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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埂峰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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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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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帝国》连载

第四十章 邙山之战(1)

时已入秋,天气渐渐变得凉爽。将士们得到了一个多月的休息,人人精力充沛,斗志昂扬,他们都迫切希望能够尽快上战场,好建功立业。于是,他们纷纷向秦王请战。

李世民也认为现在是发兵邙山的时候,他与杜如晦、李靖、屈突通等将佐商量了一番,决定两天后出兵。他深知邙山一仗的重要性,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决定把所有的精兵猛将都调往邙山。因此,他当即派人前往新安传令殷开山和段志玄两位将军率部入慈涧,只留宇文士及领阿史那大奈部镇守新安,以确保粮道畅通。至于慈涧,他也认为有大将钱九陇率部镇守就足够了。

一切安排妥当后,李世民马不停蹄地前往各营督察战前的准备,发表通振奋人心的动员令,以鼓舞士气。待这些工作做完后,他坐在自己营帐中一边跟杜如晦等人谈论战事,一边等待着殷开山、段志玄的到来。

直到第二天晌午时分,殷开山和段志玄才率领部下两万人马抵达慈涧城。李世民看见将军殷开山和段志玄,十分高兴,亲自出营迎接他们。接着众将领齐聚元帅营帐,又商议了一番明日出征的具体事项。

第二天上午,李世民身披银甲,手持长槊,率领大部队出了慈涧城。十万唐军沿着那条通往邙山之路飞驰而去,但见旌旗飘扬,沙尘遮天蔽日。

由于唐军日夜兼程,倍道而行,不到三天便抵达了邙山脚下。

邙山海拔三百米,不算太高,然其地形险要,是洛阳北面的一道天然屏障,也是军事上的战略要地,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然而,可笑的是,王世充竟然没派大军镇守此等重地,只有从慈涧败逃而来的陈智略率万余人马在邙山下寨。

李世民探知邙山无重兵把守,喜得禁不住哈哈大笑了阵,接着命将军段志玄、罗士信引两万兵马前往邙山攻打陈智略。当下程知节强烈要求出战,但被李世民拒绝了。李世民知道守将是程知节的故交,也就不想再让他犯错,省得到时自己进退两难。程知节冷静地想了想,也就明白李世民不肯让自己出战的原因,还不是在担心自己会又一次放过陈智略嘛。这么一想,他就语气坚决地向秦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说这回他一定会不念旧情提斧砍了老朋友的脑袋,将好功赎罪。这话李世民不是不信,而是不忍心让程知节背负忘恩负义的罪名,坏了他的义节,所以依然不答应。可程知节是个死脑筋,死活赖着要随同段志玄一道前往,后在杜如晦的一番劝导下,才怏怏不乐地走开了。

段志玄得令,当即带领两万将士,沿着山间那条尘土飞扬的小道,朝邙山快速奔去。没过多久,部队到达了郑军营寨前。此寨不大,却建在险峻的要道处,实为易守难攻。段志玄勒马立在距敌营百米处的山丘上,观察着四周的地势和营中的敌情。他心里头不由一怔,知道自己兵马虽多于对方,然要夺下此寨也绝非易事。凝视沉思了好半天,他才决定令军暂时后撤至二里外的平地处,待寻得破敌计策后,再进攻郑军营寨。

罗士信年轻气盛,同时也有些轻敌,当下向段志玄主动请缨前往敌营挑战。段志玄年纪也不大,却因多次跟随李世民打仗,变得沉稳而有计谋。他认为强行攻打占据地理优势的郑军不是最好的办法,到时即便能取胜,也得遭受较大的损失。因此,他决定智取陈智略。不过,当罗士信提出要率军挑战时,他思忖了下就答应了。他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让罗士信前往敌营试探一下,看看陈智略打的是什么主意。

得到命令后,罗士信立即引兵朝郑营飞奔过去。营内守军见唐兵靠近,即刻纷纷张弓搭箭,朝他们射去。罗士信见箭如雨下,也就不敢再冒险前进,而是命士卒原地不动,只放声骂阵。原以为陈智略会忍受不了百般辱骂而率军出营,熟料直到天色向晚之时,也不见寨门敞开,为此他气得也跟着手下破口大骂陈智略,把最难听的话一古脑儿全泼向他。可惜的是,陈智略太理智了,非但没被激怒,反倒是哈哈直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可把罗士信恼得暴跳如雷,真想冲进去一枪挑了他。然而,他却不敢违令,只好带着怒气命军撤退。

段志玄见罗士信无功而返,就更加确信陈智略抱着坚守不战的策略对付自己。陈智略不出营迎战,而段志玄又不想强攻对方,这岂不是得僵在这儿?罗士信心里急了,便沉不住气直问段志玄该如何击败敌军,夺取北邙山。段志玄没有立即回答罗士信,因为他还没寻到克敌制胜的法宝。他只一声不吭地骑着战马缓缓地沿山腰间溜达着,眼睛四处张望。转了一圈后,他突然眼睛一亮,看见丛林中有一条小道直通山顶,不禁一喜,顿时一条妙计就闪进他的脑海里。他一转身,打马往部下跑过去。

