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山大叔一听牛老太说有事情要问他,立即收住思绪,直了直腰,笑起来说:“我被您说迷了。什么事?您说!”
“嘿嘿!”牛老太干笑了两声,突然小姑娘似的忸怩了半天才说:“都是哪八十年前的陈芝麻、烂黄豆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小鹰庄人哪?”
石山大叔听了,惊讶地从木椅子上跳起来,大呼道:“您真神哪!那是我的衣胞之地啊!您怎么对我的来历知道得这么清楚啊?是不是你和阿宝一样也去过地球,到过我们村啊?”
“嘿嘿!嘿嘿!嘿嘿!”牛老太只顾笑,笑了半天才又问:“阿宝,哪个阿宝?是不是你金屋里面藏着的那个,她叫阿宝?”
石山大叔红了脸说:“您就不要和我开玩笑了。那天我就说过了,她不是我的老婆。我是个唱戏的,她去过地球,曾经拜我为师。不过在今天早晨以前,我还一直以为她是个男的。谁知道……”他见牛老太笑得前仰后合,耷拉下脑袋不说了。
牛老太笑了一阵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人啊,都是这样。常常是两只脚早已经踏在悬崖边上了,还以为面前是坦途呢!我那天晚上说她是个女的,你不是还不相信么?”
石山大叔见机会来了,赶忙站起来向前深深地作揖说:“老太太一定是神宗仙祖,求老太太救救我。”
“此话怎讲?”牛老太双眉一竖道。
石山大叔连连作揖说:“可怜我石山是个小小的地球人,被爱徒诱进‘光磁涡道’,劫持到牛郎星来来,又以婚姻相逼。如今,孤零零无依无靠,强权之下如笼中之飞鸟,刀下之鱼肉,岌岌不可终日也。幸遇老神仙,求老神仙大慈大悲,救石山回地球去,……”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嘿嘿!”牛老太依然那样幽幽地笑着说道,“你先不要求我做这样做那样的。我问你,你刚才说你是唱戏的,你前几代祖宗中有没有一个叫石天心的人?”
“有啊!他是我的上八代祖宗。”
“你那祖宗的一生是是怎么过的,你清楚吗?”
“还算清楚吧”,石山大叔想了想,开始讲述他的上八代祖宗的故事:
据老人们讲,他是我们石家的一代很聪明、很有才干的祖先,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练成了一身绝技,创立了石家艺术团。他的独门技艺很受老百姓的欢迎,直到如今还在泽被石家的后世子孙。
不过,他一生时运不佳。在他二十八岁那年,也就是在他创立了石家艺术团后的第三年,正当他与青梅竹马的黄三姑谈婚论嫁的时候,一场天火把他的家产烧了个净光。
这黄三姑的父母本来就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个唱戏的。嗨,据说那个时候唱戏的地位本来就低下,不像现在,能够名利双收,万人仰慕。可想而知,一把天火又把他烧成穷光蛋了,这婚嫁之事还有戏唱么?黄牌!无论媒人怎么“里说方外说圆的”,黄家的回答只有四个字:“姑娘还小。”可是暗地里,他们却相中了城里的一个开珠宝店的老板,紧上天花找人去说媒。
据说,黄三姑生得窈窕婀娜、仪态万方、天仙般的美貌,人见人爱的。珠宝店的老板见了还有话说么?立即就过了彩礼,下帖娶亲。这可急坏了黄三姑,她曾发誓非我的远祖不嫁的。情急之下,她慌忙的也暗地里请人传话给我的远祖,要我的远祖在她出嫁的那天于必经之路上等她,好与我的远祖一起远走高飞。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传话的人大意,无意中竟然走漏了风声。而那个珠宝店老板又是个妖仙,花轿一出庄,就强拉着黄三姑上天去了,且一去杳无音信。
这可苦坏了我的远祖。从此,任凭四邻八乡的媒公、媒婆隔三差五地上门提亲,他一概不予理睬;亲朋好友比张说李的劝他重交新友,他谁的话都不听。直到三十五岁那一年吧?才在家人的苦劝之下,勉强娶了我的远祖母。不幸的是,婚后不久,他就抑郁成疾,久治不愈,终于在他才三十九岁那年走完了他既短暂又不幸的一生。
故事讲完了,牛老太还在聚精会神地听,如痴如醉。
“神仙老太!”石山大叔小心地喊起来。
她,雕像般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石山大叔放开喉咙大喊:“神仙老太!”
她还是一点反应没有,雕像般的坐着。
石山大叔心里打鼓了,扯开嗓门高叫起来:“神仙老太!”
“唉——”牛老太这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微微地摇了摇头道:“莫叫!莫叫!怪不得一模一样,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她絮絮叨叨的,梦呓一般,把那两道慈祥的目光全都倾注在石山大叔的脸上。
“神仙老太,你在说什么?什么东西和什么东西一模一样啊?”
她笑起来说:“你和你那上八代祖宗!”
“啊!”石山大叔惊叫起来,“您真会开玩笑!”
“不开玩笑!不开玩笑!真的一模一样。”她呵呵地笑着,把目光转移到石山大叔的胸脯上,手一指说,“就是不知道你那心窝子里有没有颗朱砂痣?”
“这,您是怎么知道的啊?”石山大叔惊叫,蒙了
老太太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是黄三姑,你的准八代祖宗。”
“啊!”石山大叔又感到好笑起来,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黄三姑是二百多年前的人了。您才多大的年纪?”
“噢——你不信是吧?”牛老太又笑起来,不慌不忙地从腰带上取下一个物件来。她把那物件放在手心里抚摸了好一会,然后用三个指头撮着高举起来,在石山大叔的眼前晃了晃,满脸疑虑地问:“你们石家的另一半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