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道、石山大叔和明锐,三个人一起从“绿宝湖”风景区回到专案侦破指挥部时,每个人都感到很累。特别是邢天道,他已经连续三十五六个小时没有合眼,又去忙着安排石山大叔和明锐休息的事,更加感到疲惫不堪。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善姑”来了。多年追捕不得的犯罪分子突然出现在眼前,邢天道的兴奋可想而知,再厉害的疲倦也烟消云散了。没想到“善姑”首先告诉他的,并不是那些陈年旧案,而是说她知道专案组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没有能够搞清楚的如意山车祸的肇事司机是谁。这怎能不令他兴奋呢?简直是兴奋之极。对于石山大叔和明锐来说,当然就无异于惊雷陡炸了。
不容“善姑”继续说下去,三个人几乎在同时发出惊讶的问声:“谁?”
“他曾经是‘碧云生化有限公司’的工人,叫姜楠。一年前,他嫌工资低辞了职。主管告诉我,他回去学汽车驾驶了。家住本市芦荡区牛湾街老牛巷九十九号。”
“他家里有些什么人?”邢天道立刻问道。
“不知道!”
“他平时有哪些朋友,或者说,他和哪些人最接近?”邢天道不容善姑有喘息的机会,急急追问。
“不知道!”“善姑”被问急了,叫道:“您让我把话说到底好吗?我是来救闵英的,……”
“您知道闵英在哪里?”
“我不知道闵英在哪里!”“善姑”狂躁起来说,“但我知道那辆水泥罐车的来历。它是我的报废车,一直在我的废品仓库里面。可是二十多天前,我突然发现它失踪了。但愿我提供的这些情况,能够帮助你们快些救出闵英。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知我心的人。阿尼陀佛!”“善姑”生怕邢天道再打断她的话,一口气将要讲的全都讲了出来。
“你是怎么发现它失踪的?”
“善姑”不假思索道:“那天,我有事情从我的废品仓库门前走过。平时那里我很少去,也很少有别人去,除非往里面送废品。我无意间发现大门上的锁脱落了,走进去一看,那辆车不见了。”
“报警了吗?”
“没有,因为那是一辆报废车。虽然它还能开起来,但我以为它被自家的哪个职工拿去卖废品了。对于我来说,丢失废品是从来不报警的。”
邢天道望了眼明锐,见明锐毫无表示,对“善姑”说:“你先回去。你提供的情况很好。有什么新的情况,欢迎你及时向我们反映。”
“善姑”一听惊讶道:“我是你们追捕多年的‘善姑’。我来了,就没有打算回去的呀!”
邢天道点点头,挂上微笑说:“现在,我知道‘善姑’就是你单妙了。你的问题到时候再说。我们希望你配合我们,及早地找到并救出那个唯一能够知你心的人。”
“善姑”,不,我们现在该叫她“单妙”了。她点了点头,非常感激地去了。
邢天道见单妙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了,立刻对明锐和石山大叔说:“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到食堂去拿几个馍头来。我们一边吃,一边出发,到老牛巷九十九号去。”
“不,您那眼睛都红了。我和石山先生去,你必须休息一下。”明锐指着邢天道布满血丝的眼球说。
“不!”邢天道坚定地说,“我对那里的环境熟悉。马上回来再休息不迟。”他一边说着,一边跑出门去。
很快,邢天道就拿来馍头和咸菜,三个人一边吃着,就一边爬上车出发了。
西边的太阳已经落山,路灯开始闪烁微弱的光。在邢天道一行三人穿街过巷的同时,位于“绿宝湖”出江口处的江湖公园里,也上演了一幕既惊心动魄,又令人赞叹、令人唏嘘的悲喜剧。
虽然天空的霞光依然明丽,但是公园里已经灯火辉煌。这里是公园的餐饮区,临湖而建的爱心餐馆门前不远处有一座建筑精美的亭子。由此再向北一箭之地就是热闹非凡的江湖广场。那里,有很多大妈在跳广场舞;也有不少年轻人在跳交际舞、探戈,做关节操的;还有玩滑板的儿童们穿梭在大人们之间,追逐嬉戏,……