很快夜色就笼罩了大地,北邙山中一片黑暗,只有郑军营寨闪着点点火光。这时,段志玄向罗士信授计,命他引五千人马沿着不久前自己所探得的那条秘密通道前往山顶,然后再抄敌营后方突然袭击郑军,而他自己则率余部为接应,到时两军前后夹击,必能一举而击败陈智略。

罗士信听得此计,大喜,当即领兵前往。为了不惊动敌军,他命士卒勒紧马口,一声不响地摸黑沿着那条崎岖的山路往山顶爬过去。

路不算长,但很难走,唐兵行走了近半个时辰才达到了山顶处。罗士信身跨战马,手执长枪,立在山顶上俯视着闪着灯光的敌营,胸间涌起阵兴奋与激动。他知道,只要自己率军冲下去,营中必大乱,到时便可与段志玄一道夹击陈智略。取胜建功如探囊取物,他信心满满地想着。然而,他并没有因内心的冲动而立即采取行动,而是静静地观察敌情。他知道时间尚早,营中守军依然处在较高的警戒状态,此时进攻并非最佳时机。他想再过个把时辰,郑军该因疲倦而放松戒备,到时出击,定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为了能够出其不意地击败敌军,他只好耐着性等待着。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地流逝着,夜空中的云朵也渐渐地散开了,露出淡淡的月光。月光照耀下的营寨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地静了下来,只有放哨的士兵依旧手持兵器,站立在营寨门内,不时抬起沉重的眼皮扫视着黑漆漆的周遭。

时已二更了,唐兵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一个个精神饱满地等待着战斗打响。他们埋伏在冷风呼呼刮着的树林中,默然无语地注视着挺立在最前面的主将罗士信,等待着他发号施令。

此时,罗士信也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脚底下的营寨,仔细倾听营内的动静。过了一段时间,他确信敌军已经大都入睡,处于最松懈的状态,便朝身后的士兵一挥手,示意他们立即行动。于是,山中一阵响动,五千兵马一齐跑向坐落在半山之间的敌营。

这时,主将陈智略刚刚卸下了铠甲,放下了长矛,准备躺下歇息。谁知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阵马蹄声,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感觉到情况异常,赶紧重新披上衣甲,抓起长矛,疾步跑出营帐。正在这时,一个小校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差点与他撞了个满怀。陈智略见了,冲他怒喝一声,问他何事如此惊慌。那小校结结巴巴地向他禀报,说唐军已经从山后冲进营寨了。陈智略听罢,大惊失色,夺过小校手中的马匹,翻身上马,扬鞭朝前狂奔而去。来到营寨中间,他看见自己的部下手足无措地乱成一团,不禁勃然大怒。他长矛一挥,大声喝令他们迎敌。于是,士卒们就手忙脚乱地抓起兵器,跟着主帅朝蜂涌而来的唐兵跑过去。顿时,夜空中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火光通天。

罗士信纵马挺枪,直奔前面的营门而去。郑兵见了,上前阻拦,却一个接一个被他挑下马。他们看见罗士信如此勇猛无敌,纷纷退缩到一旁。因此,罗士信很快便单枪匹马来到了营寨前,只见他从腰间抽出把利剑,往那栅栏上猛力一劈,门就开了。紧接着,段志玄率大军涌了进来。

两军混战,杀声震天。守军兵少,又是仓皇应战,哪能敌得过有备而来、骁勇善战的唐军。大战过一阵后,他们被唐兵砍杀了大半,血流满地。陈智略见状,清楚自己寡不敌众,很难守住营寨。可他并不想束手就擒,更不想下马投降,而是选择了拼死战到底。他看见手下将士纷纷跪地求降,大怒,举矛刺过去,但这种残忍的行径并没有阻止郑兵的投降,因为他们心里清楚不降唐,就只有死路一条。陈智略眼见部下死的死,降的降,所剩不过数百人,深感大势已去,便决定弃寨而逃。于是,他策马舞矛往营外杀过去。

陈智略的确武功超群,唐兵虽勇,却也挡不住他手中那把长矛,只得为他开道。陈智略一口气杀过大半个营寨,眼看就要突出唐阵,内心不禁一阵欢喜。他大喝一声,准备打马跃过倒在一旁的栅栏门。正在这时,斜刺里闪出一员小将。这位面如冠玉、相貌俊秀的小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名扬瓦岗的罗士信。他见了瓦岗旧将陈智略,也不搭话,举枪就刺过去。陈智略与罗士信曾在瓦岗军中一块呆过,不过关系并不怎么样,现在又各为其主,也就变成了陌生的敌人。因此,陈智略怒视了眼罗士信,举矛一把挡住了他手中那把镔铁霸王枪。

