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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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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为继的爱》连载

第一百零四章 诡异的公婆

在路上买了三包炒米粉,王娴便和田歌一起回到了新的住所。见田凯正与收旧货的人讨还价钱,于是她就走过去问:“你该不会把搬来的东西都要卖掉吧?”

田凯笑道:“把搬来的东西都卖掉,我又何必要搬过来?你看,我妈这儿的家具都旧成啥样儿了,正好用咱搬来的取而代之。”

王娴知道他准是和婆婆商量过的,何况这里也放不下那么多东西,自己也就不吱声了。

她婆婆家的房子是两个卧室、一个客厅、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厨房的房型。过去婆婆住在较大的卧室,田歌住在较小的卧室;现在婆婆嫁到夏家,较大的卧室刚好就由她和田凯住。

她的大床和家具已经在这儿都就了位,王娴便和田歌一起收拾搬过来的其它东西。

过了一会儿,张雪华和夏振海也跑来了。夏振海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儿,嘿嘿笑道:“这样就好,一家人都住在一起,也显得比较热闹些。”接着,他又把张雪华拉到田歌的屋里,并指手画脚地嘀咕了一会儿。

王娴见夏振海和婆婆似乎在谋划着什么,而且仅凭夏振海鬼鬼祟祟的样子和婆婆惴惴不安的表情来看,她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她努力猜想着他们俩的企图:“是不是他们也想搬过来?——田歌马上就要开学,他们即使要过来住,我们也不能说不行吧?——如果是婆婆一个人过来,我还可以接受;假如老夏也跟着过来,我们在这儿生活就不方便了。”一想到这儿,她的情绪也低落下来。

田凯卖完旧家具,先跟他母亲打了招呼,就过来和王娴一起收拾屋子。王娴在大屋里打开三包买来的早点,对田凯说:“我也不知道你妈他们要过来,所以也只买了三个人的。若要不行,我再出去买上两份?”

田凯说:“不用了。刚才我问过他们了,我妈说他们在过来的路上就顺便吃了。”

三个人吃过早餐,王娴乘田歌丢垃圾的时候,就悄悄地问田凯:“老夏来这儿干啥?该不会他们也要搬过来吧?”

田凯不以为然道:“咋可能哪!假如他们要过来,咱也不可能住在这间屋子吧?”

王娴想一想,觉得也对:“如果婆婆要回来住,他俩又咋可能住在那么小的房间里?何况这套房子又都是婆婆的,她难道会这么委屈她自己?”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等到三个人一起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拾掇好了,她建议大家伙儿先休息一会儿。这时,田歌就拉着王娴的手,“姐,你到我屋里来,我现在给你看一样东西。”

俩人来到田歌的卧室,碰巧夏振海和张雪华正在商量某件事情,看到有人进来了,老两口就不再做声了。

“妈,你们在我屋里干啥?”田歌感到奇怪地问。

“我……我过来看看,难道……还不成吗?怎么,难道……你还有啥不能示人的东西?”张雪华支支吾吾地回答。

田歌并非反对母亲进自己的房间,而是不欢迎她认为有点儿不近人情的那个继父。

夏振海很快意识到田歌发脾气是冲着他的,于是就一脸尴尬地先退出来。等张雪华也悻悻地出来,他就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悄悄地说:“走吧,别在这儿被人不待见了!有话儿咱还是出去再说吧。”等张雪华随他走到外面,他又补充说,“现在你看清谁才是你真正的亲人了吧?子女大了,都是靠不住的,也只有咱俩才能相濡以沫地过一辈子!”

看着母亲恨恨地和那个男人离去,田歌心里也愤懑难平。她想不通母亲到了这把年龄,为何还要再嫁人?如果没有那个男人在她的生活中出现,她完全可以成为这个家里的关注中心;可是现在的母亲除了要围着那个男人团团转以外,还要去伺候他们家的人,末了那边的人还不领她的情,自己还不得不替母亲吞下这一肚子的窝囊气。她心想:“难道女人从属于别人是一种本能吗?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我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就在她迷迷怔怔发愣的时候,王娴却开起她的玩笑了,“怎么,有恋奶的逆生倾向了?”

