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的领导的办公室她不清楚,来到院中,两面都是权力级别的办公间。站在左的一旁,她等待着过来的人。她运气还好,旁边一个室里出来一个生员工,和她一样穿着黑色装;倒掉半瓶中的水。
“您好,麻烦问一下,闫总的办公室是哪个?”
“那不是。”他用手指着倒数第一个房门。
待那人隐到室里去,她迈开了第一脚。走了不到三步,她停了下来。去一个生地,而且是去会一个无面过的领导,她的心不紧张谁还信?在此下的心思里,半会之前的泱泱大词语乱无章了。手离权门不过两步之近,心中语仿佛不翼而飞了。她头偏倒,门的缝边一条暗线。声音在这缝里似是探告着出来了。大概人的情绪处在烈焰之中,一通气要到底。管它前面如何呢。
门被敲了。
“请进。”里面的一个粗嗓子听到她的耳里。
门被掀开了,然却她驻足了。三四双眼睛一同望过来,奇怪地张大着。其中一位女的目光,使她更为深刻。这些人都是外部门的中层,集到高权者这里来商讨工作着的方向来了。别的人一看到这哭痕沾满的脸,也都站起身,是决定要走的意思了。
“……有事?……”高权者奇异不解地问。
“闫总,我是婚宴预订部的小方,我有事向你反映。”
站起身的人一听到这里,更是要往外走出去的意思了。
方直关了门,一走前,这位闫总移到权椅的口上去了。他睁大圆圆的眼朝方直的整张脸上看。他没坐下。
“说吧,啥事找我?”他豪爽中透着笑的眼,浓厚的秦腔带着。
“闫总,我一直想来找您,但又不敢。这次是壮了胆不得不才来找您的。他们要害我,要把我害走。都给我下好陷阱了。待我往下跳。我怕得要死了。餐饮部接管后,工作事宜一塌糊涂,全都不懂,整天把心思用到害人的手段上。看谁是谁的人了,看谁又不是谁的人了,不是他们自己原班人马,他们就要想法害走,安插他们自己的人。
“他们从第一天接班起,整整半个月都不理我们,连工作问都不问,一有单子了,就说是他们谈的。他们不理我们是为了让我们自己走人。他们明摆着不想用我们。嫌我们是销售部遗留下来的人。要把我们一锅端呢。你不知道这个部门的境况,里面陷恶无比,在目前看来,好像一个积诟着的大黑洞。他们管理简直一团乱。傅宏一天连过来都不过来,没有一个人关心这边。全凭我和王莺支撑这个部门。他们一边害着我们,但我们还得干。我们心里知道,这工作不是给个人干的,是干给饭店的。
“闫总,我为什么现在跑到您这里来?……”她泪眼婆娑着,抽泣着情绪断开了语来。
“你情绪平静一下,你坐下说。”这位年轻的总指着她后面的坐椅。
好像世间万物都有超前性的灵性预备,似是知道她要来了,专为她站等着。
她坐到上面去了,这位总动了动上身,想要从椅的口边出来似的。
“闫总,傅宏想要害我走。他们说我剪坏了别人的东西,已给我下好了套。这是哪门子里来的脏栽陷害呢。我快要怕死了。我们若是没有当面的冲击,我是不会来打扰您的,闫总。这个月的十八日是张主席娃的婚宴。需要几间房子,我没权给。这个单也是老总的单,我更是无权下这个单。在过去,这种有特殊意义的单都是经理下的。搁在过去,辛经理连让我们碰都不要碰,因为一出事,是整个部门的大事,也是饭店声誉的事。可是,他硬要我下,我说我下可以,你来签个字。说到这个签字,以前每下一场婚宴经理都要确签字的。我一说,他还骂我。说我无权让他签。我说这是工作流程,他却什么都不懂,说成我来吩咐他干活。闫总,我按规章办事,在他眼里却成了不道。正是因为他对工作无认识性,所以他才拎不清他的职责。
“他最后“让我滚出去”,说这个部门是他管理的,他有权让我滚出去。我说“这个饭店不是你自己开的,这是国家的,你没权;我不是给你个人干呢,我是给整个饭店干呢,你无权;上面还有一层层的管理者的总呢,你无权决定我去滚。……闫总,他们都想好了要害我,黑炕一个接着一个,让我和王姐往下跳呢。说到这里,我想说一下,这个部门要是没有王莺,早都瘫痪了。他们把王莺也整得提心吊担。王莺为了工作,每天下班很晚。可是,他们全不看这些,就铁了心的想害我们这些旧人走。把他们的人弄来。
“闫总,我给你说一句实话,要是没有王莺姐,我早都不干了。因为她平时帮助我,指出我工作中的不足,我跟着她学习了大半年,我觉得我进步了不少。
“闫总,我就想不通了,在这里,大家都各干好工作,自己的人就真的那么重要吗?他们那边把我们就没当过员工,开会不叫我们。——对了,还有上次,过年的时候,本来初七收假,傅宏偏偏要我和王莺多休两天,我们以为领导关心我们,没想到,来一查合同,竟少了九份合同。我们问他们见了吗?他们说没看见。还是王姐胆正,跑到餐饮部那边的办公室里亲自找了,结果找到了。他们藏在一个夹子里。倘若我们找不着,他们是不打算交出来的。说我们连个合同都看不住。
