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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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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为继的爱》连载

第六十八章 约会后的女方不见了

在田凯的一再要求下,孙淼又吹了几首拿手的曲子。当大家心满意足地回到现实,贺晓岚就说:“不用乐器,就能吹出那么好的音乐,实在是匪夷所思的啊!虽然我也会吹口哨,但逗一逗鸟儿还行,若要像你吹得那么好听,恐怕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事儿了!”

王娴忙接过话茬,“这还不容易,等以后你们形影相携,窃窃私私在花前月下,自然就有好多的机会可以学啦!”

贺晓岚不好意思地看了孙淼一眼,“我那么笨,即便是有人教,恐怕也是教不会的!”

“那就要看你这个当学生的是用眼睛去学的,还是用心去学了!”王娴继续调侃。

“即便是用心,我就能学会?”贺晓岚并没领会王娴的深意。

“当然的咯?不信,你就去问一问他!”王娴的秋眸,从贺晓岚的脸上快速荡到孙淼的脸上。孙淼只装着什么都没有看见和听见,并若无其事地和田凯闲聊着。

孙淼不予回应的态度让贺晓岚的心里有了几分不悦,她气咻咻地搛来的一片回锅肉,并快速送入自己的口中,而且她一边咀嚼,还一边对王娴说:“姐,我来敬你一杯,”她也不等姐姐的反应,便自顾自地喝了一杯。

王娴见贺晓岚喝的是闷酒,等自己喝了酒后,便扯着田凯的衣襟,嘟囔道:“看你,只顾占着孙淼的嘴,难道你就忘了……”她向贺晓岚努了一下嘴,田凯立刻明白了妻子的意思。

田凯马上笑着说:“好,好好,等我们俩先干了这杯酒。”他和孙淼都喝了酒,就转而对贺晓岚说,“爱是什么,仅仅从这个繁体字的写法来看,你就能得到很多的信息:从下往上来看,爱首先是朋友的关系,然后就是有心,再其次就是隐秘的和私下的关系,最后就是执子之手和手握相安。所以凤友鸾谐之爱才是真正的爱,因为这样的爱是以友爱为基础的,而友爱则是不计较回报的爱。但是这样的爱,在少数人身上才能看到,因为大多数的爱是具有目的性的,比如对经济和感情的控制和占有,因此这种所谓的爱也只是被借助的一个工具而已;真正的爱是超越了社会关系的感情,而人本身就无法从社会关系中脱离出来,因此真正的爱情也就不是大多数的人所能拥有的了。岚岚,你说,我说得对吗?”

“岚岚!”王娴连叫了几声,见贺晓岚还在呆邓邓发愣,他们三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看到贺晓岚回过神,而且一脸迷茫地看着大家,王娴便半开着玩笑地对她说:“都想啥呢?该不会梦往神游去了吧!”

贺晓岚不好意思的回答:“哪儿呀!没想到这酒的酒力居然那么大,觉得没喝几口,人已不知不觉地有点儿昏沉了。”

田凯笑着说:“这叫什么?哦,酒不醉人人自醉。只是我们还不知道你是为何事而醉的!”

看贺晓岚有点儿窘涩,王娴忙向田凯使了个眼色,随后又对大家招呼道:“来,都吃菜。我可不希望你们给我留下的是这样的结果:把剩菜都倒掉吧,觉得可惜;不倒吧,明儿也肯定是败坏变味的,你们总不会让我们夫妻俩就过这样悲酸的日子吧?”

大家边吃,边聊,时针也悄悄让这个城市安静下来:没有喧闹声,没有脚步声,甚至连树叶细微的窸窣声都听不到。虽然高高的树梢就在厨房的窗户外已成了模糊的黑影,虽然月光把这个夜晚朗照的如同白昼一样的明亮,但是难得一见的路人,现在基本上也都在熄灯的家里渐入各自的梦乡。

为了不影响王娴夫妇的休息,孙淼说自己吃饱了,而且起身就要告辞;随后贺晓岚也放下了筷子,跟着孙淼起来。田凯夫妇俩见天色已晚,也就说了一些客气话。王娴叮嘱孙淼,一定要把贺晓岚送到家。孙淼坚持要让田凯夫妇留步,就和贺晓岚下楼去了。

送走客人,两口子开始收拾桌上的残局。在洗盘子的时候,王娴忽然想起自己的婆婆昨天来过的事,于是就把她们之间的谈话全都告诉了他。田凯想了一会儿,便对王娴说:“明天中午我过去一趟,午饭也就不在这儿吃了。”

餐厅和厨房全都收拾利索了,两口子就回卧室熄灯睡下了。

………

孙淼和与贺晓岚肩并肩走出了楼门。

贺晓岚想起他讲的笑话,于是就问:“你也在农村呆过?”

