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转眼间又过了一年。这一年中李世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已故的皇后,时常对着她的遗物长吁短叹,潸然泪下。为了能够望见皇后的陵墓,他特意命人在禁苑中修建了一座高楼,常常独自登上楼台眺望昭陵,缅怀永远离他而去的心爱女人,不免迎风落泪,悲然嗟叹。
一天晚上,李世民仰望着那轮悬挂在湛蓝夜空中的圆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心爱的皇后。于是,他便背抄着双手,迎着清凉的秋风,踏着一地的月光,沿着条落满红叶的小径朝禁苑中缓缓地走去。好一会儿后,他拾级登上了高楼,举目眺望着朦胧于月色中的昭陵,一股思念的忧伤袭上了他的心头。他轻轻地吟诵着那首怀念皇后的长诗,泪水忍不住淌了出来,沿着日渐苍老的面颊随风飘落在地上。过了好半天,他伸手擦了把湿漉漉的脸,转身欲走。
这时,魏征出人意料地朝皇上走了上来,瞧见皇上伤心的样子,便知他又在想念已故的皇后,却故意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只关切地说:“皇上,秋夜正凉,您站在这么高的楼台上吹风,当心着凉啊。今夜星河粲灿,月光皎皎,的确是赏月的好时日。只是皇上赏月,也该叫上微臣嘛。”
“朕哪有心赏月呀。”李世民又把眼睛转向昭陵,轻叹一声说,“魏爱卿,不瞒你说,朕是在想念已故的亲人,故而前来看看她。”
“哦,原来是这样。”魏征佯作恍然大悟状,接着又问,“皇上,今夜月光虽好,可离这儿有些远,您能看得见吗?微臣恐怕是老眼昏花,看不见哪。”
“怎么看不见呢?”李世民信以为真,手指着月光中隐约可见的昭陵,提高声音说,“你看,它不就在那儿,虽不够清晰,却也是看得见哪。”
“咦,原来是皇后娘娘的昭陵哪。”魏征顺着皇上的手势望去,吃惊似地说,“哎,臣以为皇上是在望献陵呢。若知是昭陵,臣早就看到了。”
“魏爱卿,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李世民扭脸看了身边的魏征一眼,从他的眼神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不悦地问句,“看得出,你是在责备朕。”
“皇上,请恕臣直言,您眼里只有昭陵而无献陵,实乃是心里只有皇后,而无太上皇啊。”魏征拱手道,“皇上修建高楼,原来只是为了怀念皇后,这要是传了出去,天下人该怎么议论皇上?说您宠爱皇后,念念不忘这份感情,还是说皇上忘掉父皇的养育之恩,行不孝之事呢?皇上,你该三思呀!”
李世民瞪了眼魏征,忍不住气地道:“魏征,你的意思朕明白。你是说朕登楼北望,得担待不孝之罪名,对吗?”
“皇上圣明!”魏征振振有词地答道,“百事孝为先,草民尚且如此,何况堂堂一国之君?皇上只念夫妻之情,而将父母之恩置之不顾,乃是不孝也。”
“此言谬矣。”李世民强词夺理似的反驳道,“朕望昭陵,又岂会忘记献陵?朕思念皇后,又怎会忘掉父皇?故而,你由此认定朕不孝,是毫无道理。”
“皇上,您这样说也许有道理,可天下人并不这么认为。”魏征争辩道,“皇上与太上皇之间的感情,其实皇上心里比谁都清楚。今修高楼以望昭陵,对皇后念念不忘,却不知想念父皇。天下人若知晓,自当认定皇上有不孝之过。臣不知皇上想过没有,这高楼是您不孝的罪证,会给你带来不良的影响。”
“照你这么说,朕该毁掉这座高楼。”李世民苦笑一声说,“可这楼……它又有什么罪过呢?它不过是给朕提供一个方便,若说有过错,那也是朕哪。”
“皇上所言甚是。”魏征紧跟着说,“这楼的确没任何过错,可它却把皇上的不孝彰显给天下人看,从而影响皇上的声誉。故而,臣以为当把它毁掉。”
“你说的也有道理。”考虑了半天,李世民点头认同道,“好,朕明日就令人拆掉这座楼阁。魏爱卿,这你该满意了吧。”
“皇上圣明!”魏征高声赞道,“皇上推崇孔孟之道,大力提倡礼义、孝道,自当要做好表率。故而,臣请皇上往后多做仁孝之事,以堵幽幽之口。”
“说的好,朕当虚心采纳。”李世民呵呵一笑,对魏征一挥手说,“夜已深了,魏爱卿,我们回去吧!”说着转身迈开脚步,拾级而下。
魏征一边跟着皇上下楼,一边说:“皇上,臣还有一事相请。”
“什么事,爱卿但说无妨。”李世民借着摇曳不定的灯光,一边往楼下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边琢磨着魏征所求之事,两道剑眉微微地皱了起来。
“皇上,皇后已仙逝一载之久,而后宫之位依然虚在那儿。”魏征想了想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又岂可长期无主?请皇上三思!”
