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部与婚宴部业务仅是场地的使用,除过这个,再没有了。近些日子里,王莺感觉遇到了不少分心的事:李婉找她吃醋、新人吴婧的加入、王涛的私义合作、李惠就刁钻的合作找她;还有一些平时工作中遇到的烦心事。总之,她的心涨大了,涨得她无法容忍它生长下去。她几次在中午无人时,试着静下心态,把这些好似的垃圾产品全部他妈的扔掉;以后把自己身边打扫的干干净净,不要把任何他处的脏物再招来了;即使有人硬往里塞,她要谢绝接纳,
销售部会议组越来越严厉了,婚宴部的人一过去查看场地,他们的态度变得不大好,不像以前那样客气了;过去查看的人也没有拿会议本子的主张权了。这只是针对于那些好惹得的人;王莺过去那边的做法依旧。一遇到要过那边去查看场地,就没人愿意再过去了,脸上都带着抗拒的神色。王莺一看到这种情形,她会生气地指责大家说:“有啥不敢过去的?那边门口上站着狼要吃人吗?我过去他们为啥不敢惹,而你们却——”
她作为一个老员工,不管有没有当上领导,但她的厉害是天生带来的,她走到哪处,人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会心生敬畏。她每次让他们过去看有无场地,发现他们脸上都闪过不情不愿的害怕神色,便只好事先打个电话,他们才敢过去问那边人的话。
这种局面的形成,她当然想起为什么来?她想来想去与刁钻和李惠跑到金总那里去告状有关。辛伟杰也不是好动的。别看他戴着文质彬彬的眼镜,就没有办法了。其实,他残忍起来,比人们想象得可怕。人们不是常说:一个人扎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寡言冷淡的人。辛伟杰就是后面的一种人。见他不笑时,他脸上冷气逼人,那白白的瘦脸就像一面恐怖的白色蜡像,瘆得慌。他在那天院子里告诉王莺:刁钻和李惠跑到金总那里去告销售部在后面教唆婚宴部和他们对着干。第二日,他来到会议组,向负责预订会议两位女性王师与马师郑重其事地交待:以后婚宴部过来订场地,不要让他们随便在上面记留,写什么必须经过我们会议组。能进这个部门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比其他部门的同事脑袋转得快,也做事情全面,能深知领导的用意。
辛总当天早上一交待,下午时,方直过去要留一个日期的场地。当时,马师用笔在本子上记写什么,方直和往常一样,拿起长长的会议本,就自个揭过来揭过去的查找所看的档期。马师翻眼先是看了一眼方直。显然,她还未停止写的笔,怕忘记了。等她写完了,她一把拉抢这个长本子的一头。方直吃惊了一下,气着脸说:“我还没看完呢。”
“以后不要随便动这个本子,查档期给我们一说,我们帮你看。”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见方直执拗地不松手放本子,又不看地使劲往过拽着说:“这娃咋这么犟呢!”
方直看到这天被会议上占了,所以什么话也没有多说的就站起身走出去了。
辛建盛听到她们之间的小小的争执。他两只眼睛快活地向方直身上看着。早上,他见辛伟杰对婚宴部提了这一要求时,他听的心里简直乐开花。他敏锐地感觉到两个部门之间似是发生过什么了。
又过了几天,快要中午下班时,方直又去那边查看档期。会议的早班是王师。她喜欢王师,王师性格绵绵的,不管对谁还算客气,没狗眼看人低的眼神。她来到王师跟前。慢慢地对王师说她要查看档期。王师正手头忙着,她温柔地说先等一下。边上站着辛总,她就静静地等起来。
辛总在郑峰的电脑跟前,弯腰看着屏幕,问来问去。问题得到了答复,他转过背朝外就走去。他一看婚宴部的人在呢,便侧转身子走上来。方直见辛总对着她走了过来,轻声地问道:“辛总好。”
“以后你们那边留场地,记得不要了,一定要擦掉,不要耽搁会议上的;在上面不要随随便便划;查档、留档必须经过会议上,要不然就乱套了,告诉你们那边人,就说是我吩咐的。”辛伟杰语气很硬,再也不见过去的和气了。
辛建盛也同样听到了,他专心地听着,好使精神爽快。
接下来那段日子,傅宏连隔壁都怕去了。他老是一个电话打过去留档期。吴婧是一个新人,别看她是一位老工,更没人认她;她也在后面缩手缩脚,不敢独自前去进入那边的门里。
在这件事情之后的一天,辛建盛突然过到婚宴部来了。他的目标是找王莺。他担心王莺万一不在,过来也是招口舌。在来之前,他先顺着墙边经过窗户走到保卫部那边去了。他走过去听到了王莺的说话声。然后再回去时,手里放下新收的快递就来了。
