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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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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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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长篇连载)》连载

第一十二章 第一堆篝火

1924年9月,根据费必生的工作报告,在张华的建议下,董必武派武汉区党部秘书金在天为特派员,前往钟祥实地考察情况。金在天,朝鲜族人,三十出头,为人谦和,工作扎实,他到了钟祥,并没有急于联系费必生,而是找了个地方住下,第二天便开始到大街上转悠,了解情况。

在一个小店里,金在天一边装着买东西,一边跟店老板闲聊:“老板,听说钟祥的秩序特别坏,我看挺好的嘛。”

店老板:“钟祥这个地方,时好时坏。不是有句老话吗,叫久治必乱,乱久必治。你算是赶上时候了,放在两个月前,钟祥就是乱。”

金在天:“怎么现在突然好了呢?”

店老板:“大家都抱成了团,一家有难,十家相助。比如我们这条街,大大小小的店铺都加入了商民会,再敢有流氓来,就绝对没有他的好下场。”

“哦,原来是这样,真好。”金在天冲店老板笑了笑,离开小店,来到了外面大街。

金在天在街上转呀转,看见一个饮食摊因过了早点时间,没什么顾客,便凑了过去,买了点零食。小业主是个健谈的人,见金在天买了东西欲言又止,便问:“先生,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本地人吧?”

金在天说:“老板好眼力,我确实不是本地人。听说这街上到处都是帮派,我一个外地人,不会有什么事吧?”

小业主笑道:“不会,现在大大小小的团体,大里说,都自称是爱国团体,小里说,都是维护治安的团体。只要你不是坏人,不但没有事,就是有了事,大家也都会帮你。”

金在天:“为什么?”

小业主:“要说为什么,这都要归功于兰台中学的费必生老师和那帮学生,是他们的宣传鼓励才激起了大家的勇气。”

金在天:“听说钟祥有个自治协进会,他们是干什么的?”

小业主:“你说孙海霞呀,他不是什么坏人,也为大家做些好事。不过,他不可能事事都管,管也管不过来。还是费老师说得好啊,靠人不如靠自己,只要我们不愿意受欺负的人都团结起来,自然也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其后,金在天又在其它地方了解了一些情况,事实证明,钟祥的秩序正在向良好的方向发展,人们的觉悟也较高,说起事来,大家都能讲出一番革命道理。金在天放了心,晚上,他联系上了费必生。

费必生见到金在天,特别欣喜。因为不是有什么大事,区党部怎么会派专人来联系自己呢!金在天代表区党部首先高度肯定了费必生的成绩,然后说:“必生同志,根据你在报告中的建议以及我在钟祥实地考察的情况,我现在正式代表区党部通知你:你的能力足以在钟祥发展党的组织,开展党的工作。所以,同意你开始秘密发展党员,筹建湖北第一个乡镇党支部。”

费必生激动地站了起来,紧紧握着金在天的手:“谢谢您特派员同志,谢谢党组织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会为湖北乡镇的党组织建设,走出坚实的第一步!”

转眼到了隆冬季节。

严斌到钟祥县城来找费必生,交流北山的情况,然后由费必生向武汉区党部统一写工作汇报。两人来到外面,找了个偏僻不起眼的小酒馆,以酒友的样子边吃喝边交换情况。费必生兴奋地告诉严斌:“严斌同志,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9月份,区党部派特派员到钟祥来了,通知我秘密发展党员,筹建湖北第一个乡镇党支部。现在我已经发展了三名党员。”

按照组织规定,他俩不能经常见面,更不能在人前暴露两人的特殊关系。所以,自5月份严斌回到钟祥,到今天为止两人也只是见过三次面,区党部派特派员到钟祥的事情,严斌一点也不知道。这时听了费必生的话,严斌便抱怨:“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一点通知我呀?我在北山的情况并不比你在县城的情况差,否则,我肯定也发展了几名呀!”

费必生说:“特派员告诉我,秘密发展党员的事情,先在县城进行,北山暂时不发展。”

严斌十分惊愕:“为什么呀?”

