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英就像飘散在撒哈拉大沙漠里的一块晶莹的冰粒,转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整个专案组的人都觉得太蹊跷了。
自从有了“天网”以来,对这一类案件的侦破,因为有星罗棋布的监控探头提供依据,侦破的时间越来越短,侦破率也越来越高。而这次的《绿楼失踪案》是的,因考虑到诸多因素,牛耳市安全局将此案定名为《绿楼失踪案》让不了解案情的人听起来感到不伦不类,也不知道究竟是楼体失踪了,还是楼内的人或者说楼内的东西失踪了。不过对于广大的读者来说,无论给它定名为什么案都是一回事。我相信大家所关心的一定不是案件的定名,而是这个案子什么时候能够侦破,什么时候能够看到闵英安全的回来。可是对于这样的问题,就连大名鼎鼎的刑侦专家、牛耳市安全局的副局长邢天道心里也没个底。
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六个小时,撒出去的网上没有返回半点有用的信息。闵英呀闵英,你究竟到哪儿去了?邢天道坐立不安,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他已经整整三十个小时没有闭眼了。两片眼皮就好像磁铁的正负极一样,死命地要朝一起碰。他犟撑着,也死命地不让它们碰到一起。为了避免被这两片眼皮打败,他不住地在室内来回走动,并不断神经质地瞪起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紧攥着的移动电话机。
老警员吴家祥捧着一只快餐盒走进来,皱了皱眉头说:“邢局长,吃饭吧?”
“不饿!”邢天道看都没有看吴家祥一眼,冷冰冰地说。
吴家祥着急地说:“您已经两顿饭没吃了,再不吃会饿垮的。”
“没那么容易!”邢天道心里面虽然很不耐烦,但是他还是朝吴家祥笑了笑,非常友好地说。
吴家祥知道再劝下去不会有什么效果。于是换了个话题,笑道“还是我们的邢局长,简直就是个机器人。不,比机器人还强,机器人还要充电呢!不像牛局长,高姓大‘牛’,其实一点都不牛。没怎么忙着,就把自己忙到病房里面去了。真是泥巴捏的豆腐人,灯草扎的稻草人呢!可是我们的邢局长就是比机器人还强,橐橐橐走过来,橐橐橐走过去,永不疲倦……”
“混蛋!”邢天道大吼一声,“噗嗤”笑起来道:“不许你拍我的马屁,更不许你贬低老牛。他那身体虽然差点,但他的意志和精神都是铁打的。什么‘泥巴’‘豆腐’,‘灯草’‘稻草’的?拿来,快些拿来!”
“什么拿来?”吴家祥装着不解的问。
“你那手里面拿着的,快些!想创造条件贬骂我,休想!”邢天道说着就朝吴家祥冲过来。
吴家祥躲开,迅速地把手里那盒饭放到了邢天道的办公桌上,哈哈笑着跑出去了。邢天道端起饭盒,冲着他的后背嚷道:“你怎么还不老啊?!”
邢天道端起那盒饭刚吃了一半,负责侦查隐身器材和小型飞行器的李成小组回来汇报说:“我们查了一切应该查的地方。牛耳市范围内,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两样东西。不过,我们也掌握了一些可疑的线索,就是,就是,连我们自己也不敢相信。”李成吞吞吐吐地说。
“是的,我们自己也不敢相信,它能不能算条线索?”一旁的王潇说。
邢天道“呼啦”一声推开饭盒,横眉竖眼地叫道:“我说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起来啦?什么叫‘算条线索’?看你们这样子,难道还通向我吗?”
“这倒没有。”李成严肃地说,“不过,您看。”他从黑色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封闭地透明塑料袋,袋中清清楚楚的放着一张二寸左右宽,五寸左右长的白色纸条,还有一张百元纸币。他双手捧起那只透明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放到邢天道的面前。
邢天道一眼看到那张纸条上面有一行醒目的黑色水笔字:石山督学可能有隐身器。他眉头一皱问:“这是从那里得来的?”
李成详细地讲述了它们的来历:
在李成等人侦查了一切该查的角落,最终一无所获没精打采的回来路过长兴街闹市区时,突然一个粉红色的纸团从半空中飞来,不偏不倚地斜砸在李成的鼻尖上。李成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定睛一看:是钱。立刻大叫:“这是谁的钱?谁砸来的?”
周围的人纷纷朝李成投过来怀疑的目光,谁都不理他,谁都自顾自地走自己的路。
一旁的王潇也大叫道:“谁砸的,赶快拿去?”
牛人感到很可疑,也叫起来问:“哪位看到的,是谁砸的?”
可是这么一喊,行人更加不搭理他们,谁都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纷纷远离而去。李成骂道:“笨蛋,你们这么一喊,还不全被吓跑了吗?近日传疯了,说路边常有骗子以投放财物为诱饵骗人钱财,难道不知道?”
王潇和牛人几乎同时说:“哎哟,忘了。”“那不是谣言吗?”
“无奈,打开纸币一看,就发现了这张字条。”李成说,“后来我们向有关方面核查才知道,石山督学现在还有另一个身份——两司总监,他是具有配备使用隐身器材资格的。”
“两司总监?”邢天道吃惊地问,“郎系十八星星际贸易有限公司、郎系十八星星际经济合作探索有限公司,他是这两司的总监?”
