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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顶春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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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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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那朵云彩》连载

第五十九章 宾馆奇遇

经过这一番折腾,石山大叔感到身心都很疲惫。糜老五一走,他就想好好地睡一觉,刚关好门,他懒洋洋地坐到床沿上伸手去脱鞋,忽然又听到了轻轻地敲门声。

他皱了皱眉,很不情愿地走过去把门打开,一个窈窕妩媚的姑娘托着个碧绿的大西瓜,笑眯眯地飘进屋来。

“姑娘,你走错门了吧?”石山大叔闪到一旁惊疑地问。

姑娘只顾笑着朝里走,一直走到床前。她把西瓜放到床头柜上,转过脸,用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石山大叔说:“先生,吃瓜吧!这是新品,甜呢!”

石山大叔连忙摆手说:“不吃!不吃!对不起!我想休息一会儿。”

“吃嘛!先生,这么热的天,吃了好休息。”说着,那姑娘腰一弯,手起刀落,“咔嚓”一声,那只滚圆的大西瓜立马咧开了嘴。接着,她顺手一掰,又飞快地抓起其中的半边切成了月牙形的小瓣,把另外半边放到左手掌上托着。她的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在瞬间完成的,惊得石山大叔嘴都没有来得及合拢。

一股甜丝丝的瓜味立刻在室内浮动起来。那瓜,黒籽红瓤,看上去就沙沙的,未吃,就让人满口生津,肚子里有了清凉舒爽的感觉。

姑娘笑嘻嘻地托着那半边西瓜走到石山大叔的面前站定,她熟练地把右手里捏着的“瓜刀”上面一插,然后用双手捧着直送到石山大叔的鼻子底下,脉脉含情地说道:“吃吧!先生,不要钱的。”她脸上飞扬起来的笑容,比空气里流淌着的瓜味还要甜。

“不不不!你把它放到那儿去,我给你钱。”石山大叔嘴上说着,手已经伸到衣袋里去摸钱。

她却继续捧着那瓣瓜,送在石山大叔的鼻子底下,且色迷迷地盯着石山大叔的眼睛,甜丝丝地笑。

石山大叔面红耳热起来,他感到心里慌慌的,那颗心脏不知是要停还是要跳,连呼吸也急促起来了。他赶忙避开她的目光,从一叠纸币中抽出一张二十元的钞票来递给她说:“够了吧?”然而心里却在想:“一个瓜二十元,太便宜你了。认倒霉,碰巧糜老五不在……”

那姑娘扭捏了一下,嘴上连连说“不要不要”的,却从那半边西瓜底下腾出一只手来,一边作推辞状,一边顺手把那张钞票顺到手心里面去了。石山大叔以为她拿了钞票应该走了,可是她不但没有走,反而又向前挨了挨,依然甜丝丝地笑着,把那半边西瓜高举在石山大叔的鼻子底下。

“对不起!小姐,我要休息!”石山大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非常不快地接过那半边西瓜向床头柜走过去。令他想不到的是,等他把那半边西瓜放到床头柜上,直起身转过脸来时,那姑娘却不见了,背后忽然又传来了她的“吃吃”的低笑声。他惊慌失措地把身子又转回去,见那姑娘的手里已经拿起了一小瓣西瓜,嬉笑着坐在糜老五的那张床沿上吃起来了!

她一边啃着西瓜一边说:“另一位先生不在,一个人冷清。我来陪陪您,热闹、热闹。”再看她那色迷迷的眼睛里,似乎又迸发出一种令人可怕的火辣辣的光芒来。

无奈,石山大叔只好陪着她吃西瓜,希望她吃完瓜能走。

他们一边吃,一边闲扯着。言谈间,她极力怂恿石山大叔去看录像。她说“离这里不远的,那里有不少你们的老乡”。在遭到一次又一次地婉言拒绝后,她又提出要陪石山大叔出去走走。真是好汉就怕“歪死缠”啊!石山大叔挠了挠头皮说:“好吧!走走,就出去走走吧。”可是心里却在想:“你这姑娘真正是用尽心思了。”

他们倘佯在繁华的大街上。此时,她突然说话很少,脸上也失去了笑容,除了回答必要的问话,就是默默地恋人一样偎依在石山大叔的身边。她没有目标,只是随着石山大叔信步而行。

石山大叔问了一些有关她自身以及她家里的情况。她说她才十九岁,还没有结婚,高中刚毕业,才出来三个多月。家在距离狄花很远的农村,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家里的农活全由祖父母料理。自己是姐妹中的老大,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弟妹都在读书。

再问她工资情况,她只是叽咕,说是底薪加抽成,不固定的。问她的名字,她说她叫“小喜鹊”,并以姓“筱”来回答质疑,笑话石山大叔是井底之蛙,竟然不知道天底下有姓“筱”的。

石山大叔听了感到心里沉甸甸的,像揣进了一块铅,也就不再追问。彼此沉默着走了一段路,还是姑娘先开口问:“先生,您尊姓大名?”

“卑姓石,贱名单字山。”

“哦?我知道了。原来是石山一座,草毛不长,飞鸟不落,兔不拉屎。怪不得呢!”

