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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埂峰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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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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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帝国》连载

第三十章 大战浩州

美良川大捷的喜讯很快就传到了李世民的耳朵里,他非常高兴拿下了这个军事要地,因此当即就挥笔写了封嘉奖令,派人快马加鞭赶往美良川。殷开山、秦叔宝等将士得到了秦王的嘉奖,欢呼雀跃,摆上酒席好好庆贺了一番,并犒劳三军。过后殷开山又按照秦王的指示,率一千人马离开了美良川,重新返回柏壁。秦叔宝和程知节奉命坚守城池,以防浍州定杨军偷袭。

殷开山率军抵达柏壁时,已是夜幕降临之际。李世民闻之,亲自出营迎接。殷开山受宠若惊,翻身下马,伏地叩谢秦王。李世民哈哈一笑,一边高度赞扬他以少胜多,用兵如神,一边拉着他的手向自己的营帐中快步走去。

不一会儿,李世民和殷开山肩并肩步入帐内。这时,杜如晦、屈突通、丘行恭等将军已在秦王帐中等候。他们一看见殷开山,一个个笑呵呵上前向他道贺,感激他为大唐取下了美良川这个军事战略要地。一时间,营帐中欢声笑语,氛围十分热烈,散发出节日般的喜庆气息。

说笑过后,李世民又跟诸位将佐谈起了军务。这可是个严肃的问题,因此帐内的气氛一下子就肃穆起来,人人脸上凝着层严肃认真的神情。

李世民扫了眼端坐在自己面前的部下,满意地笑了笑,接着呷了口茶,清了清嗓音,对着众将佐说:“美良川一战的确鼓舞人心,它让我军打破了一道缺口,意义非同一般,确实可喜可贺。不过,这也仅仅是一场小胜,我们决不能沉浸在这分喜悦之中,而忘乎所以。相反,我们应当更加谨慎,处处提防着敌军对我军的反扑,尤其是宋金刚对我军粮草的截断。”

“秦王所言甚是。”杜如晦强调道,“今美良川为我军所占据,宋金刚又少一条补给线。他一定更加急于求战,同时也会想方设法截断我军粮草,并趁机夺走,以补充自己的需要。故而,这时候我们应当加强戒备,以挫败敌军的阴谋。”

“秦王,请放心吧,在下早已在屯粮之处设有重兵把守,当万无一失。”屈突通郑重地禀报。

“屈突将军乃沙场老将,处处小心谨慎,本王何须担忧?”李世民对屈突通哈哈一笑,“不瞒各位,本王所担心的是龙门。宋金刚深知龙门仓禀丰盛,粮草极多,岂能不打它的主意?加之龙门距宋金刚的驻地较近,道路通畅,偷袭并非难事。宋金刚精明,他不会不知晓这一点?”

“秦王所虑正是在下所忧也。”杜如晦微微蹙着浓眉说,“今黄河之冰面依然可渡军,宋金刚当会充分利用之,以突袭龙门屯粮之所。”

“龙门有李将军在,当不会出什么纰漏。”丘行恭插嘴道,“秦王,李将军有勇有谋,且处事十分谨慎,自当会时刻防备敌军的偷袭。故而,在下以为秦王大可不必忧虑。”

“李君羡虽胆识过人,心藏机谋,然因对本王遣他镇守龙门有点不乐意,恐一时沉迷于酒中而误事。”李世民坦白地说,“且智者千虑也难免一失,粮草一事乃关乎成败,本王又怎能不忧虑呢?”

“是呀,粮草乃军之根本,一旦出差池,必会引发军心动荡,从而导致兵败,因而在此事上万不可有一丝半点麻痹大意,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杜如晦神色严肃地说道,“为此,我军务必确保粮草不失。如此方能坚守营寨,以待敌军生变,一战而击败他们。”

“粮草这事的确极其重要,不可有任何疏忽。”殷开山认真地说,“今龙门虽有李将军镇守,然也难保不出差错,当定良策以保万无一失。”

丘行恭连忙把眼睛移向李世民,轻声问道:“那……秦王,您是否已有妙计?”

“本王以为当遣支军重返龙门,与李君羡一道把守粮仓。如此,比较稳妥。”李世民说完又转向杜如晦问道,“克明,你以为如何?”

“秦王此计甚好。”杜如晦寻思着说,“然在下以为,我军可不必进入龙门腹地,只须在要道上截击敌军即可。秦王,你意下如何?”

“克明,你的建议很好。”李世民想了想,含笑道,“要在途中截击敌军,就必须能够准确预测到他们出兵的时机,这个你有把握吗?”

