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太阳升起不久,李元吉钻进了马车,缓缓出了齐王府,然后一行百余人沿着长满春草的官道,朝洛阳方向飞快地奔去。
时值仲春,阳光和煦,春风宜人,满眼尽是碧绿一片。李元吉性本爱山水,今见如此美妙风光,岂能不趁机欣赏一番?于是,他挑起车帘,探头四处张望,满脸都是惊喜与兴奋。末了,他觉得坐在车内观赏风景不过瘾,便跳下马车,夺了李思行的马,令他坐自己那驾装饰华丽的车辇。李思行先是一愣,接着又呵呵一笑,谢了声齐王就蹬腿钻进了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车内,享受一下亲王的待遇。李元吉信马由缰,尽情欣赏一路旖旎的风光,真是快活极了。
李元吉饱览了遍如画江山,半月过后才到达了洛阳。行台工部尚书温大雅得知齐王驾到,慌忙出城相迎。李元吉过去很欣赏温大雅的文才,颇为器重他,欲引他为自己的心腹。然而,自从温大雅亲近秦王后,李元吉很快就疏远了他,并把他划到敌对势力一边,内心对他渐生仇恨。此时,他对温大雅的热忱相迎,只不冷不热地客套了两句,然后就旁若无人似的策马进城去了。
温大雅受到冷落,心里没什么不舒服,因为早就料到齐王会如此对他。现在,他要考虑的是如何应付齐王。他知道,李元吉这回来洛阳决非简单的巡察,更不是游山玩水,而是有重要的目的。如果在秦王的地盘上出了事,肯定会牵连秦王。李元吉此番前往洛阳,肯定是想找事,以此打压秦王府。
既然看出了李元吉的用心,温大雅自然会倍加谨慎,处处小心应付。李元吉也非笨驴,知道想从温大雅身上找出破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此人生性谨慎,处事圆滑,不会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因此,在温大雅面前,他不谈正事,只说些洛阳春景和诗文之类的东西应酬一下。温大雅见齐王如此这般颇感诧异,同时也更加小心谨慎起来。李元吉本就不想从温大雅这儿得到什么对自己有用的东西,自然也就不会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他身上,而是打算另辟蹊径。只是这蹊径在哪儿呢?李元吉日夜搜肠刮肚,寻思着从何处找突破口。可惜的是,温大雅防守过于严密了,使齐王迟迟无从下手。
就在李元吉束手无策之际,李思行突然心生一计,兴冲冲地跑来向齐王报告。李元吉听了,紧锁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来,兴奋得一拍几案直呼妙计。他当下就命李思行前去营地请王保喝酒,这酒钱他出。李思行也不客气,从齐王手中接过银子,笑嘻嘻地道声谢,转身就出了厅堂。
不多久,李思行脚步轻快地走到一座飘扬着大唐旗帜的军营前。这时,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天中央,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令人感到十分舒服。李思行站在洒满阳光的营门前想了想,然后向门卫出示了齐王的手敕,一脚跨进了营内。该到开饭的时候了,士卒们进进出出,说说笑笑,到处一片嘈杂。
李思行走在人群中,举目四处张望,寻找自己想见的人,走了好长一段路,也没见那人的影子,心里不免有些发毛了。正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朝他走了过来。他抬眼瞧见那人,眼睛不由一亮,喜得高声直呼其名。王保听到有人叫他,寻声望去,见是自己的老朋友李思行,也是兴奋得不得了,小跑似的朝他冲上去。李思行一把抓住王保粗糙的手掌,笑呵呵地寒暄了几句,拉着他就往营外跑。王保听说李思行要请自己喝酒,也是求之不得,加上又有齐王殿下的口谕,也就把军纪暂时搁在了脑后。不一会儿,他便随着李思行出了营门,朝附近的酒肆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不到十分钟,李思行和王保便来到了营西的酒家,他们选了处比较清静的角落就坐。很快,店小二满脸堆笑地跑过来问客官所需酒菜。李思行很大气,尽挑好酒好菜上。王保久在军营,吃的喝的都不怎么样,这会听到那此好吃的东西,口水都快流出来,还没喝酒,就先有了几分醉意。李思行瞅见他那贪嘴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别具意味地说句要是跟了齐王,山珍海味、琼浆玉液有得是。王保听了,心不由得微微动了动,却没说什么。
没过多久,店小二面带笑容地把酒菜递了上来,恭恭敬敬地请客官慢用。王保此人没什么嗜好,就爱喝两盅,他看见了那壶好酒,喜得伸手抓过来就往酒碗里倒。好在还没忘掉礼节,他先为职位远在自己之上的好友满满斟了碗,然后才给自己倒上。由于有些激动,那提着酒壶的手臂禁不住抖了下,橙黄的酒水泼洒在桌面上。王保感到有些尴尬,低头斜眼望了下对面的老友,嘻嘻地笑了两三声。李思行不介意地哈哈一笑,举起酒碗与朋友对饮。
酒过数巡,李思行看见王保有了几分醉意,认为游说他的时机成熟了。于是,他话锋一转,正儿八经地问:“贤弟,你随将军张亮前往洛阳,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任务呀?”
