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辞职书又神奇地回到石山大叔的手上时,王大法板起脸来说:“辞职一事,我早就思虑在心,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与新近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没有任何关系。石督学不要多想。辞职书是写给教育司的。今天在座的,您是教育司的代表,我只是请您把它转交教育司。希望您帮忙,感激不尽。”
石山大叔愣了半晌,心想此话说的也是,我不过是代为转交,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如果拒绝他,今天这个场子不就他被砸了。明天要对全市初中生授课,那些主讲老师们还有好心情吗?好丑先哄他干着再说吧!于是说:“好吧,我替你带回司里。不过,一天没批,你得好好地干一天,一点马虎不得哦!”
“不,辞就辞矣!让新人努力吧!我王大法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他说得很绝情,又很颓丧。
石山大叔满头的火气又上来了,他想把王大法再顶回去,可是一时又没词儿,直气得他不住地朝贾无瞪眼睛。而那贾无早就憋在那儿没辙了,哪里还敢搭理他?
这边三个副校长又不省油,异口同声地说:“是了,说不干就不干。何必要丢碗不丢筷子呢?”
“你们真的都不干啦?”想了半晌,石山大叔忍气吞声地问。
“不干了!”四个人都说,还是副校长李江慢了半拍。
石山大叔想,校长这个职务,在以往一直是个香饽饽,怎么今天成了烫手的山芋?李江似乎想干。不过,贾无之前曾多次谈及此人,说他吹牛拍马堪称好手,实际工作能力实在不敢恭维。甭看贾无自己也没有实际工作能力,但其识人看事还是有点准头的,此话不能不信。既然此人不可重用,那么暂时由谁来负责呢?打个电话请示闵英吧?不,一个孱弱的年轻女人,经上午这么一吓,已经够呛的了,再去气恼她一下,……请示施大太爷?不,他时风时雨,阴晴不定的,实在让人摸不着个底儿;其他副司长呢?更不行,整改是由闵英亲自抓的,他们会让你没说出口就自动闭嘴。
咋办?石山大叔的思维高速地运转起来。短短的几秒钟里,司里面的主要领导人的情况一个一个的被他在脑海里面翻腾了一遍。
沉闷的会议室像一只快要爆炸的火药桶。
“你们四个,校长、副校长都不想干?”突然,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气氛。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在主席台上坐着的六个人,都齐刷刷地投向发出这声问的男人。
“我再问一遍,”那个男人以异常严肃的口气问:“你们四个,校长、副校长,当真一个都不想干?”
“不想干,真的。”王大法翻了那个男人一眼,说得很随意,声音也很轻。
“我也是真的不相干!”“不说假话!”两个副校长一前一后说。
“我也不说假话。”这次,李江慢了整整一拍。
“你们不干我干!”男人厚厚地双唇里吐出了炸雷般地六个字。
直到此时,石山大叔才把眼前这个男人和上午出现在办公楼前道路拐弯处的那个叫“寅生”的清洁工联系起来。妈呀,你出来搞什么局?他一边在心里叫苦不迭,一边努力想快些寻找出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来。
“请大家支持我!”
石山大叔只见那个男人对大家抱起拳,几乎旋转三百六十度,虔诚地一一作揖,又说:“我不是想做官,我是看不惯别人漠视我们的事业,漠视成千上万学子的前途,漠视成千上万为子女的教育操碎了心的家长的感情。我不会接受任何一顶校长、或副校长的乌纱帽。我恳求大家,也恳求石山督学、贾无科长,给予我如同一中新星辰那样的一个——‘临时负责人’的头衔。好让九中这部教育机器,不停息地正常地运转,直至明天,后天,……新的校长到任的那一天。”
男人停了下来,环视了一眼全场又说:“如果大家给我这个面子。在新校长到任之前,我将简化管理。只要求大家做到四条:一、坚决杜绝一切形式的有偿家教。二、在德育、智育、体育方面,对孩子施行全面教育。在一切教育教学活动中,平等对待每一个的孩子。三、按时上、下班。四、上班期间不做与业务不相干的事情。如果谁做不到,我就把他的行为记录在案,为期末总结评比提供依据。同时,在二十四小时以内上报教育司。我宁可让违反者和教育司骂我是小人,也不留骂名孩子、给我的衣食父母。……”
场面死寂得让人害怕!
“……诸位,同意的就举手赞成我吧!也许明天新校长就到任了呢!”男人环顾四周,豪气干云。然而,整个会议室里一片沉静,没有人赞成,也没有人反对。他固执地站在人群中期待着,热忱而又严肃地目光在人们的脸上流动,最后在石山大叔的脸上停了下来。
四股目光相对,犹如四股激流交汇到一起。碰撞,激荡,融合;再碰撞,再激荡,再融合。一串串疑问的浪花升起,飞迸,溅落,……短短的几秒钟,超越了年代的时间长河,赶过了成千上万次月起日落。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啊!石山大叔从对方的目光里,似乎看到了令他心悸的影子,他以毫不置疑的口气对大家说:“这个决定权,让我们大家一起共同来享受。论小时数的‘官’嘛,也许不到二十四小时,也许更多。但是这堂‘官’很重要,承前启后,它是火车上的‘詹天佑’。”说到这里,他高高地举起右手说:“赞成的,请举手!”
唰、唰、唰唰,……新来的老师们都举起了手。
贾无一见赶忙把手举起来。
原来九中的老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陆续的举了起来。
王大法、李江等四个人也在大家注意力的间隙里先后举手表示赞成。
亲爱的读者们啊,你们又要笑话石山大叔了吧?他这干的什么事情啊?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啊!诚然,当他的这个故事从我的电脑屏幕上跳出来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在心里笑话他的。
可是笑归笑,当我们笑后沉静下来细细地思想时,您是否感觉到,除了这样做他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幸亏他是一个不按常规出牌的人,否则第二天九中的日月能否正常运转,就是一个很大的未知数了。
不过,现在的宝全押在那个叫“寅生”的清洁工身上了。对,还是错?亲爱的读者,请大家拭目以待吧!不过我要提醒大家一句,石山大叔心里很清楚,他这样做,是冒了超越职权、胡发乱行风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