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拉开了武装割据的序幕,钟祥城北也响起了武装斗争的枪声。
城北洋梓区的青年王子扬和陶碧金是当年孙凤洲发展的共产主义青年团员,“五·二八”惨案中,他们就近逃到了邻县随州,并参加了鄂北特委领导的革命队伍,入了党。接着又受鄂北特委的派遣,回到钟祥城北,发展革命武装。经过半年的努力,他们串联了二十多名进步青年,组建了一支游击队,并在斗争中迅速壮大,被鄂北特委命名为“钟北赤卫队”,王子扬任队长,陶碧金任政委,直属鄂北特委领导。
钟祥县长寿区清乡团团总朱继高一方面派出多名密探侦察钟北赤卫队的情况,一方面申报国民党钟祥县政府,请求派兵增援,妄图一举消灭钟北赤卫队。王子扬、陶碧金针锋相对,公开扯起了钟北赤卫队的旗帜,并在鄂北红军第三十五总队和第十三游击大队的支持下,准备消灭朱继高,建立钟北游击区。
朱继高的勤务兵张顺楚是个大烟鬼,为了抽大烟,他除了打着朱继高的旗帜到处敲诈勒索外,还明目张胆地干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黑社会勾当。一天,张顺楚在一家烟馆里抽完了大烟起身要走,烟馆老板赶了过来,说:“张班长,你还没有给钱呢!”
张顺楚蛮横地:“老子今天没带钱,怎么,赊一次不行吗!”
大凡烟馆一般都有黑社会背景,所以,烟馆老板不吃张顺楚这一套:“你在别处赊账可以,在我们这里就不行。”
张顺楚:“老子还不信了,难道你们这里是阎王殿?”
烟馆老板:“是不是阎王殿由你说。反正不管是谁,要想在这里赖账,其结果只有一种,那就是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张顺楚伸手去掏枪:“老子倒想看看,到底是谁要谁躺着出去!”
烟馆老板也不示弱,一声大吼:“来人”!两个烟馆保镖应声而出,枪口直指张顺楚。
就在这时,一个青年健步而来,大老远就做起了和事佬:“老板,做人都有为难的时候,张班长今天是忘了带钱,又不是想赖账,这么动刀动枪的干什么,岂不伤了大家的和气。他的账我付了,怎么样!”
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这个道理张顺楚比谁都明白。青年莫名其妙的来替自己付账,必是有事求于自己,既然是有求于自己,那就是老天爷送上门的一个敲诈机会。于是,他在烟馆老板面前又狐假虎威了一阵,这才和青年一起来到了外面。
张顺楚:“多谢老兄慷慨解囊,请问老兄高姓大名?”
青年微微一笑:“我叫王子扬,这个名字张班长不陌生吧?”
张顺楚一惊,本能地伸手去掏枪。
青年正是钟北赤卫队队长王子扬,他见张顺楚伸手去掏枪,依然笑着提醒:“张班长请住手,否则,你的枪还没有抽出套,脑袋上就会被打上两个透明窟窿。”
张顺楚吓住了,又本能地缩回了手:“你、你找我干什么?”
王子扬:“简单,帮我们杀了朱继高。”
张顺楚失声叫了起来:“这怎么可能,你们凭什么要我去杀朱继高?”
王子扬:“因为我们了解到你也是穷人出身,所以,找你是想给你指明一条出路。否则,在我们消灭朱继高的时候,你会白白成为朱继高的殉葬品。”
张顺楚嘿嘿地干笑了一声:“就凭你王子扬还想消灭我们清乡团,吹牛吹大了吧!”
王子扬见张顺楚有些蔑视自己,说话也就不客气起来:“张顺楚,我劝你把脑子放清醒一点。南面,贺龙红军已经打到了沙洋。北边,鄂北红军第三十五总队以及第十三游击大队已经到了眼皮底下,你觉得你们清乡团还能蹦哒几天?”
张顺楚软了口气,但他念念不忘要钱的事情:“那我也不能白干,你们总得给点报酬吧?”
王子扬拒绝:“我好意来给你指条活路,你还跟我谈起交易来了!”
张顺楚脖子一梗:“对不起,朱继高对我不薄,杀他,我下不去手。”
王子扬其实是有备而来,知道张顺楚是个光棍滚刀肉,不给点好处他肯定是不会干的,便放缓了口气:“那你要多少?”
张顺楚:“五百大洋,少一个子我也不干。”
这回轮到王子扬吃了一惊,脱口而出:“五百大洋?张顺楚你疯了吧!你以为老子是财主呀!”
张顺楚从王子扬的反应上,感觉自己的口确实开大了一些。共产党穷,他们根本拿不出来,便试探着问:“那你们肯出多少?”
王子扬:“我给你开个天价,一百大洋。”
张顺楚:“一百块,打发叫花子呀!”
王子扬来找张顺楚,是因为偶然听说他既是个大烟鬼却又一贫如洗,为了钱他什么都敢干的情况,才抱着死马当着活马医的心态来试试看的,就是一百块大洋也有点拿不出,见张顺楚还要讨价还价,便断然说:“行了张顺楚,道不同不相为谋,到时千万别后悔。”说完,转身欲走。
张顺楚急了:“好,一百就一百。什么时候杀,怎么杀,我全听你的安排。”
半个月后,就在朱继高还做着围剿钟北赤卫队的美梦时,鄂北红军第三十五总队以及第十三游击大队各一部,经过周密的计划,在王子扬赤卫队的配合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包围了长寿区清乡团。
王子扬喊话:“朱继高,投降吧,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朱继高仗着自己有五十多人枪,企图负隅顽抗:“共党分子们,要老子投降没门,要命老子有一条,有本事你们就来拿!”
王子扬用暗语命令张顺楚:“朱继高,你既然顽固不化,那就送你下地狱吧。”
朱继高哈哈大笑:“行呀,我等着。”
朱继高笑声未落,站在身后的张顺楚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枪,然后高喊:“弟兄们,我们被红军数百人包围了,赶快投降吧,否则死无葬身之地呀!”
清乡团二班班长蒋方祥早就不想与共产党为敌了,见状立即命令自己的手下:“二班的兄弟们掉转枪口,谁不投降立即打死谁!”
原准备的一场恶战,就这样轻易地结束了。等国民党县政府知道消息,调动县保安团一千多人赶来增援时,红军早已撤退,王子扬、陶碧金率领的钟北赤卫队,也像鱼儿一样游进了大洪山原始森林。
此前,城北由于大洪山的特殊情况,一直是共产党的盲区。钟北赤卫队公开亮旗后,大洪山的上空终于飘起了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