王保虽有几分醉,可心里明白得很,知道李思行在套自己的话,就巧妙地回答道:“李兄,你也知小弟只是张将军手下一员副将,哪知这等大事?”
“贤弟谦虚了吧,虽说你只是位副将,然张将军很器重你,把你视着自己的心腹,岂能不知张将军的企图?”李思行两眼盯着王保,呵呵一笑。
“李兄,你真的是高看小弟了。”王保笑着敷衍了句,呷了口酒,忽然像想起什么,郑重地问,“李兄,齐王这次来洛阳,是不是有意针对张将军?”
“你说的没错。”李思行直言不讳答道,“贤弟,愚兄告诉你吧,皇上对张亮将军入驻洛阳深感不安,故而特意遣齐王前来探个究竟。”
“皇上对张将军不放心,难不成皇上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王保脸色一变,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惶,接着又掩饰地笑道,“张将军没做什么错事呀。”
“贤弟,你真不愧为张亮的亲信哪。”李思行意味深长地说,“好,愚兄给你透个底,其实皇上已经猜到了张将军近期所作所为,只是还没有证人指证而已。此番皇上命齐王殿下前来,就是希望找个证人指控张亮,好定他的罪。皇上已经下旨,谁肯立此大功,就升他为大将军,镇守洛阳。”
“真有此事?”王保那双被酒气染红的小眼睛突然一亮,不由自主地提高声音问,“李兄,皇上真的说了这话,你没骗我吧?”
“瞧你说的,我有几颗脑袋敢假传圣旨?”李思行指着自己的头,不容置疑地说,“贤弟,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不开玩笑,何况还是皇上的话。”
“嗯,如此看来,李兄所言不虚。”王保看见李思行那么严肃认真便信了他,抿了口酒方沉吟着说,“只是这种事,谁肯做呢?”
“此乃为国除害之事,身为忠臣义士,自当站出来为皇上效命。”李思行忽然慷慨激昂地说,“贤弟乃忠臣良将,皇上素来器重,岂能推卸责任?”
“李兄,你……你何故要把小弟往浪尖风口推?”王保吃了一惊,有些结巴地说,“你……你这不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吗?你我兄弟,何故要加害我?”
“非也。”李思行摆摆手,郑重其事地答道,“贤弟,愚兄我是在救你呀。你该知道皇上圣明,一定能够想办法惩治张亮,甚至有可能以谋反之罪诛灭其九族。贤弟乃张亮身边得力助手,到时定当遭到连累。不是愚兄危言耸听,贤弟你若不弃暗投明,恐遭灭门之灾呀。”
听了李思行这番话,王保深深感到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摆在面前的只有两路,要么听老友的劝转投齐王帐下,指证张亮所作所为,以加官进爵,荣华富贵;要么继续护着信任自己的上司,对外人三缄其口,可这很有可能会掉脑袋。他一边默默地呷着酒,一边做作激烈的思想斗争。
李思行瞧见王保默然不语,猪肝色的脸膛上泛出难色,便清楚他的内心很矛盾很挣扎。他善察人心,明白这种时候当激言刺他,于是重重地说句:“贤弟,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加官进爵,要么自取灭亡。皇上定会以谋反罪治张亮,到时你必死无疑。你是个明白人,该知如何做。”
“李兄,不瞒你说,这事真为难我。”良久,王保才长长叹口气说,“张将军待我不薄,若为一己之私而背叛他,实非君子所为。”
“君子之义,乃大义,何须拘于小节?”李思行劝道,“贤弟乃大唐将军,食朝廷俸禄,当忠于皇上,为江山社稷着想才对。若贤弟因顾念私情而置社稷安危于不顾,此非忠臣良将所为,实乃不仁不义之举,必将为天下人所唾弃。古之贤者可为大义而灭亲,贤弟何故为一图谋不轨的逆贼而自毁前程呢?”