“回禀秦王,在下已经算定了宋金刚出兵的时间。”杜如晦胸有成竹地答道,“今美良川新败,宋金刚心里是又惧又气,他肯定会在近两日遣兵袭击龙门。这一来是为了报一箭之仇,二来也是想夺取粮草,以安军心。”

“好,这太好了。”李世民抚掌笑道,“克明向来料事如神,当不会失算。如此,本王将派军前往关道处,以等敌军前来,痛击他们一顿。”

“秦王,在下愿前往。”还没等李世民吩咐,殷开山就主动请缨。

“将军愿率军前往,本王真是求之不得。”李世民望着殷开山高兴地笑道,随后又关心地补上句,“只是将军刚打过一仗,身心俱疲,得好好休息几天才是。”

“在下深谢秦王的关心。”殷开山揖礼道,“在下身强力壮,从不知劳累,请秦王放心。若秦王允许在下率军前往,在下必能击败敌军。”

“殷将军智勇双全,能征善战,若能率军前往,再好不过的了。”杜如晦很赞成殷开山担当此任,所以替他说话。

屈突通争道:“秦王,殷将军的确疲乏,还是让在下代殷将军前去截击敌军吧。”

“屈突将军身负重任,何故与在下争此小功。”殷开山对屈突通呵呵一笑说,“将军年长,我岂可让你代劳,这不羞煞我也。”

“我大唐将帅都愿争着上战场,拼死为国效命,这真是可喜可贺呀。有如此之将帅,何愁天下不能平定。”李世民感慨道,“好,本王非常感激你们争着为朝廷效力。只是现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可让你们两员大将同时前往,只能令一人前去。”

“秦王,那就让在下去吧。”屈突通连忙请求道,“殷将军实在是太累了,还是让在下替他去吧。”

“两位将军,你俩就别再争了。”沉吟片刻,李世民决定道,“我看这样吧,这回就让殷将军去,下回就有劳屈突将军你了。”

“在下遵命。”殷开山兴奋地挺直身,双手一抱拳,高声答道。

屈突通得知李世民已经作出了决定,也就不再多说了,只那么兀自呵呵一笑,接着又跟李世民谈起了别的事情。

第二天黄昏时分,殷开山带领两千兵马出了营,沿着那条通往龙门的小道疾速行军。约莫两个时辰后,部队进入了河谷地带。此处是通往龙门的唯一关隘,道路较为狭窄,两旁的山虽不高,却十分陡峭,且树木茂盛。殷开山驻马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命令部队停止前行。他认为这儿应该是截击敌军的最佳地点,因而决定在林间设下埋伏。很快殷开山将部队分成两半,一半由副将雷永吉带领埋伏在左边的树林里,另一半由他亲自率领埋伏在右边的密林中。吩咐完毕,两支军队即刻赶赴各自的目的地。没过多久,唐军便全部隐藏在丛林之中,静静等候敌人的到来。

山谷间一片静悄悄,没有人马的响动,只听得见寒风吹过树林所发出的沙沙声,忽疾忽缓,时轻时重。

时间在飞快地流逝,西天那轮血红色的太阳向远处那座笼罩着淡淡雾霭的山峰缓缓滑去,不多久便沉落在青峰之后,暮色也随之逐渐变浓变重。

这时,殷开山的心情也开始紧张起来,他不时探头向路口张望,密切地注视着新动向。按杜如晦的推断,今晚定杨军很可能会有行动,而且时间应当是在天黑之时。因此,这会儿他格外谨慎,同时心里不免产生些许紧张与兴奋之情。他想,战斗就要打响,痛击敌人的时候就要来临了。

唐军将士们一个个处于高度的临战状态,他们的血管在舒张,全身热血在沸腾,殷切地巴望着敌人的出现。可惜,半个时辰过去了,山谷中依然一片静寂,听不到任何马蹄声,也看不见半个人影儿。难道敌军今晚不出动吗?将士们感到疑惑,彼此悄悄地议论起来了。

不过,殷开山对杜如晦的算计一向深信不疑,几乎到了迷信的程度,所以尽管敌人还没如期来到,但他仍旧相信只需再耐心地等上段时间,就一定可以如愿以偿。因此,他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回答部下的怀疑,并再三叮嘱他们保持高度的戒备,耐心地等待着敌人进入自己的伏击圈。

半个时辰又过去了,山谷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呼呼的风声。这时,夜空中升起轮半圆的月亮,它的周围群星在闪烁。月光透过缕缕白云淡淡地照耀着大地,整座山林笼罩在朦胧的月色之中。月色很美,可将士们全然没有心情欣赏。此时,他们正焦急地等待着敌军的出现,等待着一场所渴望的战斗。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依然未能称心如意。为此,他们不由得轻轻叹息起来,彼此相视的眼光里流露出失望。

然而,主帅殷开山依然是信心满满,坚信杜如晦决不会失算,今晚一定能够痛击敌人,挫败宋金刚的阴谋,所以耐心地等待着,同时不断地激励士兵们的斗志,好让他们始终保持最佳的作战状态。

就在唐军将士们焦虑不安之际,突然从宁静的夜空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那声音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地震颤着唐兵的耳膜。他们听到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和吆喝声,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好像自己面临的不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残酷战斗,而是一场充满兴趣与欢快的游戏。这时,殷开山长长地舒了口气,一直绷紧的脸忽然松弛了下来,竟也绽放出一丝笑意。他又一次深深佩服杜如晦的神机妙算,不禁对身边的士兵感慨了句,随即命令全体将士做好战斗准备。