“闫总,这里面有许许多多,你不知道的内幕。干了活的人,他们说你不好;不干活的人,他们说你就是好。干得太多太勤了,他们说你有想法;干得少了慢了,他们说你工作不负责任,部门养了个废物。时间一长,都不知道工作如何干了。”
“那你觉得辛建盛这个人咋样?”这话问得似乎太过猛促了。他黑着温和的眼珠,和气的笑却隐了去。
“闫部既然你问了,我就直言不讳地说了。这个人虽然工作能力不是很突出,但挺负责的。就是太贪了。见了利,全部装到自己口袋里,不会分出一点芝麻的利给手下员工的。私心太重了!餐饮部和辛建盛的责任性是不能比的。他们一是不闻不问,二是善于制造是非。不是的事都要说成是个事。有时真是硬撑,是非太多了。这全都是他们捏造出来的。
……”
“每次开会,我在会上老说工作中不要搞主观主义,形式主义,一切都要从实际出发,这是一个党员工作中的最基本的要求。”闫总灵活着口气说着。
“还有……还有教条主义。”她冷不丁地说。
权椅口边的总的身子全部站了出来,用一种特别注目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她。好像一个人得到了新喜似的。
她还想接着往下说,但她的情绪忽高忽低。也有可能眼前的总一次性记不下她全说的。
于是说了:“你是这,你把所有反映的问题给我写到纸上,整理出来,写好交给我。我看你情绪稳定不下来。冷静冷静。好好干你的,遇到事了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领导的话似起了胜利的大欢喜似的,她像遇到了救物主似的了,心弦松开了。
“行,闫总,那我写好给你送过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忙吧,很不好意思的。”
“没事,有事了就反映,也该反映;不然,上面咋能知道一些工作中存在的事情呢。”
她出来后,大脑有了神的指示似的,还要去一个上面的“总”那里去告他们——销售部的王总。
她跨过楼梯,来到门前,人也在;一敲便进去了。
“王总,我是婚宴预订部的小方。我知道婚宴现在不属于你管了,给你反映这些不好;但我又无处求助,只有您这儿了。”泪水在眼里早都糊了眼。
“你说,遇到什么事了?”王总大黑而亮的眼问道。
“他们想害我,脏栽我,说我剪了别人的什么东西;我怕死了。还有,傅宏让我担经理所担的责任。不是有个张主席的娃的婚宴嘛。里面要送五套房。这个我没权。他硬要我下这个单。我说下可以,但你作为管理者要签字呢。他不签。为这个事,他要我‘滚出去’。我说你没权力让我滚。我是给饭店干的,而不是给你私人干的。他们接了这么长时间,整天不管工作,一天光想到处害人。把我和王姐弄走。我们整天害怕得要命。连后背都是森的,王总。自从接手后,他们半个多月,连我们这边理都不理,审请个什么,他们说不管,让我们自行解决。
“王总,他们害得我们每天都不安宁。找各种理由制造是非。最重要的是傅宏连来都不来。一天很少见上面。出了事,上面无主,王莺担着,我跟后。就这样一直撑到现在。我们咬着牙坚持着。心里只想:为了部门,为了饭店。可是,他们无视,你干得再好,他们也不会说你一个‘好’字。
“前段时间,也就是过年收假来,他们藏了合同,说是我们丢了。给我们硬要栽赃。辛好王姐从餐饮部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丢失的九分合同。为了赶我们走,他们无所不做。一天到晚玩阴的。我们整天提心吊胆的。
“王总,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都不想干了。”
王总阴沉着脸点起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说:“别哭,我给小刁打个电话。”
“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了,你回去吧。我找他谈话。让他帮你处理解决。”
“那就谢谢王总了。”感激似的眼泪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