“仁兄所言也不无道理。”经李思行一番劝说,王保的思想慢慢地起了变化,思忖良久终于作出了决定,“好,小弟愿听仁兄之言。”
“好,好,这真是太好了!”李思行兴奋地击节叫好,紧接着又举起酒碗,高声说道,“来,贤弟,为兄敬你,祝贤弟加官进爵,鹏程万里。”
“深谢仁兄金口玉言。”王保跟着高高举起酒碗,与挚友碰了碰,然后一仰脖子,将满满一碗酒干了个底儿朝天。
李思行见王保如此爽快,一抹有点湿润的嘴巴,冲着他哈哈大笑。王保也借着几分醉,望着老朋友粗犷地笑了起来,显得十分快活。
酒足饭饱之后,李思行便把王保直接带到齐王跟前。李元吉得知李思行这么快就拿下了张亮的亲信,不禁喜出望外,当下从卧房内跑了出来,不顾自己尊贵的身份,亲自为王保搬凳请坐。王保见状,受宠若惊,慌忙跪地纳头便拜。李元吉开心得哈哈一笑,弯腰亲手将他扶起,再次请他就坐。
既然王保已经投靠齐王帐下,自然就得向他逞上份贵重的见面礼。因此,不等李元吉问话,他主动把张亮入洛阳以来四处收买山东豪杰,大量招募兵马,日夜打造兵器等情况如实向齐王殿下禀报。李元吉听罢,大怒,当下就要亲自前往营署缉拿张亮。
李思行深知齐王势单力薄,强行捉拿兵强马壮的张亮恐怕难以如愿,因此连忙上前劝阻齐王,建议他智取对方。李元吉听了李思行的话后甚觉有理,便采纳了他的计策,令王保立即回营地,以免引起张亮的怀疑,随后差李思行前往张亮处,下谏请他前来赴宴。一切安排妥当,他才安心地坐在堂上一边品茗,一边静候猎物的出现。他相信,张亮肯定不会猜到自己这么快向他下手,所以必定会欣然应命赴宴。
果不出齐王所料,张亮听说李元吉要请他出席晚宴,不生丝毫戒备,爽快地答应了李思行的热忱邀请。
温大雅得知张亮将军即将赴齐王的晚宴,不禁一怔,有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他的心头,赶紧命心腹钱谦前往营署劝说张亮。不一会儿,钱谦飞马赶到了张将军的居处,把温大雅的话一句不漏地传给他。张亮听了甚是不以为然,自负地认为以他的能力与威望,谁敢轻易动他一根毫毛。因此,他压根儿就听不进钱谦的劝阻,哈哈大笑一阵,昂首阔步出了大门,只身前往齐王居处,连把防身的佩剑也不带。
就在张亮赶赴晚宴的同时,李元吉命李思行引数十名刀斧手埋伏在屏风之后。他打算趁张亮酒酣之际,令手下将他绑了。李元吉以为张亮会带几位武士保护自己,故而做了充分的准备。谁知待张亮进门拜见自己时,他才发现原来这家伙竟学起关公单刀赴会,不由心里一阵窃喜,同时又暗自骂他一句狂妄自大,不知死活的东西。李元吉见张亮势单力薄,生起轻视之心,想即刻将他拿下。李思行见状,慌忙走上前附在齐王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李元吉觉得李思行言之有理,也就接受了他的建议,转过身装出很热情的样子请张亮入席。张亮下意识地环视了四周,并没觉察到有什么异样,就放心地入了席。
李元吉坐于首席,一边笑眯眯地观赏着歌舞,一边频频举杯与张亮及众亲信对饮。酒过三巡,不胜酒力的张亮就有些头脑发沉,说话时连舌头都打着卷儿。好在他意识还相当清醒,没有做出贪杯的举动,而是以自己酒量有限为由拱手向齐王告辞。李元吉巴不得张亮烂醉如泥,这样便可不用费多大力气把他摆平。因此,他说什么也不肯让张亮离席而去,一个劲儿劝他干杯。孰料张亮是个倔性子,自己不肯做的事别人很难勉强他,齐王也不例外。李元吉见张亮如此坚持,也不好再强逼他坐下来喝酒。默然片刻,他突然将手中的酒杯向屏风边重重一扔,但听啪地一声脆响,溅了一地的酒水。
张亮被齐王此举惊得直发愣,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数十名手持大刀的武士就从屏风后冲了出来,凶巴巴地砍向他。到这时候张亮才知道自己中了李元吉的计,不免后悔当初没听温大雅的话。可后悔已来不及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想办法脱身。于是,他下意识地做了个从腰间拔剑的动作,一摸才知道自己没带佩剑。他一急,冲着逼上来的武士大吼一声,挥舞着双拳朝他们砸过去。张亮行伍出身,拳脚功夫十分了得,只无奈赤手空拳难敌利刃,何况还是以一挡数十人。斗过一阵后,他的手臂被对手划破了道口子,鲜血直流了下来,随即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就横在他的脖子上,使他动弹不动。
