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一个钟秀的小山包,一个具有不同风格的建筑群落渐渐地出现在石山大叔的眼前。玲珑的民居、宏伟的商厦、庄严的办公楼、朴实并不高大的厂房……一座座依山而建,傍水而筑,造型别致,风韵自然;四野一大片、一大片的农田里长着多种多样的庄稼。它们生机蓬勃,恰到好处地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道道绮丽的风景,……所有这些给石山大叔带来的第一眼感觉还算平和。然而另一种景象却引起了石山大叔的不安,就是那些蜿蜒其间忽隐忽现的大大小小的道路。在石山大叔的眼里,那些道路太诡异了,它们无异于一张巨大而又神秘莫测的蛛网在等待着他这个倒霉的猎物。
石山大叔不想把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投到那片诡异地网络中去,走到小山包的顶端毅然停了下来。
二人相对而视,石山大叔扬开嗓子说:“喂!小兄弟,难道你就这样对待你的客人吗?你就不能领我走大路?或者喊辆出租车,或者坐公交吗?”
那位年轻的先生听了石山大叔的话,立即向路边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对石山大叔行了一个鞠躬礼,虔诚地说道:“我心中最可敬的地球人啊,请您原谅我吧!这里是‘村市’。村市里没有出租车,也没有公交车。这里已经实现了道路光磁化,那些东西早就进了历史博物馆啦!我之所以领着您走这条小路,是因为我以为您对这里的一切会很感兴趣的,想让您一边走路一边看看沿途的风景。您看,这里的风景多美丽啊!这条路是很早很早以前就有的。它不是人工开凿的,而是在人们长年累月行走中自然形成的一条观光路,人工对它的改造仅仅是为它铺上坚实好看的石板路面而已。你看,它沿着一个又一个小的山包蜿蜒起伏,我们沿着它走不但有身临山林之感,而且眼底尽收平原上的景物。我们既可以欣赏优美如画的自然风光、美轮美奂巧夺天工的建筑,又可以领略无与伦比的‘村市文化’。可敬可爱的地球人啊,我们还是沿着它走吧!”
他的过分客气和热情让石山大叔感到他很虚伪,同时他的话也彻底地激怒了石山大叔。
石山大叔不再顾忌礼仪,吼叫起来:“你不要再欺骗我了,嘴一张就是什么‘地球人’不‘地球人’的。你还真的把自己当着是什么高级的外星人啦?老实告诉你,本大爷不吃这你一套。请你赶快打个电话给你们的领导,或者叫头头的。就说本大爷累了,要坐车。让他赶快派辆车来,把本大爷好好地接去,有什么话和我还好说。否则,看本大爷能不能去告你们诳骗罪,绑架罪。到那时候,莫怪大爷我狠。”他一边发着糊涂,一边踱到路旁,把右脚高高地跷到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昂首叉腰,乜斜起眼睛愤怒地看向那位年轻的先生。
那位年轻的先生见石山大叔这副架势,先是“咯咯咯”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然后仰面朝天摊开双臂,无可奈何而又感慨地说:“我的可敬可爱的地球人啊!我和您脚下踩着的究竟是不是地球?请您先仔细地看一看再说吧!现在已经接近正午了。请您先看一看,在这片晴朗的天空中有没有你们所说的那个太阳;再看一看,地面上能不能找到任何一个物体的光影。嗯,任何一个。无论大小,包括您自己的身影。只要您认真地去找,不用我多说,您就知道在您的脚下踩着的,究竟是不是地球了。”
石山大叔不由自主地向天空望了一眼。这一眼是不经意的,然而就在这不经意间,他的脸色立刻变了,眉宇之间腾地升起了难以掩饰的惊惧。
在那辽阔的天空里,哪里还找得到那颗普照万物的太阳啊!整个天空就像一顶通透明亮的彩色帷帐笼罩在大地上。头顶上的一块蓝透了,蓝宝石似的,比秋水还要澄澈。四周往下,渐渐地由蓝而黄,由黄而红,由红而亮,越是接近地平线的地方越是红艳,越是明亮。咋看,好像每一处都躲藏着一颗呼之欲出的太阳,然而每一处又都确确实实的没有。照亮这个世界的每一道光线都是从地平线底下冒上来的,和极光一样。
他把目光又聚焦到地面上来。他估计地面上的光照强度和地球上春夏之交时节的差不多。嘿嘿!找过来,找过去,就是找不到任何一个物体的影子。从高大的树木到如毛的小草,当然也包括他自己的身影。任何物体都没有明暗面,不分上下前后左右,每一处的光线都一样的柔和而明亮。