田歌不好意思地嚷道:“嫂子,看您说的!虽然我现在还是个黄毛团儿,但我迟早也会像浴火后的凤凰——飞起来的!”

王娴乐了,“行了吧!我看你现在连烦恼海都游不出来,凭啥就把这种话儿说得那么轻松?算了,你还是让我先知道:你叫我来,是想要干啥吧!”

田歌先把屋门悄悄掩上,又从床底下取出一个木匣子。推开木匣子的封盖,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影集,她坐在床上就开始翻影集,“姐,您来看,我今天说的就是这两个人。”

王娴忙坐到了小姑子的身旁和她一起看。

田歌又翻了几页,“还有,后来我说的那个人,其实就是他。这张照片是我们几个投稿积极分子和他在一起合的影。”

“这就是你觉得‘值得托付终身’的那个男孩子?”

田歌面红耳热地点了点头,“他也是新大四的学生,同时也是我们学校学生会的一名宣传干事。因为我常给他负责的校内刊物投送稿件,久而久之我们之间就相互认识了。他虽是学理工的学生,但是对于文学也是情有独钟,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我不仅能学到很多的东西,比如:诗歌、小说、杂文和散文等的创作方法,还能了解到文学方面的进展和现状。有一次我在班里上晚自习的时候,他一个人来找我。他说他要送给我一本文学理论方面的书,因为他觉得这本书写得非常好,就想把它当礼物送给我。起初我还以为他会在书里夹带什么东西,所以等他走了以后,我就心头鹿撞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并且急不可待把那本书从头至尾翻了个遍。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找到,甚至那本书里连和爱情有关的文章都没有看到。我因此也有了一种很失望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又让我的大脑几乎变成没有知觉的空白。也许是期望的东西没有找到,或者是我很想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当我带着这个期望和疑惑盯着那本书发呆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是不是刚才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落到地上了;假如真要是有情书或者小纸条之类的什么东西,又恰好被我的同学捡到了,那还真不是闹着玩儿的!于是我就起身想去外面找。当我刚打开教室的门,却发现他就站在教室的门外,我心中的乱流瞬间就如云雾一般的喷薄而出。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他好像也没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动作,一脸的惊诧和错愕丝毫也掩饰不住他内心里的离迷和忐忑。等我的情绪稍稍好了点儿了,我就想:‘如果你在这儿一直等着我,就应该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可是,我们就这么面对面地站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搦得有点儿皱巴巴的书信,随后又迟疑地递给我。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和他道别的,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自己座位上的,当我既兴奋又急切地打开那份书信的时候,我几乎感到有点儿眩晕了,因为他……居然热辣辣地称呼我为,这是我那两个老乡开始追求我之后才发生的事儿。”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但从她幸福的样子来看,她似乎很得意有一段也只属于自己的温馨时光。

王娴没奈何地瞧着田歌笑道:“这就是你遇到的烦恼?可是,我怎么就没看出你的烦恼在哪儿呢?”

“嫂子,这还不算是我的烦恼吗?如果单单是这一件事儿,我可以说是‘瞎子摸着蜜罐子——(初次)尝到(爱情的)甜头’,可是,谁知我的那两个老乡也开始对我发神经了,他们俩随后也给我送来了他们所谓的情书,而且内容也不乏缠绵的意思,这让我一下子觉得:情况有点儿复杂了。尤其是这一次放暑假回来,这两个同乡说啥都要替我买火车票,而且座位也都是挨在一起的,我就——”

“那么,那个男孩子呢?难道在你回来之前,他就没有任何的表示?”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那天送给我那本书以后,他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似的;后来,我就再没见过他。有一次我还特意到学生会去找过他,可是……”她摇了摇头,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他在信里说他很爱我,但我却看不到他的实际行动。后来,我就在他们系里的食堂的门口等他。碰见他的时候,仅从他游离的眼神来看,他好像心里非常慌乱。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他当初写那封信也仅仅是为了好玩吗?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也显得他这个人对待感情也太不严肃了!”