很快,一队人马就出现在唐兵的视线里,为首的是一员身跨战马、手执长矛、人高马大的猛将,他就是定杨大将范伏威。在他身后紧跟着一群披坚执锐的士兵,人数不少于两千。范伏威心里明白此处地势险要,易遭埋伏,所以勒马立足,仔细观察周围的动静。他看见月光照射下的丛林中异常平常,没有暴露出任何伏兵的迹象,那颗悬着的心就慢慢地踏实了下来,同时庆幸自己运气太好,一路上风平浪静,没有遇到大唐的一兵一卒。只要能平安地度过这道关要,就能顺利达到龙门,夺取自己所需要的粮草。想到这儿,范伏威抑制不住胸中的欣喜之情,仰头哈哈大笑了两声,同时又在心里轻视李世民的军事才能,想要是能在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处埋伏一支精兵,就算自己有三头六臂也逃脱不了。

范伏威没有察觉到异常情况,也就非常放心了,他手一挥,命令军队继续前进。于是,大队人马便乘着朦朦胧胧的夜色,毫无戒备地向狭长的山路走过去。由于已经行走了好长一段路,他们人人都感觉到有些疲惫,不仅放缓了脚步,同时也把高高举起的兵器倒放在地面上拖着。按理说,这种过于松懈的态度应该受到主帅的制止,甚至是痛斥,不过范伏威一向治军不严,特别在自己觉得没什么险情的时候,就更不愿管部下了。

定杨军松松垮垮地行走在寒风凛冽的山谷中,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警惕性,也没有任何危机感,以为自己可以顺顺利利地度过关道,直达黄河岸边,然后乘着坚冰渡河,直抵龙门屯粮之所。可惜的是,他们高兴得太早了,就在他们自以为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危险突然从天而降。

埋伏在山林中的唐军将士看见敌军已进入自己的伏击圈,在主帅殷开山的高声喝令下,一个个高喊着从半山腰直杀奔而来。定杨军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喊杀,全都怔呆了,疑是天兵而降。待他们回过神来,唐兵那锋利的刀枪已经指向了他们。出于本能,他们只能仓促应战了。

一时间,山谷之中杀声四起,震天动地。两军你死我活地厮杀了一阵,定杨军逐渐处于下风。唐兵见敌军渐渐招架不住,越发精神抖擞,奋勇杀敌。很快,他们就把范伏威的部队围在垓心厮杀。范伏威看见自己被唐军团团包围,知道大势已去,心里不免一阵慌乱。他顾不上指挥部下作战,只顾着自己逃命,于是纵马挺矛,左冲右突,欲杀开条血路逃生。说真的,范伏威的确武功了得,那把长矛使得出神入化,一眨眼功夫就刺中十余人。唐兵见他如此勇猛无敌,禁不住大惊失色,纷纷往后撤,似乎有意让出条道好使这恶魔走开。范伏威见状,大喜,以为自己可以脱身。

眼看着范伏威就要杀出重围,可就在这当儿,一员大将斜刺里闪过来。他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一把挡住了范伏威的去路。范伏威大惊,抬眼一望,见是大将殷开山,额头不由得直冒冷汗。他听说过殷开山的大名,知道他的武艺非同寻常。他不敢与他交战,就伺机往右一拐,想逃过殷开山。殷开山眼疾手快,斜身一闪,截住了范伏威的去路。范伏威见那把闪着寒光的枪直刺自己的胸口,不禁大骇,慌忙挥矛往前抵挡。但听当的一声脆响,几颗火星直迸射出来。好家伙!殷开山在心里大叫了一声。与此同时,范伏威也暗暗佩服,真是名不虚传哪!于是,两员大将舞动着手中的兵器,大战起来。真是棋逢对手,两人越战越勇,心里暗自赞叹对方不凡的身手,手里却招招致命。斗过百余回合,仍旧是不分胜负。

殷开山心里清楚这样打下去,很难击败对手。要想斩了范伏威,只能使出绝招了。这么一想,殷开山故意卖一破绽,拍马往后跑。范伏威也斗得正兴起,想斩了殷开山反败为胜,建立大功,自然就不想轻易放过这位赫赫有名的唐将。他不作多想,拍马直追殷开山。殷开山一边纵马飞奔,一边频频回头往后瞧。他瞅见范伏威距自己只有一丈之远,便果断地从腰间掏出把又尖又细的小飞刀,使劲一甩手,但见那把泛着白光的柳叶刀向范伏威的头部直飞过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范伏威一头栽倒在地上。殷开山大喜,立即拨马回身,飞向范伏威,一枪刺入他的胸膛,紧跟着用力往上一挑,范伏威那沉重的躯体就高高地悬在半空,冒着热气的血液直往下纷纷洒落,像是在下雨,一阵红色的雨。

此时,定杨军已被勇猛无比的唐兵杀得所剩无几,那剩下的百余士卒见主将已被殷开山所杀,一下子便泄了气,丢盔弃甲,伏地请降。

很快,山谷上空的厮杀声就消失了。这一仗真是杀得回肠荡气,堪称完美,不到半个时辰,唐军就把定杨军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

