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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埂峰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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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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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帝国》连载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攻取白岩

白岩距盖牟不算太远,李道宗率部日夜飞奔,不到三天就抵达了白岩城。高句丽守将孙代音获知玄菟、盖牟相继失守,又见李道宗率万余铁骑气势汹汹地冲向城门,立马差人出城前往乌骨搬取救兵,然后出营巡察令将士坚守城池。李道宗很快来到了城下,绕城墙巡视了一周,见城墙坚固四门紧闭,知道以自己一万兵实行包围战术是行不通的,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集中兵力专攻一门。主意一定,他便此后前往北门驻扎。

由于日夜行军数日,将士皆已疲惫不堪,李道宗并没有下令立即攻城。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想以此诱敌前来劫营,然后将他们彻底消灭在城外。因此,他令军裹甲枕戈而睡,却不在营外设防,摆出副毫无防备的架式。这一招还真灵,天黑之后高句丽守军见城下唐兵疏于防范,以为有机可乘,就纷纷向主将请战。孙代音乃中原人,自幼熟读兵书,颇懂谋略,同时也了解李道宗,知道他用兵稳健,不可能会不设防。他明白李道宗之所以这样做,是想诱使自己出兵,才不会愚蠢到往别人布置的陷阱里跳。因此,他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众将的请求,勒令他们坚守勿战。

孙代音的精明让李道宗落了个空,这令他很不痛快,同时也明白只有强攻才能夺取城池。这么一想,他决定立即发动进攻。晌午过后,唐军兵马差不多都恢复了精力,他们得到进攻的命令后,人人兴奋不已,策马舞刀向北门飞驰而去。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距城门不到两百米的地方。

这时候,城上守军瞧见唐军奔来,一个个张弓搭箭朝他们射过去。一时间,箭矢如雨从城墙上密集地飞下来,令人见了不寒而栗。李道宗勒马立在阵中,抬眼望着如雪花般直铺下来的箭矢,不由得迟疑起来,反倒是将士们神情坚毅,人人争着冒死冲过去。李道宗看见部下斗志坚定,士气高涨,当下就决定顶着箭雨冲向城门。于是,很快唐兵就一个个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拍马继续往前直冲。尽管他们把手中的刀枪舞得呼呼直转,几乎密不透风,却因箭阵过于密集,一些人还是被利箭射中滚落马下。开弓没有回头箭,李道宗望着手下一个接一个倒在乱箭之下,也不下令撤退,反倒大声喝令他们前进。

一阵猛冲之后,唐军铁骑终于达到了城门下。可还没等他们攻城,头顶上空就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但见滚石檑木纷纷从城墙上掉下来。李道宗见状,大吃一惊,慌忙命军往后撤。可将士们急于攻城,居然装作没听见,依然故我的抬起圆木撞击城门。遗憾的是石头檑木不长眼,重重砸在人头上,但见脑浆迸射,血如泉喷,眨眼间数十名将士死于非命。李道宗瞧见,大骇,再三喝令后撤。将士见主将怒不可遏,只得奉命撤出城门外。

孙代音高高立在城门之上,看到唐军被箭矢滚石檑木吓退,得意得哈哈大笑,大言不惭地把任城王羞辱了番。李道宗倒像没听见似的,一点儿也不在乎,相信辱骂决不是战斗,到时攻破城门后再把他剁成肉酱也不迟,但他的手下不忍心眼前这位大唐亲王受人侮辱,纷纷争着要攻城破敌。李道宗明白这是孙代音使得激将法,因而断然拒绝了他们的请战,然后命再往后撤退五十米。孙代音见唐军后撤,不免有些失望,便命士卒停止一切行动。李道宗想乘机突入城下,便命军策马往前冲。可还没跑出百步之远,敌军的箭矢如飞蝗般射来。他不想作无谓的牺牲,立即又命军后撤。孙代音见唐军退出射程之外,也令军停止放箭。李道宗见了又引兵冲上去,遇到箭阵再次后撤。如此反复数次,李道宗明白今日不是攻城的时候,便一声令下命军返回军营。