“那么现在对他们,你又是咋想的?我是说,你对他们三个人分别的想法。”

“咳,我现在还能怎么想?爱我的,我并不爱;我爱的人,又不知道爱不爱我。算了,也许人生就是一场戏——开始很浪漫,结局却让人感到特别的滑稽!”

“看来你对学生会的那个男孩子还真动了感情。不过,从你粗略介绍的情况来看,那个男孩子确实也算得上是一个难得的人物——既有自己专业上的特长,又有丰富的情趣和爱好,至少和这种人在一起,你会觉得生活得很充实,很富足,也很快乐。但是,我觉得在考虑组建家庭的时候,人品才是你要了解的首位重点,因为很多的女孩子就是只片面考虑他在社会和生活中的优势地位,才使自己陷入到无法摆脱的痛苦和烦恼之中,比如说他身上的缺点,和你所能容忍的限度之间,是否存在着龃龉难入的问题;还有就是与他们家里的人相处的时候,自己会不会觉得有很多不能逾越的鸿沟。人的外部条件固然很重要,但是那也只是你在择偶时考虑的一个先决条件,假如这些都没问题的话,接下来才是考虑我刚才提到的这些问题,因为夫妻要过的长久,性情方面的融合也是最重要的,否则便会‘不是因为对方的问题,便是对方家庭的问题’而变得吵吵闹闹的;我想,像这样的日子,恐怕也是过不长久的。”

姑嫂二人正谈得起劲儿,李淑芳又跑来了。

她刚进门就嚷嚷:“哎哟,本来说好我要来帮忙的,可没想到你们的行动会那么快!”听田凯说了王娴的去处,她便端直走进田歌的房间,“娴儿,你现在还有啥要姨妈帮忙的?我们家岚儿刚起来吃过早点,我就忙不迭地跑来了;谁知,还是没有赶上趟儿!”

王娴起身,笑道:“别说是您了,就是我,也没怎么搭上手。除了省力气的活儿是我躲不过去的外,否则我还真要眼睁睁地等着坐享其功了!”

田歌先把影集收到床头靠里的地方,等到王娴引着她姨妈出去,且到了她嫂子的房间后,她又把影集放回原处。

李淑芳看了看王娴的房间大概的布置,心想:“他们不是说要在家里办公司的吗?怎么没看见有办公的桌子?”于是便问,“你们办的公司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还有啥稀罕的东西?”

王娴答道:“等这儿都收拾好了,才好买咧!您看这儿现在那么乱,假如弄不好让精贵的东西再有个闪失,到时候我们可就笑不出来了!”

李淑芳乐道:“看来,还是你们想得周到。不过我可给你俩先说好了,啊?你们的公司一开张,就让我们家岚儿过来给你们帮忙,到时候谁也不许推三阻四地不给姨妈这个面子!”

田凯当时正在大卧室内,并用卷尺丈量着卧室的门正对的墙角的一处空余地。按照他的想法,要买的设备就放在这里。当王娴的姨妈进来时,他也只是回头笑了笑,接着就继续筹划着这块儿空地的具体布置。他听说贺晓岚也要过来帮忙,心里就有点儿不乐意,因为目前最初的投资他还是从别人那儿借来的,如果在还没有盈利的情况下就雇佣帮手,那么发工资可能就是一个大问题了。既然这又是王娴的姨妈提出来的,他当然也不好当面反对,因此他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其实王娴从内心讲,也不太愿意让贺晓岚过来,一是她并不喜欢她的这个表妹;二是以后贺晓岚整天跟在丈夫的后面转,多少会让她感觉有点儿不太舒服;三是贺晓岚在这儿工作,那么她的伙食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她的工资待遇又该怎么定?还有,就是当她工作不努力的时候又该不该罚?这一系列的问题,有可能都会成为他们两家关系的窒碍。昨天她姨妈提起此事时,当时她以为姨妈也只是即兴开了一个玩笑,但现在看来,她姨妈还把这件事儿给当真了。一想到贺晓岚过来会有这么多的问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姨妈了。她坐到床边,斜睨了一眼丈夫的背影,发现田凯正低头忙着在一片纸上勾画着什么东西,于是她尴尬地笑了一下,“姨妈,我看还是等岚岚忙完了自己的大事,再来说这件事情吧!谁知道岚岚到时候又会怎么想的?兴许自己一高兴,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自己的事情上;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她还能有时间再去干别的事儿?”

