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直的就业合同是阳历九月十八日正式签定的。在这个日子的前半个月,餐饮部就方直合同到期开始动手脚了。这是刁钻和李惠干的怕见光的事情。他们一直没有把小方挤走,脸不仅丢大了,还落了一个以强欺弱的罪名,然而他们毫不在乎。虽然上面的闫总到了最后也慢慢地冷淡方直了,但让这个争议很大的员工从没想辞职掉。有时,他实在受不了餐饮部找上门来的是非了,便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想到:“不行,把这个员工调走吧。不然,我脑根子清净不了。”这是他常常想到的一句话。刁钻和李惠可不这样想,他们想把这个人从这儿毁掉,意思是消失她的影子。他们收拾这个员工的同时,不知有没有想过,她与他们之间仇深吗,还是她挡了他们什么?一个小小的员工,能挡他们什么!他们就要这样整她,她不消影,他们绝不会善此罢休。
行政办有一个新来大半年的主任,年纪轻轻,他姓任,别人称呼他直接就省去了他的姓,一句“主任”便可开口。他老老实实的,留着小平头,一身匀称的黑色西装,把他三十来岁的身材衬托的不瘦不胖。到底说,他是一个新人。在老工身边,尤其是在那些挂职的老工面前,他不仅客气而且百依百顺。一个人即使不是新来,也不会傻到为了一个员工去得罪一个部门的领导。
他看起来有些神气,每次路过,看这个看那个,可能由于不认识,竭力想用这种方式认识一些同事。在前头,解谜去集团看完电影回来那次,就是和他相跟在一起,一路说说笑笑。当时,从窗户外走过去的时候,方直和王莺都看到了。王莺当时还说:“看,小解和新来的主任走在了一起。打得挺热火。”
刁钻作为老资本的员工,他就选定这个人打听方直合同的事。他的形象挺敦厚的,没有什么心计。刁钻利用人就喜欢利用这种才来不久的新人。这种新人利用起来手段简单、不费心思。他和李惠选定了一个好日子,约他出来,进了一个餐馆。
叫上桌的菜很丰富,在选菜之前,他们把菜单看重地推到这个主任的跟前,客气地让他先点,点了之后,他们才点的。
菜品上的极为简单,不破张浪费,但符合家常口味。点了六道菜之后,没人把心思放在菜品上,只管带着心思慢慢地嚼,到了最后,面对未吃完的盘中的菜,他们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所有的意思是在他们的各自的心思上。心思让他们忘记了点什么菜名,只记得味道家常化,酸辣这两种常味把他们说到吃到散席。
中间有一段这样的对话,李惠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向刁钻看了一眼,刁钻许可了一个暗暗的眼神,李惠说道:“任主任,今天约你出来吃饭,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我们部门有一个姓方的员工,老是和领导们作对,工作干得也不行,和每一位员工都合不来,一身的问题,这个员工我们要不起了。主要是麻烦你吃完饭回去查一下她的合同什么时候到期。”
这位脸型显得方圆的主任,一听让他办这种事,他一言不发地笑了,好像笑声是回答他们最好的说词——这件小事对我来说不难。他不善言词,一脸和气便是他最好的语器。
刁钻一看他笑了,就一脸随和地说:“小任,我们餐饮部用人特别急需,婚宴部那边需要能力突出的人才,这样到年底业绩才能上去,我和李经理不会挨批的。手里好的资源不到位,烂货却到处横走。你们人力资源上也不会赞许要这种德行不好的员工的。前期还让你们招人了,但由于种种原因,招的人没来成,所以才把这个姓方的留到了现在。”
“这事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饭店着想,我会回去查看的。就为了这小小的事,用不着一顿饭来招待我,真的你们太客气了。这个真没必要。你就随口一说,我也会帮你们办的。”一听他讲话的口气都看出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在这两位老道跟前,他就像一个进院不久的小僧。
