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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顶春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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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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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那朵云彩》连载

第二十九章 碧水蓝天

晚餐后,待石山大叔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毕夜已经很深了。他疲惫地走进自己的房间,身子一软就像一根烂面条似的瘫软在床上……

“咦?谁在叫?”

朦胧中,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却见母亲坐在门口温暖的阳光地里缝补她那件已经有了好几个补丁的蓝布短衫,而那叫声仍然绵绵不断地敲打他的耳鼓。咋办呢?他悄悄地系好鞋带,恰巧这时母亲拎起那件蓝布短衫走进房间去了。

他趁机溜出门,撒开腿就向屋后跑去。

屋后是一片小树林。他飞快地穿过林地,登上一条爬满巴根草的小路,那条巨龙似的废黄河古堤就在眼前了。他看到了洒满古堤的金色的阳光和满坡如茵的绿草。

天空一碧如洗,小路两旁野花点点,和暖的春风伴随着沁人的花香在这片生机蓬勃的土地上徜徉。眼前彩蝶翩翩,耳边野鸟鸣叫。他加快脚步向蜿蜒如巨龙的古堤跑过去……

“咦,人呢?”他一念未了,就听“哇哇”,从堤顶那边传来几声蛙鸣。

“啊哈,我看到了。”他兴奋地大喊,旋风般地冲上堤顶。

“汪汪!汪……”

“哈哈!都不要跑!”原来兰英、兰香、二桂花、毛头他们都在。

“喔!喔——喔!喔——喔喔!喔——”他学着声声鸡鸣高叫着奔过去。于是,他们奔跑、旋转,似云似风;他们吼叫、腾跳,如龙似虎;他们欢笑,他们歌唱;他们呼吸着沁人心脾的花草气息,仰望着一碧如洗的蓝天,兴奋得如燃烧的火焰,自在得像天边的流云,愉快得似叮咚的山溪……

“哇!哇!”“喔喔喔——”“嘎嘎!”“哦啊!哦啊!”“呜——”他们又上演了一出口技大合唱。

“兰香,二桂,我们来玩‘飞龙夺珠’吧!”他大叫。

“哦——哦——”他们又狂风一样卷上大土瘤子,纷纷从绿草茵茵的陡坡上翻滚而下,……

“喔——我赢……”他刚想宣告自己是赢家,突然觉得身子似乎被谁死死地挡在了半坡上,翻滚不得。

“赖毛哦!把人家挡住算什么?”他急得大叫,使足劲头一把推过去……

这一推,所触无物,袖风起处,一股刺鼻的酒臭却扑鼻而来。随着一声惊叫,他猛然睁开眼睛。……其实他的这一声叫并没有叫出口,叫声刚冲到唇边就又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可是,他的心脏却几乎被这声没有叫出口的惊叫叫停了。

微弱的灯光下,他清楚地看到了跌爬在房间门外廊道里的阿靓。她酣然睡着,口边一大片呕吐物散发着令人不堪的酒臭。他再看自己,竟然躺在床下的地板上,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跌落下来的,身旁还躺着一个大枕头。

“阿靓!”他一骨碌从地板上爬起来,连连呼叫“阿靓、阿靓”,只见阿靓酣然睡着,叫不醒。他皱了皱眉奔过去,弯下腰推了推阿靓的肩膀,同时大声呼叫起来,可是叫了半天仍然不见醒来。看样子,她喝的太多了!