殷开山勒马驻足,透过明亮的月光,打量着横七竖八地堆积在地上的敌兵尸体,得意地哈哈大笑了一阵,然后一转身,大声命令部队往回撤。

天亮之时,殷开山带领部队回到柏壁的大营中。李世民一夜未合眼,就等着殷开山前来报捷,所以一眼瞧见殷开山从帐外大步迈了进来,激动得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声问情况怎么样。殷开山抑制不住兴奋地禀报自己的战果,言罢又是哈哈一笑。李世民听说自己的军队歼灭了前往龙门的敌军,打了个大胜仗,不禁欣喜万分,当即就好好奖赏了一番主将殷开山,并下令犒劳他的部下,接着又亲手为殷开山拂凳,请他就坐。

没过多久,杜如晦、屈突通,丘行恭等将佐也纷纷走进秦王的营帐,向他道贺。李世民又当着众将的面高度表扬了一番殷开山,大家也跟着秦王大夸殷开山骁勇善战。殷开山极力掩饰自己的得意之情,不停地向各位同僚揖礼致谢,言语十分谦逊,末了真诚地感激杜如晦道:“开山能有此功,全仗杜大人所赐,开山在此深谢了。”说着抱拳对杜如晦深施一礼。

“将军客气了。”杜如晦呵呵一笑说,“杜某只是动动嘴皮而已,将军出生入死,自当受此褒奖。”

“克明用兵之神不输诸葛孔明,嘴皮一动即可杀敌千万,实在令人五体投地。”李世民赞扬杜如晦道,“军中有克明,此乃本王之幸,大唐之幸。”

“秦王抬举,如晦实不敢当。”杜如晦两手一拱,对李世民谦虚了句,接着又肯定地说,“今宋金刚闻范伏威大败,必不敢再遣兵偷袭龙门夺我军粮草,然宋金刚知秦王坚壁不战,又不得不备足粮草与我军相持。如此,宋金刚就只能向刘武周取粮草,以解乏粮之困。”

“克明说的对。”李世民思忖着说,“刘武周从鄯阳远道而来,粮草运输艰难,不可能大量屯积在晋州、浍州等距柏壁较近的地方。依我看,刘武周的粮草主要屯积在离晋阳较近的平遥。克明,你以为我的猜测对不对?”

“秦王英明!”杜如晦点头答道,“在下也是这么认为,刘武周今在并州,必将军中粮草存放在靠近他的地方,以首先满足自己的需要。至于宋金刚,他所率大军虽为主力,然其所用粮草大多为攻城所得。今与我军相持数日,粮草渐乏,他必会遣军前往浩州取粮。”

“既然克明也这么认为,那此事肯定无误。”考虑了下,李世民忽然一拍几案高声道,“好,既如此,本王何不派将前往断其粮道?”

“对!”丘行恭插嘴道,“宋金刚想夺我们的粮草,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也上平遥夺他们的粮草,好雪此番之恨。”

“粮草乃军之根本,断其粮草,必可乱其军心。”屈突通赞同道,“在下以为断粮之事当越早越好,如此有利于加快我军与宋金刚决战的进程。不知秦王以为如何?”

“屈突将军言之有理。”李世民颔首道,“只是这柏壁距浩州颇远,若军队从这儿出发,恐遭敌军阻拦,很难抵达平遥呀。”

“秦王所言甚是。”杜如晦若有所思地附和道,“沿柏壁而上晋州、吕州、介州至浩州平遥,一路都有刘武周的兵马,必会被他们所阻击。故而,我军若欲成功截断宋金刚粮草,万万不可从柏壁发兵,当另寻良策。”

“杜大人说的对。”殷开山说道,“从柏壁至平遥路途甚远,关隘重重,我军很难顺利达到,且途中无兵马接应,若遇敌军阻击,难免损兵折将。”

“这些本王都十分清楚,只是……”李世民迟疑了下,接着把眼光转向身边的杜如晦问道,“克明,你有何妙计可解本王之难?”

“秦王,此事不难。”杜如晦一脸轻松地笑道,“今将军刘弘基在隰州一带,手中尚有兵马数千。秦王可令刘将军率军奔赴,截击宋金刚部下。”

“此计甚好。”李世民紧锁的剑眉不由舒展开来,高兴地笑道,“有弘基引兵断粮道,本王就可高枕无忧了。只是弘基在隰州,军令难于传达。”

“秦王勿忧。”杜如晦说,“隰州虽距柏壁有段路程,然关道戒备较松懈,若单骑而走,必定不会引起敌军的怀疑与阻截。故而,在下以为秦王可遣一员大将前去,向刘将军传达您的命令。”

“克明,你的建议不错,本王以为可行。”李世民点头表示赞成。随即又扫了圈在座诸将,高声问道,“请问,哪位将军愿替本王效劳?”

