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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渊答疑结束的时候，石山大叔对这次竞选成功的信心完全坍塌了。虽然王大法的答疑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但是董瑛和文渊的答疑却令他大失所望。他想，石寅生的答疑如果也像董瑛和文渊这样，这场选举将会把九中的教育带向何方？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把目光投向一直把眼睛半闭着的石寅生，幸好此时石寅生把眼睛睁了开来，也正在望着他呢！
“你也说一说吧！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石山大叔神情颓丧，他几乎不抱任何希望了，满脑袋子开始考虑起如何善后来。
石寅生苦笑一声说：“说就说吧！我本来是不打算说的，因为我想通过这次竞选当个合法的校长，说了恐怕就当不成了。现在，我不考虑这个无聊的问题了，只想借此机会袒露一下我的心迹。
“我知道，大家此时此刻，所关心的是，如果石寅生成了未来的校长，他将会如何管理这所学校。具体地说，就是在工作中他将会对大家提出哪些要求？这些要求将会增加我的工作负担，还是会减少我的工作负担？对我的工资收入、职称评定等又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当然了，大家这样想是合理的，也是应该的。因为这些都是涉及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的问题，大家应该关心。至于孩子们将会被培养成为什么样的人，恐怕关心的人就少了，即使孩子在本校读书的，恐怕也未必有深入的思考，思考到分数、升学层面的较多。请大家恕我直言，选票在你们的手里，你们大可不必投我的票。
“而我现在关心的是，作为身负为国家的发展、为社会的发展培养人才，为民族的繁荣兴旺、为老百姓的幸福培养下一代的重任的教育者，大家对培养什么样的人的问题是否真的做到了心中有数？对孩子们目前的成长环境是否有清晰的了解？大家是否认真地考虑过，在目前这样的环境中，是否有不利于孩子们成长的因素存在？我们需要、还是不需要去努力为孩子们营造一个更加有利于他们成长的环境？如果需要，又该如何去营造？
“也许我是杞人忧天。但是，我总是认为当前的社会环境、家庭环境、校园环境都有诸多不利于孩子们成长的因素存在。孩子们从进幼儿园那天起，就被告知他所进的幼儿园是一所什么样的幼儿园。等级教育从此开始，接着就不断地被告知，要努力进重点小学，重点中学，重点大学，毕业后才能挣大钱，做大官，出人头地。而进这一系列重点学校的唯一条件就是：拿高分。当然了，这种教育在家庭里可能实施得更早，而社会上的舆论也多围绕人本主义、拜金主义、官本位思想对我们的教育指手画脚。所有这些相互渲染，蔚然成风，不断地熏染着我们的孩子，唆使他们从小就学会一切从自我得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设计未来。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很难为他人的需要、为社会的需要、为国家的需要作想，往往只知道索取，不知道回报，只知道收获，不知道给予，甚至成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与此同时，我们的老师们常常屈服于家长和社会的压力，或从个人的利害得失的角度出发，采取高压的手段强迫孩子们进行高强度的训练。长期的僵死的程式化的反复的知识灌输，又使孩子们失去了培养独立的人格、自由的思想和创造精神的机会，失去了锻炼坚强体魄的机会，很容易在长大后成为一个失去思想活力的呆板的血肉‘机器人’，成为一棵弱不禁风的‘豆芽菜’，即使有服务他人、报效社会、报效祖国之心，也很难为用。
“我不愿意在这样的环境中，做一个培养狗苟蝇营的自私自利者，或者没有创造精神的‘机器人’，甚而是失去健康的无用于社会的病夫的罪人。所以，如果你们选我当校长，我必然要首先改造孩子们的成长环境。我没有能力去改变社会风气，但是我要努力把我们的学校改造成为一个有利于孩子成长的地方，并努力争取家长们的配合。”
“那么，我问你，”一个青年教师突然发问：“你会怎样去改造孩子们的成长环境呢？”
“我首先要改造包括我、你在内的教师队伍。”石寅生严肃地回答说，“要求孩子们怎么做，我们自己必须首先做到。在座的每一位老师，都得准备改变自己。让自己的灵魂更高尚起来，关心孩子们的成长比关心个人利益为重；让自己的学识更丰富起来，不要人云亦云，不要随波逐流；让自己的人格独立起来，要敢于把自己的思想放飞到高天厚地间去任意驰骋，不断地培养和提高创造精神；要关心社会的发展，国家的发展，不断地提高和发扬奉献精神。只要我们成为这样的一支队伍，我们就不愁把孩子们培养成为适应社会发展需要，国家发展需要的人才。其次是，做好家长的思想工作。让家长们明白，孩子只有为社会的发展需要而学、为国家的发展需要而学，学成以后才能融入社会，才能有光明的前途。为一己之私而学，拜金、拜权、拜色，到头来，必然与社会格格不入而茫然不知所措，甚而走向危害社会、危害人民、危害国家的歧途而葬送自己的一切。我不是危言耸听，有关这方面的例子，大家比我知道得多，今天我不加枚举。我还要让家长们明白，对孩子的爱要适度，过度的爱无异于洪水、猛兽、鸩毒。让家长们和我们的教师建立起互相信任、互相尊重的关系，懂得如何配合学校教育，教育孩子从小就学会爱，爱劳动、爱他人、爱生活、爱社会、爱国家。其三是，学校成立专门的思想教育机构，帮助孩子们识别并抵御社会上一切错误的、腐朽的、甚至是荒诞不经的思想侵袭。”