这只是中午,王莺让方直出去了。他们的谈话空间留了出来。
这不止是一次他找她了。在上一次找她过去到现在,有好长时间了。他只记得找了,具体时间不记得了。夏天的尾巴早都过去了,但初秋的太阳好像还拖着它的尾巴的影子。他每每来找她,她一见人一次次的惊奇。可是,心里却不怎欢迎他来到这边。大半年过去了,仿佛岁月在这位老上司的身上不曾带走什么老态。他还是那样的儒雅,眼神狡猾,眉头爱皱,说话用一定的不伤害对方的力度深挖这个部门最近以来的状况。
仅是一墙之隔,过来了就是上门的客。王莺招呼还算周到客气。
先是见面问吃饭,他说吃过了;王莺说要是没吃,她请他都行。
他高兴地笑起来,说不用。王莺晓得他来这儿的意图。但她作为主人也不问这个曾经的主人,为何过来。他们之间先是聊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与工作没有一丝关系。
聊一种话题就没意思了。还不如不过来。王莺看出聊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让他没耐心坐下去。他的身子不停地轻微转着。最后,他像是找到了过去的当家作主的感觉,就不知不觉地很自然把话题一转,说:“王莺,给小方那娃说说,和会议组上的人相处要和气,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那些都是老兵老将了。干啥让娃注意点。”
他所指的事,王莺早都听方直学过了。所有没多问,只是说:“辛经理,方直这娃都是你一手带起来的。你还为她操心,已经不错了。”
“那个吴婧来了,方直地位是不是难保了?”他猛地问出这句话。
他过来问什么,王莺都不觉稀奇。在这儿见得多了,问就问吧。
“话不能这样说!辛经理,这儿要的是工作能力。这个吴师能和你亲自带起来的人比吗?不能比,她拿什么比?什么都比不了。我给她教了那么长时间的如何留场地,就这么个小事,她连看都不看地马虎地记到今年预订本上。能让人放心吗?出个这事,我再不敢交待她什么事了。就冲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我也不会了。”
“王莺,在过去,我看重的是工作能力。但现在不一样了,人家看重的是自己人。我们那边谁看不出,吴婧是刁钻那帮子弄来的人。我看方直以后不好说。这个部门不会要多余的人。吴婧来就是为了弄走小方。那边的小伎俩,我看得非常清楚。”他善于分析地说着。
“你说到这儿,我还听说这个吴师要来婚宴部之前,给餐饮部承诺,只用一个月的时间把这里一切全部搞定,直接把我替代了。他们针对的首要打击对象便是我。我只要一倒,方直还用收拾吗?……”王莺觉得自己的分析高出辛建盛的片面分析,很有自信地冲他笑起来。
“你不能走。谁走,你都不能走。这儿离了你肯定转不开。你走不了。方直不好说。”他说这句话就像是一位占卜家用平生之经验笃定了前半句,后半句不是重点,他说得没有一定的绝对性。
“辛师,你别高看我了。咱这儿还差能人吗?比比皆是。”王莺笑着挖苦这个院子里的想来这儿的人说。
“你不能行,就连我们部门的李婉都嫉妒你呢。这个女人经上次你一找她,和你记仇了。一次对小郝说:‘我要看着王莺从隔壁的办公室里被人赶出去。我就等着这一天呢。’她脸皮真厚,一个会议都拉不来,天天坐在那边不动,脸都不嫌红,还好意思坐在会议部不走。要是我,我早都没脸呆下去了。她想巴结辛总,辛总不给她机会。人家辛总一来,她就去添人家的屁股,好听的说上,好吃的拿上。辛总看那的眼神都是带火气的。可是你也知道,上面有王总呢。只好不吭声。她给刘艳送礼呢。她一过来就不是正经理的身份了。想通过巴结刘艳,把我从副经理的位置上拉下来,让她上去当刘艳的的副手。这个女人太阴了!够可怕的了!”辛建盛说得一脸发愁,好像自从这个女人来了后,他男人的日子过得很不顺当,天天跟着这个女人的野心受气。
“那我就让她看看:是她被销售部先弄走呢,还是我被餐饮部先弄走? 这个女人一天到晚太会能装了!我就悄悄地等着看,看谁笑到最后呀!”王莺把握十足地笑着说出这句话,并且她的眼神是异常的坚定无疑。
辛建盛却目光里流露出一种不太认可的对此话的低估。他作为比王莺还要资格老的老工,这个大院子里的一些存有争议的事情,不是一句句厉害而硬气的话就能把它们改变的。
人情到哪里都是流通的,好比货币!