一连几天李道宗率军攻城,结果皆无功而返,还损失了数百人马。这令他非常郁闷,然而,更让他不安的是乌骨的援兵就要到了。如果不能尽快将他们挡在白岩城之外,到时就得腹背受敌,恐遭全军覆没。李道宗明白这个道理,当晚就召集契苾何力、薛万备等将佐商议对策。经过一番讨论,李道宗最终决定由契苾何力、薛万备率两千精骑连夜前往三十里外的要道处阻击乌骨援军。契苾何力、薛万备得令,即刻起身出营挑选精锐骑兵。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引兵出了营寨。为了不让城内守军察觉,契苾何力不允许部下人马点燃火把,因而他们只能摸着黑悄悄地朝目的地飞奔而去。此时,已是四更时分。

天快亮的时候,契苾何力率军来到了关道。此道两旁是峻峭的高山,树林茂密苍翠,地势十分险要。薛万备单枪匹马前往山谷中察看了一遍地形,回到契苾何力跟前,就向他建议分两队人马埋伏于茂林之中突袭敌军。契苾何力想了想,认为薛万备的计策不错,便采纳了他的意见,随后引一千兵马原地设伏,薛万备率所剩骑兵前往三里开外的山谷间埋伏。没多久,唐军就在林间埋伏好了,静静地等着高句丽援军的到来。

很快,东方泛出了鱼肚白,一缕曙光照亮了大地。契苾何力是个急性子,看见太阳已从青翠的山峰间跳了出来,却迟迟听不到马蹄声,不由得有些按捺不住了,就叽叽咕咕地骂将起来。骂着骂着,耳边忽然隐隐听到阵蹄声,他心头一喜,侧耳倾听。不错,是马蹄声响,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起了。他知道敌军终于来了,不由得抹了下长满短须的下巴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笑罢,他扭头望着身后的士兵,一脸严肃地命令他们做好战斗的准备。士兵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今见敌人终于要出现,一个个兴奋不已,提刀勒马静静等待主将一声令下。不多时,高句丽大将宋强健领着万余人马进入了山谷。

薛万备伏在丛林中密切地注视着敌情,脸上露出丝喜悦的笑容,他发觉乌骨援军大部分是步兵,骑兵人数充其量也就三千,这对唐军来说太有利了,相信到时只要与契苾何力前后夹击,就必能大败敌军。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哈哈地笑了两三声,接着又默不作声,陪着手下静静等待着那一刻的来到。

宋强健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进了别人的伏击圈,因而一点戒备心也没有,一边打马向前奔跑,一边跟身旁的副将谈笑风生。那副将长得眉清目秀,英姿勃勃,且相当有头脑,抬眼打量了番两旁的山林,眉头不由微微一蹙,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同时警惕起来,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就低声劝主帅要当心埋伏。宋强健勇武有余,然智谋不足,根本就想不到在这儿会有唐兵设伏。因此,他听了副将的劝谏后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哈哈大笑,说李道宗压根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快引军前来增援,哪来唐军埋伏,接着又用开玩笑的腔调嘲笑副将过分谨慎,简直就是胆小如鼠。那副将全然不在乎主帅的戏谑,继续劝他下令军队停止前进,等确定无疑后再行进。宋强健见副将如此固执,不免生气了,很粗暴地呵斥了一顿,然后命军快速前朝。

就在快要出山谷时,突然从前面传来一声炮响,紧接着一队人马从林中奔了出来,为首大将乃契苾何力也。宋强健见到唐军铁骑,惊愕万分,整个人都僵住了。说实话,他做梦也没想到唐军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这简直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还没等他想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契苾何力大喝一声策马舞矛直奔过来。他立即回过神儿,举刀迎了上去。只听当地一声闷响,阳光下闪出一串耀眼的火花,随即矛来刀往,呼呼生风。宋强健武功着实了得,但见手中那把大刀左砍右劈,上腾下挪,宛若游龙般翻江倒海,甚是厉害。若是一般之人,恐怕早就成了他的刀下之鬼。可惜,他遇上的是赫赫有名的蕃将契苾何力,真可谓是棋逢对手,力战一阵也未能从对手那儿得到丝毫便宜。契苾何力见对手如此强悍,精神越发振奋,使出浑身解数力战敌手。他真想一矛将对方挑落马下,却迟迟未能如愿,气得他嗷嗷直叫。斗过数十回合后,他倒是冷静了下来,一边与对手缠斗,一边高声喝令部下奋勇杀敌。