两马相交,大战起来。陈智略心里知道罗士信的厉害,却也并不畏怯,使出全身的本领与他斗。斗过百余回合后,两将依然难分高下。罗士信虽年轻,却能沉住气,一招一式地接着,一边等待着对手露出破绽。陈智略见段志玄引兵从后面杀过来,心里难免有些发慌。他想尽快解决掉罗士信,好逃走,因此手中那把长矛使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狠,招招致命。然而,他因心浮气躁,二三十回合过后,一不小心露了个破绽。这一下给对手抓了准,但见罗士信一枪如电闪般刺向陈智略的咽喉处。只听啊地一声惨叫,陈智略翻身滚落马下。罗士信见状,大喜,飞身上前,一剑砍了陈智略的脑袋,将它挑在枪尖上。他一边高高举起那个滴着鲜血的头颅,一边策马绕营飞跑,高呼着陈智略已斩,劝那些仍在顽抗的郑兵投降。

郑兵闻讯,纷纷举头朝被火光明亮的头颅,确定他是自己主帅的,一下子泄了气,一个接一个伏地请降。没几久,北邙山便平息下来了。

段志玄夺取了北邙山,异常欣喜,当即派手下飞马前往李世民处报捷。而他自己则已罗士信一道整顿军队,以待秦王大部队到来。

天快亮的时候,李世民的大部队到达了北邙山。段志玄和罗士信亲自出营迎接秦王,且不无得意地向他讲述自己计杀陈智略的过程。李世民喜得哈哈直笑,一边拍着段志玄厚实的肩膀,夸他智勇双全,接着又向罗士信表示祝贺,准备为他斩杀陈智略记大功。

一旁的程知节忍不住狠狠地瞪了眼得意洋洋的罗士信,随即又从他手中夺过用黑布包裹好的头颅,对着它痛哭流泪。秦叔宝虽与陈智略交情不深,但毕竟曾经并肩作战过,所以看到他的首级时,也忍不住长吁短叹,黯然神伤。哭过一阵后,程知节向秦王恳求收陈智略的尸身以埋葬。李世民被程知节的义气感动,想了想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于是,程知节于乱尸中找出了陈智略的那具无头尸,然后用针线将他的头缝在尸体上。日出时分,他便亲手将陈智略埋葬在邙山之北,并伏在坟丘上撕心裂肺地痛哭了一场。罗士信见程知节如此伤心难过,便上前安慰他。程知节两眼冒火,一把将罗士信推开,从此再也不理他了。

李世民夺取了邙山要地,顾不上为有功将士庆贺,当即命令全军上下建营立寨,修筑防御工事,以待王世充的到来。

没错,王世充听说邙山失守,且折了陈智略这员心腹大将,悲痛不已,决定起兵攻打邙山。当日早朝,他便与群臣商议举兵之事。众臣听后,大都赞成王世充的主张,认为李世民领兵入境,欲侵吞东都,当及早破唐军以稳固大郑江山社稷。王世充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拟旨下诏。

可就在此时,老臣苏威走出班列,趋步上前,对王世充行了个君臣之礼,用苍老的声音谏道:“皇上,老臣以为此时出兵攻打邙山实为不妥。今李世民屯兵邙山,兵精粮足,兵锋正盛,若此时我军前往交战,恐难有胜算。”

王世充听了这话,心里多少有点不悦,就板着脸对苏威说:“苏爱卿,今李世民已率军占据邙山,其目的是就要围攻东都,夺我大郑江山。若此时不出兵相击,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贼军攻入东都不成?”

“是呀,皇上,今李世民引兵逼近东都,情势十分危急。”内史令长孙安世拱手进言道,“如若此时不出兵相拒,恐到时晚矣。”

“长孙大人所虑不无道理。”将军杨公卿揖礼道,“唐军五路兵马向我大郑进发,黄君汉,刘德威、史万宝、王君廓率军先后攻克了回洛、怀州、轩辕、洛口等地,今李世民又率十万大军扎营邙山,形势十分严峻。恕我直言,皇上,我军已处于唐军的包围之中,情况危急。”

“皇上,今唐军从四面逼进东都,确有大兵压境之危势。”谏议大夫桓法嗣一字一顿地禀奏,“然倘若我军能够一举而击败李世民的邙山之军,那刘德威、史万宝、黄君汉、王君廓几路兵马自当退去。如此,东都之危即可解矣。”

“桓大人说的对。”长孙安世赞同道,“李世民屯兵邙山,将直接进攻东都,威胁我大郑。今若能击退李世民,皇上便可高枕无忧了。”

“正是。李世民乃是我大郑的最大威胁,余者不足为惧。”杨公卿又对王世充说,“正因如此,今皇上出兵讨伐李世民万分重要,切不可延误时机。若待李世民引兵围攻东都再行反击之事,到时恐将晚矣。情势紧急,臣请皇上即刻发兵邙山。”

“不可,皇上,万万不可!”纳言苏威极力劝阻道,“今贼军乘慈涧之胜而入邙山,士气正盛。若此时出兵讨伐,实难击退众贼寇。倘若我军不能一战而击败李世民,到时贼军必乘机围困东都。如此,岂非引狼入室,引火烧身?出兵之事,实为重大,臣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兵法云:当趁敌军立足未稳之时而急攻,如此可克敌制胜也。”大将军段达瞟了眼苏威,嘴角露出丝不屑的笑意,高声反驳道,“今李世民新到,立寨未稳,兵马疲顿,正是我军出兵击败贼寇的最佳时机,岂可错失?苏大人乃朝中重臣,且智谋过人,怎会不明此理?恐是……”

“将军此言差矣。”苏威针锋相对道,“世人皆知李世民极善用兵,深明防守之道。今虽新到,然已连夜建营立寨,修筑防御工事。贼军入邙山已有数日,料想已是做好了准备。如此,我军何来可乘之机?段将军向来足智多谋,今日何故如此冒失?”