无奈,他直起身挠了半天头,最终决定把阿靓抱到她的房间去。

很快,他从洗手间里拿来了毛巾,皱着眉头,为阿靓擦干净嘴角。可是廊道很窄,被那些呕吐物占去了一大片,容不得他下手。

实在无奈,他恨恨地瞪了阿靓一眼,又去拿来拖把和畚箕,紧皱起眉头,蹲下身子,在难以忍受的酒臭中憋住气,开始清除地板上的呕吐物。这些事情他那天干过,是他生来的第一次啊!若是在清洁工的面前,这也算不得是件难事,可是在他的面前可就算是万分艰难的事情了。

时间一分一秒慢慢地往前走。短短的几分钟,在石山大叔的感觉上简直和整个世纪一样漫长。他一会儿蹲着,一会儿跪着,晕了几次头,黑了几次眼,才把那片呕吐物扫进畚箕。他又一次恨恨地瞪了阿靓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走进房间。

直到他把阿靓在床上放好,再盖上床单,阿靓依然酣睡未醒。她,喝得实在太多了。然而此时石山大叔心里却宽松了许多。

想到这套房子里面就他们两个人,石山大叔赶紧轻手轻脚地退出来。他喘了口气,慢慢地帮阿靓把门关好。又拿起拖把,把那廊道的地板细细地拖了又拖,直到确信所有的污迹都被擦干净了,才放心地离开那片不知道被他擦拭了多少遍的地板。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想再好好地再睡一觉。可是两片眼皮却不争气,再也合不到一出去。

嗨,睡不着觉就去看书吧!

他轻手轻脚地向书房走去,心里却又想:都怪阿宝那小子,好端端的,怎么说走就走了?为什么要换阿靓来?好端端的她又喝什么酒?他懊悔了,深深地懊悔当初根本就不应该和阿宝同租一个套间。如果多租一套,各人住各人的,哪有今天的尴尬事?更令他懊悔的是,今天就应该住宾馆,根本就不应该和阿靓同住在这一个套间里的。不要说城里的宾馆有的是,这周围就有,不止一个。我哪个宾馆不能去住呢?……

直到走进书房的门,他还在懊悔不已。转过身来把门关好,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头一晕又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他感到疲倦,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可是仍然没有睡意。勉强撑着站起来,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胡乱地翻了几页,然而一句话没有入眼,惶恐却又向他袭来。

千万不能出事啊?她还是个孩子。他开始自责自己,昨天晚上是不应该早早离开她,让她一个人喝了那么多的。惶恐就像冰冷的铁幕,无情地没头没脸地朝他笼罩下来。

他赶忙打开“光磁通讯仪”呼叫阿宝,可是一次又一次,里面传来的信息,除了关机还是关机。

可是他不死心,一会儿胡乱地翻几页书,一会儿匆匆地拨打阿宝的电话。脑袋像漂浮在秋风里的飞蓬,摇摇晃晃,一会儿飞翔在明媚的阳光下,一会儿飘转在昏暗的云影里……

他就这样坐着,一阵清醒,一阵糊涂;在清醒中昏睡着,在昏睡中清醒着;被不安和惶恐一次一次地折磨着……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偷偷地溜进窗棂,爬上书桌,给了他一个热吻,他才勉强地撑起两片又酸又重的眼皮,感到怀里的那颗心累得发疼……

头,沉重如铅。他使劲地摇了几下慢慢地抬起来,望着那缕耀眼的阳光,吃力地站起软绵无力的身子想走出去,可是脚刚抬起来就被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咚”的一声,书房的门应声而开。阿靓慌里慌张地跑进来,疾走几步把石山大叔从地板上扶起来,自责地说:“你呀!怎么能这个样子呢?我昨天酒喝多了,醉了,一定是麻烦你了。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你快去睡会儿,我做饭去。”

石山大叔狠狠地瞪了阿靓一眼。见她没事,立刻放下心来,冷冰冰地说:“我出去走走。”

“那我和你一起去,反正是自动灶,我把米淘一下。你能等我一会吗?”阿靓很有几分惭愧地说,“你天一亮就该叫醒我啊!”同时,她的目光中又流露出无限的悔意。

“不,你做饭吧!我一个人去。”

他挣脱了阿靓的搀扶,摇了摇头,拖着沉重的脚步,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向门外走去。同时,他的脸颊上爬上了一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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