李元吉见张亮已被手下人五花大绑了,便迈步上前冲着他哈哈直笑,十分得意。张亮两眼冒火地瞪着李元吉,怒不可遏地喝问他为何私自捉拿朝廷大将。李元吉敛去笑容,目露凶光地逼视着张亮,一字一顿地指责他暗地勾结山东豪杰,私自扩充军力,欲图谋不轨。张亮听了先是一怔,接着就矢口否认,反驳齐王血口喷人。李元吉不气也不恼,只对着张亮冷冷一笑,命李思行传王保出来作证。
不一会儿,王保从门外小跑似的疾步走了进来。张亮见了王保就知道是这家伙告的密,不由怒火中烧,破口大骂他。王保做了亏心事,心里感到有些愧疚与不安,不敢还嘴,任由张亮骂去。李元吉不想为难王保,并没令他当面揭发张亮。他把王保叫来,只是想向张亮证明自己抓他合乎法理,达到这个目的后就把王保请出大堂。接着他命人将张亮打进监牢,决定明日亲自将他押往长安交由父皇发落。办完这桩大事,李元吉非常开心,当下邀请众人重新入座,再度饮酒取乐。直到深夜,他才罢歌舞,弃酒盅,醉醺醺地回卧房睡去了。
当晚,张亮被齐王捉拿的消息就传到了温大雅的耳朵里。温大雅听了不免大惊失色,连夜命人飞马赶往长安,向秦王禀报情况,好让他早作准备。
几日后,秦王府的人全都知道张亮在洛阳出事了。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事会牵连到秦王,为此人人都不免感到紧张不安,脸上罩着层愁云。李世民倒是颇为镇定,早就料到李元吉前往洛阳是冲着自己去的,一定会弄出什么事端来。说真的,自打李元吉离开长安,他无时无刻不在琢磨着东宫将会使出什么阴招对付自己,为此常感到心神不宁。如今获知张亮出事,他明白了李建成他们打的是哪张牌,心里反倒是踏实了下来。
现在,李世民要做的是想办法应付接下来的挑战。他知道,李建成、魏征他们一定会利用张亮这件事大作文章,要求父皇严惩自己,而一直心存猜忌的父皇也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教训自己,继续打压秦王府,以稳固太子的地位。正因如此,他深感情况非常严重,是对自己一次严峻的考验。不过,他是一个喜欢迎接挑战的人,敢于承受所有的压力和打击。因此,他并没有像身边的人那样惊惶不安,而是以从容和冷静的姿态静静地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
两天后,李元吉押着张亮到达了长安城,同他一道来的还有副将王保。李建成获知这一消息,欣喜不已,当晚在宫中设宴替四弟接风洗尘。酒席间,他一边频频举杯与四弟及众心腹开怀畅饮,一边商讨着如何利用这个机会扳倒李世民。魏征以为太子当极力劝谏皇上以谋反罪处治张亮,这样才可重创秦王。魏征这一想法正好与李建成不谋而合,所以就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决定明日朝议时力谏父皇以谋反罪诛杀张亮。对此,李元吉也无异议,想只要父皇肯以谋反罪治张亮,作为指使张亮前往洛阳的秦王就摆脱不了干系,到时再拉拢朝中大臣劝父皇废黜秦王,剥夺他手中的权力,进而寻机杀掉他。他以为手中有张亮这张王牌,此事必成,因而心情十分畅快。他高举酒杯,不停地与大哥和魏征等东宫之人痛饮,直到烂醉如泥,才罢宴而去。
次日早朝,李建成首先向父皇提出处治张亮之事。裴寂明白太子的意图,也清楚这是铲除秦王府势力的好机会,便立即附和太子,向皇上提议严惩张亮这个逆贼。李渊平生最痛恨谋反之人,又加之张亮与秦王府有那层关系,自然不想轻易放过他,故而听过太子和裴寂的一番陈述之后,更加坚定了以谋反罪处治张亮的决心。沉吟会儿,他目光犀利地注视着跪在跟前的车骑将军张亮,然后声色俱厉地痛斥了他一顿,并准备以谋逆之罪诛杀他。
听了皇上这番无端的指控,张亮脸色刷地变了,心头砰砰乱跳了阵,清楚大祸即将临头。不过,他到底是位不怕死的将军,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向满脸怒容的皇上一拱手,振振有辞地替自己辩护。接着,萧瑀、陈叔达等人也走出班列,纷纷为张亮辩解,欲帮他洗脱罪名。李元吉、魏征他们自然不想让秦王府这帮人得逞,立即站出来与之针锋相对。由于有王保这个证人在场,在这场激烈的较量中,东宫明显占据了上风。这使得李世民心里气恼不已,却又拿不出什么办法来挽回败局。末了,他只好亲自出面替自己有心腹爱将求情,乞求父皇饶张亮不死。