“你……”段达想狠狠回击眼前这位老臣,却又有所顾忌,只好忍住气反问句,“苏大人,今贼军来势汹汹,您有何妙计可破敌?”

“坚守勿战。”苏威很自信地回答道,“李世民率十万大军远道而来,粮草难以补给,利在速战速决。若我军坚守不出,贼军必会因粮草匮缺而自退。待其退军之际,我军乘机出城掩杀,定当大败李世民。李世民一败,其他几路贼军也将退去。如此,则东都无忧矣。”

“此计虽妙,然不可用也。”杨公卿不以为然道,“李世民智谋非常人可比,总能出奇制胜。进兵邙山之前,他就派遣各路兵马袭取回洛、轩辕、怀州、洛口等地,其目的是为了扫清东都外围,截断我军从四面前来驰援东都,同时乘机夺我粮草以补充军中需要。由此看来,李世民并不用担心断粮少草,也不用采取速战速决的计策,完全可以长时间驻守邙山,以养精蓄锐,待时机成熟后再率大军进攻东都。”

“杨爱卿言之有理。”沉吟了会儿,王世充皱着眉头缓声说,“到那时朕的外援统统被贼军切断,东都便成了孤城,仅凭城中守军,如何去抵抗李世民十万大军?再说就算朕不发兵攻打贼军,李世民也一定会前来挑战。兵法云: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故而,朕当先发兵以制贼军。”

“皇上圣明!”段达拱手高声说道,“今贼军立足尚未稳,营寨尚未坚固,正是我军可乘之机也。皇上此时若能遣大军前往,必能破贼军于邙山。”

“皇上,此乃击退贼军之良机,万不可错失。”长孙安世振声说道,“臣以为,当即刻发兵邙山,请皇上下旨。”

“不可,皇上,万万不可!”苏威突然跪地恳求道,“今贼军挟屡胜之气势,实乃锐不可当,此时贸然出兵,恐遭不测。为大郑江山社稷,老臣敢冒死进谏,请皇上坚守勿战,以待时机。”

言罢,苏威又深深地弯腰叩首,情之切切,令人感动。

然而,此时王世充心意已决,任何人都无法说服他改变主意,老臣苏威也是如此。默然片刻,他脸色一沉,瞪着仍旧跪在地上的老臣说:“苏爱卿,你这话令朕很不高兴。然朕念你有功于大郑,且对朕忠心耿耿,故而不加罪于你,爱卿平身吧。”

“皇上,老臣……”苏威欲言又止,他深知此事已无回旋之地,再谏只会惹龙颜大怒,于已实为不利。因此,他只好缓缓站起了身。

殿内,一阵静默。过了两分钟,王世充目光威严地扫了眼躬身伫立于阶下的众臣,声调沉缓地问道:“朕将御驾亲征,诸位爱卿,谁肯为先锋随朕退敌?”

“臣愿往。”话音刚落,段达慌忙出列,拱手向王世充朗声答应。

紧接着,杨公卿、桓法嗣、董浚、张童仁等大将纷纷出列请战。

王世充看到段达、杨公卿等臣子主动请缨,很是高兴,当下就颁旨封段达为都总管,授元帅印,命杨公卿为总管,桓法嗣为军师,董浚、张童仁为先锋,率十万五兵马亲征邙山。吩咐完毕,他龙袖轻拂,起身退朝。苏威望着皇上的背影,长叹一声,然后一面忧容地缓步出了宫。

三天后,王世充便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向邙山进发。一路上旌旗飘扬,蹄声动地,卷起的沙尘弥漫了天空,将那轮缓缓滑向天中的太阳遮住了。

不到一天时间,郑军便到达了邙山。王世充身披金甲,头戴金盔,手持鎏金马槊,威风凛凛地跨在枣红色的马背上,打量着不远处的唐营。他看见唐营据险而立,几十座营寨连接在一起,显得牢不可破,不由得暗自佩服起李世民的治军才能。他下意识点了点头,同时两道浓眉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心里明白自己遇上了强劲的对手,因此必须小心谨慎,切不可抱有任何轻敌思想,否则将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默然凝思了半晌,王世充才把目光收了回来,转移到身旁的总管杨公卿身上,命令他率部安营扎寨。杨公卿接到圣旨,立即带领着部下五万人马开始着手建造营寨,修筑防御工事。王世充眼望着那些忙忙碌碌干着活儿的兵卒,不禁会心地笑了。他想,用不了两天,一座比唐军更大更牢固的营寨便可大功告成了,到时让李世民看了不寒而栗。想到这,他不禁哈哈大笑了两三声。

