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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顶春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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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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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那朵云彩》连载

第二百九十八章 彻夜未眠人

闵英等人走进第一妇产医院,见阿狗在护士办公室门口站着,都冷了脸走过去。这时一位中年主治医师满脸堆笑地从室内迎出来,看她那满脸歉疚的样子,估计就是电话里的那位了。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就在那位医师和大家一一握手之际,阿狗也慌忙朝前走了两步站在一旁傻笑。显然,他已经没有了几个小时之前的那份惊慌、恐惧和颓唐,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阿蓉,好像多少年没有看见过似的。可是阿蓉却不瞧他一眼,视野里根本就没有他存在。

听了那位意识到简略叙述,大家才知道阿狗把那个女人送到医院时,那个女人急需做剖腹产手术,但是她的神智已经模糊,根本无法说清楚阿狗是不是她的家人,阿狗也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医生见那个女人是阿狗送来的,又跟着忙前忙后,理所当然就把阿狗当成了她的丈夫,让阿狗在她的手术协议书上签字。阿狗呢,丝毫没有犹豫,拿起笔也就签了。直到手术顺利结束,那女人母子平安,清醒过来后说出了丈夫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医生才知道了实情。

“你呀,怎么不早说呢?”直到这个时候,阿蓉才半喜半嗔的飞了阿狗一眼。

“早说,我哪里有嘴说呀?”阿狗苦笑。

大家一听都笑起来,笑声未完,闵英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忙说:“糜先生的。我们赶快走吧,他和黄先生还在等着我们回去举行婚礼呢!”

医师一听,笑起来道:“原来今天是个好日子。”赶忙挥手告别。

一行五人兴奋地离开护士办公室,冷不防背后“扑通扑通”地追过来一个男子,抢到阿狗的面前,拦头朝下一跪,带着哭腔道:“恩人,救人救个彻吧!您这一走,我们也住不下去了。”

阿狗一愣,忙问:“你这说的什么话?”

“我们,没钱。”那男子把额头紧贴在地面上说。

“住院费和手术费,”阿狗惊讶起来,问,“在你来之前,我不是都替你交了吗?难道,医院还跟你要吗?”

“刚才护士来了,催我交费。说以前交的,仅够今天一夜用药的。不交,明天就没钱了。”那男子断断续续地说。

阿蓉望了望跪在地面上的男子,蹙起眉头说:“你也太贪心了吧!难道后续费用,你还要他替你交?那生孩子的,究竟是你的妻子,还是他的妻子?”她又望向阿狗问:“你是哪来的钱?”

阿狗低下头说:“阿蓉,就是我准备和你婚后去旅游的那笔钱。”他又对跪在面前的那个男子说:“兄弟,我也没钱了,你自己想办法吧!我替你交的,就不要你还了。”他弯下腰去,拉那个男子起来,那个男子哪里肯起来,干脆瘫倒在地说:“天哪,我说就在家里面生产,她偏说到医院里来安全。现在肚子剖了,回去还不是死路一条啊!我上哪去弄钱那?一家十口人,七老八残的,我上哪去弄钱那?我……我说……”阿蓉嗔怒地说:“你就不能跟……”“……不生,你非要生,我们……”“亲戚朋友暂借一下吗?”“……生不起呀!我没有亲兄弟姐妹,我爸没有亲兄弟;她也没有姐妹兄弟,我找那个去借钱呀?几个远房亲戚,都被我们穷怕了!穷人哪来富亲戚、富朋友啊!”

石山大叔只是挠头,悄悄地对闵英说:“你看他说的多可怜!会是真的吗?”

闵英知道石山大叔想帮这个忙,只是他的钱已经全捐献给九中为孩子们建设劳动课基地去了,正在为此作难。她知道他问她的意思,于是严肃地问那男子:“你说的全是真的么?”

“我说的,没有一句是假话。求你们救我老婆一命。”那男子把伏在地上的头略略抬起一点说,“不信,我家离这里不远,就在草棒巷。你们可以去问别人去。”

“你太贪心了,” 阿狗说,“我已经为你把钱花光了。”

闵英说:“阿狗,你已经尽力了,这钱由我来出。”又对那个俯伏在地上的男人说,“起来吧!带我去问一问他们,共计还需要多少钱?”

