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抗日战争由战略相持进入到战略反攻阶段。在钟祥,汉奸们不断被清除,鬼子的耳目和帮凶不断在减少,日寇终于由变态的疯狂,陷入被动挨打,只能困守在主要集镇的炮楼里,轻易不敢出来了。
新四军游击队机动灵活,采取狙击鬼子哨兵,捕杀外出办事的零星鬼子,诱杀好色的鬼子等办法,让鬼子防不胜防。鬼子困兽犹斗,也组织特务队,化装成新四军游击队,刺探根据地情报,袭击地方政府,诱杀革命群众等等,破坏性极大。
正月未完,钟祥县城里就传开了一个消息:鬼子要撤退了,县城将由特务队队长向虎臣接管。这消息对一般人来说无所谓,但对那些手握实权的伪军头目来说,他们就不乐意了:你小鬼子要撤退谁也管不了,但县城交给一个小小的特务队长接管,你们也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吧!所以,钟祥县城里萦绕着一股阴云和怨气,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带来一场灾难。
鬼子宪兵队翻译官代大志问宪兵队队长金田:“太君,听说皇军要从钟祥撤退了,县城 将由我们宪兵队特务队队长向虎臣接管,不知是真是假?”
金田鼓着一双牛卵眼:“你听谁说的。”
代大志:“消息来源不得而知,但这个消息现在全城都传开了。听说很多皇协军军官还对皇军产生了怨气。”
金田:“可恶,这是谣言,是中国人使的离间计。”
因为事关伪军们的人心安稳,金田觉得这事有必要弄清楚。他找到周书玉,问:“周先生,最近县城里有一个重大军情,你知道吗?”
周书玉是宪兵队密侦室主任,除了鬼子的内部机密他不能过问外,其它的消息他应该比谁都最先知道。有重大军情他知情不报,那是死罪。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金田:“县城里有重大军情?不可能。如果有,我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也会在第一时间报告给金田队长你。”
金田又自我纠正:“也许是我说重大军情不正确。我问你,皇军要撤退,县城将由特务队队长向虎臣接管的消息,你听说过没有?”
周书玉轻描淡写:“知道呀,这事我手下的不少密侦都向我打听过。不过这是皇军内部的机密,我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干好自己的本职就行了。”
金田不满地:“周先生,这么重大的事情,你没当回事!”
周书玉反问金田,有些不满的意思:“金田队长,皇军内部的机密对你来说算是什么大事?而且皇军内部的机密我能过问吗?”
金田语塞,因为周书玉说的是事实,鬼子的机密他不能过问,过问鬼子的机密,绝对是死罪。但问题在于这是一个谣言,是中国人使的一个离间计。所以,化解这个离间计,稳定日伪军的军心,对金田来说就是一件大事。停了停,金田问:“周先生,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是一个谣言,绝对没有的事情。所以,这事你要高度关注,若有消息来源的情报,你一定要及时报告我。”
同一天,青年团团长刘大海也来询问金田:“太君,听说皇军要撤退了,县城要被向虎臣接管?”
金田对这事已经有些敏感,他说:“皇军撤不撤退,这是皇军的机密,你问这干什么?”
刘大海诚惶诚恐:“这事闹得满城风雨,我手下的兄弟们已经人心惶惶了,我来问一问,也是想给兄弟们一个说法。”
金田:“对这个消息,你怎么看?”
刘大海:“我不敢妄发议论,只是听说向虎臣已经在做接管准备工作了。”
金田:“竟有这种事情?刘大海,我命令你立即查清此事,迅速向我报告。”
刘大海有些为难:“太君,向虎臣直属皇军宪兵队,我去查他,恐怕容易产生误会。”
翻译官代大志也说:“太君,青年团是皇军宪兵队的外围组织,特务队是皇军宪兵队的核心部分。刘团长去查向队长,这事很容易爆发武力冲突。”
金田点了点头:“你们说的也有道理。刘大海,我收回命令,这事你就不用管了。”
更让金田没有想到的是驻钟祥县城的鬼子师团长也打来电话,查问这是怎么回事。因为驻钟祥县城的伪军司令到鬼子师团长那里去求证鬼子是不是要撤退了的消息,并委婉地向鬼子师团长表示,如果将县城交给向虎臣接管,他不答应。
金田坐不住了,如果这件事不查个水落石出,不给鬼子师团长一个交待,他肯定过不了关。于是,他又急冲冲地找到周书玉,说:“周先生,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一定要尽快完成,不得松懈。”
周书玉:“请金田队长指示。”
金田:“我要你密查向虎臣,弄清他到底在干什么。”
周书玉:“向队长效忠皇军,屡建功劳,不知道为什么要查他?”
金田:“这个你就不要问了,弄清楚他在干什么,迅速向我汇报就行了。”
周书玉一副为难样子:“金田队长,在一般人看来,我是共产党一个品行不端的叛徒,去查向队长,很容易被他反咬一口。所以,这件事还请金田队长另委他人为妥。”
金田:“不不不,周先生,你是一个头脑灵活,素质很高的人。你密查的结果,我会给你一个公道。”
向虎臣,青帮会徒,川军某部情报参谋。该部被鬼子打散后,他收容了几十个散兵,因不愿意再回部队受国民党中央军的歧视,便在汉奸的引荐下,由金田收编为鬼子宪兵队特务队,成了日本鬼子的一群狗。新四军化整为零,用游击战,麻雀战打的鬼子疲于奔命,无处藏身。为了向鬼子邀功,向虎臣就率领这群狗经常化装成新四军游击队,深入抗日游击区,闹得老百姓鸡犬不宁。
几天后,周书玉向金田汇报:“现已查明,皇军要撤退,县城由向虎臣接管的消息是由向虎臣手下的人散布出去的。向虎臣目前正在加紧招兵买马,据说,他这么做是奉了金田队长你的命令。”
金田大怒:“八格,他奉了我的命令?”停了停,又问周书玉:“你说他正在加紧招兵买马,有什么证据?”
周书玉拿出一叠填满了人名的表格递给金田:“这是我弄到的他招兵买马的部分登记表。”
金田接过表格,看也没看,装进自己的口袋扭头就走了。他回到宪兵队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把刘大海招来,将表格扔到他面前,说:“你去查一查,是不是有这些人。”
刘大海拿起表格看了看,疑惑地问:“这些都是什么人?”
金田不耐烦地:“这个不用你管,你去查一查是不是有这些人就行了。”
仅仅过了一天,刘大海就来向金田汇报:“太君,我查过了,上面的人个个属实,据说都是向队长的人……”
金田恼怒地打断刘大海:“够了。”随即拿起电话,用日语不知说了些什么。
半个小时后,一队鬼子宪兵突然闯进向虎臣的特务队,命令他们集合,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就用机枪将他们统统打死了。
三月的钟祥,春寒料峭。原本繁华的千年古镇,自日本鬼子来了后,便萧条得令人心酸。周书玉带着“妻子”欧家琛在大街上走着,刘大海和代大志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此时迎面而来,当四人擦身而过时,刘大海和代大志只是鄙夷地看了周书玉“夫妻”一眼,未作任何反应就径直走了。而周书玉“夫妻”却会心的一笑。这次,因为向虎臣对抗日军民的危害太大,特支书记周书玉接到京钟县委的命令,这才安排他们几个和自己一起,联合主演了一场莫须有的大戏,让向虎臣人头落地了,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刘大海、代大志虽然都是地下特支的同志,周书玉知道他们两人,但他们两人却不知道周书玉就是地下特支书记,自己的顶头上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