他认为说了这么多,还没一句值得他收获的信息。他不想扯女人之间的是是非非了。他来一次,不是闪亮登场的,而是别人的眼都去看别处了,他才敢低调地过来露脸。上班期间,就是过来问个话,也要小心地避嫌。
“我真没想到辛总这几天似是对婚宴上有绝对的看法了。不知他为什么这样?婚宴部被接手将近大半年了,他这会才产生了对餐饮部的看法。真令我费解!”这句话叫他缩起脖子,眼珠活动地发亮,似是白翳把黑珠吞吃了,不明所以地问。
王莺一切都心懂地苦笑着说:“餐饮部的经理你最有了解权……”
“前段时间,我去迎宾厅听李永安说刁钻和他们这边关系闹得不好。一有什么饭就往贵宾楼拉。李永安为这事还专门跑到金总那里去讨说法了。”他把听来的一些半路信息如实地传达给这位曾经辅助他的老搭档。
王莺不以为然地把头转到一边去,发出哼哼般地笑声,又说:“这里面走的路子都是前人走过的。不过,有没有真正那样做,还需看到底。这儿到处的说,没人出来去管这些爱招摇过市的大嘴。”
“这是真事。李师真跑到金总那里去了。刁钻那两下子,我最清楚。做事情不择手段,只要能把自己的两只口袋塞实,没什么做不了的。”
“你亲眼看见去了?那金总为什么不站出来公平处理这件事?”王莺口气冷谈地问。
“我倒是没看见。但李永安肯定去找了。要是我也会去的。不去坐等下去就是傻大头了。李师说:‘这个刁钻把餐饮部管理一塌糊涂。整天在背地里拉帮结派,玩一些权谋斗争。’”
“看啥时候把自己玩死。这帮子太阴毒了!”王莺不顾言词地狠狠一说。
越往后的话题,王莺越说得少了。辛建盛看出了王莺不想再谈这些烂事了。他很想回那边去,可是他的用意还没达到呢。自从辛伟杰当着会议组、还有方直的面说的那些话,使他一直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两个部门之间,在长达大半年的时间里,竟在一个过去不太计较的总监头上冒起了无名之烟。他以为收复这个部门的时间快要到了,因为牵头的辛总都开始收拾起餐饮部了,给他们扔起了难看的脸色。这绝不是一件令人意外的做法,这绝是一件早晚都有企图打算的计划。他宁愿他想的没错。可是真实的想法在辛伟杰那里。他在辛伟杰眼里已然不吃香了。过去,他做的那些事,把这位高他一头的‘总“给得罪了。虽人过去了,没革他的职,但他不可磨灭的罪名早都在人家的心里长此扎根下去了。只要他在一天,就会扎厚一下。辛总对婚宴部那种不再友好的态度,正合他一天天盼望复兴这个部门的心意。这些天以来,他老是认为自己的失意人生快要到头了。从去年元旦到现在,多半年了,这种该死的日子也该过够了,苦的滋味把他贪心不足的恶行也治理的差不多了。在这个他丢尽脸面、不值一提的落难日子的过程中,他不是没反思过自己身上的过错; 只要还能重来一次,他不再像过去那样了,他要痛改前非,拿出另外一种自己早已总结出的不太过分的还可说得过去的那种管理方式。一个“贪”字,葬送他的前程。本来要是平衡的管理发展这个部门,现如今是一个全面的跑道了,先前的预想办得顺顺利利、红红火火了。
“辛师,我要出去接待一位客人。你……”王莺看着手机像用这种有效的不难看的送客方式说。
“咱说的这些话都是闲事,可不能耽误你的工作呀。”他带劲儿地说着。
王莺从院子里转了一圈,从餐厅里面叫出方直。快走到门口时,她伸着头朝隔壁的窗子里面看看刚才与她才散走开的辛建盛在不在。他端直地坐在那里,用眼瞅着面前手里的机子呢。王莺就像一个孩子似的看到了惊吓,吐出舌头,缩着膀子回到办公室。