话音未落,丘行恭就站起身,拱手向李世民请命:“在下愿前往。”

“好,丘将军有勇有谋,堪当此任!”李世民以为丘行恭是最佳人选,当下就应允道,“丘将军,本王命你前往隰州传我命令,并随弘基一道行动。”

“遵命!”丘行恭答道。

李世民取出文房四宝,挥毫写了道手谕,交与丘行恭。丘行恭从秦王手中接折叠好的手谕,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好,转身迈出了营帐。

一出秦王的营帐,丘行恭就飞身跨上战马,迎着东方刚刚升起的朝阳,快马加鞭地向隰州赶去。历经一路艰险,他终于在翌日黄昏时分来到了刘弘基的营帐内,将李世民的亲笔信函递到了他手上。

刘弘基接过手谕,打开一看,得知秦王命他截断宋金刚的粮道,不禁一阵欢喜,口中连连称赞秦王此举明智至极,接着他在营帐内设宴为丘行恭接风洗尘。他俩一边喝酒,一边商量着即将采取的军事行动。丘行恭把杜如晦面授的计议转告给刘弘基,说三日之内宋金刚必会遣兵经浩州上平遥取粮,故而可在浩州截击定杨军。刘弘基听了,也觉得此计甚好,就连连点头表示接受,并由衷地赞美了番杜如晦。

次日一大早,刘弘基把自己的部将们召集到帐内,开会研究进兵浩州一事。部将们听说秦王命他们前往浩州截击宋金刚的运粮部队,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当即向主帅刘弘基请战,请求发兵出城,赶赴浩州。刘弘基瞧见部下如此热情高涨,很是欣喜,不禁对着他们哈哈大笑一阵。

经过一番考虑,刘弘基决定派遣两千精兵,由自己率领前往浩州,完成秦王的任务。他念及丘行恭一路奔波劳累,出于关心想让他率领余部镇守隰州。可丘行恭一向好战,哪肯放过眼前的战斗,更何况秦王下令他与刘弘基一道截击敌军。因此,他一听说刘弘基不让自己上战场,就急红了眼跟他理论,末了还把秦王的指令搬了出来压他。最后刘弘基争不过丘行恭,也就只好答应他随同自己一道领兵打仗。

会议结束后,各位部将们就按照刘弘基的要求从自己部下精选出那些骁勇善战的士卒,然后将他们集合在一起听由主帅调遣。

两千精锐集结完毕,刘弘基和丘行恭一道率领他们出了隰州城,然后急速向浩州方向进发,不到两天部队便到达了浩州东面的一处谷地。

此处是个分岔口,有两条蜿蜒的山道,一条与浩州相通,另一条是通往平遥的唯一通道。两侧都是高高低低的山丘,只是大都为光秃秃的荒山,树木稀少,处处裸露着黑乎乎的岩石。刘弘基勒住坐骑,立在一道斜坡上仔细察看了回地形,然后对右旁的丘行恭说道:

“丘将军,我欲命军在此处下寨,你以为如何?”

“将军所言正与在下不谋而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丘行恭哈哈一笑,又指着眼前的那块平地说,“此处乃进入浩州之咽喉,也是宋金刚取粮部队必经之路,且地势极为险要,一旦我军在此处下寨,就可以截断敌军的去路,让他们有来无回。故而,将军此计甚妙。”

“丘将军言之有理,此处确是咽喉要道,屯兵于此,可阻敌军前往平遥。”刘弘基语气肯定地说了句,接着又望着面前光秃秃的荒山叹口气补充道,“只可惜此处林木稀少,不可设伏呀。倘若山林茂密,我军便可藏于林中,待敌军至,从山间冲杀而下,必能一战令其全军覆没。”

“将军说的是。”丘行恭也不无遗憾地跟着叹息声。

“好在此处关隘险要,我军立营于此坚守,也可截断敌军的去路。”默然会儿,刘弘基又寻得一计,“我想,敌军见我军扎寨固守,必会奋力冲击。此时若能于营寨之前挖一壕堑,用泥草掩盖其上,犹如平地。敌军见此必不疑,只顾往我营寨直冲,到时人马纷纷坠于堑中,我军便可屠戮。”

“此计绝妙。”丘行恭听罢,兴奋地直拍了下大腿,大声笑道,“将军,请立马依计而行吧。”

“好!”刘弘基展眉而笑道,“丘将军,我们这就下去命令将士安营扎寨,挖掘壕堑,以待敌军。”

说罢,刘弘基兴奋得一挥马鞭重重地抽了下马背。那马呼得一声,直沿着那道斜坡朝不远处的士兵聚集点飞奔而去。

不一会儿,刘弘基和丘行恭飞马来到部下跟前,命令一小部分士卒上山伐木,获取扎寨所需木料,其余人挖壕沟。吩咐已毕,唐兵立即行动起来。于是,静寂的山谷上空很快就响起了一片哐哐当当的砍伐声和挖掘声。

