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英和阿蓉走了以后,阿宝拿起闵英丢下来的那张旅馆门卡,送到阿狗的面前说:“你也不必老是在这里守着,去睡一觉再来。”
石山大叔急忙阻止道:“阿狗,您不能去。那是闽司长留下来让董事长去休息的,你去了,董事长就没有地方休息了。”
阿宝笑道:“你想得也太拙了。我去休息,难道我自己开不到房间么?”又对阿狗说:“去吧!睡个时候再来。我有地方休息。”
哪里知道阿狗早已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来,然而却是个不懂事的,一心想成人之美,接过门卡,竟一溜烟走了。躁得石山大叔脑门上都渗出汗珠来,嚷道:“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还要你在这里作甚呢?难道你陪我偏要陪到累倒了才甘心么?赶快去休息,大半夜下来了。天亮后,你就是想休息也休息不安顿了。”
阿宝走过来,拿起面巾纸擦着石山大叔额头上的汗珠道:“你急什么呢?我现在不累,精神抖抖地睡得着么?你放心睡你的。我如果累了,到椅子上面去打个盹就行了。”
恰巧这时值班的护士小姐过来查房。一听阿宝说要在椅子上面打盹,赶忙说:“不能在椅子上面打盹的,那样会着凉的。陪伴病人的家属,医院后勤上有活动床和被褥租借,很便宜,十元钱一天。你们不知道么?我打个电话叫他们送过来。”没等阿宝和石山大叔同意,她就走向门口把电话拨出去了。又走回来,笑着对阿宝说:“你们家属在这里陪伴,着凉了,我们要受到惩罚呢!”
阿宝也笑道:“着凉了,对你们医院才有好处呢!病人多了,收入不大么?”
那护士小姐一听,冷了脸说:“您不是牛耳人么?没见过我们医院大门上的对联?”
阿宝愣了一下说:“什么对联?被你说中了,我还真的不是牛耳人,又是天黑以后进来的,还真的没介意。”
“没介意还差不多,与天黑不黑倒没有关系。它是光磁亮化纤维制成的,明亮得很呢!”护士小姐郑重其事地说。
“哦,那怪我,太不细心了!究竟是什么对联呢?”
“难怪!凡是送病人进院的家属,哪个不是把心都定在病人身上的呢?”护士小姐显出一副很理解的神色说:“这副对联是我们医院工作的宗旨,我告诉您,您听好了:但愿世间无疾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哦,这副对联我知道。古人不是挂在药店门口的吗?”阿宝似乎不解。
“现在医院也卖药啊!哪里还有多少医生开了药单子让病家到药店里面去买药的呢?都是电子处方,病人不在医院买药是看不到处方的。所以啊,无良的医院,就不会挂这样的对联。”护士小姐说着,竟自豪起来。
“他们会挂什么?”石山大叔问。
“‘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日进万金’之类。”那护士小姐又一脸的鄙夷。
“当真有这样的事情吗?”石山大叔又问。
“怎么没有?”护士小姐说,“在牛耳这座城里面就有过。不过,后来在人们纷纷的指责下,取了。他们的院长虽然在公众面前道了歉,但据说事候他还强辩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嘛!’可耻!”
石山大叔道:“何止可耻?可恶!可恨!”
这时,后勤部的人送来了简易床和被褥。阿宝道了谢,开始在紧靠门口的地方铺床;护士小姐也不再说话,开始认真地为石山大叔做检查。
护士小姐走后,阿宝低头含笑道:“我知道你不想我在这里,其实我也不想在这里白担着‘家属’的名。只是我生怕那个歹徒再来杀你,阿狗那个睡球留在这里没用。”
石山大叔叹了一口气说:“不管怎么说,我感谢你来救我、保护我。但我的心,你是知道的。它是不会因任何变故而改变的,莫要怪我冷酷,不懂感恩。希望你在我的签约期一满就送我回去。不要像这次,再把我送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也不要把我出卖给任何人。”
“送你回去,是我在你和两司签约前,就对你作出的承诺。它也是不会因任何变故而改变的。我也不会把你出卖给任何人,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把你从我的心坎里面赶出去。”阿宝黯然神伤。
“休息吧!我不想听到你对我说这些情切切意绵绵的话。”石山大叔立刻说,“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回归师徒正道,哪怕是我兄你弟也不是不可以的。”
“好了,我们谁都不要说了。休息吧!”阿宝在铺好的简易床上睡下去,拉起被单蒙上头。
夜静悄悄的,偶尔走廊里传来稀稀拉拉拖拖踏踏的脚步声。他们谁都没有睡着,谁都知道对方也没有睡着。然而,谁都努力使自己保持安静,尽量少动弹,不言语。
直到阿蓉送来鸡汤,阿宝才恹恹地爬起来,一边陪石山大叔喝汤,一边努力说笑起来。
阿蓉这时才发现阿狗不在,忙问:“阿狗呢?”
