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极地宾馆的房间里,石山大叔把那份唯一能够寄托他的希望,让他早日回到地球去的合同书收藏好,接下来就美美地进入了梦乡。这次阿宝没有来打扰他,让他睡了个自然醒。为此,他醒来时很是奇怪了一阵子。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石山大叔闭门谢客,连阿宝也不见。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读书。因为他发现书架上所有的书籍都是用中文写成的,他想从这些书本里寻找到有关那条神秘的星际通道的知识,看看是不是真的如阿宝所说,只有在光磁导引仪的引导下才能进入那条通道。如果不是,今后就可以寻找个机会逃回地球去。他也想从这些书本上了解“郎系”十八星人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以及地理、交通、风俗习惯、人情世故等等方面的情况,好让自己在这几年既倒霉又难得的时间里,为牛郎星上的芸芸众生多做一些有益的事情。
然而,结果让石山大叔大失所望。这些书本里,除了空话连篇,就是连篇空话,没有一点实在的内容。特别是历史,简直是空白,好像他们这个星球上的人类本来就无祖无宗,是从天上突然掉下来的。其它方面,虽说叙写得有些眉目,但凡是石山大叔要了解的关键性的东西都不见踪影,读了如同未读。
不过,石山大叔知道了他所面对的“两司”,是这个星球上的一个最大的经济王国,它掌控多得惊人的财富。他也知道了在这个星球上只有一个国家,即牛郎国;只有一个人种,即黄色人种;只有一种语言——这是最令他感到奇怪的,简直与汉民族的语言无异,并且这个星球上的人把那光芒四射、普照大地的郎星也称作“太阳”。
唯一使他大开眼界的是一本地理书。
据那本书上说,“郎系”十八星是一个和太阳系一样的星系。“郎星”就是我们地球人所指的牛郎星,它是一颗比太阳还要炽热若干倍,体积也要大若干倍的发光发热的大火球。和太阳相比,它比太阳年长得多,它是老大哥,太阳是小弟弟。然而,它未来的寿命也要比太阳长得多。等到遥远的将来,太阳消亡以后,整个太阳系像冰山坍塌消融那样化为乌有重归混沌状态的时候,它还会是茫茫宇宙中的一个精力充沛的旅人。
“郎系”十八星人所指的“牛郎星”,是围绕“郎星”旋转的十八颗行星中的最大的一颗行星,也是目前“郎系”十八星中唯一的一颗有人类生存的行星。它距离地球约三十光年,对于地球人来说,它是一颗遥远的陌生的星球。
牛郎星的体积比地球大得多,形体也比地球更加扁圆得多。然而它与郎星之间的距离却并不比地球与太阳之间的距离远多少,所以它的表面温度要比地球上炽热得多。它的两极地区因被高大连绵的群山环抱,炽热的朗星发射出来的光芒直射不到那些地区,所以才形成了一个没有白昼和黑夜之分,没有春夏秋冬之别,流水长流,花儿常开,果实常熟的特殊的地理环境。越过环抱两极的群山,越是远离极地的地区则越是炎热。赤道两侧的广袤地区是最酷热的地带,任何生物在那里都难以生存,因而形成了人类难以逾越的火海。南北两半球的交通往来,只能靠深入地表以下的隧道——牛郎星人把它称之为“地路”,或者靠高飞几万米以上的飞船。地表之上是没有办法交通的。
巧的是牛郎星的卫星也有十八颗。更巧的是牛郎星人把这十八颗卫星也都叫做月亮。因此在两级以外才有日夜之分的地区,夜里的天空是非常热闹的。
现在,石山大叔确信自己坐在位于这颗遥远的星球北极的极地宾馆里。他望了眼壁上的挂钟,知道又迎来了新的一天,想起远在几十光年以外的地球上的亲人们,不禁潸然泪下。
“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我的虎儿,我的……”
石山大叔正想到伤心处,突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他先是一愣,忽而想起今天是两司董事会为他举行授职仪式的日子,知道是阿宝来了。于是,他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抹了把眼泪,挂上笑容道:“进来吧!”
门开了,阿宝喜笑颜开地走进来。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番才说:“又是一夜没睡,是吧?看,把眼睛都熬红了,让人怪心疼的!”
石山大叔一听,连忙转过脸去,苦笑道:“哪里熬夜了?起来时没介意,掉进去一根眼睫毛,好不容易才把它弄出来。”
“熬夜就熬夜。读书又不是坏事,没有必要不好意思。看,那本什么书,还在床头翻着呢!你岂能瞒得过我?”阿宝嬉笑起来。
“我读书就读书,熬夜就熬夜,瞒你干什么?”石山大叔不高兴起来说,“真的,我这眼睛确实是刚才迷坏了的。”
阿宝笑着转到石山大叔的对面去,弯下腰,盯着石山大叔的眼睛说:”罢了,我不与你争论。不管你的眼睛是迷了的也好,熬夜熬的也好,哪怕是哭的也好。书呆子先生,现在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快些做好出发的准备吧!,董事会让我通知你,今天上午的授职仪式一结束就立即出发。否则,我还真舍不得来敲你的门呢!”
“哇塞!”石山大叔顾不得眼睛还红着,一声欢呼,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感到自己好歹已经开始向地球迈进了,尽管路途十分遥远,且对他来说无限艰难。
授职仪式仍然在会议大厅举行。
出乎石山大叔意料的是,授职仪式并没有像原来所说的那样隆重。搞得非常简单,没有一点大张旗鼓宣传的意味,也没有让媒体作实况报道,连一个新闻记者都没有。更出乎石山大叔意料的是,董事会并没有为他规定具体的工作进程,也没有给他具体的工作任务,只是给了他一个非常广泛的工作范围——包括公司管理的每一个层面。
临行前,董事长又特别对石山大叔作了如下交代:“除了公司的核心机密以外,每一个方面都属于他调查察访的范围。每查一处资源、一个单位或一个人、一件事,都要将真实情况及时具文如实汇报,并附上处理意见,但不必等候问题的解决。”
阿宝为此高兴万分,可是石山大叔的心情却突然沉重起来。他感到此行之难难于上青天,决心从心理上、思想上,直至行动上努力作好应付一切困难情况的准备,像一支深陷重围的孤旅,积极审慎地寻找突围的机会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