

荆公也将朝廷任命王韶为秦凤路缘边经略安抚使之事告之于郭逵。郭逵不悦,但终究不好现于表面,只是请求陪同一道察勘。荆公不想过多打扰地方官员,说道:“本官此次主要是察勘榷场开设及旧城改造情况,有子纯陪同既可,郭经略事务繁多,不必客气。”

郭逵求之不得,拱手说道:“既如此,恕不奉陪。”

郭逵走后,荆公立马要去看古渭寨榷场及旧城扩建情况。王韶道:“参政,这些日车马劳顿,一路辛苦,还是今日休息,明日再看吧。”

荆公道:“此来的目的是察勘,不是休息,为何要拖到明日?”

王韶知道荆公个性,只得叫手下牵来一匹枣红马,让荆公骑上,自己骑了雪花骢,晏正、金台、石子各骑马随后,先去看正在筹建的榷场。

在那原本风沙阵阵荒草萋萋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此时正有上千的民工,要么在挥锄垦荒,要么在已平整的土地上架棚建房……虽是时间不长,但一条条宽敞的街道已具雏形。荆公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无赞扬好友办事的雷厉风行,遂问道:“子纯,这些民工是从哪里来的?”

王韶回道:“这里的民工来自多方,既有本地的,也有是从厢军、泊军中转下来的,还有少数是从吐蕃主动来找事做的。”

听说此民工中尚有从吐蕃来的,荆公甚为惊讶,问道:“吐蕃人是怎么来的?是你们去动员的?”

王韶道:“不。他们说这里建榷场,他们日后做生意就方便了。另外,他们来做工,也能挣些吃饭钱,大家都很乐意。”

荆公深为赞许,说道:“此举甚好。为了和好友邦,子纯还应对此加大力度。”

王韶道:“子纯正有此意。”

说着,荆公又将目光投向眼前一片莽莽的荒原,说道:“介甫现在才真正明白什么叫着‘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并辔齐驱的王韶问道:“参政是说朝廷官员指责我王子纯虚报土地之事?”

“是啊。”荆公用马鞭在面前横着划了一圈,说道,“如此广袤的土地,竟然有人说不足一顷,此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又是什么?”

原来王韶在《平戎策》中写道:“渭源到秦州一带,良田弃置无人耕种者上万顷。若在此设置市易司,以求商贾之利,将经商所得拿来治理农田。”神宗帝采纳了王韶的建议,并命他提举此事。秦凤路原经略使李师中见朝廷如此器重王韶,心生嫉妒,遂上奏王韶虚报土地,侵占边境弓箭手利益,造成边陲不安。为核实真假,神宗帝遣一位叫窦舜卿的前去察勘。窦舜卿受了王师中的好处,回来报告说,只发现不足一顷的土地。朝廷再派人察勘,才证明王韶所奏全属事实。神宗帝震怒,撤了李师中,调郭逵接任。

王韶见荆公还在为他愤愤不平,遂用马鞭指着前面广袤的土地说道:“参政,往日古渭寨每年所需的军粮都靠三百里外的秦州支付,运输必经哑儿峡,西夏人深知那儿地势险要,常在那儿拦截、骚扰,给我方的运输增添了极大的难度与风险。子纯已考察清楚,从渭源城至秦州成纪、旁河五六百里,良田荒芜者不下万顷,如果哪怕先在这些地方垦出十分之一,每年至少也可就地得粮三十万斛。这样,每年所需的军粮就不需去秦州搬运,而直接可生产自给。此举若是成功,不仅免除运粮途中的风险,更是少了与西夏的摩擦。”见荆公深深点头,又指着前面不远处正在整地建榷场的民工,说道,“参政你看,此古渭寨与吐蕃紧密相连,现在此处建一榷场,将宋、蕃两地人吸引到此经商,互通有无,既方便了地方百姓,每年更可为国家增收不少于一二十万贯财赋。这样既增加财赋收入,省了运输,又和好了蕃人,果能如此,就等于斩断了西夏的一条臂膀,谅西夏再也不敢轻易来骚扰我边境。”

荆公深深点头,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子纯说不仅在古渭寨建榷场,还要成立一个市易司,此是从何考虑?”

王韶道:“此榷场与内地市场不同,内地市场全由商人垄断,凡遇紧俏稀缺货物,物价说涨就涨,市民虽有怨气,但也无奈。而此地为国家边陲,无论经商者还是购买者,不仅有宋人,还有蕃人,甚至还有夏人,若是物价不稳,或涨或迭,势必造成多方矛盾,影响国家声誉。因此地榷场必由官府统一掌管,商人须领得证件方可交易;同时商人必须纳税、交牙钱。这样,榷场上的物价就不会被商人垄断,物价更不会或涨或跌,造成人心恐慌,影响多方关系。”

听到此,荆公立马想到京城及他在地方为官时所见到的那些由商人把持的市场,因为物价不稳而造成市场混乱,百姓怨声载道。王韶此举不仅杜绝了商人哄抬物件的弊病,更是为政府创造了利润,两全其美。荆公觉得此举不仅有创意,更是为自己打开了一条崭新的市场管理的办法与理财思路,因此极其高兴地说道:“子纯,你能否将此做法写成详细文字,给平甫一份?”