“三思什么,你不就是要朕立位皇后吗?”李世民随口说,“这事何等你来说,自从皇后驾崩之后,就有大臣向朕提起,可朕就是不想立。”
“皇上,你为何迟迟不肯册立皇后呢?”魏征不解地问,“后宫有贵妃、淑妃、德妃、贤妃,这一年了,怎么就选不出贤慧之妃来做皇后?”
“你说的对,朕身边的爱妃皆为贤良,当不难册立皇后。”李世民来到石径上,踏着月光慢慢地走着,一边说,“魏征,不瞒你说,是朕不想立后。”
“皇上不想册立皇后,该是因为长孙皇后之故吧。”魏征琢磨透了皇上的心思,含着丝笑说,“可是皇上,这后宫不可无主,请皇上尽快另立皇后。”
“这……”李世民迟疑了下,然后搪塞句,“魏爱卿说的也不无道理,好吧,这事容朕想想再说。立后乃大事,不可草率为之。”
“其实,皇上这事也不难,又何须久而不决?”沉吟会儿,魏征建议道,“臣以为,杨妃可为皇后。杨妃出身高贵,且聪颖贤慧,不逊于长孙皇后。”
李世民听了心里有些不快,怎么也没想到魏征所推荐的人选竟是炀帝的女儿杨妃,而非原齐王之妃杨氏。说实话,他曾疯狂地爱过杨妃,可时过境迁,现在最喜欢的人是杨氏。自长孙皇后去世后,他只喜欢跟杨氏呆在一起,几乎夜夜留在她寝宫里聊天解闷。若要立后,她才是他心目中的最佳人选。
“立谁为后,乃朕之主张,何须你来指手画脚,瞎操心!”李世民带着几分愠怒瞪了魏征一眼,径直朝后宫方向大步走去,其后紧跟着一班侍从。
“皇上……”魏征杵在那儿,一时间没弄得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立在风中愣愣地望着皇上离去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动身回府。
没过多久,李世民走进了杨氏的寝宫。侍女见了皇上,赶紧伏地叩拜,然后跑进卧内向杨氏禀报。杨氏听说皇上来了,甚是欢快,笑吟吟地从卧内走出来。她见了皇上,曲身盈盈一拜,声音柔柔地道声臣妾叩见皇上。李世民看见依然貌美如花的爱妃,不禁心花怒放,笑呵呵地拉起她的手,在几前坐下。
杨氏知道皇上喜欢在睡前喝点酒,当即吩咐侍女把那壶早就温好的美酒拿出来。侍女听了,道声是娘娘,就小跑似的前去取酒。很快小巧玲珑的侍女就踅了回来,把冒着热气的精美酒壶搁到几案上,然后退到了一旁。杨氏伸出肌肤细腻白净的手,笑盈盈地提壶为皇上斟酒,面颊上露出对好看的酒涡。
李世民执起闪着金光的一杯,一边慢慢地品饮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瞅着爱妃微笑。杨氏被他看得都快不好意思,低垂着眼睑浅浅地笑,模样娇羞可爱。一会儿后,她瞅见皇上杯里的酒快没了,又动作优雅地提起酒壶为他添上,柔柔地劝他少喝点。李世民的心像被阵温暖的春风轻轻地吹拂着,熨帖而舒适。他特别宠爱杨氏,不仅仅是因为她美丽贤淑,更是为她的温柔多情以及细致入微的体贴所打动。他听着她轻柔中透着关爱的言语,心儿都醉了,凝视着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股浓浓的爱意。他什么也不说,只独自擎着玉杯慢慢地品饮着香醇的美酒,默默地欣赏着眼前可人的美妇。良久,他方动情地说道:“朕老了,都长出白发了,而你依然是这么年轻漂亮,依然是这么楚楚动人。不仅如此,比起过去你更成熟,才学品行上也是更上一层楼,完美无缺。”
“皇上过奖,臣妾不敢当。”杨氏低眉浅笑,谦恭道,“臣妾容颜渐老,才疏德薄,承蒙皇上厚爱,真是感激不尽。今生有缘侍奉皇上,乃臣妾之福。”
“爱妃,你是朕之所爱,朕有你相伴,真是不枉此生。”李世民感慨道,“然朕至今也没给你一个显耀的名分,这真是对不住你呀,爱妃!”