这时,太阳已经沿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峰缓缓地沉落下去了。淡淡的余晖洒落在空旷的山谷间,带着几分寒意的晚风徐徐吹起,令人感受到冬日的寒冷。此时,王世充高大而矫健的身影依然闪现在人群当中,他一边喝令士卒加快速度干活,一边弯下腰准备跟他们一道挖壕沟。杨公卿见了,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慌忙跑上前劝谏皇上。

王世充望着杨公卿那诚惶诚恐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却什么也不说,从身边士卒的手上抓过铁锹铲了把黄土。杨公卿知道皇上是想借此激励众人的干劲,也就不再进言,而是更加卖力地干着自己手上的活儿。士卒们见皇上都亲自干活,一时间浑身平添了几分力气,手脚越发利索了。军事工程的进展自然成倍地加快了,而这也正是王世充想要看到的结果,因为他清楚,营寨建得越快郑军就越安全。

没过多久,天就完全黑了下来。王世充从近一人之深的壕沟里爬了起来,大声命令士兵们点燃火把继续干活。这时,都总管段达跑到皇上跟前,向他请示布置今夜的防守事宜。王世充拿眼瞟了瞟对面灯火闪烁的唐营,脑海里突然闪出偷袭这两个字。当然,这回不是他打算偷袭唐营,而是担心李世民乘自己营寨尚未建成之际前来偷袭。因此,沉思了会儿,他令段达和先锋将董浚、张童仁率十万大军列于未成形的营寨之前,摆出随时准备应战的架式,以防唐军乘机偷袭。说实话,王世充的谨慎与戒备是非常必要的,他有效地挫败了李世民伺机偷袭的计谋。

没错,李世民看到王世充营寨和防御工事尚未完成时,动了引兵袭击敌军的念头。不过,一直密切注视着郑军动静的李靖及时劝阻了秦王的冲动。他看出了王世充已经猜到了唐军会趁机搞突然袭击,所以令段达率军列阵迎战。敌军早有准备,这袭击也就没有多大意思,弄得不好到时反倒落入王世充所设计的圈套中,这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这等蠢事,聪明的秦王肯定是不会干的了,所以那一晚邙山风平浪静。

次日,当太阳从飘浮着几片白云的东方缓缓升起的时候,与唐军斜对面的山腰间数十座营寨拔地而起,几十面书着郑字的旗帜迎着冷丝丝的晨风猎猎飘扬。两军营寨虽说遥遥相对,却相隔数里,且中间有几座山冈隔着,所以彼此的军情都不够明朗。正因为这样,几天后李世民便决定亲自前往郑军营地,以侦察敌军的虚实强弱,好有针对性地作出战术安排。也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杜如晦、李靖等人都是深谙兵法之良将,自然知晓此时侦察敌情是有多么必要,又是多么重要。因此,他们并没有劝阻秦王,反倒是一个个争着要随他一道前往敌营。

既是侦察,那自然就得行事隐秘,不可轻易暴露目标,所以人马不能太多。李世民精心挑选了一番,于午后带领秦叔宝、程知节、丘行恭、翟长孙、罗士信等数十名武功高强且又行事谨慎的勇将骑马飞出了军营。他们绕着山中那条曲里拐弯的小道,策马向郑营飞奔而去。

没过多长时间,李世民便率领手下人马来到离郑营不到二百米远的一座小山丘上。他们立在丛林中,仔细观察敌营的动静,计算着他们的人马数量,尽量摸清楚他们的底细。由于山林较为隐秘,敌人没有及时发现,一切都相当顺利。当他们准备沿路返回时,却意外地遭遇到杨公卿的阻击。原来军师桓法嗣早已预料到了李世民会派人前来窥营,所以命一支五千兵马的小部队轮流着埋伏在右侧的山谷之中,静候唐兵前来。

杨公卿见李世民所带人马不足一百,大喜,纵马挺枪直冲上前。秦叔宝见是杨公卿,跃马挥锏飞身而战。但见哐当一声脆响,半空中溅出一串金黄的火星,旋即枪走锏舞,呼呼生风,煞是激烈。杨公卿武艺虽高,却也难敌秦叔宝手中的双金锏。两将斗过数十回合,杨公卿瞅见李世民已引兵杀入阵中,便无心与秦叔宝比较高低,乘机抽身策马直奔入阵中,一边高呼手下奋力厮杀,并承诺谁取下李世民的头颅,必获重赏。

两军混战,喊杀声震动寒风呼啸的山谷。唐军兵马虽少,但皆为武功高强的猛将,只见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奋力拼杀。手起刀落处,人头如西瓜般纷纷坠落,血洒如阵阵红雨。郑兵见状,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两腿发软,掉转头往后跑。秦叔宝、程知节、翟长孙、罗士信等将见状,像打了鸡血般亢奋不已,他们策马舞动着手中的利刃,自顾拼命追杀敌兵。绕过一座长满松树的小山丘,数十轻骑消失在敌阵之中。

