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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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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为继的爱》连载

第七十八章 升职的机会又来了

王娴惊讶道:“妈,您咋来啦?”

李爱琴一边往里走,一边对女儿说,“你这不是也要装电话吗?你一个人在家,我哪儿能放心。刚才在路上,我还遇到曾在公园里一起跳舞的一个舞伴。那个人呀,是极让人讨厌的唠叨鬼,只要他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像是黄河流水一样的滔滔不绝。我走到那儿,他就跟到那儿。我看,要是尽了他的兴致,恐怕再有三四个小时也完不了,于是在经过一个公厕旁的时候,我就编了一个瞎话说:‘我肚子不舒服,想到里面方便一下。你不会在这儿一直等着我吧?’他嘿嘿笑着说:‘不啦,再见吧!把该说的话儿都说了,自己就像卸了包袱似的。’你看,他说话说得有多轻松?他算是轻松了,可我却倒霉了,而且在过来的路上我还在想着他说过的话,好像不这么想,就对不起他鼓吻弄舌的那一番唠叨!”

“都是啥事儿,还能聊得那么开心?”

“也就是公园里的那些琐碎事儿!什么跳老年舞的活动会费要增加啦!有的人想要退会,组织者却不给他们退钱啦!还有就是什么……跳舞的时候居然有两个老太太打起来啦!有一个老头儿丢了十块钱却怀疑这和怀疑那的!等等吧;反正听他说得那么纠结,连我都想过去瞧一瞧!”

“您就不怕我爸知道了会不高兴?”

“我又没去偷人!何况像我这一把年纪的人,手脚都已经变得不太利索了;如果偷人,恐怕还没那么的麻利嘞!”李爱琴说完,自己先呵呵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又觉得对女儿说这种话不太好,于是就又自嘲道:“看我这个人,真是老没正经!”

“是哪个公园?怎么……还能那么热闹。”

“就是那个……植物公园。”

“你们原先不是在革命公园,怎么又转到植物公园去了?”

“革命公园里要搞什么……樱花展览,最近又不让人进去了。”

王娴若有所思地“喔”了一声。

正当母女俩闲聊的时候,那两位装电话的师傅找过来了。

李爱琴问那个领头的,“当初你咋不把我两家的电话一块儿装完,再接着去装别人家的?干吗非要折腾了一大圈,才来装我家的这部电话?”

领头的工人笑了笑说:“我们是按网络覆盖的区域进行安装的。你想一想,你们区有三户,她们区有三户;如果都像您家这样的情况,我们一来一往地一户户跑,还不把我们俩的腿都跑折了?”

李爱琴想想,觉得也有道理,就不再管那两位工人师傅的事了。等女儿把装电话的事情向工人师傅吩咐好了,就把女儿拉到厨房门口,悄悄地问:“我忽然想起岚儿的事儿,也不知你是咋考虑的?——这个要人命的傻丫头,正经的中国人不做,却要去学外国人;如果她能说一口人家的外国话也成,可现在心是自己的,头却是人家的,这不伦不类的样子,还真是少有!”

王娴愁眉苦脸地说,“她这样做,明摆着就是要和我们大家闹别扭,如果我贸然去指责她,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让她像一只金毛犬找主人似的和人家约会吗?”

王娴似乎并没听到妈妈在说什么,而是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她忽然想起一个人,就是她在大学的女同学——张媛媛,等到她听到她妈再次表达她对贺晓岚这种做法的厌恶和反感时,她才呶声呶气地对她妈说:“妈——,我看您就别再费那个神了!刚才我已经想出一个好办法了,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对您说。”

“为啥?难道连妈……你都要隐瞒?”李爱琴不满地叫道。

“反正这还是一个不能说出来的秘密,”王娴故作神秘地坚持着自己的主张,“您想想看啊,岚岚既然给我们出了这样一个大难题,她肯定会很敏感地注意每个人脸上的情绪变化;如果她看出这是我们专门为她设计的一出对子戏,那么这件事儿就不可能会有逆转的机会,原因是她根本就不相信我们家里的人。所以呀,您和我姨妈接下来要做的事儿,也就是:原来干嘛,现在还接着干嘛;原来是怎么想的,现在还接着去怎么想,总之,一切照旧,也就好了,剩下的事儿,就包在我一个人身上!——不过,您最好先别告诉我姨妈说我已经有办法了,她那种会打雷的暴脾气,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而且——”

“好了,我现在也有点儿明白了!”李爱琴痛快地对女儿应道,“反正年轻人的事儿,就该让年轻人自己来管,而我呢,也图了个轻松自在和乐见其成。不过你千万可要记住一点:如果劝不成,咱就休牛散马,就此罢手!”