李渊看见李世民如此低声下气地替张亮求情,便越发怀疑张亮在洛阳所作所为受他指使。这样看来,真正想谋反的人是秦王,这实在是太可怕了,想到这儿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当初隋文帝杨坚被儿子杨广所杀的情景,浑身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下,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种忧惧令他胸中生出一股强大的怒火,毫不顾及秦王的面子,当着众臣狠狠地斥责了他一顿。李世民认为父皇为了袒护东宫而故意迫害自己,心里很是不服,就忍不住气地反驳了几句。李渊见二儿子如此胆大,竟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顶撞自己,不由勃然大怒,抛出句废黜秦王之类的话,就拂袖离开了龙椅。
李世民万万没想到父皇会说出这么严厉的话,当下是又惊又气。他立在那儿,两眼愣愣地望着父皇离去的背影,一时间竟吐不出半个词儿。足足两分钟过后,他才回过神,带着丝怒气转身朝阴沉沉的殿外大踏步走去。李建成靠在椅背上,望着匆匆离去的二弟,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脸上掠过丝幸灾乐祸的笑。此刻,他的心情出奇的好,因为他感觉到自己最强劲的对手很快就要完蛋了。他扭头瞟了眼一旁的四弟,看见他脸上也露出得意的笑,心里更加快活了。他忽地仰面哈哈一阵大笑,一拍扶手从椅子里直弹了起来。李元吉、魏征等东宫之人见状,也纷纷起身跟着太子出了太极殿。
回到秦王府,李世民余怒未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闷气。他真想不通自己替父皇打下了大半江山,结果竟然落到这种即将被废黜的地步。此刻他心里对父皇生出了一股怨愤之情,甚是不满,潜意识里冒出反叛的念想。他静静地靠在椅背上,沉思默然着,面色十分凝重。高士廉、长孙无忌等人见秦王这般情景,知道他在为早朝之事而生气,而忧虑。说实话,他们也替秦王叫屈,人人心中愤愤不平。不过,他们看见秦王不吭声,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承乾殿内一片静寂,气氛颇为凝重。众人彼此相视,用眼睛交流了会儿,然后又把目光齐刷刷地对准低头沉默的秦王。良久,李世民方抬眼望了望坐在自己面前的心腹,用低缓的声音与高士廉他们商量对策。应该说,这是李世民有生以来所面临的最大危机。也是,还有什么事比将要遭受废黜更可怕呢?
高士廉听了秦王的话,一时半会默然不语。长孙无忌也默不作声,只微微蹙着眉头思索着。只有性急的侯君集忍不住开口说话了,他先是大胆说了通皇上的不是,接着又建议秦王充分利用自己的势力逼皇上收回废黜之命,并将张亮将军救出来。此计算是不错,李世民也认为该到了跟父皇和东宫强硬的时候了,所以赞成侯君集的想法,准备向父皇摊牌。说真的,这种时候明目张胆地跟掌控着军政大权的皇上干,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高士廉见秦王对侯君集轻轻点了点头,心头不由一怔,赶紧出言相劝。他认为这样做必定会益发惹怒皇上,到时非但救不出张将军,而且秦王也会被废掉。如此,秦王府就被皇上和东宫彻底击垮掉了。高士廉话音刚落,一直主张杀掉太子的长孙无忌站起来反对。他认为秦王当用强硬的态度对付皇上,逼他无罪释放张亮,并加封秦王。若皇上胆敢不听谏言就起兵逼宫,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以挽回局势。高士廉处事稳重,且满脑子忠君思想,当然不希望看到秦王做出忤逆皇上之事,落下千古骂名。因此,他力谏秦王不要冒险做这种身败名裂之事。可长孙无忌、侯君集他们却认为秦王当绝地反击。
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李世民的耳边响起,而且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响亮。李世民置若罔闻般默然沉思着,对众人的争辩不置一词。好半天过后,他才把这事想了个明白,那颗冲动的心就渐渐平静下来。他举手对争得面红脖子粗的长孙无忌摆摆手,然后趁大家安静时宣布自己的决定。高士廉得知秦王最终采纳了自己的意见,那颗悬着的心砰地一声落地了,脸上露出丝欣慰的笑,接着向秦王献上一计,自以为可令皇上回心转意。
