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钻的虺蜴之路,走得拌住了顺;然至这里,他反转了路径。
以前开会,这边人是一个都不叫的;但一改从前行为了,他叫王莺入会了。
他还是老一套,工作中的述语还复调到先前:第一次人员调整时。
主导会的模式不变,对着本子,一页页地揭念;声音不宏亮,嗡嗡声究竟还在,嘴里似是塞着一口食。全然无特色,使人听得乏累。
傅宏好像带有心慌之情,王莺的入席,仿佛给他感着了危机。
王莺入会的态度平淡无意,不存有快喜,似是有它没它还不都一个样。
她看着放得很开。
会结束下来,她满不在乎走到刁钻的前头去了。但被刁钻一声喊住了,又被拉住到了领导的办公室去了。
王莺在这帮子人前,严肃是她的门面。刁钻如何地说,而她不热不冷着。
刁钻亲自给她沏了茶,送到她的手边。
“……这周一开会了,闫总在会上提婚宴了,业绩要达到五百多万呢,可是目前,我算了下,才三百多万……你是这块的主力军,咱都全靠你了。——闫总也看重你,你可不要让闫总失望呀!……”他一路下来陪着笑颜,一个劲儿夸着眼前人,业绩不长,马屁都拍到敌手这里了。
“部门那么多人呢!就一个我吗?咱都属于餐饮部的,全都能谈单呀。刁经理,你可不敢光指望我,我不是神人。之前,咱这边不是对上面说,我的能力差得远嘛!现在,这是怎么了?让我来提业绩,我担当不起大任呢。”
“你听谁说了——我说你能力不行?——不要听外边乱说,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在这里,笑脸还是带着的。
“是吗?没说过最好……”王莺端起茶杯来说。
傅宏在边上难受地听着,他也微微地给着笑意;李惠脸上有说不出的想法;小解趴下桌,眼睁不开似的,好像昨夜里没有睡好。
“部门每周什么情况,这边不太清楚。我平时也忙,咱那边有时我也顾不上过去转转。为了每周了解,这边有制好的周表,让小解给你打印一些。每周你一总结,给我一交。”
茶水王莺还没喝到口里,又放回桌上去了。仿佛茶水冒着的热气很像不黑不白的殷勤,就此喝了它,就等于接受了人家的不特明的条件。
小解转了身,忙去看她的经理,经理正盯着王莺未入口的水杯;她又去看着王莺了。
“王姐,这边打印机不好使,我用‘ 微信’把表给你发过去。”
王莺照样没有接话,只是一脸疑问重重地异笑。
“放在手机上,打方便的多。”刁钻仍旧带笑。
李惠看出内中的名堂来了,她一声拉长的“嗯”,似是叫开王莺的嘴门。
傅宏抱着手机神情显得稍有凄然了。他脸上的颜色太反异常了。
“这周有人签吗?”刁钻想来一句是一句地问。
“你问我吗,还是问其他人?”王莺有意问他。
“还有谁呢?”
“傅宏不是管着那边吗?你说还有谁呢?”
他马上脸色不对了,然而笑没退下;傅宏凄凉的脸一抬,朝他们看去;李惠一眼看着傅宏,一眼看着他们两人的中间距离似的,眼色也是不对的;小解把脸埋得紧紧的,不转过来。
“你先喝口茶……”他弓腰曲背地拿起茶水往跟前递。
王莺接住说:“刁经理,我何德何能让你亲自倒水端水的!?”
她呷了一口,握住杯沿。
“这茶咋样?”他皮笑肉不笑地问。
“不错。”
“那是这,这才打开不久,你把这桶全拿过去喝吧。送给你了。”
这茶没及时入背后的柜子,想必主人对它的去处做了超前安排。
“我不敢,承受不起,刁经理。”她推词说。
“给你,拿去喝。就给你。我说给你就给你。拿去喝吧。”他移了移这绿色的桶近着王莺。
王莺的思想从来都是活泛的,发现不能再久了,想利用她,就说些好听的,给些好处来拉拢她;她的思想从未犯过浑的。
她起身便问:“没重要事了,我过去忙呀。”
刁钻急忙拉住她的上臂膊,同时开动嘴说:“急啥呢?坐下来说。”
“那你说。”
“每周的工作总结你要给我交上来,还有那边的业绩抓紧时间往上提高嘛。我们都不要紧,可你不要让闫总失望呀!”
王莺红了脸了,说:“好像搞得餐饮部只有我一个人。咱部队大着呢,你,她(小解)……这不都是人力吗?我靠不起的,我不能代表整个部门的。闫总看的是大局,而不是我个人。
“傅宏不是管着吗?他是领导,按道理这个表归人家写吧。你让我来写,你把傅师的脸往搁哪呢。我不能抢了人家的权。傅师,你说对不对?”
傅宏神情惨淡了,不出语地挠着他的白头发。
“我和小傅已经商量过了,这个表由你来写,你不也是组长吗?你能写,傅师有他的事要做。部门分工明确。”
王莺立即问:“傅师,是这样吗?”
傅师的反应稍有迟疑,但又很快地正头回答:“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