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牛耳市英杰小学,石山大叔的精神几乎崩溃了。他垂头丧气地朝前走,一路上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想,只顾埋着头走啊走,走啊走,直走到耳边又响起了一片光车的铃铛声。
原来天色已经向晚,学生们放晚学了。可是现在,石山大叔却突然停了下来。恢复清醒后的意识,让他想起来,他还不知道住处在什么地方呢!中午出来的时候,只顾偷偷摸摸地朝外溜,不但没有问阿蓉和阿狗,那地方叫什么名字,而且也没有去看那所住宅的门牌号和那条街的名字。甚至连那座无名大厦在那儿都不知道。要想问个人吧,都难!
“我该往哪个方向走呢?”石山大叔站在十字街口,看着潮水般的涌来涌去的人群,奔腾不息的车流,不断地问自己。一向足智多谋的他,竟然也没章程了。
忽然,他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是一个隐身人。
“怪不得我这半天竟然能如此安宁。我说你们怎么能够这么容得我的呢!”他在心里嘀咕起来,“正好,今天让我来考验你们一下,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在监视着我。”于是,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街心花园的椅子上坐下来,拿出黄三姑给他的反光磁隐身仪,关闭了隐身健。
亲爱的读者不要忘了。黄三姑的反光磁隐身仪,是为了专门对付光磁系统设计的。在它的隐身功能下隐身了,光磁隐身系统和光磁跟踪监控系统就失去作用了。也就是说,在这半天时间里,即使有人使用光磁系统跟踪监视石山大叔,他们也见不到石山大叔的踪影。在他们的眼里,石山大叔完全失踪了。石山大叔现在关闭了反光磁隐身仪的隐身功能,如果现在仍然有人在用光磁跟踪监控寻找他的踪迹,他就会被对方立刻发现在这个街心花园里,对方就会立即寻找来。这样,他不但能弄清长期以来他所担心的问题,同时他也不愁摸不着回去的路了。
然而,假如就没有人使用光磁设备,跟踪监视他呢?此时的石山大叔不愿意去多想,身心交瘁的他,干脆仰靠到椅背上睡着了。
“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正当石山大叔在广漠的宇宙空间,辛勤探索返回地球之路的时候,有人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臂膀,紧接着他的耳边就响起了那极具魔性的声音:“醒醒吧!醒醒吧!……”
“谁?”石山大叔一惊跳起来,睁大了惺忪的眼睛。
“先生,您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呢?会着凉的。”
石山大叔这才看清楚,站在眼前的是阿蓉和阿狗。阿蓉的眼睛里面流露着无限的关爱,阿狗则木偶似的站着嬉笑。
“哦?这么热的天气,哪会着凉?”石山大叔淡然一笑说。
“怎么不会?天气虽热,风可不正。你没看这里的风,忽大忽小,忽急忽缓,行无定向,息无定处。哪能不带来害处?”
石山大叔突然冷笑道:“我也和这风一样,行无定向,息无定处。在你们看来,我也一定不是个好东西了?”
“这,你怎能这么比呢?”阿蓉很是尴尬。
石山大叔哈哈大笑起来说:“莫介意,和你开玩笑呢!现在说真的,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妈呀,你还说这话呢!把我找死了,整整一个下午,跑遍了大街小巷。是阿蓉说你可能在这里。再找不到,我们就要报警了。”
“阿蓉,你怎么知道的呢?”
“我也是病急乱投医,瞎猜的呗。因为阿狗说,这里他没找过。”
“哦,对不起,”石山大叔又是一笑说,“让你们担惊受怕了。我出来走走,没想到迷了路。你们不来,我就要到警察局去了。”
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很快就到了住处。奇怪的是晚饭阿蓉早已弄好,而且还热气腾腾的。石山大叔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快起来,赶紧赶忙把饭吃了就去睡觉。
这一觉,石山大叔睡得糊糊踏踏,似醒未醒,是梦非梦。朦朦胧胧之中只觉得自己在家里安睡。带有走廊的青砖瓦房,清净的小院。门前清水塘中锦鲤翩翩游,屋后大柳树上喜鹊喳喳叫。田里稻子黄,栏里鸡鸭肥,……
现在是夜里,还是日里呢?我睡的是夜觉,还是午觉呢?怎么这么静谧?人呢?家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呢?……无数的问题从他的脑海里泛起来,他似乎清醒了许多,然而立刻又迷糊起来。
他望了望床帏,心想:这床,还是和虎儿妈结婚时候定制的,虽然结实美观,但是几年过去了,虎儿都上学了,毕竟这种形式太老,不如新近家具店里卖的那些时新。过两天,等艺术团到山南市去演出,顺便买个新的带回来,给虎儿妈一个惊喜。还有,老爸老妈的房子也要翻新一下,替他们装潢得漂漂亮亮的,让他们也高兴、高兴。想着,想着,朦朦胧胧之中,他只见睡在身旁的老婆笑眯眯的翻了个身,搂起他的脖子就亲了一个嘴,……这一亲,东风摇得百花落,春雨如酥润心田。沉沉一梦悠悠去,日出三竿方醒回。
石山大叔一跃而起,火红的太阳,透过薄薄的窗纱把室内照得通亮。他眨了眨眼睛,还依稀记得梦中的情景,连忙伸手摸了摸内裤,不由眉头紧锁,赶紧拿出干净的来换了。他又去摸了摸门锁,门还好好的锁着。左看右看,确信并没有什么不正常之处,他才渐渐地放下心来。
门外,响起了阿蓉魔性十足的声音:“督学大人,吃饭啰——”
石山大叔慌忙应了一声,赶紧拿起那条内裤朝洗漱间跑去。未等得捺进水,猛抬头,见阿狗站在面前傻傻地笑。
“你笑什么?”石山大叔冷冷地问。
“不笑还能哭么?这种事谁没有遇到过,我看你慌的,就好像犯了多大罪的样子。”阿狗瓮声瓮气地说。
“阿狗,你就这么和我说话么?”石山大叔板下脸说。
“请你原谅,我生就不会说话!”阿狗忸怩了几下出去了。
可是洗漱间外面,阿蓉却大笑起来。那魔幻似的声音慑人魂魄,越来越迷人,直笑得令石山大叔疑心起来:她为什么要这样笑呢?以前,我怎么就一次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