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的路上,石山大叔仿佛看到了一丝侦破的希望。然而,他又弄不清楚这希望究竟在哪里,思来想去,总是迷迷糊糊的,就像天地尽头薄雾中的那团若明若暗时隐时现的亮光。
他优哉游哉的走着,一路上想了很多,可是,归结到一点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当他回到专案组住地——位于镇北郊的天秤宾馆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天秤宾馆是一座具有单独院落的两层小楼,头十个房间全被专案组包了,既是专案组的下铺处,也是办公处。石山大叔此时毫无睡意。他站在院子中间,凝视着楼顶上不断闪烁着红色光辉的“天秤”二个字,默默地思考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一阵夜风掠过他的脸庞,他才摇了摇头向楼门口走过去。
二楼会议室里的灯光还亮着。石山大叔以为是哪位最后离开忘记了关灯,因此他轻手轻脚的从宿舍门前走过去,登上了二楼。他想到会议室里去再呆一会儿。然而,当他轻轻地打开会议室的门时,眼眶一热竟差点流下泪来。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警员们团团坐着,还在七嘴八舌地谈论着案情。组长明锐立于后窗前,默默地注视着在昏暗的月色光影中静静地流向大海的牛尾河,高大的背影造型就像某些纪念碑塔顶上的雕像那样魁伟。他双手叉腰,笔直的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显然,因为沉浸在思考之中,他并没有听见石山大叔开门进屋的声音。
“嗬!督办员先生回来了。”一个面门而坐的,叫刘力的小伙子叫起来。
“您好,督办员先生。”听到刘力的叫声,明锐转过身来微笑着问,“这一趟到村子里去,有让人高兴的消息吗?”
“您怎么知道我是到村子里去的?”石山大叔感到很奇怪,因为他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去哪儿。
明锐笑了笑,脸上现出诡异的神情道:“您瞒得了别人,还能瞒得了我?”
石山大叔立刻感到很尴尬。他想:“这个明锐,他简直……嘿,看来我的一切,甚至连我的地球人身份他都知道了。真是傻孟获遇见诸葛亮。我还自以为聪明呢!”一时,他无言以对,满目惊疑地望了明锐一眼,径直朝会议桌的里端走过去。
明锐却又追问道:“究竟收获如何?有,还是没有?”
“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
“好!只要您不说‘没’字。”明锐也向会议桌这边走过来。
听石山大叔叙说了进村的详细情况,刘力又惊叫起来道:“我还以为组长先生是和您说了玩的呢!原来是真的进村去了。早知道,我不也能跟您去锻炼锻炼么!”
他身旁的一个老刑警立刻抹了他一眼说:“不要忘记,督办员先生是有……”
明锐组长连忙咳嗽一声打断了那位老刑警的话,同时神秘地朝大家笑了笑。
石山大叔的心,立刻像被锤子重重地敲击了一下,陷入了剧烈的痛楚之中,他为自己持有隐身仪这一特殊待遇而感到异常难受。进村所得到的那点似有似无的希望带给他的兴奋感,也在顷刻之间被一扫而光。幸而明锐组长及时地把话题转移到案情上,他才得以从这种难以忍受的痛楚中挣脱出来。
综合各个方面的最新情况,经过认真仔细的研究,专案组决定从两个方面进一步作深入细致的调查。其一是,易笑天和牛巧的关系里面究竟有什么隐情;其二是,那些姑娘们离开牛巧公司的真正的原因以及文海女儿的去向。
可叹的是,几天后调查的结果出来时谁都高兴不起来。警员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能够从任何一方得到丝毫有价值的信息。
易笑天夫妇闭口不谈任何有关和牛巧之间不愉快的事情,口口声声只说两家相互间的友好。至于参与状告牛巧,他们说那纯粹是为了正义,如果从两家长期以来的友好关系的角度来说,包庇还来不及呢!
姑娘们那里所讲的离开牛巧公司的理由都一样:她们嫌工资太低。至于文姑娘的去向,她们的回答也都惊人的一致:人家有文化,哪里“饭香”往哪里去,我们怎么能知道?
文海的女儿叫文昕。据说她是这群姑娘中文化程度最高、见识最广的一个。她目前在哪里?她的父母为什么要死死地隐瞒着她的去向?她究竟能不能为此案提供有益的线索?
在这个问题上,大家的看法并不一致。有人认为:一个在牛巧那里只打了几天工的小姑娘不可能与此案有什么关系,她也不可能为此案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也有人认为:此案的突破口很可能就在她那里,因为她销声匿迹得有点离奇古怪。石山大叔说:“不管如何,我们还是有必要查清楚这个丫头的行踪。如果我们连一个蓄意躲藏起来的小姑娘都找不到,我们还破什么失踪案?”
可是在人口自由流动的世界里,要在短时间内寻找到一个平平常常的、又玩着“躲猫猫”游戏的姑娘谈何容易。虽然专案组成员中除了刘力都是经验丰富的办案老手,但是面对这个问题也都江郎才尽,无计可施。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会议室内每个人的话越说越少,到最后都觉得无话可说。
“督办员先生,结案吧!”明锐组长几次离开又几次走回那扇对着牛尾河的窗口,最后挠了挠头皮说,“我们既无法查清牛拙父子是死是活,又没有办法得到牛巧买凶杀人的证据,看来地方上的调查结论有可能是正确的。即使我们找到文昕,也许是个案中案,恐怕与牛拙父子失踪案也没有什么关系,不属于我们此次所要解决的问题的范畴。再说,要在这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成心躲着我们的姑娘,何其难哪!我们还有好多的案子要破,不能在这一个案子上无限期的耗下去。还是把它作为悬案留着,今后待机解决吧。”
石山大叔说:“这,怎么能行呢?牛拙父子生死不明,不代表就活着啊!没有找到牛巧买凶杀人的证据,不代表他就没有买凶杀人啊!即使有关文昕的是个案中案,与我们此行的目的无关,但也会是关系到百姓安全的问题啊!既然还有这些问题存在,我们怎么能就此束手呢?”
刑警们都陷入了沉思。少顷,刘力突然叫起来道:“我有个办法可以找到文昕。”
立即,大家都把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他。
石山大叔和敏锐一听如获至宝,几乎同时叫道:“快说来听听!”
在老刑警们一片期待的目光中,刘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是每个人听了都直摇头,只有明锐眨巴着眼睛若有所思。
然而石山大叔的情趣却立刻暴涨起来,高叫道:“这个办法虽然简单,但可以一试。现在的青年人都很重感情的,也许柳暗花明的时刻到了呢!”
石山大叔原以为自己的意见一定会招来一片反对声。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大家听了他的话后立刻又认真地议论起来。经过一番争论,大家终于统一了意见,纷纷地表示赞成。两个年长的还开玩笑说:“嘿,没想到刘力这小子,脑袋瓜子还这么灵活呢!”
“不是我的脑袋瓜子灵,而是督察员先生刷新了我的脑袋瓜。”刘力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说。
石山大叔也不好意思地笑道:“后生可畏呀!”
明锐也抿着嘴笑。他从那扇对着牛尾河的窗口前面走过来,轻轻地在石山大叔的肩头上捣了两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