唐军骑兵见契苾何力缠住了敌军主将,一个个策马舞刀杀入敌阵。高句丽兵马遭到唐军突袭,不由一阵恐惶,只得仓促应战。如此,尽管其人马数倍于唐军,但大战一阵后就完全处于下风,难以抵挡唐军骑兵的猛烈进攻。于是,他们不顾主帅的呵斥,纷纷掉头往回跑。宋强健见状,只能怒不可遏地斥骂,却无法阻挡他们的后退。他见部下人马已被唐军杀得七零八落,也无心恋战,便寻得一机会,拍马跳出阵外,接着引兵往山谷内飞奔。唐军见敌兵无心应战只顾奔逃,人人兴奋得不得了,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追杀过去,直杀得乌骨援军尸横遍地,溃不成军。不一会儿,他们就追杀到了山谷中间。

宋强健领着残兵败将拼命往前跑,飞奔了阵后回头一望,见唐军被自己甩开了一段距离,脸上掠过丝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与欣喜。他挥刀冲身后的步兵大吼一声,命令他们加快速度奔跑,想在彻底摆脱契苾何力的追杀后休整一下再重新引军前往白岩增援。然而,就在他以为快要摆脱唐军的时候,忽然从前面传出一阵马蹄声,一队人马骤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惊得面如土色,浑身不由颤抖了下,好在他征战沙场多年,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心里清楚要想逃命,只能是突破薛万备这道封锁了。于是,他对着手下人马大喝一声,命令他们杀出重围。乌骨援兵见去路已被堵死,后面追兵又步步逼近,不禁惶恐万状,乱成了一团。薛万备见状,拍马引兵杀入敌阵。宋强健此时不想逞能,欲绕开猛将薛万备突破唐阵逃出去,不料却给他挡住去路。

薛万备对着宋强健大喝一声往哪里逃,一槊便朝他头顶劈过去。宋强健见绕不开薛万备,只得怒骂一声,挥刀直劈过去。两马相错,战将起来。薛万备甚是勇猛,只见手中那把马槊使得溜溜直转,密不透风,令人目不暇接。宋强健武功本就了得,加上破釜沉舟的决心,斗志自是倍增,手中那把刀威猛异常,刀刀砍向对方的要害。斗过百余回合,也不分高下。宋强健见迟迟不能斩杀对手,情绪不由得急躁起来,那刀却越发凶狠。

薛万备倒是心平气和,一招一式地反击对手。又战过数十回合,宋强健见部下人马被唐军前后夹击,杀得惨不忍睹,紧跟着他们一个接一个伏地求降,不禁深感大势已去。这会儿,他不再喝令他们奋力拼杀,也不管他们的生死,只想着自己能突破围堵逃得一命。于是,他一边力战薛万备,一边寻机跳出阵外逃走,却迟迟未能如愿。此时,他被薛万备死死缠住,不得脱身。这令他暴躁异常,怒火攻心,心态失去了平衡。他心里急着要击退对手,可手中那把大刀莫名其妙地不听使唤,不由得露出破绽。薛万备见状,大喜,觑得一破绽挥槊就刺过去,欲取其性命。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飞了一支箭,正射中了他的右臂,忍不住大叫了声,握在手里的刀差点掉了下去。宋强健见薛万备受伤,惊喜不已,哈哈大笑一声,扭腰挥刀就朝他头顶劈过去。

薛万备一时间脱不了身,只得忍着剧痛举槊相迎。两马相交,斗过四五十回合后,他渐感力不从心,手中那把马槊不仅缓慢无力,而且还渐露破绽。宋强健瞅见,欣喜不已,以为自己斩杀敌手突出包围的时机到了。于是,他脸上掠过丝阴冷的笑,瞅准时机,一刀往薛万备的颈部劈过去。薛万备瞧见一道白光闪过来,慌忙往后一仰,只听呼地一声,那刀从他肩胛骨处擦过。好险,只差一点点就划破了他的血管。还没等他稳定惊魂,那刀又朝他腰部砍过来。他惊叫一声,猛地向左一侧,那刀没挨着他,却重重劈在马背上。那马疼得直曲腿高高腾起,生生把主人掀翻在地,然后扬蹄向前狂奔,血洒一地。