他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看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感知到了这里是一个奇特的无影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暴露在地面上的每一个物体都没有阴影,地面以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黑暗。对于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一个物体来说,就如同被置于一个硕大无比的无影灯下。这一切不容他不相信他已经远离地球,来到了一个神鬼莫测的外星世界。一种远离家乡、远离祖国,远离了所有亲人的凄凉感立刻飓风般地袭上心头。
那位年轻的先生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笑眯眯地看着石山大叔,石山大叔也恶狠狠地瞪了他几眼。刹时,被欺骗的愤怒、遭绑架的恐惧和对地球、对祖国、对亲人们的眷恋同时攫住了石山大叔的心。“我要回到地球去,我要回到祖国去,我要回到亲人们的身边去。”他仿佛听到了亲人在呼唤,祖国在呼唤,地球在呼唤……
一阵沉默过后,石山大叔义正词严地说:“哦?你们就是地球上盛传的所谓科技发达的外星人?你们煞费苦心凭借着高科技,用魔幻的手段把我绑架到这里来,究竟想干什么?”
“啊哈!”那位年轻的先生仰面一笑说,“我心仪已久的地球人。噢,不!不不不!我心中最崇敬的石先生。请您不要误会,我们没有绑架您。我们之所以采用这种在您看来是魔幻的手段请您来,完全是为了消除您在星际旅途中可能产生的恐惧和疲劳,让您轻轻松松愉愉快快地走完这段漫长的旅程。请您相信,我们对您没有一点坏意。请你来,不过是想让您帮助我们做一些我们自己难以完成的事情。在我们之间,是有共同利益可供寻求的。相信我,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
石山大叔圆瞪起双眼叫道:“‘没有坏意’?请我来帮助你们做一些你们‘自己难以完成的事情’?我们之间,‘有共同的利益可寻’?说得多轻巧!多好听!难道你们就不知道,你们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就算你们外星人没有王法,不怕受到法律的制裁。难道你们就当真以为我这个地球人没有办法对付你们?奉劝你,赶快去告诉你们的头头,速速把我送回地球去。否则,我会让你们苦不堪言。”
“不要着急!石先生,我们这个星球上的人和你们那里的人一样,是讲文明、讲道理的,是最懂得守法的。我们不会强迫您为我们做什么,也不想久留您。现在,您对我们还不了解。我相信,当您了解了我们之后,您一定会很乐意和我们合作的。您会在和我们合作的过程中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和快乐。”
“嘿嘿!‘意想不到的好处和快乐’?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被利益驱使的人吗?也许你们会给我很大的利益,但是我不想。我不想‘到乡翻似烂柯人’。你们的欺骗行为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你知道吗?”石山大叔愤怒地吼道。
那位年轻的先生却一脸平和,像哄孩子似的笑道:“好啦,好啦,石先生。无需争论。只要您好好地和我们合作,我保证让您及早返回地球去就是了。现在我们还是快些走吧,人家在我那里等着您呢!”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你还真的把我当傻瓜啦?”石山大叔的火气又上来了。他认定此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自己是彻头彻尾的上了大当了。
“哈哈,哈哈……”那位年轻的先生突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笑得弯腰曲背。
石山大叔心里一惊,斜睨着那人白皙细腻的脑门看了好大会子才说:“你怎么一身女人气,难道你不是个男子汉?”