李世民听了高士廉这番话,紧锁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来,对着高士廉、长孙无忌等人哈哈直笑,心情畅快了许多。笑罢,他又用轻松愉快的语调同高士廉他们商议着执行计策的具体事项。一番长谈过后,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李世民兴致很高,便于殿中设宴与众亲信开怀畅饮一番。
午后,李世民驱车登门拜访陈叔达。陈叔达见秦王亲自前来不免有些受宠若惊,恭敬有加地给秦王请坐上茶。李世民知陈叔达是个讲究礼节之儒士,也就客客气气地回了礼。两人分宾主坐定,一边品茗一边闲话。陈叔达知秦王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屈尊前来必有要紧事。
其实,不用多想,陈叔达也已猜到了秦王是为何事而来。为了不让秦王先开口提这事,他抿了口茶,便说起今日早朝之事,并问秦王是否想到金蝉脱壳之计。李世民微微一笑,呷了口清香扑鼻的绿茶,然后语气恳切地请陈叔达替自己求皇上开恩。陈叔达听了这话,一点也不吃惊,他料到秦王必出此言。他素来敬重秦王,暗地支持秦王取代太子,是秦王府不折不扣的中坚力量,当然不希望看到秦王府因张亮之事遭受重创,更不想看到秦王被皇上废黜。正因如此,退朝之后,他独自坐在书房里寻思着拯救秦王府的办法。说来也巧,就在李世民跨进陈府之际,他灵机一动,便寻得一计,心头一阵欣喜。
这会儿,陈叔达听见秦王向自己讨计就显得从容不迫,成竹在胸了,先是跟秦王客套了番,然后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李世民知道陈叔达虽非父皇的宠臣,但凭他在朝中的威望以及非凡的口才,一定能够说服父皇放弃错误的决定。因此,他得知陈叔达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很是兴奋与喜悦,全然不顾亲王的尊贵,起身向陈叔达两手一抱施了个大礼。陈叔达哪敢承受,慌忙弯腰回礼,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李世民一把握住陈叔达的手,哈哈一笑,说了几句感激之类的话又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与陈叔达促膝相谈,十分亲密。聊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他才起身向陈叔达告辞。
送走秦王,陈叔达立即换了朝服出了府邸,驱车前往皇宫。他预计此时皇上尚在太极殿中批阅奏章,且身边无大臣相伴,这样自己便更好向皇上进谏了。果不出所料,他来到太极殿前,只见朱红色的殿门敞开着,门两旁站着形貌威武的待卫。他心中一喜,整了整衣冠,疾步朝殿内走进去。
此时,李渊正伏在龙案上,手捧奏折仔细阅览。直到有人前来禀报,说陈叔达大人上殿觐见皇上,他才抬眼寻声望去。他看见陈叔达气宇轩昂地朝自己走过来,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脸上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以李渊的智慧和老练,不用多想,他也能猜到陈叔达前来觐见自己的用意了。
陈叔达趋步来到李渊面前,纳头就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渊瞟了眼衣冠楚楚的江国公,神色威严地说了声爱卿平身,默然片刻又直言道:“陈爱卿,你此番前来,是不是专替秦王做说客?”
“皇上圣明!”陈叔达见李渊猜出了自己的动机,打心里佩服他,镇定自若地拱手奏道,“回禀皇上,微臣是专程来替皇上纠正错误。”
“何出此言?”李渊立马变了脸色,目光犀利地盯着陈叔达,沉声反问,“陈爱卿,难道朕在处理秦王与张亮事上有什么不妥之处?”
“岂止不妥,实乃大错也。”陈叔达直言不讳地指出道,“皇上只听副将王保一面之词,便断定大将张亮图谋不轨,有谋反之心,此乃一错也。皇上以张亮为秦王府车骑将军为由,株连秦王,且欲废黜秦王,此乃二错。此两错若不及时纠正,恐酿大祸,有损皇上之英名也。”
“一派胡言!”李渊勃然作色道,“王保虽为一面之词,然言之凿凿,无半点可疑之处,当可证实张亮有谋逆之企图,定其罪有何错。”
“王保原是张将军手下得力助手,深得张将军信任与厚待,怎会出面诬告张将军呢?”陈叔达针锋相对道,“皇上,微臣敢断定,一定是有人为了对付秦王而收买了王保,指使他编造伪证诬赖张将军。张将军乃大唐功臣,切不可含冤受罪,当诏有司审问,以查明案情,方可再下定论。请皇上明鉴!”