“皇上,臣妾不需要什么名分,今生有你这份感情就足够了。”杨氏真诚地说,“再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要是再册封个什么,臣妾反倒不适应了。”
“魏征、萧瑀等人屡次劝谏朕再立皇后,朕起初不以为然,现在觉得是有必要了。”沉吟了会儿,李世民望着杨氏问,“爱妃,你以为如何?”
“皇后仙逝一载有余,后宫实不可无主,臣妾以为皇上当重立皇后,以主后宫。”杨氏思忖着说,“只是……不知皇上已有合适人选否,她会是谁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李世民抿了口酒,呵呵一笑道,“若要再立皇后,朕以为非爱妃你莫属了,不知爱妃肯做朕的皇后否?”
“皇上,你这是在取笑臣妾吧。”杨氏听后,先是一怔,接着又娇着声说,“臣妾身份卑微,且才浅德薄,哪配当皇后。皇上,你就别拿臣妾开心啦。”
“没跟你开玩笑,朕说的可是真的。”李世民正儿八经地说,“爱妃,朕看重你的学识,你的品德和才能,还有你对朕的感情。故而,朕欲立你为后。”
“臣妾深谢皇上厚爱。”杨氏心头一喜,却表情淡定地婉言谢绝道,“然臣妾深知自己能力有限,恐不能胜任,到时辜负了皇上一片心意。故而……”
“爱妃,你就不要推辞了。”李世民打断道,“朕知你才德不逊于长孙皇后,完全能够胜任皇后之职。朕相信,你做了皇后,一定能替朕把后宫管理好。”
“皇上,你把臣妾看高了。”杨氏继续假装推辞地说,“臣妾虽不才,却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难以胜任,所以请皇上别为难臣妾,另寻他人吧。”
“爱妃,这立后之事当由朕作主。”李世民断然说句,随即又动情地说,“爱妃,朕深知你对朕的感情,立你为后,算是朕对你的补偿,请不要拒绝。”
“皇上,臣妾知你的心。”杨氏一侧身,紧紧地依偎在皇上的怀里,感动地说,“皇上对臣妾这般用心,这般宠爱,实令臣妾感激万分,永生不忘。”
“爱妃,朕也感激你。你给朕带来了快乐,带来了欢笑,也给朕抚平了内心的创伤,朕太谢谢你了。”李世民诚恳地说道,“朕,明日就颁旨册封你。”
次日早朝,李世民把一切事压着不管,只顾与群臣商议立后之事。长孙无忌听说皇上要重立皇后,心里感到有些不快。尽管他也明白皇上立后无可非议,可还是无法超越对妹妹那份深入骨髓的爱,不想有人取代她的位置。因此,他宁肯让皇后之位永远空着,也不想让别人入主后宫。正因如此,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立杨氏为皇后,随后魏征、萧瑀也依次出列谏阻皇上立后,只不过他们的意愿跟长孙无忌不尽相同。他俩同意立后,但坚决反对立杨氏。
李世民满以为长孙无忌、萧瑀他们会支持立后,以填补后宫的空缺,谁知他们竟然如此强烈地反对,这不禁令他十分不快。默然半晌,他沉着脸问道:“长孙无忌,你为何反对朕册立皇后?难道你不明白国不可无君主,后宫不可无皇后之理吗?你身为朝廷大臣,自当为朕分忧才是,何至如此呢!”
“臣这样做,正是替皇上着想,为皇上分忧。”长孙无忌拱手答道,“后宫之主当选身份高贵德才出众之人担任,方可不出事故。后宫安,社稷安也。”
“长孙大人言之有理。”魏征跟着进谏,“自古祸乱多出后宫,向者妲姒作乱致使商纣灭亡,皇上不可不引以为戒。故而册立皇后,当选德高品端之人。”
“哼,魏征,照你这么说,杨氏品不端德不高了?”李世民瞪眼魏征,忍不住气地说,“然朕以为杨氏端庄贤慧,当今天下无人能及。”
“皇上,您是被情爱蒙蔽了心智。”萧瑀毫不客气地指出,“杨氏本是已故齐王之妃,若其知节义守妇道,又怎肯为皇上之妃,当自缢以明贞操也。”
“萧大人所言甚是。”长孙无忌紧跟着说,“杨氏不顾礼义廉耻,只为荣华富贵而屈从皇上,足见其品质不端,德行不高,何以母仪天下?”
