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箭一探情况去后,他在大街上瞎溜了一圈。回来后,他去找曹永了。中午,人都隐了影。曹永为了会他,把惬意的午休都抛了。过去的遗老、野心分子,对于这边,一直不死他们的心。两个部门仅一墙相隔,墙里墙外的任何动向,甚至一声咳嗽,都难免逃掉他们的法眼。
午后,阳光们攀爬它们的物过顶了。邰箭一边走,一边两边看,一边摸动手机。进了大院,原本探过情况了,不必在此停留了。然而,门还是大开着。里面的人影的情景,也如他首次看到的不变。他却很满意。他从来没有盼过这边的好。他的野心次次地落空,与这些他从不盼好的人大有关系。可以说,他们就是阻碣他未能实现的野心的一块黑硬物。记忆动不动被唤起。过去的所经,现在一想来,如眼前一般浮现,白赤赤地打辱着他的脸。
他不能不去找曹永了,只有他认为,找了曹永,就相当于把这些人简接性的羞辱了一通。虽说他们之间也有点差距,但话题一谈到这个部门上,他们似有似无的差距也就此消失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性:都是从战场上失败下来的。没有谁能理解他们心中的痛感。
门口很静,他便放心走进去。曹永一见到他,手伸上,眼上扬,叫道:“伙,这边。”
曹永隐去了头,后背贴着椅背向下半躺身,屁股搭在椅沿上,膝盖提起两小腿站直。
“真会享受!”他来到眼前说。
“会享受?那还不如回家倒在床上睡呢。”
“少抬这杠。刚经过婚宴部门口,他们还是那样。”他说。
“什么那样?”他曾经的合伙人惊疑地问。
“自己没能当上经理,只能说明能耐不够用。”
“噢,你说她?她人太精了,人人都防一手呢。谁敢把权交给她呀!”
“唔,就你了解她呀?她上不去,原因太多。我们都走人了,人家还能坐到那里,这说明什么?你想想。”他到了这里,语句似是走起了两条褒贬的线路;像是夸,又像是损。
“还不是干活的料呀!留下来就是干活的嘛!活干的好,留下的作用就大。”他冲这话一笑,掩不住满脸的嘲讽。
“也是,想想看,过去、现在,她就是干活的机器。”他再次印证前句所言,“她没有当官的命!干活的命无人强夺呀!”
“你——”曹永哈哈地指着他笑起来。
“婚宴部没让她管理,我看见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简直气大伤身地成了石头了。活该!我要看着她们滚出这个部门。虽我没在里面了,但出来看热闹的心从未断过。”
“前几天,我找她了,她口是心非地说:‘谁能行谁上,她干好活儿就行了。’还不忘骂你是个是非精。心口不一。这次能气死她。我能看出,她非常想上去。老是那张嘴乱拜拜,心里能急死。只不过,人家把野心藏在心里,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实则野心比谁的都大呢。”
“她,……”邰箭停顿下来,立刻堆起一脸坏笑,把头伸前,屁股一用劲,椅子咝的一声响,“她的仇,我非报不可。她看尽了我的笑话。她也不会好过的。其实,她一直都没有好过过。这次,人家李惠一上位,她也算脸丢尽了。明白人看出问题,都不说的。以前说我没脸,如今她有脸了?……”
“我听辛师说,她没来这个部门时,里面就没这么多事。平常你看,好一副清高样,算什么东西呢!
“老认为自己穿得好,有钱。她有钱吗?……钱是从哪里来的?……一把年纪了,老装富人。人家把钱都花到孩子的身上了,她呢?钱来花自己了。”
“就是一个卖的,说直白一点:别人嘴上不说,心里看得全明白。”邰箭加重语气和声响,翻起了陈年旧事的老历史;历史虽老了,但它的真实性更真了。
“卖出去,算有点吸引力,翘臂,大奶……哈哈——”
“李惠一管那儿,这戏不比从前唱的差。里面又要开始新斗了。”
“以前是唱;现在要换法儿了——跳……”
大家一起淫笑,同声语:“想象力丰富,跳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