方直眼见她神里神气的,也只是笑着不语。等她坐下来才说:“小方,刚跑到咱这边从我口里想套我话呢。我才不那么傻告诉他。他还假里假气地关心你呢,叫你不要和会议组上的人硬上,和气点儿,顺着人家。不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僵。说什么李婉要看我笑话。这个女人对他说:‘要亲自看着我从这边被人害出去’。你猜我给辛建盛怎么说?我倒是看看谁先从各自的部门滚出去!……还有迎宾厅那边李永安跑到金总那里去告刁钻了。说他不让把饭放到迎宾。和王涛早都互通好了,把饭全弄到贵宾呢。他们想拉拢我,王涛说一桌饭给我一百块钱,让我跟着他们干,把所有婚宴上的饭弄到贵宾楼来。你听听,这些人害怕不?光想把钱弄到自己的口袋里。还想把人家魏总给想着办法害走呢。这儿到处都是坑害人的手段。一不小心,就会栽下去。刁钻不敢对我说,打发王涛给我说,太他妈可笑了,我才不让他们拉我下水呢,再缺钱也不能干那些缺德的事。刁钻去拉人家李惠下水,人家李惠一听嫌给一桌饭一百块钱太少,跟他还不干呢。跑来向我揭发他的动机。给钱多,都跟着人家行动了。这里面越来越复杂了。各种突如其来的事太可怕了。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闫总?……”王莺停下来问。
“依我看,还是不要掺和这事。”方直瞧着她那下垂的似三角眼的眼睛说。
“我也想过,不要管这事。让他们去成精吧。但又想拿这种事报复他们一下。如果去说的话,也不失良机,辛建盛给我说李永安跑到金总那里去告刁钻把饭转到贵宾楼,烤着这股火,我也去找闫总,就说王涛想拉我入团,把婚宴部的饭全都弄到贵宾楼来,以后不要再把饭放到迎宾了。对,就这样说,辛建盛送来这个消息太巧了。”王莺高兴地叫起来。
就在这天的第二天,王莺中午在食堂里吃的饭。等方直来接班时,她正对着镜子打扮自己,脸上抹得白白的,眼线画着,嘴上擦着焰火般的口红,似是想用这口红嘴去无情地揭发别人的丑行。她已经长成形了的卷头发,向一边漂亮有层次美感的自然地梳理着。这天太阳非常艳,仿佛是回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她腿上穿了透明的肉色的长筒丝袜。换了一件夏装裙。在她那丰满的臂臀上,绷得展展的,性感极了。一画上妆的她,明显与众不同了,比先前更多了女性的味道,气质这块打这个院子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样的了。蹬上高跟鞋的她,手里拿着镜子屁股扭过来扭过去,她在找更明亮的地方仔细地端详她的妆容的不足。站在窗户跟前,拉大窗帘,这会儿也不怕热了,阳光闪闪地照在她红润的脸蛋上,有一种跳动的鲜明在她脸上奔驰着。扭着修长的有点儿发福的脖颈把左右的脸转来转去地细察,眼睛一眯一眯地,把头仰下去,仿佛这身皮囊贵不可言似的。
“看姐稍微一打扮,是不是势都出来了?”她半土半洋地说。
方直看到她那单皮眼形上面画了一层淡淡的紫色的眼影,连接着的眼睫毛又平整又柔顺地向前滑滑地地伸展着。她频繁地眯缝着眼睛,好像方直是一位她钟爱的异性。她身资又转过去,一边问着:“不错吧?”一边转了一个自我欣赏的圆圈儿。
又对着镜子眼珠鼓鼓地看来看去,像是镜子的自己不是真正的自己了。看得有些眼花似的。
然后,她赏心悦目地走过来,一把捉住方直的右手不让动,淘气地在她的脸上使劲地嘣的一声亲了一口:她笑了,方直也笑了。
“看你笑的那傻样!”她玩笑地说着。
她放下镜子,把手机一拿起来装在一侧的上衣口袋里,临去时说:“不难看吧?好看着吧。姐去了。你等着我。”
方直目送着她走开了。
她一出门外,她悄丽的新样被站在门口的马师看见了。马师打趣她笑着问:“今天这么会打扮,去干啥呀?”