“你能直白地告诉我，在你的心目中，你希望学生长大了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吗？”又一个年老的教师问。
“一个具有高尚的品德、独立的人格、自由的思想、视人民的利益大于天的人，一个面对未知世界具有开拓能力、创造精神的人，一个具有丰富的学识、健全的心智、健康的体魄能够为社会的发展、国家的发展和人民的事业作出贡献的人。”石寅生以自豪的口气回答。
那个老教师又问：“具体地说，你在教育教学中将采取那些措施呢？”
石寅生说：“我刚才说过，要建立专门的思想教育机构，帮组孩子们识别和抵御一切不良思想的影响。具体地说：首先，对他们进行爱的教育。让他们懂得，一个具有正常生活的人是不能离开人类的社会生活而单独存在的。所以，要让自己生活得幸福，就要努力为别人送去幸福。只有大家都幸福了，幸福才会不带苦涩味儿，才能保持长久。我要组织一系列的活动，让孩子们学会爱。爱自己，首先要爱同学、爱师长，爱父母、爱兄弟姐妹，爱邻里、爱天下人；要爱家庭、爱学校、爱社会、爱祖国、爱我们共同生活着的这个星球。我要让他们懂得，爱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权利；在爱中被爱，是一种真正的幸福，是高境界的幸福。让他们在接受爱的教育的同时，懂得对一切危害他人的行为零容忍，学会分辨是非好歹，能够对一切诱惑说不，培养起直面金钱、美色、权力等这类最容易使人误入歧途的事物的正确观念。其次，对他们加强学习目的性教育。教育他们为国家的发展需要，为社会的发展需要而学习，为将来无障碍地融入社会打好思想基础和科学文化基础。其三，我还要成立一个专门研究指导‘奇思异想’课的教学研究机构，指导他们上好‘奇思异想’课。社会的发展、国家的发展，所必需的永远是创造性人才。我要通过‘奇思异想’课培养他们创造性的学习精神，鼓励他们创造性地发展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在学好国家设定课程的同时努力扩开视野，而不是死读书，读死书，把自己囿于一隅，驯化成只会按照设定程序办事的‘机器人’。其四，我还要加强学校对体育教育、娱乐活动教育和社会活动课的研究，让孩子们每天有不少于二课时的体育锻炼、娱乐活动时间，适度的参加社会活动，以培养他们键全的心智和健康的体魄。”
“那么，在国家设定课程教学方面，你有什么打算呢？毕竟孩子们要升学，而升学主要是靠这些科目的成绩。”一个中年教师终于提出了作为一个教育者在当前没法回避的问题。
石寅生笑了笑说：“您这个问题提得好。如果我们办学校办到孩子们升学不如人，那么就不能说，这个学校办的是成功的。我前面说过，我要把学生培养成为一个具有高尚的品德、独立的人格、自由的思想、视人民的利益大于天的人；一个面对未来世界具有开拓能力、创造精神的人；一个具有丰富的学识、健全的心智、健康的体魄，能够为社会的发展、国家的发展和人民的事业作出贡献的人。如果孩子连国家设定的课程都学不好，还能够成为这样的人吗？不能，一票否决。所以学好国家设定的课程是必须的。因为在这方面我们已经实行了史无前例的教学改革，已经实现了音体美以外，每个学科都由一个讲授小组对全市初中生授课。如何讲授这些课程，已经不是九中一个学校的问题了，所以在这个方面我没有讲。不过，我不会因此而淡化我在这个方面的责任感。我将会竭尽全力协助各个授课小组搞好教学研究工作，提高授课质量，让孩子们能够轻松愉快地接受新知识。另一方面，我将和我校辅导老师们一起加强辅导教学研究，提高辅导教学技能，化难为易，化繁就简，让孩子们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完成对所学知识的复习、巩固和运用。我提倡乐学、勤学、巧思。我将千方百计地引导孩子们以学习为快乐，在快乐中学习。但不是放纵孩子们去无目的地玩耍，或者面对学习中出现的困难举步不前，甚而退却逃跑，凡是种种类似与这种情况的都不叫‘乐学’。我所说的‘乐学’，是在主观上、心理上以学习为乐，在学习的过程中感到快乐。一个孩子主观上、心理上把学习当作快乐的事情，他就不会感到学习难，学习苦。古人也说：‘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然而，如果一个孩子主观上、心理上不以学习为乐，他还会在学习的过程中感到快乐吗？他的学习效果和以学习为乐的孩子的学习效果能比吗？只要孩子们在乐学的心态下，去勤学、巧思，他们就一定能够取得事半功倍的学习效果。当然了，我并不是否认学习本身是件苦事，并不否认成绩的取得要汗水和痛苦伴随，只是要引导孩子们快乐地投身到刻苦的学习中去体验取得知识的快乐罢了。因为心快乐，做什么事都快乐，再难、再苦、再累也快乐。”
接下来，大家还问了不少更为细小的问题和其他问题。我在这里就不一一叙说了。石山大叔在他整个答疑的过程中，一直默默地听。他越听越感到有滋味，多次以为会场上会响起烈烈的掌声，可是一次又一次他都失望了。除了质疑者的声音以外，直到终结，整个会场上一片沉寂，没有出现，哪怕是一声鼓掌声。等到石寅生答疑结束时，他的心又像一块冰冷的石头了。
无限的沉寂中，贾无望了眼石山大叔。他见石山大叔没有特殊的表情，于是郑重宣布：下一个程序，投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