“你……你们竟敢这样诋毁朕的爱妃,简直是胆大包天,岂有此理!”李世民气得直拍御案,吼道,“朕平日太纵容你们这些大臣,才有今日之忤逆。”
“皇上息怒!”房玄龄见大事不好,赶紧出列劝解皇上,“长孙大人、萧大人他们并不是有意诋毁,而是劝谏皇上慎重。”稍顿又拱手道,“皇上,臣也以为不可立杨氏为皇后。杨氏虽深得皇上宠爱,然因其曾是齐王之妃,可谓是白璧有瑕。若皇上执意立其为后,必引天下人议论,有损皇上之威名。故而,臣以为皇上若欲册立皇后,当从皇妃中另选他人方可。立后乃关乎后宫安稳,关系社稷安稳之大事,臣请皇上谨慎从之。”
“臣等也以为不可立杨氏为后,请皇上三思!”这时,王珪、马周、岺文本等人也纷纷迈出班列,恳请皇上放弃册立杨氏为皇后。
李世民见朝中大臣都反对自己册立杨氏,不由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当然作为一国之君,他有权决定立谁为皇后,但他也同样清楚若是违背所有大臣的意志而执意册封杨氏为皇后,必定会影响他在臣子们心目中的形像,甚至动摇人心。这么一想,他只好向众臣们妥协,一脸不高兴地对他们说:“好,既然你们都不赞成朕册封杨爱妃为皇后,朕也不勉强。再说,杨爱妃也不十分乐意朕封她为后,朕也不勉强她,这事就这么算了。”
“皇上,长孙皇后已故一载之余,后宫不可长期无主,请皇上还是另选贤妃立为皇后吧。”魏征又重提立后之事。
“朕想立杨爱妃为后,你等坚决反对,现今朕不想册立皇后,你又来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世民气呼呼地质问道,“那你们说,朕该册谁为后?”
“皇上,臣以为吴王之母杨妃可为皇后。”魏征拱手答道,“故而,臣请皇上立杨妃为后。”
虽说隋室灭亡已二十余载,但萧瑀对杨氏后人依然是颇有感情,他希望身为隋炀帝的女儿杨妃能入主后宫。因此,他听魏征这么一说,就赶紧附和道:“魏大人言之有理。微臣也以为,杨妃乃是皇后的是佳人选。杨妃不仅出身高贵,而且品行端正,才能出众,且对皇上忠贞不渝。请皇上明鉴!”
“不可,不可立杨妃为后。”房玄龄反对道,“杨妃虽贤慧,然其子吴王与太子一般大小,且英武异常。一旦立杨妃为后,臣恐吴王生非分之想。”
“房大人说的对,杨妃为后,吴王必会觊觎东宫,这岂不又得引发一场争夺皇位之战?兄弟相残,实在是令人心痛。”长孙无忌感叹了声,接着又说,“再者,杨妃乃前朝所遗,身上流着杨氏血液,岂可做我大唐皇后?暂且不说她有为父报仇之心,恐将祸害社稷,仅凭她的出身,便会让天下人议论。”
“长孙大人,你是在诋毁杨妃。”萧瑀气忿地反驳道,“杨妃深爱皇上,一心忠于大唐,岂有谋逆之心?至于吴王,他谨守本分,绝无觊觎东宫之心。”
“皇上,杨妃虽为炀帝之女,然对大唐忠心耿耿,贤慧之名扬于四方,为天下之人所称赞。”魏征力挺杨妃,不遗余力地进谏道,“且吴王深受杨妃教导,知书达理,敬重太子,虽有文武之才,然无非分之想,绝不会做出不利东宫之事,因此皇上尽可放心立杨妃为皇后。”
“皇上,臣以为不可立杨妃为后。”房玄龄、长孙无忌坚决反对册立杨妃,“若皇上执意册封杨妃,不仅会损害皇上的名声,且将引起东宫之争。”
“朕以为辅机、玄龄所言不无道理。”考虑了好半天,李世民最终还是决定采纳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两位心腹重臣的意见,“好,朕决定不立杨妃为后。”
“皇上,您应该册立杨妃为后,如此才不会辜负杨妃对你一片深情厚爱。”萧瑀几欲落泪道,“当年杨妃为了皇上,不顾其父刀剑相逼,而皇上您……”
“萧瑀,你不要再说,这事就这么定了。”李世民想起杨妃那段情爱,心里不由热乎乎,嘴上却断然说道,“既然立后之事分歧如此之大,朕就不立了。”
“皇上圣明!”长孙无忌听罢,暗喜不已,接着拱手谏道,“臣以为后宫之中没有哪位皇妃的才学品行能够取代已故皇后,皇上何不将皇后之位虚空,以向世人彰显长孙皇后之风范?这不仅可向天下人表明皇上对长孙皇后的恩爱与敬重,而且也可免去册立皇后之纷扰,实为一举两得,请皇上三思!”
“辅机言之有理。”李世民想了想,点头赞同道,“众爱卿,朕已决定不再册立皇后,你等从此不必再议此事,违者当严惩不贷。”
说完,李世民起身回宫。众臣叩首山呼万岁,然后纷纷转身走出大殿。此时,殿外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秋雨,透着股淡淡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