王韶问道:“参政要此何用?”

荆公笑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

王韶已听明白,半开玩笑地问道:“参政莫非要掠子纯之美?”

荆公点头道:“正有此意。”

王韶理解,说道:“子纯今晚就将文字写好,供参政参考。”

荆公自是感谢,又问道:“子纯建市易司有困难否?如有,直接说出,介甫将全力支持。”

王韶更是高兴,说道:“别的困难子纯尚可解决,只是市易司建起来,地方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的运转财费,没有运转财费,市易司很难尽快运转。”

荆公道:“此事不难,待介甫回朝后,立即奏明圣上,拨给你官钱作资本便是了。”

王韶正要感谢,一阵西风刮来。

荆公看着满天黄沙,想起一事,说道:“子纯,据介甫所知,辽夏为了长期对付我大宋,目下正在全力以赴拉拢吐蕃及周边小邦。吐蕃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如果西夏先下手笼络了那些地区,我大宋就完全被动了。如果我朝先稳定这些地区,就完全掌握了主动权,阻断了西夏南侵的道路。子纯现在已是缘边安抚使了,你的责任不仅是以榷场招徕蕃人经商,安抚蕃人,更要严防西夏深入吐蕃,拉拢吐蕃。”

王韶道:“子纯已在考虑,目下建榷场只是融洽吐蕃关系的第一步,下一步就是设法深入吐蕃,与那里的各部首领接触交谈,融洽与他们的关系。唯有如此,方可击破西夏拉拢吐蕃、孤立我大宋的阴谋。”

荆公更是高兴,说道:“子纯能考虑得如此周密,介甫就放心了。”

二人揽辔边谈边行。

前面有一山坳。

王韶指那山坳说道:“参政,子纯带你去见一个人。”

“何人?”

“参政去了自然知道。”

说着,几人骑马折向东面,进入山隘。

隘口前是一片广阔平地,平地上正有一支上千军士的方队在习练。只见那些军士人人铁盔铁甲,被烈日映得紫光闪烁。教头手持一根紫铜棒,示范着一招一式,上千军士习得整齐划一,飒飒生风,发出的阵阵呼喊更是震天动地,撼人心魄。

见到此,荆公禁不住扼腕赞道:“此是介甫入官以来所见到练得最刻苦,也是最有生气的一支大宋军队。”

荆公又细细将那上千名虎虎生机的军士打量一番,问道:“据介甫所知,我朝无论是禁军还是厢军,大多都是年龄悬殊,老者古稀,少者束发,而这些将士均在弱冠与不惑之间,莫非此是子纯精心挑选出来的?”

王韶道:“因我秦凤路为战略要地,不知何时会发生战事,所以这里的军队定要做到召之则来,来之则战,战则则胜,唯有如此,方可保我边事无恙。子纯做了个尝试,已将往日那些年龄偏大、身体蠃弱的将士,全部清出军中,只留下年轻力壮者,再对他们加以严格习练,以确保军队的战力。”

荆公一震,问道:“那些年老体弱者安排到何处去了?”

王韶用马鞭往身后一指,说道:“参政刚才不是看到那建榷货市场处,有上千的民工在干活吗?那些大多是不能适应战事的老弱士兵,子纯先让他们在那做些民活,待榷场开发出来,再让他们就地做些生意,以养家活口。”

想到大宋多年累积下来的‘冗兵’弊病,荆公又深深“噢”了一声,继而陷入长久的思考。

王韶又指着前面习练的队伍问道:“参政不想见见那位教头吗?”

荆公问道:“此教头是何人?”

王韶道:“此教头正是两年前参政进京途中托咐子纯保护的那位壮士。”

听说是抢劫唐广钱铺的周庄,荆公几乎不敢相信,急问道:“果真是他?”

王韶笑道:“子纯怎敢蒙骗参政?”

荆公扬鞭催马近前一看,果真不错,百感交集地长长“哦”了一声。

王韶更是说道:“这周庄可了得,不仅武艺好,更是一位善于管理军事的好手。我把一个军营给他,被他习练得虎虎有生气,再也不见那慵散的现象了。”

荆公却将话语转开,说道,“子纯的练兵,倒给介甫打开了一条思路。”

“何思路?”

“如将全国慵散的军队都如子纯这般变革,我军的战力岂不是大大提高了?”

王韶笑道:“原来参政答应前来,是另有所图?”

荆公也笑道:“谁不知子纯是足智多谋,文武全才,介甫能不前来受教?”

说着,二人夹紧马蹬,扬鞭向正在操练的军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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