阿宝笑道:“阿狗被人拐跑了?”
“哪个拐子来拐他,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了。”阿蓉也笑道,“她一定是钻到哪里去睡觉去了。告诉我,我去把他揪来。不然,他要睡到中饭好还不一定能醒呢!”
阿宝收了笑道:“由他睡去吧!是我叫他去的。他也够辛苦的了。不要告诉你们司长。”
果然,直到中午闵英来了阿狗还没有来。待闵英让阿蓉去把他叫来时,他还做梦一样在迷糊着呢!闵英正要开口骂他,阿宝说:“你还没告诉我们,邢局叫你去干什么的呢?那个嫌疑人找到了吗?罪犯究竟是不是他?”
闵英只好放开阿狗说:“邢局要我去,主要是为了一个自己要朝牢里面钻的人。关于他的事,我马上说。那个嫌疑人抓到了,他是唐大成的非婚生子。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于是闵英把邢天道对他讲的话向大家转述了一遍,每个人听了都嗟叹不已。
石山大叔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个要朝牢里面钻的人,一定是王大法吧?“
闵英笑问:“你为什么说一定是他,而不是别的人?”
“我总有这么点感觉,王大法一步一步地把自己逼到了一个死角上。”石山大叔若有所思。
闵英瞄了阿宝一眼,嗔道:“你怎么在别人的事情上这么清醒,一遇到自己的事情就糊涂起来了?我告诉你,邢局要我警告你,以后把你那个劳什子收管好了。不要老是让它落到别的人手里面去,利用它作恶害人呢!他说,那个劳什子不属他管理,你也不属他管理。如果有一个方面属于他管理,他早就把那劳什子收了。”
阿宝道:“这也难怪人家。你看,上一次闵司长被绑架,这一次又是你自己。哪一次不是你的隐身仪给歹徒提供了作案的方便?着实要警心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可不能再出了。”
石山大叔心里却想:“幸亏我那个反光磁隐身仪收管得好,没有出岔子。若是那个宝贝被人拿去作了案,还真叫你们没法子想呢!”
闵英又瞄了阿宝一眼说:“你心里也不要侥幸,邢局没有权力没收它,董事长可有这个权力呢!”
阿宝噗嗤笑道:“你替他讨要的手段也太拙劣了,还不如直接叫我把那个东西拿出来给他好呢!罢罢罢,我也不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了,你的精神也快恢复了,赶快拿去吧!”说着,她就从身上取出那个玩意儿,放到石山大叔的手里。又说:“不过,我得认真对你说,今后真的要收管好呢,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它能防身,也能伤身。你可千万不要把自己的老命玩丢了。那可不是我妈和两司董事会的初心哦!”
石山大叔心里想,我不过是想借它来掩护那台反光磁隐身仪罢了,嘴上却说:“你不放心,拿去就是了。我有没有它,倒也无所谓呢!”
阿宝忽而冷了脸道:“你是在逼我吗?难道你挨了别人的拳脚我就不心疼?”
闵英笑道:“又玩小孩子过家家了。既然董事长不替你保管了,你就好好地收起来是了。不要忘记,我这里只是借用你一段时间,你还是两司总监。生活中,你是董事长的师傅,工作上,董事长是你的领导。”
“我就知道,在你们的面前,永远没有我一刀豆芽子。不管我怎么说,总不会落到好。”石山大叔淡然笑道,顺手将阿宝放到手里的光磁隐身仪收进衣袋里,又问道:“你说的那个一心想朝牢里面钻的人,究竟是谁?”
闵英微微笑道:“在这个问题上,你说对了。”于是他把王大法的老婆如何闹离婚,王大法如何要朝牢里面躲,她又是如何去调解的有声有色地说了一遍。说得大家又都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