此时,李世民正与杨公卿斗得正酣,没能随秦叔宝、程知节等将一同追击敌军。杨公卿见李世民身边只有大将丘行恭,心中暗喜,他一边抵挡李世民的长槊,一边高声喝令士卒将他俩围在垓心。李世民瞧见数百敌兵层层将自己围住,心头不由一怔,大喝一声,猛力一槊劈向杨公卿,直把杨公卿震得双臂发麻,两眼不由得楞了下。李世民趁机拨马闪身,跳出一丈开外。

紧接着,李世民单枪匹马冲入敌阵。但见他挥舞手中马槊,左冲左突,奋力厮杀。郑兵瞧见秦王如此凶悍勇猛,不可抵挡,一个个吓得直往后退。因此,李世民很快就杀开条血路,向返回营中的小路飞驰而去。杨公卿见李世民欲逃,哪肯轻易放过,命令部将薛世安率数十轻骑直追上去。薛世安得令,引兵奋力直追。他们身下的坐骑也是日行几百里的骏马,可比起李世民的飒露紫便差了不少,因此追至半路也未能赶上。

眼看着李世民就要逃离虎口,薛世安心里不免一急,这一急倒生出计来了。他一面打马紧追不舍,一面张弓搭箭。只听嗖得一声,那支箭朝几丈远的秦王飞去。李世民闻声,一侧头,那箭便呼地一声从他耳边掠过。薛世安见未射中李世民,旋即又连发数箭。李世民挥槊挡下四五支利箭,最后三支箭却扎在飒露紫腿部。那马忍受不了剧痛,大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差点将主人掀翻于地。这会儿,李世民也惊出一身冷汗,一把紧紧勒住缰绳,才避免了从马背上掉下来的危险。他扬鞭策马,马却因腿伤一时不肯跑了。眼见敌兵就要追上,李世民心里也是急得要命。

正在这危急之际,大将丘行恭突然斜刺里飞身而来,拽满手中那张大弓,嗖得一声数支箭一同射向奔上前的郑兵。只听啊地一声,几名郑兵几乎同时歪身从马背上摔下去。丘行恭冷冷一笑,紧接着又举起弓,搭起利箭,向勒住马的敌军射过去。又是啊地一声,三五个敌兵应弦倒下。其余郑兵见状,皆大惊失色,一个个拨转马头往回驰去。丘行恭也不追,只从马鞍上跳下来,请秦王上自己战马。李世民谢过后,就一脚踩着马蹬,翻身上马。丘行恭一手牵着飒露紫,一手持刀朝从右旁小路追上来的郑兵大吼一声,跃上前一连砍死了数人。

李世民见百余敌兵截断去路,全无惧色,只见他挥舞着长槊,向他们刺过去,一口气刺死十余人,鲜血溅满了他的战袍。郑兵看见李世民和丘行恭如此凶猛剽悍,不由心生恐惧,纷纷往路旁后撤。李世民便同丘行恭一道杀开条路,突阵而出,打马朝唐营飞驰而去。

快到营寨时,秦叔宝、程知节、翟长孙、罗士信等将也从另一条山间小道奔来。于是,他们便与李世民兵合一处,往营中飞过去。

这时候,杨公卿引兵追赶上来,抬眼瞧见李世民等唐将快要进营,也就不敢再往前追,怕中了唐军的埋伏。于是,他只好长长地叹了口气,为未能擒住或杀死秦王而惋惜。他知道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一旦错失恐难再有。他勒马立在那儿,往不远处的唐营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回过神,带领手下人马沿着那条尘土飞扬的道路往回跑去。

王世充听说李世民敢率几十名轻骑冲自己的大阵,打心里就佩服这个年轻人的胆量与勇气,同时也因之而感到一种说不出羞辱与恼怒,当即把段达、杨公卿、桓法嗣等将佐叫到自己的帐中议事。王世充知道李世民此番前来探营的目的,就是想窥察自己的虚实,好制定相应的对策。他不想让李世民有充分的时间来考虑作战方案,所以当下就决定主动出击,争取在李世民还没想到破敌之计前一举击败他。

杨公卿手握五千兵马,非但没有击败几十名唐将,斩俘李世民,反倒损失了几百号人马,自是羞愧难当,急于报仇雪耻。此时,他听说王世充要举兵攻打唐军,自然是十分兴奋与激动,第一个开口表示赞成。接着,段达、薛世安、张童仁、董浚等武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向皇上请战。只有桓法嗣神情凝重地低头沉思着,两道八字眉皱成川字状,一声不吭。

王世充看见桓法嗣沉默不语,不轻不重地问句:“桓爱卿,你为何久久不语,是否对朕的决定有异议?”