那个男人连忙叩首道:“谢谢菩萨大恩大德,小民终身不忘,世代铭记。”叩吧,从地上爬起来就带着闵英向收费处走去。

他们向前走了不到十步远,一直没有开腔的单妙叫着追上去道:“闽司长,您回去吧!我去替他交。”闵英哪里肯答应,单妙却忍了脸道:“闽司长真的瞧不起我?”那泪水竟在她的眼眶子里面转了。见此情景,闵英只好任她交去。

一众五人回到碧云山庄的时候夜色已深,然而他们每个人的精神都很亢奋。黄石和糜老五听了他们的讲述,也都极口赞扬阿狗勇于助人的精神。

阿狗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夸赞过,在一众火辣辣的目光中十分不好意思起来,忸怩道:“我没有你们说的这么好。我当时只是想到人命关天,能帮忙就帮点忙。”

糜老五叫道:“你这是为今天的喜事添喜,为大家添福呢!她们母子已经平安,我们赶快开宴吧!我的肚子早就饿了。”接着,他又把嘴凑到阿狗的耳边说:“你放心吧,你那旅游费我叫黄董事长替你出。早知道,我这两天义演的钱就提留一点给你了。”

阿狗一听,摇头不语。

大家被糜老五一提醒,都感到肚子里面空拉拉的、咕咕地难受,只是不知道单妙是怎样安排的,又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都笑着拿眼睛朝单妙看。

单妙这才如梦初醒,不好意思地看了大家一眼,一跺脚道:“嗨!全怪我,竟然高兴得忘了。”于是,一边忙着带领大家去餐厅,一边忙着打电话给看大门的老人,叫他速速把大门关好了,到餐厅来吃饭。

大家就着餐桌团团入坐,唯有上席空着。

单妙说:“闽司长、石督学,你们坐到这边来吧!你们不坐,这里没人敢做呢!”

闵英看向石山大叔,石山大叔红了脸道:“闽司长犹可,我坐就毫无道理了。糜老哥是传书的鸿雁。董事长小姐,您可不能把他忘了呢!”

“人说你书读的不多,人情事理通达得很。由此观之,”闵英翻了石山大叔一眼说,“也是空有其名。糜先生是红娘,没得说的。可是,我算个啥?你就不知道看门老爹,在谁的面前都是长辈,有他老人家来,怎轮到我?”

石山大叔见闵英的话从来没有这样尖刻过,心中立刻明白了几分,不理她,只是说:“有道理,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大家一齐看去,只见白发苍苍的看门老人笑着走进屋道:“有道理?有个屁道理哩!今天这个桌子是两位新姑爷坐,别的人一个捞不到坐。二位姑爷,请上坐吧!这次坐过以后,咱家再有事,轮到你们坐早着呢!”

糜老五大笑道:“是了,是了,做人家的姑爷小三代么!我怎就忘了呢?”

黄石和阿狗推却不过,在众人的一片笑声中,黄石让年长的阿狗坐在左边,自己在右边坐了。大家又让两个新娘在对过做下来,看门老人拉着糜老五坐到下横头。无奈,石山大叔只好和闵英在上横头就坐。

单妙见大家都已经坐定,一按手中的光磁遥控器,那一碗碗、一盘盘的佳肴珍馐、鲜果时蔬,眨眼之间就摆满了一桌子。于是,在闵英甜美的祝贺声中,大家快乐地开吃。一时填肚皮的忙着填肚皮、祝酒的忙着祝酒,人虽不多,倒也热闹非凡。糜老五则不住嘴地夸赞:“今天的菜怎么这么好吃?就连这盘野菜都超过天上的珍奇呢!”

石山大叔说:“你又说疯话了,你见过天上的珍奇是什么样子的么?”

“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糜老五把头点得拨浪鼓似的只顾吃。

酒宴过后,单妙和阿蓉又邀请大家到大厅去跳舞,直到天亮方散。

就在一行四人踏上归途时,闵英的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她迅速地打开接听键,没听到三句话脸色立刻陡变,转身对石山大叔说:“到家阿蓉和阿狗下车后,你和我到一中去。”

原来这一夜,在好久未出现不协调音符的一中校园里,也有一批人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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