她笑洋洋地走过去了。马师瞧着她那像一面平壁似的后背、还有那撅起来的翘屁股看得眼里直冒火星,再看看自己的平板胸脯,摸摸后面平溜溜的臀围,只有硕长的身高占了个不怎么实用的优势。
闫总守时地在等她了。门虚掩着,她一敲便就滑开了。
她一走近这位比她还要小几岁的老总,一近眼看清她的整张脸,慌忙全身打了个赞美的哆嗦,带着趣味的口气说:“哇,这气质太好了!……”眼镜下面圆嘟嘟的眼睛咕噜噜地转来转去,仿佛恰谈的时间正式开始了。
王莺很是自信地盯起这位正用光光的不闪躲的眼神直直地瞧着她脸部的每一处“总”。能感觉出来,这种罕见的目光是以同样的用心近距离地端详她这个人。她不失谦逊的一笑,两手放到上面的桌沿上来。闫总一直眼睛不离神地看着她,把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把头一低,不出声地笑了两声。他们平日里,见面了很像哥们的问候。心中的关系在这一目目里表现出赏识性的纯洁的关系。有一次,大清早,他没开车上班,是从前门进来的,王莺当时来得早,站在门口。一看他走了来,还没到眼前呢,王莺就走过去,非常有趣地扎煞开两条胳膊,站在他中间一挡,用言语逗着不让他走过去。那个时候,他们就能开起一种上下层之间独特而难开的玩笑。
在无其他人的办公室里,闫总一见这个稍微一收拾,事先预约好的人焕然一新地往他跟前一站,他看得神采奕奕,也跟着王莺不出声的笑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你要对我说什么事呢?”闫总这才关了笑回归到正题上。
王莺正儿八经地看着他想了一会儿,行为谨慎先提出一个条件,说:“闫总,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把你一直当一位公正的领导看待;你和别的领导不同。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作为一位领导的最起码的良知。在说这件事之前,你要为我保秘。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你能答应我吗?”她睁着明晃晃地眼神期待对方的回答。
“没问题。你说吧。”他眼神一闪不闪地对着她守信说。
王莺拿出一只手,很风趣地说:“那我们来一个击掌为鸣。”
他也毫不犹豫地把放在桌上的左手给送上前去,厚重有力地张开去击已经朝他伸开的手心。
击了掌心,王莺诙谐地说:“咱们玩的这一手就像打酱油的小孩子们玩的。”
说到此,然后不生熟地咯咯地笑出声来;闫总也跟着笑起来。
“是这样的,闫总。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餐饮部开始有了新的工作动向?王涛前几天把我叫到餐厅去,好言劝我要把婚宴部所有的饭菜全部放到贵宾楼,不要给迎宾放;承诺每一桌饭给我一百元的报酬。这种乱了章法的办事规矩,我是坚绝不会答应的。我对他说,迎宾厅里的大厅的优势,他们贵宾楼是没法比的。所接的婚宴有五十来桌的,贵宾就放不下。这两个厅都缺一不可。你把你的贵宾楼管好就行了,手不要伸得太长来管人家迎宾厅的饭。我给他讲大道理,他却骂起我来了,说我辛辛苦苦的一天干死干活的,得到什么应得的酬劳了?我给出的理由是:饭店即使给我开一分钱,我也不会辜负了这分工资。干工作不在于钱多钱少,最在乎的是一个良好的环境;而不是每月拿着上万元的薪水,在一个充满邪恶的环境里害人。人人都爱钱,但拿到手里的钱不要烫着手了就好。”她这一长段说下来,闫总的眼神进入了迷茫的状态,可是能看出,他的眉毛平平地有表示认同地长伸着。
他见王莺说到此处不开口了,他只好说:“来了这么久,这儿的人有啥文化呢?现场发言的话都讲不到一起。你说的这些,他们就根本不会思考。这帮子做什么都是不考虑后果地做下去。真到那时候了,迎宾厅会去找上面,把这事摆到人前来说。”闫总也是不知情地说说自己的想法。