“小事也是大忙,小任。吃一顿饭都是自己人了。你才来,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吭声。”刁钻拿来一只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的菜,友好地放在他的盘子里。
他感动地倒成了求人办事的主动者了,连忙说出:“谢谢。”脸都涨得有点微红了,好像主动权跑到人家那边去了。
从一顿饭上,李惠把这个新来的主任完全分析透了。这是一个老好的不能再老好的人了。见了比他大的领导,他就像一只雄性猫咪一样,温顺而听话。别人叫他干什么,他就去干什么。头脑简单的一句为什么都不问,由着上层牵着鼻子走。这人太好控制了。一口吃的就可搞定他的配合。
在回来的时候,李惠觉得请这位年轻人吃饭亏大了,不满地对刁钻说:“早知道是这样一个人,还用得着请吃饭吗?一盒便宜的烟就能搞定。”
“你也不要抱怨了。吃饭有吃饭的好处。让他知道吃了人家的好处,以后要多向着人家。这人也是正经人。我看他不敢说出去。老实人胆小嘛!”他眯着狡诈的眼神说。
这位新来的老实主任,办事效率不用说,吃了人家的饭,一回到办公室,没停多长时间,就去放档案的办公室了。管档案的是一个女同志,一看主任来了,满脸堆笑容,边上也有另外的同事,都伏案办公。
“小赵,帮我查一个叫方直的档案。”他在这里一点都不笨,没透露要查看的真实目的。
员工很听话,领导的话就是圣旨,赶快走进左侧的一个小间里。他坐在一边等着,还掏出手机看。
“给,主任。你要找的。”
“好。谢谢。”
他在一张反背面的合同上,严肃重视地看来看去,看到了签定时间,这个数字很有纪念意义,凡是懂得历史的中国人都不会忘记;后面个人工作经历那一栏都是泛着空白的异常。眼前的员工眼里只有未完的活儿,根本顾不及问他一个原因。
一出来,他躲在一处没人的地方,拨出刁钻的电话,不让人等的告诉了对方。刁钻获得方直的签定合同的日期后,他叫来李惠。俩个人趁办公室无其他人时,他们之间就针对方直合同到期的事,发表了个人的看法。
“快了,半个月一晃就过去了。到时候再给人事上的郭经理说一下,续签合同的时间到了就不要再叫这个人续签了。”刁钻扬高眉毛地说,好像这次他一定会完胜王莺和方直。
李惠眉眼一笑,似是心病马上就要治好了,高兴地说:“走定了。我们给人事上一打招呼,她的合同肯定续签不了了。”
“我们要写一份证明递到行政办去——你我都要签字——这样才能有效。观点一致:这个人不能要。”刁钻在自己的正经理位子上干出了使用文字的游戏说。
“那上面不用签吗?”李惠一听说让她本人签字,她心里吃惊异了,她怕不成连累自己。
“这事我考虑了,不用给上面说。再说了,闫总一直向着王莺,他不好签字的。我问你,你签不签?”他满脸横肉抖动着,后面的一句问语足以使他镇定了自己的决定,严峻地问。
“这事我们脱离上面能行吗,还是再好好想想吧?万一……”她这次却胆小怕事了,以往嘲笑的人却胆大妄为了,她望着他心里在想:“难道这个人她以前下结论太早了?”
“我发现到关键时刻,让你做决断你就打退镗鼓了。”他以为李惠会跟着他的做法走,没想到一让签字,这个女人就露出她胆怯的一面,真扫他的兴!
李惠看出刁钻对她的不满,还带一点点恼火。这个女人干什么事都需要有一个安全的保证,哪怕一丝风险别人就是怎么说,她都不会无十分把握地去担。
她这个人面子残,能说出话,为了确保自己不受损失,她给刁钻要话了,问:“你敢保证我们这样做了,她就签不了合同吗?”
刁钻一口确定下来,自己的信心让他击走了考虑,“是的,我敢保证。若是她走不了,我这个正位子让给你。我来当你的副手。如何?”
这个五十好几的女人一生把干工作当作买卖,从不作无买卖的生意,她答应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