唐军将士十分用命,人人忘掉饥渴与疲乏,只顾挥汗如雨地干活。正因如此,不到三更时分,营寨便建了起来,寨前那道又宽又深的壕堑也挖好了。看到这一切,刘弘基十分满意,也十分高兴,他高度表扬了番部下,又命后勤人员做了顿丰盛的饭菜好好犒劳大家,然后采取分批轮班的方式值岗,好让军士们都得到充分的休息时间,养足精神,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果不出杜如晦所料,第三天日落时分,一队人马从山谷那边奔驰而来。为首的主帅是定杨大将苑君恺,此人块头不大,然膂力过人,双手可举起数百斤重的滚石,是远近闻名的大力士。不仅如此,他手中的那把大铁叉也十分了得,不少猛将勇士成了他叉下的死鬼冤魂。正因有如此过人的本领,苑君恺甚是自负,素来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可此人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头脑简单,胸无计谋。说真的,这种人只可为将,而不可作帅。宋金刚派遣他率军前往平遥取粮,应该说是失策,大大的失策了。然而,对唐军来说,却是件不折不扣的幸事。

不多时,苑君恺和他的部队转过一道弯,出现在唐军的营寨之前。他见唐军营寨坚固,把守的士兵却只有千余,还不到自己的六分之一,那颗悬着的心砰地一声就落地了。他又极其不屑地冲着唐营瞥了眼,扬起那张铜钴色的四方脸哈哈大笑,神情十分傲慢与自负。他身边的副将赵元通闻声,不由扭脸吃惊地望着主帅,低声问他为何而笑。苑君恺挥叉指着唐军营寨,用轻蔑地语气地回答赵元通,说唐军兵马甚少,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可一举而冲破敌营,直低平遥。赵元通此人虽年轻,却颇晓兵法,见关道如此险要,不由得多了个心眼。于是,他劝谏道:“将军,此处是通往平遥的唯一关道,且地势十分险要。今唐军在此扎营,必是想竭力阻止我军前行。请将军慎重,万不可掉以轻心。”

“没错,唐军是想截击我等。可就凭他们那几个熊兵,能阻拦得住我七千勇士?哼,真是好笑!”苑君恺一脸不屑地回答自己的副将。

“唐军兵虽不多,然皆骁勇善战,将军切不可小觑了他们。”赵元通举目瞟了眼在风中飘扬的唐军旗帜,见其上大书一刘字,便知是名将刘弘基,于是又进言道,“况且唐军主帅是刘弘基,此人不仅武功盖世,而且智谋过人,绝非等闲之辈。将军,请务必小心为是。”

“刘弘基屡战屡败,曾为薛举所掳,大战晋阳时又差点死在皇上手下,这种败军之将,有何可惧?”苑君恺夷然冷笑声,旋即又厉声质问赵元通道,“赵将军,你身为副将,为何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你私通唐军不成?要是这样,本将军定斩不饶,哼!”

“将……将军,你误会末将了。末将跟随将军出生入死,岂有异心?”赵元通听主帅这么一说,惊得舌头直打着卷儿申辩道,“末将这么说,是担心将军一时疏忽,中了刘弘基的奸计。若有不是之处,请将军恕罪。”

“我苑君恺跟随皇上四处征战,打过无数大胜仗,从未中他人之计,又岂能落入刘弘基的圈套?”苑君恺自傲地答道,“赵将军,你多虑了。”

“好,既然将军如此有信心,末将也就不敢多言了。”言罢,赵元通微蹙着两道一字眉,轻轻叹了口气,头脑里罩着层不祥的阴霾。

这时,立在营寨塔楼上瞭望的唐将刘弘基见敌军迟迟不肯上前,心里不由一怔,怀疑他们识破了自己的计谋。于是,他赶紧下了塔楼,找丘行恭商议对策。丘行恭自以为壕堑掩盖得非常好,敌军的探马压根儿就看不出任何破绽,因而十分坚定定杨军没有识破他们的妙计。他认为,苑君恺之所以没有立即向唐军发动进攻,是因为他想等天黑之后趁人不备率军偷袭唐军。刘弘基听丘行恭这么一分析,心中的疑虑也就慢慢地打消了。沉默了会儿,他突然想到了诱敌之计,于是当即下令部下出营,佯攻敌军。

一会儿后,唐军营寨敞开了。两队人马分别从两侧飞奔而出,冲向定杨军。

苑君恺看见眼前那不足千余唐兵,心里头只想着一口气把他们统统吃掉,压根就没想到这是刘弘基的诱敌之计。正因如此,他一瞧见唐军出营,就大喝一声,命令手下兵马直冲唐营。

丘行恭见苑君恺中计,暗喜不已。为了进一步引诱敌人,他继续命部下从旁道冲击。两军交战一阵,唐兵诈败,一个个掉转头沿原路往寨中快速撤退。

苑君恺眼见唐兵敌不过自己,以为是追杀他们的绝好时机,岂肯错过,因此一个劲儿地喝令部下继续奋力追击唐军。他看见自己的部队快要追上四处奔逃的敌军,胸中禁不住掀起一阵阵狂喜的浪涛,仰天哈哈大笑。可还没笑过几声,他的耳边突然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他低头放眼一望,但见自己人马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隆声响纷纷掉进了不远处的壕沟之中,到这时他才明白自己中唐军之计了。他瞧着眼前的可怕景象,愣怔了足足半分钟,然后才歇斯底里地冲着部下吼叫,命令他们快速后撤。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就在定杨军准备撤退之际,大将刘弘基和丘行恭引两千精锐反扑过来。丘行恭率小部直奔壕堑,他们立在两人之深的壕沟旁,拈弓搭箭朝陷进其内的敌人直射过去。一声声惨号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看到沟中层层叠叠堆积的鲜血直流的尸体,唐兵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反倒满心欢喜地纵声大笑。他们一边怀着胜利的喜悦大笑,一边不住手地向沟内垂死挣扎的敌人放箭。