装电话的工作全都进行完了,两个工人收拾好工具也告辞离开了。

李爱琴等女儿把留下的垃圾都扫到簸箕里,就攥着一把卷状的钞票走过来问:“娴儿,其实我来的目的还是想问问,这次装电话,你一共花了多少钱?我听说装一部电话的初装费就挺贵的。我知道你也不会告诉我具体的数字,所以……妈就先拿来两千块钱。——给,你现在先拿上,等妈手头宽松了点儿,我再——”

“妈——!”王娴放下手中的笤帚和簸箕,“您怎么能这样呢——?”她把拿过来的钱硬推回去,“我就是您生的,难道让我也要把我还给您?”

李爱琴看女儿不要,知道即使硬给,也会搞得都很尴尬,于是就笑着说:“行了,有你一个女儿,我就知足了!如果你还给我的女儿就像岚儿一样的不懂事儿,那么我情愿你就是我自己倒贴出去的!”母女俩齐声笑了起来。李爱琴后来又问:“哎,你啥时去到你妹妹那儿?——哦,你刚才说过要等吃过饭以后的。你看妈这个记性,转眼的事情,回头就忘!”

“按照我现在的想法,恐怕要等到明天才能去了。但我最担心的还是:等我去了,可能她又没了影儿。”

李爱琴想了想,就问:“你啥时候能去?”

“大概……明天十点钟的样子。”

李爱琴想了一会儿,又很肯定地说:“那好,我就想法儿把她叫到我那儿去,也省得你那个不会说话的姨妈瞎掺和了。”

李爱琴走后不久,田凯就回来了。他一进门,就觉得家里好像有了一点儿说不清的变化,于是就问:“是不是有人来过了?”

正在厨房里炒菜的王娴回道:“哦,是我妈。”

田凯边把挎包放到衣帽架上,边好奇地问:“该不会岚岚又跑了吧?”

“不是!是她把头发染了的事儿。——这个鬼丫头,简直都快要把人熬煎死了!”

“把头发染了?是蓝的,还是绿的?”

王娴娇嗔满面地嚷道:“你就别再跟着瞎起哄了,好不好?还有人把头发染成蓝色、绿色的吗?”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已经走来的田凯,“你说,岚岚染头发,孙淼会介意吗?”

“他会不会介意,我不知道,我肯定是会受不了的!——你想想看,我穿着严肃的雪白色衬衣,和深蓝色的笔直西裤,而旁边却站着一位黄头发的妖娆女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哪个马戏团的小老板哩!”

“行了吧!即使再普通的事儿,只要一落到你的嘴里,就一定会变了味儿!”

“这是普通的事儿吗?原来我认为他俩在一起就不合适,现在岚岚又那么激情澎湃地把自己变成我们所认为的另类。你等着看吧,在不久的将来,他俩很快就会说‘再见’的!”田凯转身去卧室换衣服,王娴便对他大声地问:“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田凯随即转身,严肃地说:“我看,你们还是别再管他们家的事儿了,也省得周围的人为他俩‘到头来的一场空’再浪费感情了!”

王娴气得把锅铲在锅边磕了一下,“哎,他可是你的好朋友啊!你不帮忙,倒也罢了,但也不该‘开着电风扇聊天——尽讲风凉话’吧?”

田凯换好衣服,又走过来说:“不是我不想管,而是他说过他想找的人,其实就是像你这样的人。”

王娴红着脸儿骂道:“咋了,你想把自己的老婆也卖出去?”

田凯坐到餐桌的椅子上,“你看你这个人,开个玩笑都开不起!你想我会有这么傻吗?那么好的老婆,就差人能让我吃到肚子里啦!”