“是的,除了这两家名义上是两个,实质上是一个的公司,还有那两家公司能配得上简称‘两司’的?”李成以反问的口气作了斩钉截铁的回答,又说:“就在他兼任督学的前一天,市一小的梅新老师曾经在课堂上被隐身人啐了一口。当时只听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看到一滩流淌在脚边的唾沫,听到了有人从身边奔走的脚响,其余什么也没看到。也就是在那一天,梅新老师被隐身人啐了一口以后不久,在市一小门前的大街上,发生了众多的人听到有人在身边奔跑的声音,就是见不到人的怪事。”
沉默。几秒钟后,邢天道命令道:“由你们小组立刻对石山实施秘密监控。纸条和纸币立刻送技术科检验,查看是否留有指纹或其它有价值的痕迹。”
“是!”李成三人领命而去。
而此时,石山大叔正在市第九中学经历着一场不平凡的考验。
昨晚绿楼事件发生以后,石山大叔彻夜未眠。先是接受警方的问询,接着又参加了施礼召开的司办室紧急会议。散会后回到自己的寓所,已经深夜一点多钟。阿蓉、阿狗非要他吃了那碗在保温箱中存放了七、八个小时的“九宝粥”。是的,是叫“九宝粥”。它是阿蓉在普通八宝粥的基础上,换掉了几样,又增添了一样做成的,确实比传统的八宝粥要好吃得多。阿蓉和阿狗一边非要他吃了这碗“九宝粥”,一边缠着他,要他讲这讲那。他没有想到,警方还没有宣布的消息,就这么快地不胫而走了。他本来不想讲,但是考虑到阿蓉、阿狗和闵英的感情因素,还是简单地讲了。等到吃完、讲完,再去睡觉,那里还睡得着。一切不着边际的东西都一起涌到他的眼前来。
天亮后,他就迅速地起身,整理了一下乱麻似的思绪,草草地吃了早餐,就按照司办室紧急会议精神赶到九中来了。
住校生正在早读,教学楼里飘出时起时伏的读书声。那声音虽不洪亮,但比往常纯净了许多,偶尔夹杂着一声半声的嬉闹与傻笑。
阳光地里,那个叫“寅生”的清洁工像警察一样在巡逻。他迎面走到石山大叔面前,笑道:“我知道我人微言轻,只好拿出这个下作子来,新校长什么时候来?”
“您先顶着,千万不要松劲!新校长什么时候到任,不是您考虑的事情。”石山大叔郑重其事地回答,然后问:“你叫‘寅生’是吧?您贵姓,我还不知道呢?”
寅生咧开大嘴,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同贵。贱名‘寅生’。人都称我‘石大嘴’。”
看着石寅生的那副神态,石山大叔估摸他还不知道昨晚“绿楼”里面发生的事。心想:此事,他知道得越晚越好。想到这里,他生怕石寅生问起闵英,赶紧说了几句鼓励石寅生的话,就匆忙离开找贾无去了。
一晃,到了下第四节课,走读生中午放学的时候。石山大叔和贾无也离开办公室回家吃午饭。当他们走到三(1)班那里的时候,只见班主任正在督促班长整队。其中一个瘦高个子的男孩,没有排队就走。班主任对他喊道:“王武!回来排队!”
那个男孩回过头来,斜了班主任一眼,继续懒懒散散地朝前走。
“王武,回来!听见没有!”班主任厉声叫道。
男孩停步转身,怒目圆睁,突然破口大骂:“你妈……,你奶……,你姥姥……,我操你祖奶奶的。我就不排队,看你……”
本班的,外班的,所有在附近排队的同学以及在场的老师们,都把目光朝她们师生二人投过来。众目睽睽之下,那男孩越发疯狂。
石山大叔看不下去,刚想上前教育那男孩一顿。只见他的班主任身形一闪,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一声响,那男孩被重重地打了一个大嘴巴。
再看那位班主任,已经闪身在十步开外。
那男孩朝班主任扑过去,被赶过来的一个保安拦住。他又哭又骂,跳着吼道:“你妈……,你竟敢打我?你等着,……”他哭着,叫着,一路直奔大门口去了。
“你,怎么能打他?”贾无瞪起眼睛,严肃地对那位班主任说。
“我怎么就不能打他?”那位班主任说。
“他不懂校规,你也不懂校规?”贾无大声地责问。
“我这是对他负责!”班主任的回答,掷地有声。
“你对他负责?”贾无来气了,他的声音不再那么大,甚而有点发抖说,“你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代价由我来付!”石山大叔回头一看,说这话的人是石寅生。他不知道石寅生是什么时候来到身后的,只听石寅生继续对那位班主任说道:“赶快把学生放掉,食堂吃饭去!”那气概,俨然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所有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石火中发生,闹得石山大叔眼花缭乱。他既不赞成那位班主任的行为,又同情她。因为她,也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从一定意义上说,她也还是个孩子。
贾无拉了一下石山大叔的衣袖,苦笑道:“我们也到食堂吃饭去吧!走不了啦!”
石山大叔回过神来,望了贾无一眼,只听贾无继续道:“快些走吧,狂风暴雨不会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