“不是呆过,是我压根儿就是地道的农村人。”

“你是农村人?”贺晓岚不解地问,“你不是大学老师吗?”

“哦,我的意思是说,上大学之前,我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又说,“ 所以,当您说起农村的事情,我就感觉特别的亲切。我想起我们村里的柿子沟,每逢农历八月,你都能看到火景柿子一个个从树上落到坳沟里的情景,感觉它就像夜晚的流星划过星罗云布的星空一样。这也是我来到城里以后才会有的这种感觉,在当时的农村,我可没有这样的体会,因为那些柿子,曾是我难以下咽的痛苦,但也是我孜孜以求的幸福。你……恐怕很难明白我以前的那种感受,算了,我们还是别再提这件事了吧,因为过去的事情,就如同过眼烟云地飘逝而去了!”

“听你这么一讲,我倒觉得……你的童年……好像并不怎么快乐。”

“是啊!每个人的童年,恐怕都是在父母的庇荫下长大的,而我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哦,你看,我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追忆过去?有人说:喜欢怀旧,是衰老的先兆。我想,我这个人的心理,好像就已经渐入迟暮之年了。”

“其实……我也有过不幸的过去,”她迟疑了一会儿,接着又说,“有父母,有时未必就能得到想要的幸福,因为在你完全需要托庇的时候,你想得到的,可能并不是你……就能够得到的,这也完全取决于别人想不想给了。”

孙淼问:“您怎么会跑到农村?哦,我的意思是说,这儿好像就是您的出身地,又怎么会离开自己的父母到农村去呢?”

“因为……我不爱我的家庭,而这个家庭也不怎么喜欢我,”她忽然感到心里酸酸的难受。

“恐怕这也只是你自己的感觉吧!要知道,爱与不爱,有时是很难界定清楚的,就如抽刀断水一样,实际上那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因为有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了:总之,我觉得我是被我们家的人无情冷落的人。也可能我是女孩子的缘故吧,虽然我并不完全这么认为,但只要有一部分是这方面的原因,我就会受到这种意识的影响。有时我期望我是他们所希望的人,而这种想法又使我不由自主地向他们所不希望的方向去努力,久而久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去做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两个人走到石拱桥上的第三个桥墩时,她顺着河流向北边上游的方向用手一指,“你看,稀疏的灯火,多像是一粒粒光闪闪的夜明珠啊!”

“是呀,多么美丽的夜晚!有点儿像广袤无际的深色海洋。美,可以使我们关注、欣喜,可以使我们感动、赞叹,可以使我们亲身经历嫉妒、甜蜜、悲伤、怜惜、惊喜等的情绪和热情,这等于是在唤醒我们内心潜在的所有感觉、愿望和欲望,从而使心灵在赏心悦目的体验和心旌摇摇的情绪中得到难以言表的满足和充实啊!”

两个人凭栏远眺,看着月朗风清下的景色,瞧着水晕潆潆里的浮萍。过了一会儿,贺晓岚问:“我们下一次……在哪儿见面?”

孙淼故意岔开道:“对您的表姐,您是怎么看的?哦,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因为我喜欢她做的菜,所以爱屋及乌,自然也就会对她有一丁点儿的好奇心。”

“她有气质,有文化,人长得又很好,自然就会让大多数女人都妒忌了。不过,太过于斯文和娴雅,反而会使人有一种不能亲近的距离感,这也正是我和她不能像亲姊妹一样亲热的一个原因吧。”

“但您和她的手腕上,好像都带着象征姊妹之情的岫岩玉手镯吧?”