此时,亭子上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神情忧郁的姑娘。她二十来岁年纪,红衫黑裙更增加了她的忧郁情绪。在她面前的灯光里有一丛丁香花。那花已经开始凋谢,她定定地盯着那丛花看,越看神情越忧郁,……
突然,餐馆方向传来一个女人惊恐地呼救声:“救命啊——,有人掉下河啦!救命啊——”
嗖,那个神情忧郁的姑娘迅如脱兔。只见红光一闪,她已经出现在餐馆门前的步道上。此时餐馆南面的水码头旁,一个中年女人正在惊恐地跳着喊着。
嗖,未见移形换步,那个神情忧郁的姑娘已经奔到了中年女人面前。她一语未发,就朝着中年女人所指的那片水面一头扎了下去。
水码头上,那个中年女人跳着喊得更凶了。
餐馆里,开始有人跑出来。有人开始报警,有人奔向水码头。
最先跑到那里的两个男子,急急地欲往水下跳的时候,只听一声水响,随即水面上红光一闪,那个瘦弱的神情忧郁的姑娘已经从水下托起一个胖子来。
那两个男子迅速地帮她把那个胖子拖上岸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已经闭过气去了。
此时,奔过来五六个男女。一见如此情况,人人手足无措,立刻乱成一片。还是那个神情忧郁的姑娘深吸一口气,立即对那个少年进行压胸施救。
直到此时人们才发现,姑娘的右耳被什么东西割破了,鲜血和着湖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良将!良将!王良将!……”突然,一个衣着光鲜艳丽的中年女人大叫着从餐馆楼上跑下来,后面紧跟着两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
那个中年女人喊着跑出餐馆,见没有人应声,又一路呼喊着,朝溺水少年这里狂奔而来。当她分开众人,把目光投向地上躺着的溺水少年时,突然大哭起来:“乖呀,我的宝啊!”她一边哭喊着,一边向那个溺水的孩子扑过去,幸亏一对围观的夫妻一把将她死死地拉住。
那两个中年男子和十六七岁的少年,也赶到了人群的外围。
施救在紧张地进行,姑娘右耳上的鲜血在不住地流淌,……
突然,那个被拉住的中年女人狂叫起来:“啊,原来是你!你打了我的大宝,又来害我的二宝!滚开!你赶快滚开!求你们拉开她,让她滚开!……”她疯狂地挣扎着,吼叫着要朝那个正在施救的神情忧郁的姑娘扑过去。
周围的人都以为她被吓疯了。那对夫妻拼命地拉着她,不让她扑过去,反复地劝导她,对她说救人要紧。
姑娘仍然在紧张地施救,她那右耳上的鲜血仍然在不断地流淌。
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欲冲进人群,被他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紧攥着手臂。
那个疯子一样的女人,仍然在疯狂地叫着,跳着,挣扎着,……
终于,那个溺水的少年有了呼吸,警车、救护车一路鸣着喇叭,飞驰而至。
直到此时,那个神情忧郁的姑娘才从地面上爬起来,鄙夷地看了那个疯了似的女人一眼,悄然而去。在那个溺水孩子的身旁,浅黄色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一片从她的右耳上流淌出来的鲜红的血迹。
“抓住她,抓住她,你们抓住她呀!那个穿红衫的,她是凶手,她害了我的二宝啊!”那个疯了似的女人对着警察狂喊,“快,不要让她跑了啊!……”
刚从警车上下来的两位年轻的警官先生望了眼穿红衫的姑娘背影,又望了眼众人,……
“不要听她的,她疯了!人家姑娘是救人的!”当初呼喊救命的那个中年妇女说,“不是人家姑娘,她这孩子没命了。”
“对,人家是救人的。”
“没有人家施救,这孩子还能活吗?”
……
围观众人纷纷地说。
所幸的是溺水的孩子并无大碍。可笑的是,由此又引出了新的让人啼笑皆非的事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