石山大叔把眉头皱了几皱,苦笑道:“姑娘,你应该去找一份更适合你的工作。你还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要活得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父母,对得起所有的亲人,不能把美好的年华就这么白白地糟蹋了。你说,对吧?”

“先生,您是个当官的吧?”她听了嫣然一笑,不屑地问。

石山大叔一愣,反问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当官的?”

她很自信地说:“就凭您这种说话的腔调,嘴一张就是教训人的口吻。可是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中,有不少人屁股一转又是一副面孔,对人对己两把尺子。我见识多了。”她瞟了石山大叔一眼,又很不屑。

“姑娘,你错了!我……”

“那您就是教师。”她抢着说,“教师也总是一副教育人的面孔,张嘴闭嘴地要求别人这么、这么子,或者那么、那么子。可是,却很少见到他们自己这么子、这么子,那么子、那么子。也多是嘴皮子上的功夫,自身怎么样的不多。”说完她轻蔑地乜斜了石山大叔一眼。

她那语气和神态,让石山大叔忍不住笑起来。少顷,石山大叔又忍住笑,严肃地说:“你错了,全错了。姑娘,其实你不必问我是什么人,你应该考虑的,是我说的话对你是否有好处?”

她又不屑地乜斜了石山大叔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好话不当饭吃,也不当钱花,连听起来都不顺耳。什么都不赚,瞎添烦!你以为现在想找个好差事容易啊?特别是我们这些农村的女孩子,既没有高学历,又没有一技之长。我总不能坐在家里啃老吧?爷爷奶奶要吃饭,弟弟妹妹要读书。物价高,花销大,父母又挣不了几个钱。你说,我不混怎么办?先混混再说吧!”说到临了,她激动起来了。

石山大叔也激动起来说:“混,也要混得有尊严啊!别的混得起,青春混不起啊!总不能把如花的生命当作草芥……”他突然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他感到说得太冒失了,后悔不该这样说。“真糟糕,她还是个孩子呀!我怎么就这么没得脑子的呢?”他在心里骂自己,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瞄了那姑娘一眼,做好挨骂的准备。

可是,那姑娘好像根本就没有听懂石山大叔的话,嘴里咿咿呀呀地哼起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歌,只听“爱呀爱呀”爱不够的,没完没了。哼着哼着,她突然转过脸来冷冷地看着石山大叔说:“先生,您说错了!您想想:如果我没有钱,弟妹上不了学,他们看见我都撅起了嘴;父母也冷脸相对;亲友都侧目而视,我就有尊严了吗?”

石山大叔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答,幸好她也没有再追下去。沉默,又是沉默,它好似一架魔力无比的抽气机,刹那间就把石山大叔和那姑娘周围的空气几乎抽光了,只剩下他和她的一声声沉重的呼吸。

幸而她又开口了:“是的,我背着人,狗一样的去挣钱。挣钱时,我颜面扫地,那时我不算人,什么东西都不算。但是我一转脸,就可以在人们羡慕的目光中扬眉吐气地花钱,那时我就觉得我是一只高傲的白天鹅了。先生,我在学校里的时候,也是像您这么想的。可是现在——”她突然停住脚步,话锋一转说,“清者未必清,浊者未必浊。高贵者未必高贵,卑贱者未必卑贱。谁能肯定那高耸入云天的山,永远是座山,就不会变成平地甚至沟壑?脚下这块地,就永远是块平地,而不会成为高山?我们回去吧!先生!”说完,她霍然转身。

在离旅馆不远处的一个三叉街口,一溜摆着十几份水果摊子。那姑娘在一份桃子摊头站定,淡然一笑道:“先生,买点桃子吧!”

石山大叔点了点头。

卖桃子的是一个年近三十的男子,他见了石山大叔突然大笑着叫起来:“哎呀!是您啊!刚才我见到还有一位先生,和您一起从这儿过去的,是吧?这么快就出来逛啦?好快啊!好快啊!”他见石山大叔没做声,又追问一句:“刚才和您一起从这儿过去的,是魔笛丐,对吧?”他把“丐”子音说得很重,拖得也很长……

“对呀!怎么啦?”石山大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又拿出一副很随和的样子,连连地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怕看走了眼。”

“真是没话找话说。”石山大叔想。

然而,就在这一问一答之间,站在那男子身边的一个瘦小的女人却以极快的速度装好了满满的一大袋桃子,秤钩一勾说:“十斤。”

“多了!少点儿。”石山大叔忙说。

那男子却又叫起来道:“哎呀!才十斤,不多!不多!人家一买就是二三十斤呢!才十斤,不多不多!”

再看那桃子已经被那姑娘拎在手里了。石山大叔只好作罢,付了钱,转过身说:“给我拎吧!。”

“我拎!我拎!哪能要您拎呢?”那姑娘一边说着,一边躲避着不让石山大叔拎。石山大叔也就不再理她,走自己的路。

到了通向旅馆的巷口,石山大叔没有进巷,继续朝前走去。那姑娘在后面兴味索然地叫道:“先生,到了。从这儿向里走。”

“你先回去,我还想走一会儿。”石山大叔扭过头说,“我那位朋友回来,请你告诉他,我随便走走,马上就回来,叫他别乱走。”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消失在小巷昏暗的灯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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