“闫总,你以前没来的时候,这种事就发生过。他们伙靠张海的势力,有一阶段,所有的饭都放在了贵宾楼。迎宾厅的员工最后连工资都开不出来,还是李永安老师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给一个个员工开的工资。要不是李师去找上面讨说法,这种事到现在还弄着呢。李老师当时给他们手底下的员工说,‘我就是拼了老命,也必须要个说法’。”王莺一讲以前的事,她满脸的惆怅之情,其实这段时期她也受了不少的冤枉的牵连。
“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们部门最近都好着吧?那个新来的吴婧怎样?”他见到王莺不放过机会地问一问。
“还是老样子。一天到晚只会问签了多少家。没人真正操心业绩。李惠管不了,闫总。就婚宴部的事情,她和刁钻之间推来推去,都不想担这份责任。天天盯着网上的提成钱,说人家小方的不给人家娃。他们要全拿呢。餐饮部把什么样都往婚宴部塞呢!吴婧干她的客房去嘛,硬跑到婚宴来,她不是这块的料。脑子又染,心又粗,学个什么太慢了,把人能教得累死。还没来几天呢,就跑到那边去告这边的状。弄来的人没有一个一心一意服务工作的。全都是过来扯闲蛋,冲着一些钱来的。我被身边环境影响的,身心疲惫地都干不下去了。闫总,你给我调动一个部门,我想出来。不想和那帮子搅合到一起了。”她说到最后请求调动地说。
“你干你的吧。还是那句话,你的位子没人动得了。”闫总做出担保地说。
“可是该来代替我的人已经来了。人家吴婧没来这儿之前,给餐饮部承诺她会在一个月把部门所有的工作搞定,然后让我走人。说实在,我巴不得我的位子让给她呢。”王莺说到这儿,情绪更加激动了。
“干好自己的工作,别听那些人乱说。不是谁来能替代得了的。这些人的嘴说话都不知道轻重吗?我从餐饮部从未听到过这些话。你干你的,这个部门离了谁都不能离了你。你是部门挑大梁的。”闫总把低到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扶了扶,,转动着滴溜溜的眼神说。
王莺这次前来进入这个办公室,光不是为了这件别人拉她合作的事情,还附带方直个人的事情。整个谈话过程下来,眼前老总从未提她的人的一个字。她觉得有点不对他谈话的风格,她想主动提及出来,但又觉怪怪的。先前她每次找他,他都会主动问问方直如何,这次完全遗失了一个谈话的内容。说了这么多话,看了他那么多次,她有时打眼一看,隐约发现这张脸色某几处集结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模糊的光色,在两个眼尾处这种模糊不清的光色细细地有先前条件地雕饰着自己半途听说的各种纷杂事情。这位面目和蔼、眼神洞悉的年轻领导,在这间办公室坐了多半年了,他那看人纯真的目光还是那样,虽有时不免油滑一笑,可本质肌体上仍旧抹着温热的油光。他待人接物不像有些领导那样注重自己还有个高高在上的身份,就是不愿与人交谈时,他也不会用自己的权力的架子的显摆来驱逐某人快点走开。
王莺装在心里的话还没全讲出来,但进行到后面,那些未跑出口要耳朵一鉴的话们省了它们卖力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是一些人前背后的乱是非,搅来搅去把大半年多的岁月也都搅得老不起来了;岁月在这些没档次的话语里失去了曾经的伟大,头顶那老套的烟雾,总是逃窜不掉,拥有自己的一片蓝天。
王莺对方直说:“小方,我这次去找闫总,他为什么不问你了?”
“一个毫无价值的员工,领导根本不会放在心里。就是这个理。”方直心情沮丧着说。
王莺嘴里小声地说着:“有点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