“回禀皇上,臣以为此时出兵不大妥当,”桓法嗣听王世充这么一说,赶紧抬起头拱手奏道,“今李世民已探知我军虚实,故必定会加固营寨,提高戒备,到时我军前去挑战,他肯定会闭营坚守,不与我军战。如此,非但不能击败贼军,反倒会使我军的士气懈怠,实为不利。”

“朕欲令军出战,正是因为李世民窥我军营,知我军情。”王世充沉着脸说,“今军情已败露,若不及时出兵,待李世民思得计策,前来攻打,到时我军就会陷入到相当被动的局面之中,难以取胜。与其如此,倒不如此时出战,乘其尚未想出奇计之前取了唐营,杀了李世民。”

“皇上所言极是。”杨公卿随声附和道,“臣以为,此时出兵,定能打李世民一个措手不及,从而一战而定邙山。”

“杨将军说的是。”段达操着有些沙哑的嗓音说,“今日李世民以数十骑冲我军大阵,使我军伤亡颇多,而他手下人马却毫发未损,他肯定会因得意忘形而松懈了戒备。我军今夜可乘其不备前往劫营,如此定当大败贼军。”说时粗黑的大脸盘上绽出丝颇为自得的笑意。

“李世民非常人可比,必不会因今日之小胜而沾沾自喜,疏于防备。”桓法嗣摇头道,“若真如此,李世民就不可能消灭薛举、刘武周。”

“薛举、刘武周乃偏僻蛮夷,岂可与我堂堂大郑相提并论?”王世充不屑地冷笑了声,“他李世民也就只能对付得了薛举、刘武周这等鼠辈,哼!”

“皇上英明神武,李世民岂是对手!”杨公卿讨好似的高声应承道,“今我军兵马胜过贼军,将士骁勇善战,若今夜前往劫营,一定能大败贼军。”

“皇上,今将士皆欲报前番此耻,人人肯拼死而战。此时出兵,正是时候。请皇上下旨!”段达高声请战。

“好!”王世充默然片刻,接着用闪着兴奋的眼光扫了眼众将,一拍几案大声命令道,“众将听旨,即刻召集本部兵马出战。”

“是,皇上!”段达、杨公卿等将军两拳一抱,高声接旨。

“皇上执意要出战,臣想阻拦也阻拦不了。”桓法嗣轻叹一声,面色忧虑地说,“今夜李世民当有戒备,皇上应命军三更之后出击。”

“爱卿言之有理。”王世充想了一想,然后接受了桓法嗣的建议,向众将高声下令道,“众将听令,三更时分出兵劫营,不得有误。”

“遵旨!”众将齐声应答,随即又揖礼道,“皇上,臣等有事先行告退。”

言毕,段达等人一转身步出了营帐,朝各自的军营赶去。

这时候,西天的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很快暗淡了下来。不久,唐军营寨中便闪动着灯光,星星点点,与天上的星光相辉映,甚是好看。营寨内士兵们都已经吃饱喝足了,正三五成群地坐在一块闲聊,显出几分轻松与惬意。此刻,似乎战争离他们十分遥远,只有和平的欢乐围绕着他们。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一场激战很可能就要降临到唐军将士们头上。李世民已经预感到了这一切,因此马上把杜如晦、李靖、屈突通等将佐召集到自己的营帐中议事。帐内灯火通明,李世民端坐于元帅位,李元吉坐在一侧的副帅位置上,其余将领依次落座。

待坐定,李世民目光威严地从各位将领的面部上掠过,脸上露出临战时那种惯有的镇静与严肃。众将见秦王如此威严,就知道又有仗可打了,心里头不禁欢喜起来,不少人脸上居然浮起了丝笑意。特别是程知节,他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瞅着李世民呵呵笑问道:“秦王,瞧你这模样,是不是打算率领我等出营打仗呀?”

“没错。”李世民看见程知节那副乐呵呵的样子,绷紧的面部肌肉也禁不住松弛了些,高声答道,“各位将军,看你们那样子该是已有准备了吧?”

“是,秦王。”众将齐声回答道,“我等面临大敌,随时都准备好了出战的准备,只须秦王一声令下,即可披甲上阵。”

“这就好,本王还以为你等因今日之胜而得意忘形,放松了戒备。”李世民满意地说了句,接着又认真地说,“大战将至,我等当保持高度戒备,任何时候都不得松懈。正所谓骄兵必败,切记切记!”

“秦王教导的是,我等当谨记于心。”段志玄两拳一抱,神情严肃地问李世民,“只是……在下不知何时可出战,以取下王世充的头颅建大功?”

“是呀,秦王,我等率军到达邙山已有好长时间了,却迟迟未能出战。”李道宗颇为郁闷地说,“坚守不战,让人心里堵得慌呢。”

“没错,秦王,我等都有这种感觉。”罗士信跟着附和道,“今王世充已率大军驻扎在邙山,相距不过十余里,我等何不纵马挺枪直取他的首级?

“王世充人马虽比我军多,然皆歪种也。”丘行恭一脸不屑地说,“今日我等几十人,就把他们五千人马打得落花流水。若我十万大军冲进郑营,那还不把他们全杀掉,到时取王世充的首级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秦王,我等已探知了郑军的虚实,也不过如此,非我军对手,何不出营挑战?”

