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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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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舟(下部)》连载

第七十六章

烈日当头,夕阳不显,光照不隐去,仿佛人前人后的招摇过市,使他的头顶上司——指派给他的炎活儿。自从进入夏季,他几乎天天腿脚不闲,基本没有休息日,掰手指头一算,这样的光照日子确实不少了,而且也超支了他的体能。但他又不是老大,自己说了不算。念叨关门睡觉的日子他可一天没有停止过,自从守夏开始。他真的迫想滴几滴小雨,或是刮一阵小风也行,只要能让自己小憩片刻。为了这心中的要求,至今还未能实现,他便头一昂,心凉了一大截,害的眼费神——上面顶着不可越界的九天(九天:天的最高处。)

然而眼费了神,总算让他看清了天象。虽苦恼心中的要求没能得到一声自我请求。但他彻悟了:低人一等。四个字一跳出来,他便很识相地羞愧了。九天那么高,他如何去接近他?他恐于去思。除过一项天生的特技,再无其他了。此时,他很恨自己脑中装得业种太专一了,没有辅业作为依助。这真是他的不幸!

于是,他的面目从上移下,同时肚腹也松駞了下来。整个人失去了精气神,那么一瞬,他的特技被他的坏情绪带偏了头,忽暗下去了。他正丧气,头不免垂低主动配合。他完全沉浸在他的苦恼世界里,周围并无余心去关注。

他真以为自己的特技的专一性运用得当,殊不知,他斜倚了。即使了,但他毫不知觉。自始至终为守夏以来未能享受的休息日苦恼不已;也无人提醒他,任由他的专性呈斜性下滑。

如果他好好地张眼打量周边,哪怕半眼都行;可是他的心沉沉重重的,提不起来似的。像刚才的头一昂的劲儿,还没弄清现实,一等清了后,就如现实的丧脸一般,活气全无了。

半眼都睁不得,还指望他归平专一性。宁愿感受他的专一的热性,也不愿去品签不伦不类的斜性。专一,身子起码身子正,不像斜性没有正性,和一个烂痞子绝无两样。

砖墙,好多个不知名的粗树,灌木,水池,斜坡,大路,小路,每处的门口,各个角落,小草,全部成了夜间样似的幽灵,因他的苦恼夺去了光彩照人。他一个独己, 自己这么一闹,散发的影响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影响。或许自身想不到这一点,但待到他的眼神回出光来时,也许能看出个明白。

大静似一包无声的良药,缓缓地来回倒流,特别具有人性的美善的一面,那就是当一个沉默的智者,言语不传,使用大静的沉默去一点点熏疗他的心病的苦恼。

时间一长,眼皮下的小草,水池,砖墙……统统开始怨恨于他了。他当然无从察觉。大静的美性这时一秒不停地帮助他,但也替他急得发慌。身边依他而活的物一旦失去了益果,便显出丑恶的嘴脸,采取群休而攻之的手段对付他。

大静在天地万物之中,人性使然,似是他难得一求的贵人,为着开不了口讲话,只见加速加得更迅了。好用自己流动的看不出的智液去悄悄地敲开他的脑门,平安地流进去,一冲除他苦恼这块顽症。

猛然之间,大脑訇然一响,紧接打通了多条短流,横竖七八地流动开了。有那么一条,像一条蜿蜒的巨龙,急流勇退般地迂折而回的方向奔出。大静凭他数年的智慧总结,近眼一看,很像一条残的支流,但杜绝“很像”这个词,他便俯身跪下,鼻尖还没到跟前呢,一股丑气扑面而来,差一点让他人仰马翻。

他一脸大喜,闪着嘴边的丑气,跳离远边,欣喜若狂地说:他醒来了。

从此以后,我就是我,什么高处的,比我还低的,全不拿来比较了,免得“低人一等”的这四个大字远远不够地跳出来叫我伤心,让我难看,他想道。那么,休息日的贪念一决之下,马上抛去,才可换回初心的平静,他又想到。

他早已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转变了思维,思维一旦新起,还哪有时间去顾及前面的转化过程呢。好的心绪转换成功了。他的专性自然又回到了正中。那些依他而光艳的物们,恢复了光彩,笑脸也跟他相同——自然转化;暗又忽地亮了。

大静挽救了他的私心的苦恼,对于前方,他别了他求,只想遵从大静的开导:要么专一下去,要么扯退下去,这都是他的两者其一的选择。不管选取哪一种,打击的心态他不得不去经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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