宋强健见薛万备倒在地上,乐得哈哈直笑,策马舞刀向他砍过去。正在这危急关头,契苾何力拍马赶到,长矛一挥,将那把闪着寒光的大刀挡住了。只听哐当一声脆响,迸射出一串刺目的火星。宋强健回头一望,见是契苾何力,大怒,舞刀直取。契苾何力也不含糊,举矛向对手的要害处刺去。两将旗鼓相当,刀来矛往,直杀得难解难分。契苾何力深知要想取下宋强健的首级,硬拼不行,当智取方可。因此,他眼珠子骨碌一转,猛地一把挡开对方的刀,拨马就往回跑。宋强健见契苾何力败走,想也不想拍马直追。可还没跑出数十步,他猛然醒悟过来,便赶紧掉头往山谷外奔去。

契苾何力回头一看,见宋强健没中自己的计,反倒如入无人之境般杀出阵外去,不由懊恼万分地重重拍了下前额,随即策马追上去。然而,宋强健身下坐骑极善奔跑,任由契苾何力使劲抽打马背,也追不上。他自知追赶不上,取下挎在左肩的那张弓,又从腰间取出支箭搭在弦上。嗖地一声,但见那白色的箭羽朝前飞过去。可惜的是,他箭没有射中宋强健,恼得直吼了声,又张弓搭箭射过去,但还是没能射中目标。他一边策马狂奔,一边使出全身的力量拉弓放箭,这一回那利箭稳稳地射在对方的马背上。那马疼得怒嘶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奔驰,犹如在飞。这样一来,契苾何力就更追不上了。眼瞅着敌军主将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契苾何力懊恼万分,气得直骂自己。冷静后,他便与翻身上马的薛万备一道率军继续追杀乌骨援军。

这会儿,高句丽骑兵大都紧跟着宋强健和副将逃走了,只剩下那些步兵,他们跑不过唐军战马,不是被唐兵杀死,就是跪地投降。契苾何力一口气追出十余里,见敌军骑兵已跑远追之不及,便勒转马头往回跑。太阳偏中时,他押着数千俘虏回到了白岩城。

李道宗听说契苾何力、薛万备引军大败乌骨援军,很是兴奋,亲自出营迎接他们。契苾何力面无喜色,拱手向任城外致歉,说是未能把高句丽大将的头颅呈送给他。李道宗听罢,哈哈一笑,拉着契苾何力的手,就往营帐中健步如飞地走过去。当晚,他又在帐中设宴,为契苾何力、薛万备他们庆功。

现在乌骨援军的问题已经解决,腹背受敌的危机也随之消失了。对此,李道宗浑身感到一阵轻松,不过很快又把两道粗眉皱了起来,正在为攻城犯愁呢。也是,白岩城似乎牢不可破,先前已攻打了七八次也未能取得一丝成效,实在是令郁闷至极。不过,这一回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它攻下来,否则到时有何脸色去面见皇上。契苾何力、薛万备等将领也纷纷表态,说就是死也要攻下白岩城。李道宗见大家众志成城,深感欣慰,信心也更加足了。当然,让他信心满满的理由还有一点,就是乌骨援兵的败亡会给守城敌军的战斗力带来很大的影响,若能充分利用这一点,肯定能动摇他们的军心。

这么一想,李道宗决定先对孙代音进行番心理战,再采取强硬的军事行动。于是,第二天他便命薛万备带上数百俘虏前往北门,向城上守军传达乌骨援军败走的消息,宣传唐军优待俘虏的政策,劝他们尽快投降以免遭受灭顶之灾。高句丽将士听说援军被唐兵击退,不由人心惶惶,顿时陷入到绝望之中。他们清楚以城内兵马是很难抵挡得住唐军的进攻,城破人亡只是时间问题,想要活命,就只有出城纳降这条路可走。可他们也知道孙代音虽是中原人,却对高句丽国王忠心耿耿,不可能为了他们而主动向唐军投降,所以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背着主将偷偷逃走。因此,当晚就有人摸黑翻墙逃出城。

孙代音得知军心涣散,士气低落,接连三天又有士卒逃亡,不禁勃然大怒,痛斥了番各部将领,便命副将姚承德引兵日夜巡逻,捉拿那些逃兵。姚承德平日虽与主将孙代音亲近,但在这节骨眼上他却生出异心,不想坐以待毙,而欲献城降唐以自保。正因如此,他压根就不会执行主将的命令,只是带着伙人假装巡逻,一天到晚也没捉到一个逃兵。这令孙代音十分恼火,明知不断有兵卒翻墙逃走却抓不到人来处治,简直是岂有此理!他终于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把副将传来斥责了顿,并警告他若敢再玩忽职守就处决他。孙代音的威胁最终坚定了姚承德投诚的决心,当晚就命心腹偷出城向任城王求降。

