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么一耽搁,直到天色黑定的时候,石山大叔才回到狄花。在桂香园大门口,他接到了公司的电话通知,说因公司对外工作的紧急需要,暂调阿宝到外事部。阿宝的职务由阿文接替,即日到职。
“开什么玩笑?怎么堂堂星际贸易有限公司做事竟然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说换角色就换角色?”他正要表示反对,对方已经挂了。这使他非常不满,立刻回拨过去,可是令人不解的是,通话机里传来的总是忙音。无奈,他又呼叫阿宝,可是阿宝的电话干脆已经不在服务区。
“什么狗屁公司,‘朝令暮改’。换我的助理,也不事先和我打声招呼。‘即日到职’,尽说他妈的空话。天早黑定了,到个屁呀!来的又不是孙悟空……”
想到孙悟空,石山大叔心里突然悟道:“他们不是有光磁导引仪吗?这点路程,如果走光磁路,那可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啊!莫非……”他赶快加紧脚步连奔带跑地向住所奔去。
转过两座楼角,透过时疏时密的花木缝隙,他老远就见到屋子里已经灯火通明。
“哎哟,有人。是阿宝吧?是阿宝!一定还是阿宝!”他两只眼睛紧盯着那扇透着明亮灯火的窗口,一边跑一边念叨,“我才不愿意见到什么‘阿文’不‘阿文’呢!阿宝啊阿宝……”
“橐橐橐……”他一阵疾跑,连蹦带跳地爬上楼,迫不及待地打开屋门:终日担忧事,忽然到眼前。他被惊呆了!
这套住房的门道和餐厅是连在一起的。在餐厅吊灯的柔和光影里,那张紫红色的餐桌旁边端坐着一位美艳绝伦的妙龄女孩。那女孩见了他,嫣然一笑,款款地站起身,袅袅地迎过来……
石山大叔一阵眩晕。这正是他回家的时候,常常见到的妻子那习惯性的表情和举止。尽管他的妻子远远没有这么美,但是他还是立刻想起了妻子。想起了妻子,就想起了儿子,想起了儿子就想起了父母,于是妻儿、父母都一起向眼前涌来……
天,在旋转;地,在翻滚。石山大叔感到自己有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狂风中飘摇。他赶忙紧紧地抓住门框,心慌意乱的闭起了眼睛……
他,闻到了她的发香;她,轻轻地扶住了他的臂膀。
“什么‘阿文’不‘阿文’的?她是阿宝的姐姐阿靓。她的写真就挂在阿宝的房间里。”石山大叔在心里嘀咕起来,“阿宝亲口说的还能错?可是谁又能证明她就不会是阿宝?阿宝为什么要把她姐姐的写真挂在床头?”想起阿宝母亲的那句令他无法接受的笑话,他的心颤抖起来。
“哎呀!累了吗?石兄。”随着这一声温柔地问候,一股如兰的气息钻进了石山大叔的鼻孔,直入泥丸深处。他那颗本来就已经颤栗不已的心忽又猛然一颤。这一颤,似钢针刺痛了他的每一个细胞。倏地,他猛然睁开双眼,一扭身甩开了那双搀扶着他的柔滑的手臂,冷笑一声走向餐厅。
“阿宝,你怎么和师傅开这种玩笑?想把师傅吓死吗?师傅年纪大了,禁不住惊吓了。”石山大叔在餐桌左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憋着满肚子的怒火说。
“您、总监先生,我不是阿宝。阿宝已于今天下午奉命赶往公司去了。我是阿靓,阿宝的姐姐,也就是公司所说的‘阿文’。”她微笑着神秘秘地说。
“咳,你这小聪明就不要再耍了!”石山大叔摇了摇头,神情冷淡地说道,“师傅知道你的本事有多大。皮闹皮闹也没什么,就是今天这个玩笑——开得实在太过分了。直到现在,师傅这颗心还在扑通、扑通地乱跳呢!”
“不!石兄,我真的是阿靓。没有和你开玩笑。你再仔细地看看我。”她说着蹲下身子,把笑靥如花的面孔直送到石山大叔的眼皮子底下来。
石山大叔慌忙别过脸,站起身来,挥着手说:“去去去!我不管你是什么‘靓’啊‘文’啊‘宝’的,赶快去准备晚饭吧!师傅去冲个澡。”他认定眼前的她就是阿宝,不管她的真身是男还是女。反正他不能容忍阿宝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和位置有丝毫的改变。
十几分钟过后,石山大叔又回到了餐厅。他第一眼就看到餐桌上摆满了他最爱吃的时鲜瓜果,名菜佳肴。其中有:碧如翡翠的野葡萄,金黄金黄的肥杏子;翠生生的蒜泥香油小瓜菜,绿油油的糖拌开水穿芫荽;香喷喷甜丝丝的清蒸老南瓜,红通通的醋溜大河虾,辣抽抽的青豆红椒煮白条,还有山药红枣炖猪蹄,丝瓜木耳烧“生鸡”。
“阿宝,哪来的这些?”石山大叔站在餐桌旁,愣了半晌才问。
“是我走盆山买来的,那里什么都有。阿宝说你最喜欢吃这些。不喜欢么?这里还有一碗瓜皮虾米汤,也是阿宝说它是你喜欢吃的。这瓜皮啊,倒费了我不少事呢!”阿靓(亲爱的读者,我们不管她是谁,不妨暂时就认她为阿靓)端着汤碗笑盈盈的边说边从厨房里面走出来。
一股鲜香立刻朝石山大叔的鼻孔扑来。
是的,地道的瓜皮虾米汤。他认真地看了阿靓一眼,心里疑云顿起。难道她真的是阿宝的姐姐?阿宝是不会做这碗汤的,他从来就没有做过这碗汤。
阿靓把汤碗顿下,搓了搓手,笑道:“石兄,这碗汤我从来没有做过,今天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好喝不好喝?你先尝尝,不好喝,我再重做。”
“啊,她还是阿宝。”石山大叔瞟了阿靓一眼,见她喜笑颜开演戏似的,很不高兴地说:“不要再装猫变狗的啦!快坐下来吃饭!师傅饿了。”
阿靓一声娇笑,百媚丛生。她在石山大叔的对面款款地坐下来说:“石兄,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是阿宝。我真的不是阿宝。我是阿靓,阿宝的姐姐。难道你在他的房间里,没有看到过我的照片?”
天哪!石山大叔在心里一声惊呼。他真的蒙了:难道阿宝当真有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