王娴的脸儿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儿,“呸,你看你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儿?要是再这么贫嘴,晚饭你就不用吃了!——既贫,就让你贫得肚子痛,否则你就不知道什么叫‘活该’啦!”

田凯见王娴真生气了,忙站起来说:“我的意思是说,孙淼喜欢的是兰情蕙性的淑女;而岚岚却是打瓮墩盆的娇娃。想法和实际本来就差得很离谱,而你们却非要把他俩像泥人一样的捏到一起。”

“你说现在该咋办?岚岚把头发搞成这样,明摆着就是想和孙淼在一起的意思!如果你不顺从她,说不定哪天她还会把头发都剃光了哪!”

“那就由着她这么去做好啦!反正我觉得她现在的毛病,也都是你们这些人给惯下的!即便是这样,孙淼就会买你们的账?”

王娴把盛好的一盘菜端上来,而且心平气和地说:“孙淼已同意再见一面了,可他却不知:岚岚把头发搞成这个样子!”

“算了,你们的事情,还是最好别让我知道的好。我说啥,你也听不进,所以我在这个问题上还是保持最高级别的中立吧,”他拾起筷箸,搛起一根鲜绿的豉香苦瓜,送到口里,就漫不经心地嚼起来。

王娴见丈夫一脸的不高兴,便去厨房接着炒菜。

等鲜蘑冬笋、萝卜松,和两碗薏米银耳莲子羹都端到桌子上,王娴才拾起筷子,坐到田凯对面的位子上。

王娴问:“你发没发现家里有了啥变化?”

“啥变化?还不就是,——哦,我倒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儿:从今天下午起,我们单位再也没人一个叫王志宏的人了!”

“啥,他果真走了?”

田凯向前探出身子,眯着眼睛,假装要瞧一瞧妻子有没有眼泪的样子,“该不会同情起你们老王家的人了吧?”随后又直起身子,低头叹道:“唉,其实他走了,我心里也挺难过的。虽然也曾恨过他,当恨到再也恨不起来的时候,反而会有连自己都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所以我觉得王志宏就是一个前车之鉴,如果他没有不切实际的寤寐之求,没有好高骛远的觊觎之志,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个地步!”

“你的意思是在隐射我?”田凯立刻沉下脸,“有啥话,你最好就说到当面,别藏头漏影的像个贼似的。”

“啥,我像贼?”王娴气得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搁,就“噌”地一下站起来。由于椅子被她的腿向后挤了一下,还发出刺耳的咯嚓声,“田凯,你现在说话,咋越来越不知道尊重人啦?”

“是我不尊重人,还是你说话的方式有问题?”田凯也站起来。

“好,吃饭吧,”王娴无奈地坐到椅子上。她重新捡起筷子,无精打采地搛起一箸萝卜丝儿。她细细品着从臼齿间被研碎挤压出来的汁液,仿佛自己第一次品尝到这种蔬菜的苦辣和辛酸。她见丈夫既愧又恼的样子,便隐忍心中的忧伤,平心定气地对他解释:“其实我也是随便说了那么一句,你就,——算了,我看我们还是别提王志宏了吧,——哦,我倒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儿:咱家的电话已经装好了,你看,”她转头示意安装的位置,“就在电视机旁。放的地方还可以吧?”

田凯这才想起刚进家的时候,自己为啥会有异样的感觉。他笑了笑,也表了态,“我看可以。——你办事,我放心嘛!要不,我咋能修学精进,升安善趣呢?”

王娴本想告诉他:要升安善趣,也需要无执著之志,无嗔恚之心,无贪夺之念;但考虑到刚才闹过的别扭,也就不想再有任何的折辩。她用匙子喝了一口浆粥,等口中的浆粥全咽下后,她才喁喁哝哝地说:“我给我家也装了一部。”

田凯听说此言,便一笑置之。他怕王娴对他的沉默会心存芥蒂,便停下筷子,爽快地说:“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嘛!有这样的方便,以后我们也不需要再来回跑了。——哦,我的意思是说,常用电话保持联系,你对那边至少也会踏实很多。”

看田凯对啥事儿好像都没有什么激情,王娴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吃过晚饭,王娴去卧室看书,田凯就在客厅看电视节目。

约莫一个小时过后,田凯笑眯眯地走到王娴的身旁。他坐在床沿边,腰以上的部位向前弯曲,右手臂伏在靠床头的枕头上,左手顺势搭在她的右肩上。他瞅着她的脸庞,仍然保持笑嘻嘻的模样儿。

王娴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严肃地问:“咋啦,是不是从电视上又听到啥八卦啦?”

