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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英和石山大叔刚走到九中办公楼前的广场上，就听到王大法在二楼上惊叫一声，接着就见他忙不迭地迎下楼来。
“该到的，都到了么？”见王大法满脸带笑地迎过来，闵英第一句就问。
“基本上吧。”王大法依然笑着随口答道。
“基本上？”闵英把两只大眼睛瞪得大大的直视着王大法的眼睛，又问，“报到手续还没做？办公室还没安排好？”
王大法收了收笑容，手朝楼角处一指说：“正在安排，手续马上一起做。”
石山大叔朝那楼角处一望，果然有两个工人抬着一张办公桌从那里转过来。
“他们人呢？”闵英扭头向四周刷了一眼。
“我让他们先到小会议室里面去休息会子，准备开个短会。”王大法也向四周刷了一眼，微笑低语道：“有的人恐怕到校园里转转去了。”
在一个道路的转弯处，走过一个清洁工。
王大法连忙朝那个清洁工的背后喊道：“寅生，到四处路上面去走一走，请新来的老师到小会议室来。”接着又笑起来对闵英示意说：“请您，先到办公室坐。”
“罢了，我们也去小会议室。”闵英有点不高兴地说。王大法也不勉强，立刻敛住笑容，走到前面，领着闵英和石山大叔走向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的门果然开着，但是里面空无一人。石山大叔瞥了王大法一眼问：“贾科长今天没来吗？”
“来了！”
王大法刚要回答，身后就传来贾无的应声。闵英和石山大叔回头一看，贾无正从后面快步追上来说：“我还以为你们今天不来了呢！”
石山大叔乜斜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会呢？”
王大法也笑道：“原来贾科长早就知道闽司长今天要来？”他把“早就知道”几个字音说得特别重。
“难道……？”贾无想反问。但此时，王大法已经示意闵英和石山大叔进屋去，所以贾无的问也就戛然而止。
椭圆形的会议桌上，四周摆着盛满水的纸杯。光线很暗，王大法走过去拉开窗帘，并打开吊灯。这时，一个二十来岁的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姑娘匆匆地走进来，微笑着，忙着去收拾桌上的纸杯。
还未落座，前来报到的老师们就接踵而至。于是，大家围着会议桌坐下来。黑色连衣裙姑娘重新给大家倒上茶水，飘然而去。
王大法瞄了闵英和石山大叔一眼，然后微笑着，对老师们温和地说：“各位老师，请把你们的介绍信递给我。”
老师们一个传一个地把各人的介绍信传了过来。王大法一一看了一遍，收好。笑了笑，刚想说什么，闵英说：“这个介绍信，本来应该在签发聘书前开给大家的。应该由你们拿着它来报到，签发聘书。可是，聘书被我提前来请王校长一起签了。因为全市初中的孩子们都在巴望着早一天得到各位老师的授课，我也希望大家能提前做好准备，好在今天下午就开始授课。所以，这个程序就被我打乱了。在此，我向各位老师、也向王校长表示歉意！”
掌声、笑脸。是的，直到此时大家的脸上才露出笑容。
“哪里，哪里！一回事，一回事。您，言重了！”王大法忙着笑应。
“王校长，”闵英把脸转向王大法继续说，“在座的老师，也许还有你认不识的吧？”
“没关系，”王大法又是一笑说，“以后天天相处，还怕认不识？除了一中来的老师，我们都是一个灶膛里面掏出来的红薯。”接着，他正了正色道：“现在，请闽司长作指示！”
掌声！
闵英摆了摆手说：“不是指示。今天和大家随便聊聊。我们这项改革是史无前例的。从我们的祖师爷收徒讲学开始直到现在，除了我们，没有人这样干过。我们这样干，就是要打破教育资源，特别是师资——这一项最重要的教育资源严重的分配不公的现状，让广大的平民子女和社会高端人士子女，具有同等的享受优秀教师授课的机遇。
“在座的各位老师都是通过多次竞教，遴选出来的各门学科的优秀人才。你们以前每讲一课，面对的都是一个班的学生，从明天开始你们面对的就是全市同一个年级的全部学生。受教生数和原来相比扩大了成百上千倍，你们的责任也扩大了成百上千倍。以前你们在课堂上讲课，整个教学过程中直接面对着孩子们一双一双饥渴的眼睛；今后你们是在授课室里面讲课，直接面对的是洁白的四面墙壁和现代化的仪器设备。在你们的眼前，虽然没有一双眼睛瞧着你们，但是你们在整个教学过程中，要看到多于原来成百上千倍的一双一双饥渴的眼睛。不但在教学过程中，而且在课前准备中就应该看到。因为你们的责任重大了，在你们的身上寄托着下一代升腾发达的希望。所以每一堂课，每一个知识点的讲授，每一道习题的提出，都应该经过认真地思考，认真地设计，反复琢磨。切勿马虎！要知道，从你们的角度看，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微不足道的马虎，带来的损失也将是不可估量的一大片。我拜托你们，在任何一个环节上，切勿，切勿，不可掉以轻心。
“还有一点我要和大家说的，就是要妥善处理和原有主讲老师的关系。你们来了，他们由主讲老师变为助讲老师了。今后，是他们助你们讲课，不是你们助他们。对帮助自己的人，要尊重。在你们没有到这里来之前，他们就是这里最优秀的老师。现在你们来了，其实他们也不比你们差在那儿。一切都是形势所为。所以，你们切勿有高人一等之感。拜托你们，千万千万不要忘记。
“最后一点是，如果你们在工作中受到什么委屈，可以坦率地直接和王校长交流，也可以和贾无科长、石山督学交流。他们两个人会常来这里的。当然了，也可以直接找我本人，本人将竭诚为你们服务。谢谢！”
“哗——”人员不多，掌声倒很响亮。
王大法微笑，扭头对石山大叔说：“石督学也说说吧！”见石山大叔摆了摆手，他又笑问贾无：“贾科长呢？”
贾无也摆了摆手。
接下来，王大法为各位老师安排办公室。
一切安排妥当，老师们都到办公去了以后，闵英笑道：“以后的工作，就请王校长多费心了。特别是新老教师和谐相处的问题，开端就要有个好苗头。”
“应尽的职责，我会努力的。”王大法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也笑道，“第四节课已经快下了。今天，三位领导就在这里午餐吧！？”因有处理牛文凤那次的教训，王大法以商量的口气，试探性地提出了这一个问题。
“不！”闵英收了笑容说，“十几分钟就到家了。”
离开九中，闵英立刻又陷入了沉思，一言不发。到了如意街和石牛街交叉处，她突然借口有事和贾无分道而行，绕开如意山，走了很大的一个弯路才回到绿楼。下车时，她若有所思地对石山大叔说：“下午，你去参加他们的周全会，缓和一下气氛。我就不去了。记住，不要走重复的道路。”
石山大叔感到很奇怪，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又想不出合适的话来。然而就在他犹豫之际，闵英却一转身进楼去了。
他以为闵英是被去时如意山的那场车祸吓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