一提起女儿,李淑芳便坐在王娴的旁边,甜津津地笑道:“ 你说的也对!以后她兴许比谁都要忙,再加上她有一身瘦刮刮的懒肉,哪儿还能经得起这里的折腾!哦,提起此事儿,我倒忘了给你说她今天上午的情况了。早上你姨夫上班刚走,我就想早点儿把岚儿叫起来,一是怕买来的早点儿放凉了不好吃,二是看她出门之前还有啥需要准备。当我没打招呼就推开她的房门时,我发现她正坐在床边拿着一面镜子对着自己的脸庞瞅来瞅去的,就好像自己头一天才认识自己。我心想,这丫头现在也知道臭美了;看来她的事儿,我也可以省去一大半儿的心了!既然她能重视自己的事情,接下来的问题自然也就无需我再多交代了。就在她吃早点儿的时候,我站在她身旁故意问她,‘假如这事儿能成的话儿,你是否能让那个男孩子入赘到咱家?’你猜她听了我说的以后又是咋说的?她忽地站起来,瞪着我说,‘我急于想谈成这门亲事,就是想早点儿摆脱你对我的控制,所以我又怎么可能会再拉一个跳火坑的人?’你看这孩子的嘴巴有多尖刻!说我控制她,说我这里是火坑,难道她长到现在那么大,都是因为我把她天天放在火坑里烤大的?——你们夫妻俩也别扭着脸儿偷偷地笑,我知道你们当初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等你们以后也到了为人父母的时候,就会觉得这句话是多么伤人了!不过一个做父母的又怎么会计较孩子的无知和无礼呢?当我看到她今天起来得那么早,又把她自己打扮得那么光光鲜鲜,完全就像是一个待字闺中的窈窕淑女,我心里的怨气登时也就化为了无比的喜悦。我心想:‘不管你今天再怎么说,我总还是你的妈妈吧?更何况你能跳出你认为的火坑,不也顺遂了我盼你出嫁的心愿了?’再后来,我就再没多说一句多余的话儿,实际上还是担心她那个反复无常的坏脾气,说不定又会让好事儿变成一团糟了。”

田凯转身走过来,嘿嘿笑道:“姨妈,您这样做,那就对了!岚岚现在可是‘窝里的小鸟——迟早(都是)要飞走’的人,所以与其相信您佑护的能力,还不如相信:她也有为人处世的智慧嘞!”

“你这话说的还挺在理儿的!”李淑芳乐滋滋夸道。“哎,田凯,我听岚儿说,她现在谈的那个对象,还是你以前上大学的同学?你现在就跟你姨妈坦率地说,你的这个同学的人品到底咋样?——哦,我并非怀疑的是他这个人,因为这是我女儿一辈子的大事儿,我总得有权利了解个大概吧?就算是必备的程序也好,或者算是走了一个该走的过场也罢,反正了解一下他的情况,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一个责任和义务吧?”

“人,肯定是错不了的!”田凯十分肯定地说,“您想一想,假如他的人品有问题,我们敢给岚岚介绍这门子亲事儿?这不等于是给我们自己找不自在嘛!”

“可……他为啥这会儿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按理说他现在的条件,比……你还要好,即便是找一个比娴儿差一点儿的可人憎,也并非就是一件多么难的事儿,可他为啥偏偏到这会儿了还是孑然一身的?”

王娴既羞又怯地娇嗔道:“姨妈,您说他,就说他,干嘛非硬生生扯到我身上?”