“你这话朕虽不爱听,然也有一定的道理。”沉吟半晌,李渊转念一想,同意道,“朕一向处罚分明,不想枉杀一人。好,朕依你所言,命人调查此事。”
“皇上圣明!”陈叔达为第一计划得逞而暗喜不已,掩饰不住兴奋地揖礼说,“皇上,既然张将军之事尚不能下定论,那秦王……”
“秦王之事虽与张亮有关联,但也并非全然如此。”李渊打断陈叔达的话,沉着脸说,“再说,秦王乃朕的儿子,此事属朕之家务,朕可随意处治。”
“恕臣直言,皇上此言差矣。”陈叔达斗胆谏道,“秦王与皇上虽为父子,然诸事皆关社稷,岂能是家务之事?皇上,请三思而后行。”
李渊沉声道:“秦王一向自恃功高,飞扬跋扈,且不服位居太子之下,常生谋逆之心,若朕不将他废黜,恐将生乱,危及社稷安稳。”
“皇上,微臣以为,您是误会了秦王的用心。”陈叔达替秦王说话,“其实,秦王并无夺东宫之意,是太子疑心太重,故而生出些事端,坏了手足之谊。”
“是吗?”李渊知道陈叔达站在秦王一边,冷笑声说,“陈爱卿,你恐怕是有心袒护秦王吧。朕身为父亲,岂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太子仁厚实诚,为人坦荡,且无疑心。倒是秦王此人颇有心计,野心勃勃,怀有非分之想。朕常教秦王学周公,往后尽力辅佐太子,使我大唐日益兴盛,然如今看来,此事难以如朕所愿。”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又带着无奈的心情补上句,“为了确保东宫稳固,朕只能借机废除秦王,将他流放千里,永不得入京。”
“皇上,您这样做必将适得其反。”陈叔达劝谏道,“秦王性情刚烈,有大功于天下,且部下精兵猛将无数。若皇上废黜秦王,必定会引起秦王的怨恨与不满,到时秦王很可能会因一时失去理智而率军与东宫,甚至是皇上为敌。如此,京城岂不是要有一场大动乱,这该不是皇上您想看到的吧?”
“他敢!”听陈叔达这么一说,李渊心里头不由咯噔一跳,嘴上却生硬地说句,“朕有御林军数万,他敢发动兵变,以夺朕之位?哼,量他也不敢!”
“俗话说的好,狗急尚且跳墙,何况人乎。”陈叔达嘴角浮着丝笑,拱手道,“秦王生性争强好胜,胸怀壮志,岂甘被废成庶人,流放荒蛮之地。果若如此,无异于要了他的性命。秦王一怒之下,当会举兵殊死一搏,以求生路。以秦王之兵力,到时孰胜孰败尚不可预知。然而,对于一个将被废黜之王,即便战死也无遗憾。但对皇上和太子,那可就大不相同了,稍有闪失,必将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到时悔之晚矣。请皇上三思啊!”
这话说得很重,也很实在,使李渊的心也随之渐渐地沉重起来,像是压了块石头,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他没有立即反驳陈叔达,而是一手缓缓捻着有些花白的髯须,微蹙着双眉,低头沉思起来。慢慢地,他觉得陈叔达所言颇有道理,依二儿子的性格,完全有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倘若这家伙到时真的不顾一切地起兵闹事,就算自己最终能制服他,恐怕也将是两败俱伤,使得朝政一片混乱。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他最需要的是一个团结稳定的政治局面,一个日益强大的大唐王朝,以此来对抗突厥的入侵。这么一想,他就慢慢地打消了废黜秦王的念头,却又迟迟不向陈叔达作正面答复。
“皇上若不废黜秦王,秦王定当感激皇上的厚恩,从而忠心于皇上。”还没等李渊开口,陈叔达接着劝道,“微臣以为,皇上趁机安抚秦王乃明智之举。”
“爱卿言之有理。”沉思半晌,李渊终于开口答道,“好,朕依爱卿所言,暂不废黜秦王,以观其行,到时再作决断。”
“皇上圣明!”陈叔达见自己终于说服了皇上,自是欢喜,连忙拱手高声赞道,“皇上对秦王如此宽宏大度,秦王必当感激涕零,誓死效忠皇上您。”
李渊听罢哈哈一阵大笑,然后抓起本奏折继续批阅。陈叔达见状,识趣地向皇上揖礼告退。出了大殿,他对着灰暗的天空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一猫腰钻进了身边的马车。那位年轻壮实的车夫挥鞭打马,那辆马车沿着被雨水打湿的路面,朝秦王府方向奔驰而去。
李世民得知父皇已经打消了废黜自己的念头,不禁喜出望外,对着陈叔达哈哈大笑了阵,接着又命人于殿内设宴,以答谢陈叔达。于是,不多时承乾殿内灯火辉煌,笙歌悠扬,舞姿翩翩。为了充分表达对陈叔达的尊敬与感激,李世民频频举杯敬他。高士廉、长孙无忌、秦叔宝、侯君集、尉迟敬德等同仁也跟着秦王不停地给陈叔达敬酒。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气氛十分热烈和欢快。直到深夜,他们方一个个醉醺醺地兴尽而归。