“没有!”田凯很肯定地说,“不过在我们单位,倒有一些比较八卦的传闻。据说——这也仅仅是据说啊,在未得到官方的证实之前,我这儿发布的也仅仅是低调的消息——据说,在王志宏走后不久,我们单位人事部的肖部长就被雷副厂长叫去开会了。谈话的内容就涉及到王志宏走后要由谁来接任的问题。听说肖部长提了三个人,其中有我,有车间的张技术员,还有一个,我就不大清楚是何方神俊。”

“你觉得你和你们的雷副厂长关系咋样?我的意思是说,他对你的印象如何?”

“我想,应该还不错吧!”他稍作沉思,又接着说,“你还记得岚岚和孙淼第一次来我们家的那一天吗?……”他见王娴的眉头慢慢紧蹙,便继续提醒,“就是上次我过生日的那一天,”见王娴的峨眉一展,知道她已经想起来了,便眉飞色舞地继续陈述,“那天我回来得较晚。后来我说我忙得连上厕所的机会都找不到,而且当时我还对我下面的人开了玩笑说:‘你眼皮子打架那才是小事儿咧,如果咱交不了差,管计划的雷厂长可就要找我打架了!’——你想起来了吧?”他见妻子莞尔而笑地点了点头,便把悬着的右手又落到下面的书桌上,“等后来我见到他的时候,你猜他是怎么对我说的?”他看妻子有点儿茫然的样子,就乐道,“他拍着我的肩膀,用赞许的口气对我说:‘小伙子,表现得还不错嘛!虽然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消磨我的耐心,但是我依然把你的能力看成是我对未来最大的希望。如果明天的订货会,咱厂能获得大丰收的话,你可就是贡献最大的大功臣啦!’——即使说了那么肯定的结论,他仍然还保持着慈祥的目光,我立刻就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也仅仅是你单方面的期望。他有没有这样的想法,你咋能知道?”

田凯正襟安坐,而且很不服气地说:“我觉得:过于理智,可能就是你的最大玼瑕!——好赖我也算是在社会上混过的人,虽说不上是阅人无数,洞见俗徒之肺腑,至少也能看出点儿他的态度吧?”

王娴知道自己若和他争起来,最后依然是不欢而散的结果,便无奈地苦笑道:“哎,但愿如此吧!——我这样提醒你,也是怕你会像上一次——”

“这和上一次的情况并不一样。你想想,单位里上上下下,还有谁更适合填补这个悬缺的?——年龄稍长者,不是学历达不到,便是工作方面的成就差强人意;而年轻点儿的吧,那就更不必说了,比如像我手下的袁学刚就是这样的人——再简单的事情,只要是交到他手里,他就能把你整得哭笑不得;而且最让人可气的是,他不仅不知道反省,还会反过来说是你的不是!你……你说,像他这样的人,会有脱颖而出的可能吗?当然,我并非有意在背地里去诋毁谁,因为我觉得:如果他想要有什么作为的话,并不是要在能力不足的时候就显露头角,而应该向别人虚心请教和学习,从而储备蓄势待发的能量!”

“我觉得你不应该那么随便地轻看人家,”王娴平静地说,“一来,人家是刚工作不久的新人;二呢,你对人家本来就有偏见,看问题就很难保持不偏不倚的客观态度。要说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是没犯过错的?”

“关键是,他能虚心也行呀?如果他总是一副累诫不戒和玩世不恭的态度,说实在的,我要是能当上部长,第一个就让他卷铺盖卷滚蛋!”

王娴知道他现在是听不进别人意见的,于是哂笑了一下,便趴在桌子上继续看她的书。

田凯觉得自己对她说啥都是在浪费时间,就厌钝地站起来,又长长地伸了一下懒腰,这才回到客厅继续去看他的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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