李道宗看过姚承德的书函,确定并非诈降,就把姚承德的心腹请来交代了一番,末了将唐军旌旗递到他手上,说明日唐军攻城时把这面旗插在城墙上。那人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又醒悟过来,兴奋得直连声夸赞任城王高明。言毕,他转身出了营帐,摸黑朝城门方向疾步走去,然后攀着绳索爬上了城墙。

第二天上午,李道宗率军出了营,朝城北方向飞也似的奔去。不一会儿,唐军骑兵便来到了距城门不远处。这时候,孙代音见唐兵将要进攻,慌忙命弓弩手放箭。登时,箭如飞蝗般向唐军射过来。李道宗见状,不由得勒住了马缰,对着铺天盖地的箭矢看了好半天,然后一咬牙喝令将士冒死往前冲。唐兵得令,一个个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策马往前直奔。箭阵过于密集,那些没能挡住利箭的人便应声倒下,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李道宗看见部下一个接一个倒在乱箭之中,心痛得要命,可为了最终的胜利,他只能咬着牙不住地命令他们往前冲。一阵猛冲之后,契苾何力率部先到达城下,紧跟着薛万备也拍马赶快。他们顾不上头顶如雨般纷纷滚下来的石头檑木,命军攻打城门,踩着云梯往高高的城墙上爬。不多时,墙壁上满是人影晃动。

李道宗勒马立于阵前,一边挥动着手中的画戟指挥军队攻城,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城墙上出现唐军旗帜。好半天过去了,城头还是飘扬着高句丽的国旗。这使他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心想难道自己被姚承德耍了不成,不禁火冒三丈,脱口就大骂起来。正在这时,他眼睛一亮,城墙上突然闪出了自己的旗帜。于是,他兴奋得哈哈大笑起来,喝令手下人马加强攻势,以震慑城内的守军。他相信自己不用多久就能引兵入城,占领眼前这座坚固的城池了。

守城将士见唐军旗帜突然出现,吓得直叫唐兵登上城了,扭头就往城内跑去。孙代音见部下无心应战,纷纷放弃抵抗,不禁又惊又怒,拍马舞刀上前阻拦,一连劈下了十几颗脑袋。尽管他这般凶残镇压,但还是阻挡不了士卒四处逃窜,顿时城内一片混乱。这时候,副将姚承德也没有坚守阵地,而是拍马直往城门处飞去。不到两分钟,他便达到了城门口。那些守在门前的士兵见了副将,以为是要斩杀自己,唬得撒腿就往两边跑。姚承德二话不说,抡起大斧就朝门闩砍过去,只听哐当一声,粗大的铁链断开了,哗啦啦直掉在地下。紧接着,那扇厚实坚固的大门缓缓地敞开了。

李道宗看见城门洞开,乐得哈哈大笑了数声,一挥画戟,冲着部下人马大喝声冲进去。顷刻间,万马齐奔腾,向城内飞驰而去。

高句丽军士见唐军大部队赶到,不作任何反抗,纷纷放下武器伏地请降。主将孙代音见状,怒不可遏,却也无可奈何,只顾拍马往城东奔跑,想趁唐兵没赶上时逃出城去。然而,他真不走运,还没跑出两百米远就被飞身上来的薛万备挡住了去路。薛万备冲着孙代音怒骂一声,举槊刺过去。孙代音见绕不开对方,只得挥刀迎战。两马相错,战将起来。孙代音体格魁梧,膂力过人,然武功不高,根本就不是薛万备的对手。斗过五十余回合,他便感到力不从心,渐渐招架不住了。薛万备心软,不想斩杀这位中原老将,便开口好言好语劝他投降。谁知孙代音不领情,破口大骂薛万备。薛万备听罢,大怒,狠下心要杀掉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老东西。于是,他手中那把马槊使得呼呼生风,凶狠无比。孙代音哪抵挡得住,硬撑了十几个回合便被对方斩落马下。

孙代音一死,战斗也就随之结束了。唐军以很小的代价夺取了白岩城,自然是人人满心欢喜,个个欢呼雀跃。身为主将李道宗更是欣喜万分,当下把契苾何力、薛万备等将佐召集到宽敞明亮的衙署座谈,表彰他们的战功,同时也重赏了降将姚承德,命他管理城内一切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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