李淑芳轻拍了一下王娴的肩膀,“你看你,我这不也是在说你好嘛!假如我的女儿能出落得像你这样的模样儿,别说是我来求人了,即便是别人排着队地来求我,我恐怕还要摆一溜串长的谱儿嘞!不过,这可都是一些玩笑话儿。田凯,我问你关于他的问题,可都是当真想要知道的啊!”

田凯把卷尺、笔和一张草稿纸放进自己的挎包里,显然是要把手头上的事儿先暂时放下。他两手插在自己的裤兜里,若有所思地说:“要说他这个人的缺点嘛,可能……也就是有点儿清高吧。他的思想总是在干霄凌云之上,所以有时候连我也不得不对他有几分的敬畏和好奇。他是一个非常谦逊的人,不管他对你的看法有多少是不同的,但他都会尊重你的立场,所以你在和他闲聊的时候,你很快就能发现,他附和你的言辞,实际上都是为了维护和保全你少得可怜的面子;他是一个固执的人,当遇到原则性的问题,你就会觉得他的固执可以说是不可理喻的,所以每当碰到这样的情形,我们都会换一个话题,以避免发生随后让两个人都后悔莫及的麻烦;他是一个孤僻的人,这好像和他过去的身世有关,不过他对我从不提及他过去的事情,因此他的往事对于我来讲一直都是一个未解的谜,而且更令人疑惑的是,他似乎很害怕别人触及他过去的那些伤痛,假如有人胆敢把话题岔到这个方面,那么换之而来结果可能就是令人窘迫的难堪了;他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这一点倒有点儿像是一个女孩子。每当他看到路边的乞丐,通常都会慷慨解囊,即便这些乞丐可能比他还要富裕,但布施与人好像就是他的一种本能,至于为什么他会这么做,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据说,他好像是孤儿院里长大的,但是我估计这也仅仅是一个猜测,因为我记得他好像无意中说过他有自己的母亲。我们能成为好朋友也是因为我始终都能尊重他的隐私,才使我们之间相处的都很愉快。他喜欢哲学和文学,似乎一直都在为寻找生命中的某种真谛而不懈努力着,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最终他考研究生的时候,并没有选择我们原来学的工科专业。”

“怪不得我们家岚儿和他打交道会那么困难!”李淑芳听后,忍不住唏嘘,“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岚儿岂不是什么话儿都不敢和他说啦?要知道,我们家岚儿可是头脑极其简单的人啊!假如她猛不丁冒出几句让这个男孩子感觉很幼稚的蠢话儿,那么这个男孩儿岂不是要把岚儿当成是浅见寡闻的甿隶之人?”

“这倒也未必!”田凯不以为然地说,“因为孙淼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书,所以他掌握的知识也可以说是无人可及的;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你恐怕也很难插得上几句话儿,这样一来,你只需要闭着嘴巴当一名忠实的听众就行。他喜欢别人能听到他对这个世界的解释和说明,就像老师很喜欢学生听自己讲解他对自己所感兴趣的问题的分析和看法一样。即便是岚岚说了他认为不妥切的话儿,要知道目前就他这样的水平而言,又有几个人是能入他眼里的?他是一名大学的老师,他什么都不缺——有地位、荣誉和相对富足的金钱——他需要的也只是‘能消除他心中孤寂’的那个人,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他的地位和荣誉一直都得到尊重和体现的人,需要的是能让他感到自己是傲睨得志和卓尔不群的人;因此一个见地很平常的人,也正好可以衬显他的孤傲和伟器!”他呵呵地笑了两声,似乎为自己对孙淼一番恰当的评价,感到有几分得意的骄傲。

王娴认为丈夫不应该话里带刺地说他的朋友,更何况他的朋友以后很可能会是她姨妈的女婿,像这样很不友好的话儿,按理说他就应当想法子避免。她不知道田凯说这些话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当她觉得连她姨妈的表情变得有点儿不大自然时,她便接过田凯的话尾说:“姨妈,您别听他瞎掰了!我看孙淼,就不像他刚才说的那样。至少我觉得他就很平凡,平凡得甚至有时候就像是我的一个亲弟弟……”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把自己和孙淼的关系说得那么近,于是脸儿一红,随即便低头不语。

李淑芳说:“我情愿相信咱娴儿的话,因为娴儿和岚儿都是女孩子,她俩对男孩子的直觉准差不了。不过我现在倒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们二位,就是一旦这一次约会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就想让岚儿约这个男孩子到我们家里吃一顿饭,你们看这样的安排能成吗?就算……我把他先当半个儿子招待了一下吧!”