李渊一言九鼎,自然不会在大臣面前食言。次日早朝,他当着众臣的面宣布收回废黜秦王的成命,并决定将张亮交由刑部重审,待查明真相后再定其罪。此话似一阵飓风,掀起了千层浪。文武百官们听后,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个瞪大眼睛盯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发愣。半分钟过后,他们又回过神,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顿时,大殿上空响起了一片嗡嗡声。不过,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对皇上的决定表示赞同,只有太子、齐王、裴寂、魏征等东宫之人感到不满,甚至是恼怒。于是,裴寂首先站出来婉言谏皇上,紧跟着魏征也力谏皇上治秦王之罪。就连李元吉也沉不住气,跳出来请求父皇下诏治张亮、秦王之罪。此刻,太子李建成比谁都气都恼,想力劝父皇废黜秦王,却又明白此事已是无力回天,什么也不说,只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
正如李建成所料想的那样,不管李元吉、裴寂、魏征他们怎么劝,李渊都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末了,他们只能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事着实让东宫这边的人感到非常不爽,却使秦王府的人眉开眼笑,十分痛快,一个个脸上露出扬眉吐气、蔑视敌手的神色。李世民也忍不住乜斜了眼身旁的太子,见他那张瘦长脸阴沉得像要快下暴雨的天空,心里就乐开了花,英俊的面庞上掠过丝得意的笑。李建成瞧见二弟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上却什么也不说。此刻,他不光气得肺都快要炸了,而且失望透顶。这不,煮熟的鸭子又让它飞走了。
回到东宫,李建成神情沮丧地倒靠在椅子上,心里难过极了。他心情一不好,就喜欢对着侍女们发怒,以泄心头之气。这不,他见那几个如花似玉的侍女走过来伺侯自己,全然没了往常的和颜悦色,而是阴沉张脸,无端地指着他们破口大骂。那些侍女见太子殿下凶得像头恶虎,吓得低头浑身直打哆嗦,不敢多说一句。李建成见侍女们如此惊惶不安,内心像得到某种满足,莫名地松快起来。他突然神经质般哈哈地大笑了两三声,然后冲着面色发白的侍女使劲一挥手,喝令她们退下。侍女们听到太子的命令,如获新生,赶忙向他施礼告退,逃也似的走开了。偌大的宫中,就只剩下太子一个人了。
没过多久,李元吉、魏征他们走进了承乾殿。李建成见了四弟和魏征,精神稍微振作了点。他支起身坐正,请客人就坐,又重新把侍女唤来给他们上茶。于是,三人便相对而坐,慢慢地啜饮着清香扑鼻的好茶。不过,他们都心事重重,压根就没心情品茗谈茶道。
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李元吉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把这次行动未遂怪在父皇身上,因而一开口就忿忿地数落起父皇的不是,说他言而无信,有意袒护李世民。魏征对此次失利也很懊丧,却并不像齐王那样一味地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而是深刻地检讨自己这方的不足之处。他以为太子在这事上的确有些麻痹大意,没有及时请裴寂出面进一步坚定皇上废黜秦王的决定,从而让秦王府那边下手得逞。李建成听了魏征一席话,以为有道理,后悔不已地责怪起自己来,摆出副捶胸顿足的样子。魏征见状,赶紧拿话劝太子,安慰他说此计不成别寻他路,到时总能除掉秦王。
李建成经魏征这么一番劝慰情绪倒是稳定了不少,沉默地抿了口茶,然后把眼睛转向魏征,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魏征想了想,方郑重其事地回答太子,认为现在该做的就是修复因此事而与皇上所产生的裂缝,好让皇上一如既往地支持东宫。他建议太子马上前往寝宫觐见皇上,好好跟皇上交交心,增进彼此间的感情和信任;同时还得想方设法讨好尹德妃、张婕妤,好让她们继续在皇上耳边替太子说好话,并不断诋毁秦王。
听了魏征这番话,李建成心里豁然亮堂起来,点头连声称好。他心里清楚,自己要想保住太子之位,就必须要有父皇这个坚实的后盾,所以应该马上把这件不愉快的事抛在脑后,想办法博取父皇的欢心,进一步取到父皇的信任与支持。这么一想,他心头的怨愤就立即消失了,心理也恢复到了常态。
李元吉也觉得魏征这计策确实不错,却认为在争取父皇支持的同时,还得主动出击以震慑秦王府,最好是能寻得一妙计将李世民除掉。这建议也得到太子和魏征的响应,然而由于刚刚遭到失利,此时谁也未能想到良策,只好把这事往后推了。三人闲聊了阵之后,李元吉和魏征便向太子揖礼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