与此同时,刘弘基率领大部人马绕道抄苑君恺背后飞驰而去,很快就截断了敌军的后路。

苑君恺见状大惊,顾不上指挥军队撤退,独自策马就逃。刘弘基岂肯放过这员猛将,举鞭往马背上使劲一抽,挺枪直追而去。苑君恺一面拚命打马奔逃,一面频频回头往后瞧,看见刘弘基快追上自己,心里面反倒不惊惧,那张肌肉结实的脸上居然绽出丝冷笑。他瞅准时机,用力将攥在手心里的一枚鹅蛋般大小的铁丸掷向身后紧追不舍的唐将。但见那小铁球闪着亮光,飞快地朝刘弘基奔去。说时迟那时快,刘弘基快如闪电般一伸手,稳稳将那铁蛋抓在手掌中。苑君恺见自己的杀手锏不生效,不由大惊失色,飞马直往前跑。谁知那马不知怎的,跑得好好的突然前蹄一曲跪倒在地,生生把自己的主人掀翻在地。苑君恺惊呼一声,翻身欲起,却被及时赶到的刘弘基一枪刺中脖子,当即就一命呜呼了。

刘弘基枪挑苑君恺的头颅,奔回敌阵,一边劝敌军投降。此时定杨军所剩兵马尚有两千,由副将赵元通指挥作战。原本他们想努力拼杀,突出重围,然见主帅苑君恺已死,一下子就像失去了精神支柱,战斗意志轰然瓦解。他们眼见自己被唐军团团围住,难以脱身,又听说降者无罪,便纷纷抛戈弃戟,伏地请降。然而,赵元通极有骨气,誓死不降,他手舞长枪奋勇杀敌,欲凭一已之力杀开血路,突出重围。

丘行恭见赵元通单枪匹马如入无人之境,不由大怒,拍马舞刀直奔赵元通而来。赵元通瞧见丘行恭,也不搭话,挺枪直刺敌手。两马相错,大战起来。真是棋逢对手!两人枪来刀往,快似闪电,呼呼生风,大战近二百回合也不分胜负。一旁的刘弘基见了,也是赞不绝口,一心想留下赵元通这员猛将为自己所用。于是,他不想放冷箭,而是策马上前,耐心劝赵元通归顺大唐,博取功名利禄。哪知赵元通非但不领情,反而弃下丘行恭,挺枪朝刘弘基直奔而去。好在刘弘基早有准备,提枪一把挡住对方刺向胸口的那条银蛇枪。于是,两员大将便大斗起来。

斗得正酣之际,突然嗖地一声,一支利箭从右侧疾速飞向赵元通。只听啊地一声,赵元通应弦落马。那箭头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赵元通的脑门,当即毙命。刘弘基低头看着鲜血喷涌的敌将,心里居然一点快意也没有。此时,他在为这位年轻的猛将而惋惜,也在为自己未能如愿而叹惜。

当东边那弯月儿斜斜地挂在树梢头时,山谷中又渐渐地平静下来了。刘弘基提枪跨在马背上,打量了番眼前堆积如山的尸首,内心深处莫名地生出一丝怜惜之情,有点儿伤感了。默然凝视良久,他忽然一声吆喝,策马率军奔向自己营寨。

这一仗打得非常漂亮,在较短的时间内彻底消灭了敌军,而唐军的损失相当小,不过两百人而已。战斗结束后,刘弘基并没有马上撤回隰州,而是决定继续驻守在这儿。他认为,此处是个极其重要的关隘,既可截断宋金刚北上取粮,也可阻止刘武周南下增援,有扼喉之势。丘行恭听刘弘基这么仔细一分析,也认为很有道理,因而不仅不反对刘弘基长期扼守要寨的决定,还主动要求留下来同他一块坚守。刘弘基自然是求之不得,满心欢喜。欣喜之余,他伏于帐内,提笔给秦王上书,阐述自己扼守浩州关寨的理由。完毕,他便把信函交与亲信,由他快马加鞭送往柏壁。

两日后李世民接到了刘弘基的亲笔信,获知成功阻击了宋金刚的运粮部队非常高兴,当即嘉奖了番刘弘基、丘行恭以及所有的参战人员。不过,他对刘弘基决定孤军坚守浩州关寨,有些犹豫不决,担心刘弘基因兵力不足而被刘武周击败,到时不但失去要塞,而且还会危及到隰州的安危。倘若隰州失守,刘武周便可分兵从隰州向龙门挺进,抄自己的后路,与宋金刚形成合围之势。果真如此,唐军就危矣。

杜如晦得知李世民在浩州关寨去留问题上迟迟拿不定主意,便于当晚亲自来到秦王营帐内。这时,李世民正独自坐在几案前沉思默想,他听到脚步声,猛地抬起头,一眼瞧见杜如晦面含微笑地朝自己走过来,心头不禁一喜。他欠起身,面带笑容地请杜如晦入座。

行过礼,杜如晦就在李世民身边的团凳上就座。他看见秦王忽然又陷入到沉思之中,便用试探的口气问道:“秦王,看您面含忧虑之色,是不是在为刘将军的事而烦恼?”