“丘将军说的也对,郑兵的确不如我大唐将士骁勇善战。”李世民望着众位摩拳擦掌的部将说,“然王世充为人十分奸猾,且身经百战,颇能用兵,又其兵马比我军多五万。如此,我等怎么不倍加小心呢?今日,我等虽胜了郑军一回,然王世充绝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会前来挑战。”

“岂不更好,我这把车轱辘大斧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呢。嘿嘿,明天好再上点血。”程知节边嘻嘻地说着,边向秦王晃了晃提在手里的大板斧。

“知节,等不到明天了。”李世民微微一笑说,“王世充此人是个急性子,有仇过不了夜。依本王看,今夜他就会前来找我们报仇。”

“秦王说的没错,在下猜想王世充今夜很有可能会遣军前来劫营。”杜如晦两眼盯着李世民的面庞,若有所思地说,“今日下午,秦王刺探了翻郑军的军情,王世充必会为此而紧张。他以为秦王掌握了郑军的情况后就会制定出有针对性的计策,到时对自己不利,故而想先下手为强。”

“言之有理。”李靖点头赞成道,“王世充是个狡诈又心虚的人,他得知秦王窥探了郑军的军情,必会惶恐不安,再也坐不住,从而主动出兵。”

“说的好,这也正是本王想要的结果。”李世民哈哈一笑道,“诸位,实不相瞒,本王引兵前去窥探敌营,获取军情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想激怒王世充,好让他引兵出营,这样我等就有机会击败他。待邙山之战结束后,我等即可引兵乘胜进攻洛阳了。”

“秦王英明!”杜如晦眼含微笑地望着李世民赞叹了声,接着又思忖着说,“王世充引兵入邙山而闭营不战,其目的就是想逼秦王出营,这样他就可伺机击败我军。今唐、郑两军垒营对峙,实力相当,胜负难料,然有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谁先出营谁得败。今秦王引蛇出洞,实乃高明之至也。”

“杜大人所言甚是。”李靖赞叹道,“秦王真是智谋过人,此乃大唐之洪福也。此招引蛇出洞,定能打败王世充,并为攻取洛阳奠下坚实的基础。”

“将军过奖了。”李世民谦然一笑道,“今计已出,就赖各位将军鼎力相助了。”稍顿又问李靖,“将军,你以为今夜王世充会遣军劫营否?”

“在下以为,王世充应当会遣军劫我营寨。”李靖沉吟着说,“王世充颇知兵法,知晓劫营之道。他以为今日秦王引兵击败了杨公卿,定会因一时高兴而疏忽了防范,从而有机可乘,因此就肯定会令段达、杨公卿等将深夜前来劫营。若不出意外,郑军当三更时分前来劫营。秦王须谨慎。”

“将军所言正与本王相合。”李世民面带笑容地对李靖说,“本王也认定王世充今夜会遣军前来劫我营寨,败我大军,夺取邙山。”说时又将眼光转移到杜如晦的脸上,问道,“克明,你以为如何?”

“秦王料事如神。”杜如晦点头答道,“在下也以为王世充今夜必会采取行动,这不仅仅是为了报白天之耻辱,更是为了趁机击退我军,以保东都无虞。正因如此,秦王当寻一妙计破王世充之阴谋,让他劫营不成反被我军大败。如此,不仅能挫败郑军的锐气,也能为我军取胜,占得先机。”

“克明说的对。”说着,李世民又默然思索起来,半晌过后当机立断道,“将计就计,你们看怎么样?”

“妙,此乃妙计。”杜如晦抚掌笑道,“王世充算定我军今夜不设防备,我等就令军士离开营寨,任其前来闯营,然后再出其不意地包围他们。”

“此计真是太妙了。”李靖附和道,“秦王可令军士离营于两侧设伏,等郑军入营之后,再从两侧杀出,断其去路。如此,可大破敌军。”

“如此一来,就可全歼前来的劫营的敌军了。哈哈,这真是太好了。”屈突通颔首笑道,“秦王,计策已定,请下令吧。”

“好!”李世民高兴地笑道,“既然众将都以为此计可行,那本王就依计而调兵遣将了。各位将军,你等当服从本王调遣。”

“是,秦王!”众将神色严肃地向秦王一拱手,高声应道,“我等愿听从秦王的一切调遣,请秦王下令。”

李世民听了众将的表态,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敛去脸上的笑容,正色道:“众将听令,今命你等部下披甲执锐,整装待发,不得怠慢,有违令者,斩!令秦叔宝、程知节率部伏于营左侧,段志玄、丘行恭率部伏于营右侧,李道宗、罗士信率部居中,以引敌军深入腹地,只许败不许胜。本王与齐王领李靖、屈突通等将军共镇大营。等敌军深入营寨之后,三军击鼓进击。众将士当奋勇杀敌,以保营寨不失。”

“遵命!”众将齐声答道,“请秦王放心,我等定当依计行事,奋勇杀敌,确保大小营寨万无一失。”

“好,很好,就有劳各位将军了。”李世民客气了句,紧接着就宣布散会。

众将纷纷离开了秦王的营帐,然后朝各自的营中大步流星地走去,吩咐部下做好战斗准备。于是,很快那些扯闲天的士兵们重新紧张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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