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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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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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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长篇连载)》连载

第一百四十章 英雄之憾

战斗中,毛凯收容了一部分左墨香的散兵。没过几天,当阳县县委组织部长刘宝田,当阳县下属某区委书记童勋伯得知北山有新四军主力,各率一个乡中队共计一百三十余人到北山与大家汇合。至此,北山的武装力量发展到了近千人枪。

根据边区党委指示,荆钟南宜特委筹备成立“新四军豫鄂挺进纵队襄西独立团”。特委书记李守宪找卢祥瑞谈话:“卢祥瑞同志,根据边区党委的指示,特委经过反复研究,决定将王炳南同志带来的那个营和你带来的中队合编,组成主力一营,由你担任一营营长。”

民间有句俗话,叫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战乱岁月,军权是第一位的,副职都是虚衔。从眼前的情况分析,如果襄西独立团成立,卢祥瑞应该是副团长或参谋长,任主力营营长,他想都没想过。所以,李守宪话音未落,他便连忙说:“不行不行,弄不好李炳南同志会有想法,这不利于同志之间的团结。”

由营长改任团参谋长,这实际上是明升暗降的作法。共产党没有派系之争,但一支部队不能没有军魂。二营营长龙剑平部是刚刚从左墨汁香部收编过来的,改造需要一定的时间,他们能不能够稳定,不仅仅是龙剑平的问题,更取决于这支部队有没有实力让他们觉得可以信赖。三营营长刘宝田部本是几支地方游击队,部分人还是在开往北山的途中收容的,人心也不稳定。全团九百余人,一营就占四百多人,而且全是主力,所以,一营营长实际上就是全团的定海神针。加上刘宝田、龙剑平的资历都老,除了卢祥瑞,还真没人能够担得起一营营长这副担子。

卢祥瑞有些为难:“李书记,不是我不敢担这副担子,实在是我的腿……”

李守宪:“这个问题我们也替你想到了,特委决定给你配备一匹马。”

卢祥瑞:“这就更不行了。我们新四军,连团长都不配备马,我哪敢行军骑马呀!”

李守宪诚恳地说:“祥瑞同志,这不仅仅是特委对你的高度信任,也是边区党委对你的厚望。这副担子除了你,还真没人能够担得起来!”

1940920日,荆钟南宜特委下属的“新四军豫鄂挺进纵队襄西独立团”在钟祥石牌成立,团长毛凯,政委李守宪,参谋长李炳南。一营营长卢祥瑞,二营营长龙剑平,三营营长刘宝田。原毛杰中队改编为团部警卫连,连长叶云。

与此同时,北山区委改组,原区委书记宁玉庭调襄西独立团工作,段玉美接任区委书记,毛杰因战斗中腿部负伤成了瘸子,离开部队任北山区区长,委员有杨润夫、王子才等。

 

19401019日,蒋介石指使何应钦、白崇禧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名义,强令江南的新四军在一个月内开赴黄河以北,遭到了共产党中央的严辞拒绝,只同意新四军撤到长江以北。蒋介石便以共产党不服从国民政府为借口,拉开了第二次反共高潮的序幕。

国民党钟祥县县长曾宪成既是个顽固的反共分子,也是一个官谜,他一面千方百计地打通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的关系,想弄个“司令”的头衔,一面成立了“钟祥县抗日游击总队”,自封司令,过上了“司令”瘾。1027日,在蒋介石掀起的反共浪潮中,他亲率手下两千余人,在国民党汤恩伯部新编第二军第九十一师第二七一、二七二团各一部的配合下,共计三千人,大举向北山新四军独立团进攻。此时离他的母亲被日本鬼子的飞机炸死刚刚一个月。

消息传来,李守宪、毛凯召开军事会议,商量应对之策。毛凯:“北山是我们建立的抗日根据地,如今,曾宪成来势汹汹,志在消灭我独立团,想捣毁这块抗日根据地。大家都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炳南气愤地说:“曾宪成这个狗杂种,日本鬼子把他的妈都炸死了,他不思打日本鬼子给他老妈报仇,却来打我们,天理何在?来就来吧,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

刘宝田说:“参谋长说得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国民党军的能耐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识过,没什么可怕的。”

李炳南:“国民党顽固派搞摩擦已不止一次两次,反正我是忍够了,这一次,我觉得要痛痛快快的跟他们干一场。”

大家你一言他一语,该说的都说了,唯有卢祥瑞一言不发。李守宪说:“卢祥瑞同志,你为什么不发言?”

