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办公室的门前,路面裂缝了,一群工人在修葺。天气阴沉。昨夜里地面还落了雨。早上湿度可见。保卫部的经理在和工人们聚着。他是在监工。不一会儿,张海也过去看了。纷纷地议论声由于人多,大声起来。
外面熟悉的声音,方直听得很清。他知道张主席夹在里面的。她还起身走到窗边隔着玻璃往外望了望。张海围在工人们跟前指示着。
她觉得无看头,又回到椅子上了。身边无事可做。她只能盯着窗上的玻璃了。正在这样出神看时,忽然一个人影闪现过来了。他背着手慢慢地走过去了。方直从里望到他走了过去。
她一看是闫总,心里打定他绝对返回时肯定进办公室来。
于是,为了圆这一料定,她去把门打开了。
闫总果真上了台阶来到了门口。但他仅站在门口,拉着门把,想进未进的。
方直一看是他,站起来问:“闫总好。”
“最近没再出什么事吧?”他问。
“事很多。傅宏也不来。他们无人过问这边的,一请示刁经理工作了,他让去去,不要问他,态度极不好,是不想管这边大小事情。还有很多呢。你进来坐。”
他俨然有顾虑的,眼镜下的眼珠滴溜溜转动着,且一边朝张海那边看,拉着门就是不进来,只是站着。
方直感觉到了他的为难之处,说着客气地笑了笑;他只是看,具有避嫌的眼色不让他踏进这个办公室来。
派系的眼睛就长在前面哩!
他的神情加上眼珠的政治的觉悟性的暗语,语不讲出,但外显的力量,使得方直明感着高层之间的疑性病变。
仿佛他把要点听去了似的,侧弯着头鼻孔出气了似的语了,然就去关门离了。
方直在透明的门上目光撵着他的背影,心里的话还未说完呢,人就去了;她不免有点悲凉。
就在本周星期日,方直的值班,王莺也来负责了。每场婚宴和她有无主客关系,她场场到临,把工作做到前面去,即使这样还是不能封闭小人的嘴。
方直坐着班,不能全天去走动,以防外来咨电;王莺去餐厅帮忙了。
服务员马不停蹄地忙乱着,王莺也协助着他们。桌子上的样数很繁,酒、糖果、碗碟、饭菜、饮料……都不可少的,在忙碌的人们手里碰碰撞撞,好像串成美好的祝福并织进了那正在进行的奏响乐里。
这一天,放在两方都是隆重的,彼此一方都不可轻心,必操着重大的心,才可顺利完尾。王莺蹬着高跟,来回忙的时间长了,她的脚力怠了;但她仍旧不变忙着的态。手脚都被忙占夺了,不是她自己的了。
谁也没注意到上头的总值班来察视了;他眼珠子敏锐地监看去,一片影子似是暗追在苍茫的大地上。
他穿走在一边的过道里,慢着小步,镜片下的眼充张着的无比大,在这大里,目露着锐利。
服务生擦到他的身边了,问一声好的尊敬语,他且点点头回敬。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此时,王莺从一旁的侧包间里手端着盘子出来了,正好与闫总的目光交错了。闫总随即停了步,望着她走近。她上来一声问。又紧接长话来了。
“闫总,你今天总值班呢?”她问。
“啊,今天也是你值班?”闫总也以同样的话问她。
“不,今天是小方值班。我担心婚宴出事,所以过来了。”
闫总一听到这里,眼出了神了,使用一种异样的说不清的敬重的目光望着她了;她却怅然着了。
“最近婚宴上没出什么事吧?”他的疑问句子里似是从哪儿听到了不太平。
王莺心绪加重的脸上布上了一层阴影,但叹气未完地说:“那能没事呢?一天事多的人都喘不过来气。一天干死干活的,人家看不到眼里去。干得挺心寒的,但又想想给饭店干呢,也就心宽了。——小方刚才还在这儿帮忙呢。……”
“她人呢?……”闫总转着两头的肩膀各边地去寻,很想快快地立刻见到似的。
她的反敌过来了,一脸笑呵呵;刁钻的笑拍到适宜处。
等他走近,他听到了,王莺在说:“小方才帮完忙回办公室去了,那边有客人接待。”
脸上刁着他的本性放着可憎的光芒,想必听到心里去的语咬狠着。
这儿不再是他为王者了,他识相地去了后厨。
“心寒啥呢?有我呢,有事来找我。有我给你们撑腰呢。”他到底有权力,语气的运用到底强大。
“咋能心不寒呢?一天干着活,一天被人在后面放冷剪,提心吊胆的日子真是心里害怕。我实在干得心累死了。”王莺轻声抽泣了,一边还用手去抹婆娑的泪了。
“有我呢。不用怕。放心干,放开干。我是不会相信他们说的话的。我早都把他们个个叫到跟前收拾了一番。”
刁钻像一个游魂似的,又走了过来,他像是有话要对他的上层汇报的。
“闫总,我去忙了。”王莺见他过来便说。
里面响着欢快的音乐,说些严肃的话题,好像总不大合适的;他们同步转去了门外。
王莺一直忙到婚礼将要结束时,她才回到办公室去了。
那边有她,方直稳坐办公室的;两头有着人手。
王莺一回来,心情看上去非常圆满。她累得脱了鞋子,口里还吐着累气。
“哎呀,累死我了。我脚都快要跑肿了。”她确实不假地疲惫不堪地两脚伸直,还闪着亮眼。
方直发觉她心情大好。
“哎,告诉你个事,今天也是闫总值班,我在那边帮忙碰到他了。我给他说一天干得累死累活的,还被人家诋毁,心要寒死了。我一说你还端盘子了,他就急着眼找你。我一提到你,他急迫地转头去来回寻你,好像十分在意你似的。”王莺学着当时闫总的举动,肩头猛一转,眼神流出一种热爱的光似的。“正好,刁钻过来了,一听我说你的好,把他能气死。黑着脸过去了。我说那边有事,你去忙了。他最后说:心寒啥呢?放心干,有他为我们撑腰呢。”
“好着呢。你翻身了。你终于让闫总了解你了。闫总再也不会相信他们的片面之词对你的是非乱语了。”
“你也不一样吗?”王莺喜露笑眼地反问。
“对,咱们都翻身了。”方直笑语。
“我觉得嘛,以后还是要和上面的领导多沟通呢;否则,这帮子的胡言乱语没人去推翻。 久而久之,在领导的心里成真了。你说呢?——哇,脚胀得难受呀,帮姐烧壶水出来。”
“……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