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警队袭击警察局救出韓二水,并利用卢祥瑞率领囚犯夺取城门逃出了钟祥县城,因为此事涉及到方伯乾,省府特派员怕事情闹大牵扯出省府里的那位要员,便让钟祥县县长熊道琛按住没有上报。事后熊道琛心想:自己到钟祥上任不过两个月,就一连出了宋德文和韓二水两件大事。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两案本来跟自己无关,但过后有人要找替罪羊,自己到哪里去申冤?韓二水是当事者,看起来又是一条血性汉子,只有把他牢牢地攥在自己的手里,到时有人向自己发难,自己才有开锁的钥匙。
黄立根率领狱警队营救韓二水,为防大家的家属遇害,特意在城墙上贴了一张告示,表明自己“只反贪官,不反党国”。熊道琛到钟祥上任,恰似一个没根的浮萍,思前想后,觉得省府特派员不让把狱警队哗变的事情上报,这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个绝好的机会,于是,他决定收伏狱警队,这样既能把韓二水牢牢攥在自己手里,也能让那一班鹰犬为自己效力。他对手下心腹说:“你告诉下面的人,不能为难狱警队的家属,同时还要告诉韓二水的家人,我熊某要重建保安队,编制三百人。让他们把韓二水找回来,我要任命韓二水为保安队长。”
心腹心领神会,奉承道:“高啊,县长大人深谋远虑,属下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对韓二水来说,死囚成了保安队长,这是一步登天啦,他要不死心塌地效忠县长大人,老天都不会饶他们。”
狱警队哗变,家属们的安危绷紧了他们最敏感的神经,当听说熊道琛要招安他们,并委任韓二水为保安队长时,他们谁也不相信。提出熊道琛若是真心,就到城外与他们相见。熊道琛与心腹反复斟酌,认为狱警队被收伏的可能性非常大,自己到城外不会有危险时,便答应韓二水,到城外他们选定的地点相见。
双方见面,熊道琛说:“韓二水,你我虽然从未谋面,但你的大名,我现在是如雷贯耳呀!”
韓二水:“县长大人没有见过韓某,但韓某见过县长大人。县长大人,我心里确实有一个很大的疑问。我们算是一支哗变的队伍,政府不追究已是大恩大德了,可听说县长大人还要委我以重任。我实在不敢想象,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熊道琛:“你们狱警队的事情,特派员让本县长压着没有上报,上头根本就不知道你们的事情。所以,你们不是一支哗变的队伍。但是,你们不反党国,只反贪官,只杀不法奸商,在本县长看来这是一种爱护党国的坚贞行为。因此,只要你们心口如一,本县长是能知人善用的。”说着,从随行心腹手里接过一张委任状,说:“韓二水,我知道空口无凭,光靠嘴说解除不了你们心里的疑惑。这是一张保安队少校大队长的委任地状,只要我把你的名字往上面一填,你就是国军少校了。”
此前,韓二水不过是小小狱警队的副队长,二三十号人还不是自己说了算,现在保安队少校大队长的委任状就在自己的面前,这让他激动不已,神情一下麻木了。熊道琛的心腹见状,提醒道:“韓二水,难道你不想报效党国,不想效忠县长大人?”
韓二水如梦方醒,急忙跪倒在地:“我愿意效忠党国,誓为县长大人效犬马之劳。”
于是,哗变仅仅一个星期的狱警队,摇身一变就成了保安大队的人,韓二水直接成了保安大队的少校大队长。这不仅让韓二水做梦也没想到,就是全县五十多万人民谁也没有想到。
康柱被杀,让熊道琛的发财梦一下破灭了,他的第一反应是卢祥瑞带人干的,但手下心腹却说:“据康柱的跟班讲,邱占一有霸占高西堂田产的企图,并亲眼看见过邱占一到乡公所威胁康柱,康柱很可能就是邱占一谋杀的。”
熊道琛听了,怒火中烧:“有证据吗?”
熊道琛:“有证据吗?”
手下心腹:“像邱占一这种地头蛇,是不会轻易留下把柄的。”
韓二水因祸得福,一跃成了保安大队的大队长,对熊道琛特别感激,他说:“县长,属下有不同的看法。听先前保安队回来的士兵介绍,凶手出手之快,枪法之准,绝不是一般人。邱占一不可能有这样的手下,他倒像一个人。”
熊道琛:“谁?”
韓二水:“共党分子卢祥瑞。”
熊道琛:“卢祥瑞?早在1923年,钟祥还是北洋政府的天下,卢祥瑞就从武汉回来,组织村民闹翻身。其人是中共秘密党员出身,1926年被湖北的共党头子董必武选派到黄埔军校学习,参加过南昌暴动。前几年秘密返乡,被高西堂父子举报,抓入大牢打断了一条腿,从此人称‘瘸腿神枪’。他有个显著的特点,就是重乡情。他杀了高西堂为什么要烧地契,其用意县长大人应该明白了。”
熊道琛:“康柱已经查出了眉目,他想掩盖也掩盖不了了。”
韓二水摇了摇头:“县长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不就是说那个叫二旺的人举报了李家台的什么人租种了高西堂的多少地吗!经过这么一闹,李家台的那个人不会承认,举报的二旺也会说是康先生逼他这样说的。同时,县政府再也没人敢去插手这件事。因为卢祥瑞不好惹,逼急了他,他会直接到县城来行凶,让人防不胜防。”
熊道琛:“那怎么办,就这样算了?堂堂国民县政府,没这么窝藏吧!”
韓二水:“我有一个想法,可以一箭三雕。”
熊道琛:“一箭三雕?说来听听。”
韓二水:“所谓一箭,就是将高西堂的田产悬赏五百亩,利用江洋大盗来对付卢祥瑞。属下可以肯定,康先生之死虽然不太可能是邱占一所为,但邱占一觊觎高西堂的田产是肯定无疑的,县长宁可把那些田产送给别人也不留给邱占一,气死那个老王八蛋。此为一雕。”
熊道琛咬牙切齿:“说得对,邱占一对康柱不但不帮助,还公然进行威胁,实在可恶,本县长就是宁可把那些田产送给别人也不留给邱占一,气死那个老王八蛋。”
韓二水:“江洋大盗除掉了卢祥瑞,是我们消灭了共党分子,大功一件。卢祥瑞除掉了江洋大盗,是我们维护社会治安有方,同样也是大功一件。如果他们同归于尽了,岂不就是一箭三雕了!”
熊道琛轻轻以手击案:“计是好计。只是从天上掉下来个江洋大盗呀?”
韓二水:“县长大人听说过蔡勉堂这个人吗?”
熊道琛:“有些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是谁来了。”
韓二水:“蔡勉堂是纵横鄂中的独脚大盗,亦正亦邪。善使飞刀,刀上有剧毒,见血毙命,号称无敌飞刀。从北洋政府开始,官府不但拿他无治,反倒有不少追捕他的官员或差役死于他之手,于是,其人越发不可一世,目空一切。”
熊道琛:“你认识这个人?”
韓二水:“不认识。但江湖成名人物都有个怪僻,那就是眼里不能容人。蔡勉堂号称无敌飞刀,卢祥瑞人称瘸腿神枪,我有办法让他们对掐起来。”
熊道琛:“好,事成之后,我一定为你向上报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