“这可不成啊,姨妈!”王娴首先站出来反对,“我觉得像这样的事儿,长辈如果过早介入的话,可能会把问题搞得更加复杂。你想想看,她俩现在连普通朋友的关系还谈不上,您猛不丁地提出要请人家过来吃饭,一是显得我们这边儿有点儿太着急了,可能会给对方造成的错觉,就是我们急着想把女儿嫁出去,这反而会让人家把我们轻看了;二是本来他们还处于相互了解的阶段,您这样去请他,出于礼貌,他肯定不会当面反对,但是在两个人谈对象的时候,谁都有拒绝对方的权利吧?在没有为对方作出任何承诺之前,每个人都有再选择的权利吧?而您却这样要求他,无形中就等于强迫别人放弃这些权利了。您想想,对方能认同您的这种做法吗?还有一点那才更是要命的:当您请人的事情一旦公开了,就等于宣布自己的女儿有男朋友了,假如他们到最后谈不来了,这让岚岚又情何以堪?”

李淑芳低头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后站起来“哎哟”道:“我可没想的那么多!不过,现在不请也罢,这也省得我忙怯怯光折腾自己了,末了还不定能落个啥结果嘞!——好了,我这也该回去了!家里的那位小祖宗还不知道在忙些啥,而且这会儿我最怕的就是徐峰来找她。那一位可是‘癞蛤蟆剥了皮(的人)——心不死’啊!假如岚儿跟着他又跑得没个影儿了,这可如何是好呢?”后一句话,本是她随口的托辞,当她一想到会有这样的可能,便无心再与这儿的人话别了。

走在路上她还在想:“刚才在那儿的时候,我怎么就一点儿也没想起这回事儿!假如岚儿跟着徐峰又跑掉了,我就真该坐到地上哭天抹泪了!”

其实她并非对徐峰没有一丝儿的同情心,自从她知道徐峰的父亲是那样一种人,就觉得徐峰有父亲可能比没有父亲还要糟糕。她知道徐峰对自己的父亲所怀有的仇恨已让他渐渐变得与社会有点儿格格不入了。他一脸的凶相,明摆着就是对他父亲长期积怨太深才导致的结果,可是对于不大了解他的人来说,可能会把他与许多社会上作恶多端的人联系到一起,也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她才很忌讳女儿和他这样的人呆在一起。她不想和别人解释她女儿的这个朋友也是需要别人同情的人,因为在人们的传统观念里,始终都会把“人以群分”作为观察别人的一个基本尺度和世俗标准,即便是她有能力为他在别人面前穷思竭想地解释他所遭遇的种种不幸,也只会被人以为她的女儿对他好像还有什么企图似的,而这就等于把自己的女儿和他也扯到一起了,这让她以后在院子里还怎么理直气壮地做人呢?一想到这个结果的严重性,她不知不觉就加快了步伐。

她刚走进楼里的单元门,就发现自己的女儿挎着包,抱着小狗正要往外走,她下意识地喊住了她:“哎,岚儿,你这会儿又到哪儿去?”

贺晓岚回头埋怨道:“妈,你几时才能放过我!如果你不放心我的话,就给我请一位保姆跟着我好了!”

李淑芳努目撑眉地看着女儿,心想:“这孩子!我为她好,她却不知好歹!”忽然,她大声地嚷起来,“哎呀,你还是先跟我回去一趟,你看你的嘴唇涂的,就像刚吮过谁的血一样!赤津津的,让人看了就害怕!”