卢祥瑞:“要打要撤,我均服从组织的决定。”

李守宪:“你是团党委委员,应该也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卢祥瑞:“从感情上说,我真想跟这些民族败类们拼个你死我活。但从实际情况分析,汤恩伯是蒋介石的得意门生,反共立场坚定,所部装备精良。而我团组建不久,既未经过整训,装备又差,跟他们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如果硬拼,肯定是以卵击石。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暂时避其锋芒,先退让一步再说。”

李守宪说:“我同意卢卢祥瑞同志的的意见,先撤出石牌,把这个襄西重镇让给他。他如果能够见好就收,则大家都好,他如果给脸不要脸,那时我们再作计较。”

毛凯:“我也同意暂时撤出石牌。目前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抗日,为了抗日大局,我们有理有节的作些让步是很有必要的。”

大家的情绪本来都很激忿,见李守宪、毛凯都这么说,便全部沉默了下来。因为独立团组建不久,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单位,还处在磨合期间,李守宪怕大家的思想有疙瘩影响整体行动,便耐心地说:“我知道大家肯定都有想法,我们从日本鬼子手里争来的地盘凭什么要让给他曾宪成?日本鬼子肯定也不希望我们主动退让,盼望我们能跟曾宪成打起来,从而两败俱伤。所以,为了民族大计,退让一步是我们高风亮节的伟大胸怀,希望大家都能够正确对待。”

1028日,毛凯、李守宪率领襄西独立团主动退出了襄西重镇——石牌,西撤至离石牌约十公里的横店村。曾宪成以为新四军害怕他们,秘密跟踪追击,于第二天拂晓将独立团包围。并趁独立团还在熟睡之机,发动了突然袭击。

枪声惊动了毛凯、李守宪等人。二营全部是新兵,战斗力极差,三营是刘宝田带来的游击队员,战斗力也很有限,那么突围开路的先锋就只能由一营来担任了。卢祥瑞首先派了一个连向顽军发起攻击,但顽军依托有利地势,用十几挺机枪并排扫射,并用迫击炮疯狂轰炸,不但让部队进攻受阻,副教导员和该连连长也壮烈牺牲。

卢祥瑞大怒,他骑着战马,又亲率一个连,对机枪手大吼:“把机枪给我!”

大家全都急了,一起阻拦:“营长,你不能这样。”

卢祥瑞怒吼:“把机枪给我!”

机枪手被卢祥瑞的愤怒样子吓坏了,只好把机枪递给了他。卢祥瑞大喊了一声:“跟我冲!”说着策动战马,端着机枪,一边扫射一边带头向前冲去。战士们见状,奋不顾身,呐喊着向敌人扑去。卢祥瑞的战马被打死了,他从马上重重地摔出了一丈多远,但眨眼之间却一骨碌从地上跃起,瘸着腿端着机枪,一边扫射一边冲锋。

顽军被新四军视死如归的战斗精神吓坏了,抱头鼠窜。卢祥瑞占领了顽军的阵地,并率领这个连死守阵地数小时,直到全团冲出了包围圈,他才率部撤退。

卢祥瑞,1900年生于钟祥县五旗庙乡李家台村。1926年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11月,进入国共联合在武昌举办的“农协农民武装培训学习班”学习,旋即转入黄埔军校学习军事。参加了“八一”南昌起义。后辗转回到钟祥,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入狱,在敌人严刑拷打面前宁死不屈,经共产党组织营救,始得出狱,但落下了终生残疾。红军长征后,他率领幸存的党员坚持战斗,红旗不倒,成为湖北农村革命斗争史中的一个奇迹。19407月,奉上级命令西渡襄河开辟北山根据地,参与组建“新四军豫鄂挺进纵队襄西独立团”,其后不久在当阳县的一次战斗中不幸负伤,因医疗条件落后,致使双眼仅存一点微弱视力,被迫离开战场,送回南山隐居。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和无数的革命先辈一样,卢祥瑞高风亮节,为了减轻国家的负担,一直生活在农村不要任何待遇。1976年病逝, 卒年七十六岁,鉴于他生前在革命斗争作出的卓越贡献,人民政府追认他为革命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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