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饮部在X市的西市街设了一个点,是专卖油糕的,这是条美食街;派解谜去那里照管。听说只搭了一个棚子:一个厨师,一个小解,两人组合。
七月份的天,炎炎似火烧。
印了宣传单,每日李惠,王莺,傅宏指派到现场去发传单;方直留守办公室。
方直也很想出去走走,发发传单;但无人叫她去。
李惠来叫王莺的时候,对方直说:“你看办公室,我们先去,大家轮流换。”
傅宏跟着她,都进来坐下了。王莺笑声欢快地来到李惠身边,且挤坐在一张椅子上。
他们三人和这位小角色正好面对了。
“李经理,你看小方多瘦! ”王莺学着黄鹂叫似地说。
“你有多胖呀?”李惠笑着问她。
“你看我都快要胖成猪了。”王莺一拍她老师傅的肩膀。
久违了的笑声又来了。
方直噘着嘴听她们说话。
王莺看到她噘嘴,就说:“小方,你老噘嘴干啥?不要那样子,很难看的。”
方直不好意思了,只见微笑。
他们的经理却说:“小方五官长得不难看,……”
“李经理,你年轻时肯定是美女。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方直回赞地说。
对面的傅宏听得差点笑出声来。
“小方坐在那里就像领导,给我们大家开会呢。
“李经理,小方老说你眼睛会笑,……我长得也是天声丽质。是不是李经理?”王莺的两手摸住李惠的肩头娇嗔地说。
“好好的,像个小孩子似的。”李惠今天似是遇到开心事了,笑得甜蜜蜜。
多日以来,傅宏开车,载着她们两个女性。现场拍的各种照片,每日出现在微信群里。方直看到解谜戴着口罩,穿着工作服,两臂晒得挺黑;她全天都待在那里;李惠他们只是去发发传单,半天就返回了。
于是王莺说:“我发现小解挺卖力的,那么热的天,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起早贪黑的。若是你能做到吗?……中午的天实在太热,你长时间晒下去看看,我挺佩服小解能吃苦。人家娃干出盼头了,就这一点,李惠在我跟前老夸解谜干得好,工作认真负责。
“小方,人家娃确实出头了。真的,比你混得好了。”
“……”方直低下头不说话。
“让你去,你能吃下这苦吗?我估计干上不到三天就喊累呀。”
“又没叫我去!……”方直并不服气地说。
“生意挺好的。小解收钱呢。一天收那么多钱,在里面随随便便抽上个一二百,一个月下来,抵三个月的工资呢。不然,累死累活地干那干啥!没好处,能那样坚持?!”
昔日的对手,如今比过她了;不论各方面。
在一个人独守办公室的日子里,她的确想了很多。想当初自己进来时,对这儿还曾抱过好的发展,真以为自己找到人生中最后的一碗饭了,吃到老,唯一的铁的终点了。然而,理想欺骗了她,骨干的现实处处难为她,使她的双脚上沾满了淤泥,越发难顺了。
再看看别人,别人好过她了,发展如同那油炸出来的油糕,黄亮亮的,能得来利益。而她呢,坐在别人关注不到的地方里,发出局限的暗光,哪有别人大众眼的明光呢。明光亮得值钱,随意一照,好的赞美声则流传了;相反,她的暗光,简直夹缝里的潮虫,永无出头之日了,指不定哪日她就卷铺盖走人了。
走人,是她想得最多的。说说她的心里话,她既胆怯走人,又期待走人。她有时在想,真的到了那一天走人的时候,她会怎么样呢?她又会以怎样的一种方式走人呢?是别人辞退她了,还是她主动剥离这儿了?这两种可能性,不管笃定哪一种,其结果一样——走人了。
倘若非得揪出心情的描述,主动是所结的怨气,被辞是所恨的耻辱。两种走法,一种出腿快,另一种很难说了,这是后事了。
办公室把她坐得心闷,她也想出去帮忙发传单,但总不见人来叫她。领导说轮流去,还真轮流去!几次下来,领导的话就是放屁用的,方直以为。
每次按点来叫王莺,李惠看她的意思都没有了,人一叫,她们就走了,连说过的嘴提都不提。快要结束宣传时的前两天,李惠来叫王莺,王莺走时说:“小方,我和李经理去了,回来给你带油糕吃。”
这日,特色的吃不单是油糕,还带有麻酱凉皮和肉夹馍。王莺回来一放,又很快地出去了。她拿起就吃。等王莺回来时,她已经吃得快要扔掉纸屑了。
“你都吃下了?……真能吃!”王莺说。
方直正擦满嘴油气的嘴巴。王莺叫她去关门。
“我刚过销售部去了。别人对我说,李惠是非大得很,把咱这边的是非都戳过去了。把咱俩骂得连猪狗都不如。人家学说,没人能管得住咱这边,她倒要试试能有多厉害!你看看,作为领导,把这边的是非说出去,都不嫌自己脸上丢人。”
“都学给刘经理了。”
“就是那天的事嘛。刚才会议上对我说了。李惠这货也是一个满嘴跑火车的人,走到哪里学到哪里。过去,我还挺信任她的。现在,我终于看透了。
“人家在你和小解之间,经常作比较,说你没人家漂亮,土里土气的,不利部门形象;不行把你们倒过来。我就告诉她,我和小方之间工作配合得很默契,两个娃都是我看过来的,小解的谈单能力不如小方。我把她说的嘴夹住了。
“人家又说工作方面,表扬小解什么活都干,勤快认真,意思是说你不如人家娃。但我说,小方干得并不少呀,也认真负责。看那样子,李惠喜欢小解,见不得你。但她也知道,我把你维护得很紧。她也看相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