作为基层党员,费必生并不了解董必武、张华的苦衷,更不知道党的总书记陈独秀看不起农民,不同意在农村发展党员的情况。他没法回答严斌的问题,只是安慰说:“严斌同志,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任何事情都有一个过程嘛!”

严斌说:“你不知道,很多时候对很多人,我都忍不住想对他们说:我是共产党员。我一次次拒绝他们劝我成立自己的团体,他们失望的样子我真不忍心看。要知道,我这样做是在冷他们的心啦!”

费必生认真地说:“严斌同志,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组织的决定一定要无条件的服从。你应该清楚,在北山发不发展党员,你我都是一体。”

严斌:“我知道,我知道,我心里有委屈还不能在你面前说一说嘛!”

费必生点了点头:“说吧,说吧。其实你不理解,我也不理解呀!说出来你心里好受点,我心里也好受点。”

是的,他俩是坐在一叶偏舟上搏击风浪,生死相依的兄弟,是心灵相通却又咫尺天涯的革命同志。他俩是党组织撒在钟祥的两颗火种,在黑暗中不屈的燃烧,终于照亮了一片世界。有了幸福两人分享,有了委屈又为什么不能相互倾诉呢!

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病逝,旋即国民党内部为争权夺利出现分裂现象。共产党从中国革命大局出发,一为帮助国民党稳定内部,缓解他们相互争权夺利造成的矛盾。二为将中国革命引向高潮,完成民族复兴的大业,便极力推动国民党成立新的国民政府,实行国共合作,挥师北伐。至此,形势已经明朗化,共产党为了担负起国家命运的历史使命,决定公开向北洋政府宣战了。

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路线在共产党内部也遭到了一部分有识之士的坚决抵制而得以改善。比如看不起农民,不在农村发展党员的思想就被纠正了。武汉区党部书记董必武终于放下思想包袱,在张华的建议下,将在武汉各学校中发展的学生党员,全部派回各自的家乡,全面发展党员,筹建党的基层组织。

在钟祥县城,费必生发展了王志钦、王协公等五人为共产党员,按照组织原则,具备了建立一个党支部的条件。

1925年5月初,金在天受武汉区党部的安排,再次来到钟祥,主持成立了湖北农村第一个乡镇级党支部——钟祥县城关党支部,费必生任书记。同时,金在天还传达了武汉区党部的另一个指示:严斌、孙凤洲分别发展党员,再筹建两个支部,为成立中共钟祥县党部做准备。

孙凤洲,钟祥县皇庄区人,时年二十五岁。几年前曾是兰台中学的学生,受“五四”运动的影响,在学校秘密组织了青年读书会,宣传马克思主义,阅读《共产党宣言》而被学校开除。此后出外求学,在武汉私立法政学院读书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因为在钟祥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所以,此次受武汉区党部委派,跟金在天一起回到钟祥,开展工作。

金在天说:“同志们,我们湖北省党组织在农村的工作,钟祥先行了一步。在大革命到来之际,区党部要求你们再接再厉,迅速壮大我们的队伍,不但要在全省农村树起第一面红旗,更要为党在湖北农村的发展起到一个表率作用。”

费必生坚定地回答:“请领导放心,我们决不辜负区党部对我们的期望。”

金在天笑道:“另外,张华同志个人还有一句话让我转达大家:钟祥地灵人杰,英雄辈出,总在特殊的历史时期冲在改革社会的最前面,引领着社会潮流。今天,在座的诸位又担负起了一种特殊的历史重任,你们的作为,不但钟祥人民在看,全省全国人民也都在拭目以待。”

金在天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热血沸腾,严斌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宣誓般地说:“请特派员转告张委员,历史既然将这一重任赋于了我们,我们就一定会义无反顾,一往无前!”

金在天站了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金在天同大家一一握手,使劲地摇晃着。大家又相互握手,使劲地摇晃着。这是一个将要改变钟祥历史的时刻,大家在相互鼓励,表示着信任。大家在相互传递着信念,相约团结一致,同舟共济,一起驶向辉煌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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