“是呀,克明。”李世民轻叹一声答道,“不瞒你说,我整整一天都在为这事烦恼。浩州要塞自然重要,可隰州也不能忽视。”

“秦王说的是。”杜如晦附和道,“隰州离并州较近,对我军不久将来进攻晋阳十分重要。它可是我军一条极其重要的补给线,自然不能让刘武周占据。而浩州,乃是通往晋阳的咽喉之地。我军若能据守其关要,一者可截断宋金刚北上运粮,二者可阻击刘武周南下驰援柏壁,可谓有一举两得之功效。这对我军日后击败宋金刚,赢得柏壁一战非常重要,故而浩州关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无军把守。”

“这道理,我也明白。”李世民沉吟着说,“浩州与隰州对我军击败刘武周,收复失地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两洲若有失,不,哪怕任何一州失守,都会严重地影响我军的下一步行动,甚至直接导致这次征讨刘武周的失利。正因如此,我才得格外小心,不敢轻易作决断。”

杜如晦由衷地说道:“秦王虽年轻,然处事十分谨慎,十分稳重,这点令在下佩服之至。”

“我乃三军统率,决定的正确与否直接关系到战争的胜负,关系到无数将士的生命,甚至关系到大唐的存亡。克明,你说我敢不谨慎从之吗?”李世民郑重地答道,“我自知肩上责任重大,故每遇事,不论巨细,都得再三斟酌,考虑周全,直至万无一失,方敢作出决断。”

“秦王英明神武,故而屡战屡胜,为大唐立下盖世功勋,可比汤、武、汉、光也。”杜如晦毫不恭维地赞道。

“世民不才,岂敢与先贤圣人同日而语!”李世民谦虚道,“我能有今日之微功,皆赖你等谋士勇将所赐。今天下未定,还须你等竭力效命。”

“如晦当为秦王竭忠效死,以感激秦王对在下的知遇之恩。”杜如晦动容地揖礼答道。

“好!我视克明为心腹,克明又岂会辜负我一片情意?”李世民朗声笑道,“克明,我今正遇难决之事,请赐教。”

“不敢当,不敢当。”杜如晦连忙谦恭道,“秦王,依在下愚见,当令刘弘基、丘行恭二位将军坚守浩州关道,不知秦王以为如何?”

李世民听杜如晦这么一说,两道浓眉不禁跳了下。默然片刻,他缓声说道:“如此说来,克明是赞同弘基的想法了?”

“是,秦王。”杜如晦坚定地答道,“在下以为,刘将军扼守关要的想法相当正确。秦王当下令命他屯兵于关寨,多加防范敌军偷袭。”

李世民面露忧色地说:“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担心刘武周遣军袭隰州。”

“秦王,请勿忧。”杜如晦微微一笑说,“在下有一计,可保隰州无虞。”

“是吗?”李世民眼睛一亮,转忧为喜道,“克明,你足智多谋,当有妙计确保隰州不失。是何良策,请快说来听听。”

“回禀秦王,在下以为当遣将军李仲文率部入隰川,固守城池。”杜如晦拱手答道,“李将军所部距隰州不远,且无敌军阻挠,一日便可抵达。”

“嗯,克明,你这主意不错。”李世民赞成道,“李仲文能征善战,且部下有万余兵马,皆为精锐。若能令他前往镇守,便可保隰州不失。”

“既然秦王也这么认为,何不趁早发手谕传告李将军呢?”杜如晦见李世民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兴奋地笑道,“时间紧急,请秦王下令吧。”

“克明之计未曾有失,我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李世民高兴地说道,“好,我现在就写道手谕,请笔墨伺候。”

杜如晦呵呵一笑,亲自为李世民取出笔墨纸砚,并争着替他研墨、待墨研好,李世民手执狼毫,龙飞凤舞地书写起来。顷刻,一道字迹遒劲妍媚的手谕就写好了。杜如晦看着李世民的墨宝,赞不绝口。的确,李世民的书法功底十分了得,可谓深得王羲之之真传。

完毕,李世民便令侍从官把自己的亲信传唤到身边,将手谕交付于他,令他立马赶往李仲文处,然后又把一直逗留在营中等候回音的信使叫到跟前,将那份批复递到他手上,令他立即返回浩州要塞,交与刘弘基。两位信使得令,当即翻身上马,朝各自的目的地疾驰而去。

难题终于解决了,李世民舒展了眉头,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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