贺晓岚因为不会用唇膏,也不知道自己涂得是否合适。当听说实际的效果并怎么不好时,便很不情愿地跟着她妈又转回去。

贺晓岚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小镜子用纸巾把口红仔细地都除掉了。

李淑芳站在旁边叨唠道:“这可不是你们年轻人能用的颜色啊!因为我老了,嘴唇的颜色看上去也没那么健康,才会用这种红色浅浅地遮盖一下。而你的年纪,也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即便是喜欢红颜色,也不能用那么深的胭脂红吧?最好用桃红、珊瑚红或者玫瑰红之类的——”

贺晓岚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妈妈的话儿,“行了,行了!您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安静一会儿?若是老这么听你唠唠叨叨地没个完,我恐怕也会变得和您一样的老了!”

李淑芳气哼哼地回到客厅,并且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她不知道女儿为啥现在会变得那么凶骜,居然连她这个当妈妈的也敢随意顶撞。如果按照她的性子,她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因为她的脾气也是在她过去遭遇了种种经历才磨砺出来的,因此在“抗争才是出路”的生活原则下,她也很难控制好自己日渐高涨的乖张和跋扈,久而久之她也就变得对什么事情都没什么耐心了,而这种沉痼的习惯,自然而然也成了她对环境刺激下的一种本能反应;再加上她的丈夫也是不让她省心的人,她浮躁的毛病也就在情绪极端化的方向渐行渐远了。不过,她对女儿却极富有耐心,虽然她爱激动的异常表现已成为了她心理上一个潜在的、快速释放内心压力的一种方式;假如她情绪的刺激源是来自于自己可以无私献出母爱的女儿时,她就有控制自己这种情绪的能力和把握。所以浮躁与不安应该在心理上是有直接关系的,而镇定又与自我控制的心理机制也应该有关,假如把自我控制的过程作为一种行为的话,这种行为的目的也可转而限制人的一部分行为,也就是说,当一个人行为的目的是明确的,她的理智就能发挥很好的辅助作用;反之,当一个人对关乎一件未来的事情始终都处于惝恍迷离的状态,那么她就会变得特别容易浮躁和乖戾。对于李淑芳来说,就是这样一种情况,因为她始终都不知道对丈夫而言自己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和他到底能达到什么样的生活目标,这也就导致了她的心态是飘摇不定的,因此也就无法坦然面对与她丈夫之间出现的任何问题。而对她的女儿,她现在的目的却很明确,就是把女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而且这个目标一旦达到,她就可以把她的所有精力全都转移到她女儿未来的生活当中,这就等于是自己重新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这就等于是用一杯甘甜的甘蔗汁把另一杯苦丁茶的苦涩全都冲淡了。鉴于这样的未来对她有如此大的吸引力的这种情况,她自然也就能为长远的目标,忍受过程当中所有的委屈和痛苦了。

贺晓岚抹掉了口红,抱起小狗还要出去。

李淑芳站起来问:“现在你又要到哪儿?难道你忘了午饭之后还有个约会吗?”

“我出去遛遛狗,还不成?”

等女儿走后,她愣怔怔坐在沙发上又发了一会儿癔症,随后便开始准备中午的饭菜。

就在她从灶台底下拿出面盆准备和面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女儿今天穿的好像并不怎么得体:上身是前襟有工艺图案的套头白色文化衫,下身是水洗蓝的牛仔短裙,脚上是咖啡色的休闲凉鞋——这显然不是约会所应该穿的的正式装束。她后悔没硬让外甥女过来替自己的女儿参谋一下了,至少外甥女了解那个男孩子的喜好,而且她也懂得怎么打扮人,“假如让女儿也变得光彩射人,那么他们成功的把握性不就会更高了?”一想到这个看来还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她就没心思再待在家里了。她放下手里的活儿,去掉腰上系的围裙,在家里取了几百块钱,就去拉女儿找王娴,再让王娴陪她俩到街上为自己的女儿去卖上一套合适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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