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艾顺臣接替鲁玉久成了国民党下胡家集乡第四任乡长。
艾顺臣,母猪峡一带的反动保长,曾出卖、杀害共产党员多名。为了向曾宪成表忠心,艾顺臣精心准备了一个宣誓就职的大会。
到了这一天,艾顺臣站在前面的高台上时阴时阳,时笑时骂,大放厥词:“各位乡绅,各位乡邻,蒙曾司令信任,任命我为本乡乡长。艾某才疏学浅,实在诚惶诚恐。但艾某效忠党国,与共匪不共戴天,其心其志,日月可鉴。大家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本乡为民,当然也要有乡规民约了。现在,本乡长宣布,本乡的乡规民约是,忠于曾司令,不准通共,不准造反,凡是从三角稻场以南共产党游击区来的人,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对通共,想造反,对从三角稻场以南共产党游击区来的人知情不报者,统统处以极刑,并视情节杀其全家。”说着,命令手下喽啰:“把罗四叶押上来。”
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被艾顺臣的两个喽啰架到了台上,艾顺臣指着男人说:“这个人大家都认识吧,他叫罗四叶,表面上看他为人和善,老实巴叽,实际上他是共产党的一个地下交通员,是当地的一个害群之马。大家说,对他这样的人,我们应该怎么办?”
台下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寂。
艾顺臣顺手一指一个男人:“你说,对罗四叶这样的人,该怎么办?”
被指的男人叫胡子付,是一个胆小怕事,树叶落下来都怕砸破头的农民,见艾顺臣问自己,便战战兢兢地回答:“乡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艾顺臣不依不饶:“我问你该怎么办?”
胡子付:“我不知道。”
艾顺臣陡然阴了脸:“我再问你一句,按照我刚才规定的乡规民约,这个人该怎么办?”
胡子付吓傻了,仍然说:“我不知道。”
艾顺臣大怒,喝令手下喽啰:“给我把他揪上来。”
胡子付被两个喽啰连扭带拖弄到台上,浑身像筛糠一样,有些站立不稳:“乡、乡长,我没想通共,没想造反呀!”
艾顺臣:“老子再问你最后一遍,对罗四叶这个人,到底该怎么办?”
胡子付哀求:“我真的不知道呀!”
艾顺臣骂道:“妈的,你把老子刚才的讲话当成在放屁了。”说着,从一个喽啰的手里抢过一把大刀,手起刀落,砍下了胡子付的人头,这还不解气,硬逼迫两个喽啰,把胡子付的尸体生生的剁成两爿,扔到旁边的水坑里,不准收尸。
残忍地杀害了胡子付,艾顺臣又像疯狗一样在台上呲牙咧嘴,歇斯底里:“老子刚刚公布了乡规民约,他却硬把老子的话当放屁,公然对抗老子,说不知道对罗四叶这样的共党分子该怎么办。台下还有没有不知道的?”
一个老人为了不让无辜的乡亲再遭艾顺臣杀害,便说:“没有。”
艾顺臣便问老人:“好,你说对罗四叶这样的人,该怎么办?”
老人:“该杀。”
艾顺臣得意洋洋:“大家都听清了吗?对罗四叶这样的共党分子,一个字,杀!两个字,杀杀!三个字,杀杀杀!”
艾顺臣搞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就职仪式,当众残杀了共产党员罗四叶,无辜群众胡子付,得到了曾宪成的大加赞赏,并破例拔给他一个排的土顽当乡丁队,以保障他在北山能大展自己的反共宏图。
北山人民看透了曾宪成的汉奸嘴脸,不会再像过去一样忍让。叶云把民兵队长廖孝贵找来,对他说:“艾顺臣的情况你最了解,他是当地的地头蛇,不仅有着庞大的情报网,他自己也滑得像泥鳅,用大部队消灭他肯定难以奏效。所以,我命令你组织一支锄奸队,区中队随时配合你,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尽快除掉艾顺臣。”
廖孝贵是儿童团员出身,北山著名的民兵英雄,对锄奸反霸有着自己的一套经验。他响亮地回答叶云:“请首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艾顺臣当了乡长,一些势利小人便趋之若鹜。其中一个混混就巴结讨好艾顺臣,当了艾顺臣的跟班。廖孝贵来找他,两人一照面,混混就慌了,不等廖孝贵开口,他就自我表白开了:“艾顺臣跟你们共产党有仇,我可跟你们没有仇啊,我跟着他只是想混一碗饭吃,你不会把我怎么样吧!”
廖孝贵说:“正因为你跟共产党没有仇,我才来面对面的找你,否则,我远远的就给你一枪了。”
混混:“那你找我什么意思?”
廖孝贵:“想找你帮忙,除掉艾顺臣。”
混混讨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帮你们除了艾顺臣,我肯定也活不成了。你就饶了我吧。”
廖孝贵:“你放心,我只是要你按照我的意思说句话,其它的事情都跟你无关。艾顺臣死了,就是神仙也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说完,就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一下,混混听后,满口答应。
第二天,混混对艾顺臣说:“乡长,为了祝贺你升迁之喜,也为了表示我对你的忠心和感激,今天中午我作东,想请你喝一杯薄酒。”
艾顺臣嘻道:“你穷得光屎臭了,还想请我喝酒!”
混混:“千里送鹅毛,礼轻仁义重。我知道乡长吃厌了山珍海味,不屑我的粗茶淡饭,我只是想表一下我的忠心,祝乡长步步高升而已。”
艾顺臣正处在升任乡长的兴头上,手下的拍马溜须,自然让他有些飘飘然。他说:“好,我接受你的好意。不过,在外面喝酒不太平,你就让酒馆老板把酒菜送到乡公所里来吧。”
混混有些为难:“乡公所里有几十号兄弟,我……”
艾顺臣嘿嘿两声:“你放心,人情你落下,酒钱不要你管。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干,我肯定亏待不了你。”
中午,酒馆老板按时把三桌酒菜送到了乡公所,除一个乡兵留在门外站岗,其余的全部在院子里就座。混混按照廖孝贵的指令,将大门虚掩,不让院子里的人看见外面的情况。当大家在院子里乡长长,乡长短,乡长发财,乡长高升,阿谀奉承,喝的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廖孝贵和区中队突然破门而入,几十支枪口对准了他们。霎时,端杯的举筷的全都成了僵尸,乖乖地缴了械。
廖孝贵几步上前,将吓傻了的艾顺臣从酒宴上拎到屋外,“砰砰”两枪,结果了他的狗命。艾顺臣仰面向上,大眼着双眼,似在求问苍天:我刚刚当了乡长,正准备在北山呼风唤雨,还不到二十天,怎么就吃了枪子呢?我实在不甘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