“是的!因为我也希望我们能像亲姊妹一样,但是……我知道这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手镯虽然是个象征之物,未必就能圆了主人的心愿。”

“我们边走边聊吧,”孙淼出手示意要走的方向,“您虽这样认为,但我却看得出她对您的关心确确实实是出自于真心。说实在的,我对自己的事情从来都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因为人情方面的冷暖我已经尝够了,所以冷漠和孤傲的僻性,反而成了我后来的具体写照。”

“你这是拒绝我的意思吗?也许我今天就不该来,因为我并不是喜欢盲目自信的人,”她不再看自己信足的鞋尖,而是茫然地看着她外侧一边的地面上。

“我……并不是拒绝,而是喜欢过孤独的生活。”

两个人都沉默了。沉默,使这个夜晚变得更黑、更暗,同时还有心头被黑云压顶的感觉。这种拘窘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贺晓岚才停下脚步,怏怏不悦地说:“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

“我……答应过他们要送您到家门口的。”

她忽然提高嗓门,叫了起来,“可我不答应!”也许她认为自己这样做是很不礼貌的,语气又变得缓和下来,“我并不害怕一个人走夜路,因为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方式;因为……我喜欢独自走夜路,这样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去考虑明天的事儿。更何况这儿离我们家并不远,正好可以让我有……自由和闲散的机会。——你走吧,希望今天对于你和我来说都是多余的日子,而且……尤其对我而言,”她苦笑了一下,“可能多少会有一种……很轻松、也很遗憾……的感觉,”她后悔刚才补充的那一句话,但是她也不想纠正和解释自己真实的意思,因为她觉得自己今晚和他说了那么多的话,本来就是一大堆毫无意义的废话。

“那么我们就此……再见吧!”他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我也觉得非常遗憾。”

看着他渐去的背影,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了似的。她伤心地看着沉睡在夜色里的各种乔木,似乎此时的感觉就像这些乔木似的有点儿麻木;乔木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失去了意识的麻木,而她却在强迫自己麻木下去,从而使自己的意识也渐渐失去知觉,并使自己在不知不觉的麻木之中不觉得痛苦。她努力使自己的视线在更远的地方变成一个茫然飘摇的弄影,等视力所及的模糊心影化成氤氲叆叇的云团时,她又把目光收向若隐若现的白月上。她觉得有一股冷风吹来了,本能地把双手插到了裤袋里。不一会儿,她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团,这才想起来徐峰在和她分手时塞给她的那个东西。她知道上面写着的是他现在的住址,因为那天回到她家以后她就把它展开过。想一想自己回家以后会遇到的追问和责怪,她掿小纸条的手也渐渐攥成了一个有力的小拳头。

………

天还没完全亮,王娴夫妇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王娴慌忙披衣起来,跑到门跟前,问了姓名,才知道是自己的母亲和姨妈跑来了。她忙打开门,两位长辈便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李爱琴问女儿:“娴儿,你说那个男孩子会不会是一个骗子?怎么约会约得……我们家的人都不回来啦!”

“是谁不回来了?”王娴吃惊地问。

“是岚儿!是我的女儿!岚儿不见了,你知道不?”右眼皮贴了一小片白纸的李淑芳呜呜咽咽地抢了一句,“娴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约会有约得一晚上不回家的吗?如果那个男孩子是我们根本就不知底细的人,岚儿以后还怎么嫁人呢?”李淑芳颤巍巍地哭闹起来。

王娴见田凯也过来了,就对田凯说:“你来向她们解释吧!”她不知所措地站到一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田凯一边懵怔地问,一边让王娴把客厅的灯打开,然后又把两位长辈请进客厅。王娴忙着招呼茶水和果品,田凯就拉来了一个小杌子,坐到她们俩的正对面。

李淑芳哀哀地说:“是岚儿不见了。田凯,那个男孩子真是你的同学吗?你说,你对他到底能了解多少?还有,就是能不能马上联系到他?如果能,我现在就要和他通个电话!”她的声音显得有点儿抖索,急迫的心情也让她变得语无伦次。

田凯挠了挠头皮,阴郁地说:“这可能得等一会儿吧——”

“为什么?难道通个电话也会那么难?”李爱琴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妈——我不是不想打电话,问题是现在天还没亮哪!”田凯不耐烦地回应道。

“不行,你得亲自去跑一趟!”王娴也开始恳求自己的丈夫,“也只有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兴许现在找到他,还能了解更多的情况哩!”出了这样大的事,王娴对孙淼也有了一丝的怀疑。

田凯穿好衣服出门去了,剩下的人就在家里聊各自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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