那位年轻的先生一听,立刻止住笑,直起腰,翻了翻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走吧!先生。待会儿您一切都会明白的。”
石山大叔心想:“他是不可能就此放了我了。即使放了我,我也没有办法自己回到地球去,总得要他发善心把我送回去。既然如此,还不如暂时依着他。就算等着我的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下去,难道我不是个男子汉么?何况,他说我要见的人就在这里。不管如何,我总得跟他去一趟,看一看真假啊!”这么一想,他干脆爽快地答道:“走就走吧!不过,我要坐车。”
那位先生踌躇了一下,望着石山大叔神秘秘地说:“跟我来!”
话声未落,只见他把右手一扬,在距离脚下这条小路两三米远的地方,立即又出现了一条传送带似的小路。石山大叔定睛一瞧,这条小路和那条通向全民体育运动中心的大道一个格局。不但路面一样,连毛玻璃似的栅栏也一样,只是大小和花色不同罢了。
那位年轻的先生又按了一下手里那个遥控器一样的玩艺,毛玻璃似的护栏上立刻打开了一个栅栏式的小门。他把石山大叔让在前面走进去,笑了笑,嘱咐石山大叔把脚站稳,路面就向前方运动起来,两旁的景物立刻向后飞驰而去。
那人站在石山大叔的身边,得意地望着石山大叔。石山大叔瞄了那人一眼问:“为什么我一路走来没有见到这条路,你把手一扬我就看见它了?”
“因为它和您,和您见到的一切不在同一维世界里。”那人莫测高深地回答。
“怎么叫不在同一维世界里?”
“就如同你们地球人见不到神仙,而神仙能见到你们一样。”那人回答得越来越玄乎。
石山大叔还想问些什么,只见那人把手朝前方一指,说:“先生,我们要来的地方到了。”无奈,石山大叔只得随着那个人走下那条神奇的小路,又跟着他踏上了一条和先前那条一样的用暗红色的石板铺就的小路。在这条小路上,他们又走了大约十分钟,终于来到一座八棱柱形的高楼前面。
出乎石山大叔预料,一走下那条用暗红色石板铺就的小路,那人的神情就突然轻松起来,话也多起来。他高兴地告诉石山大叔,这座楼就是他们的办公大楼。
大楼坐落在一块巨大的紫色草坪上,四周散落着一些大小不等的土包和五颜六色的奇形怪状的岩石。一条一条大大小小的道路穿过草坪通往四面八方,蛛网似的,泾渭分明。草坪后面,到处是无序地稀稀拉拉散落着的各种形状的建筑物。有球形的,有锥形的,还有柱形的,……也有不少奇形怪状说不清楚是什么形状的。它们的建筑规模都不大,但风格各异。和石山大叔记忆中的清一式的火柴盒式的现代居民楼相比,显得特别精巧美观。
这座楼的建筑面积大约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它没有眼下不少大型建筑物所具有的那样雄伟高大的基座,一楼的地基就和地面相平。楼体很高,足有五六十层,咋看上去就像一根细长的竹竿插在地面上。尤为奇怪的是,整个楼体都是用透明材料建成的。若不是挂上了鹅黄色的帘幔,加之外墙面装饰着疏密有致的流线型彩色花纹,它内部的一切都将暴露无遗。然而,有了这样的装饰,整个楼体给人感觉既典雅别致,又新颖奇巧。
转过一个高大的汉白玉卧牛石雕,石山大叔站到了装饰简朴的楼门前。只见:毛玻璃似的大门两侧各挂着一块用汉字书写的木牌。右边那块上面写着:“郎系十八星星际贸易有限公司”左边那块上面写的是:“郎系十八星星际经济合作探索有限公司”
“呸!什么狼系十八星狗系十八星的!”石山大叔在心里怒骂道,但嘴角上却挂起一丝冷笑问:“我要见的人会在这里?”
那位年轻的先生一笑道:“耳闻为虚,眼见为实。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