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西保安军二团团长周老八是在水湖里当土匪发迹的,身边的水湖就一直是他想捞点外快的理想之处。镇压了吴少石后,夏收就来临了。周老八召集手下军官开会:“皇军提供给我们的粮饷有限,兄弟们又受不了缺鱼少肉的清苦。夏收季节到了,我意欲到水湖去筹集点物资,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一个军官说:“水湖有新四军和区中队,他们神出鬼没,不好对付。倘若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们自酿的苦酒自己喝无所谓,就怕在皇军那里也交不了差。”
周老八:“水湖除了新四军,现在没人管。我们去跟新四军硬掐,皇军正求之不得呢,怎么会责难我们!我意已决,三个营各出一个连,就是摆明的要跟新四军干,从兵力上讲我们也占有绝对优势。”
第二天,周老八部三个连,在当地抓了一些老百姓,然后推车挑担大摇大摆的向水湖闯来。赶巧新四军一个连到水湖来与刘鹏洲连换防未走,两个连兵合一处,外加水湖区中队,他们布了一个口袋阵,将周匪三个连杀了个人仰马翻,死的死伤的伤,散的散逃的逃,仅剩一个连的人逃回了驻地。
周老八痛骂率队军官:“水湖只有新四军一个连,从天上掉下来的几百人啦?你敢谎报军情,老子枪毙了你!”
率队军官哀嚎:“兄弟们都可以作证,新四军确实有好几百人啦。事情很明显,他们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我们内部有奸细,新四军得到了情报,连夜派来了援兵!”
周老八听了,傻愣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周老八是水湖边上最大的一支汉奸队伍,他的惨败,让各种反共势力暂时得到收敛。乡亲们的抗日信心大大增强,对新四军的向心力也得到了空前的提高。夏收季节也在平安中过去了。
共产党在敌后开展抗日游击战,哪里有鬼子,哪里就有共产党,牵制了鬼子侵华总兵力的百分之六十以上,为中国的抗日战争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但蒋介石及其国民党顽固派却认为这是共产党在借机壮大自己,明的暗的一天也没有停止过对共产党的进攻。
日本资源极端贫乏,主要战略资源大部分依靠进口,为了掠夺资源维持战争,1941年12月7日,日军偷袭美国海空军基地珍珠港,导致太平洋战争爆发了。太平洋战争的爆发,加快了日军灭亡的步伐。在中国,蒋介石认为抗战胜利后,共产党必将是他实行独裁统治的最大障碍,国共之间必有殊死一战,为了提前削弱共产党的力量,为以后国共之战做准备。他又一次在全国开始了大规模的清共活动。
1942年4月,国民党三十七师、三十八师、一O八师各一部,外加曾宪成顽部共一万多人,向活动在襄西的新四军十五旅及北山独立营展开围攻,妄图彻底消灭共产党在襄西的武装力量。同时还成立了“清剿办事处”,要将共产党地方政府的工作人员也一锅端。
国民党丧心病狂,但共产党十分理智,为了不让日本鬼子渔翁得利,共产党毅然决定除了在荆门、当阳、北山留下少量骨干成立三个坚持委员会外,新四军十五旅、襄西军政委员会以及下属的远安县、当阳县、荆门县、襄西县、宜城县等地方各级党政机关、学校、工厂全部撤到襄河以东,对国民党顽固派做出了超级忍让。
襄西发生变故,共产党将退往襄东的情报,日本鬼子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但襄河上下数百公里,沿岸情况复杂,敌后都有抗日游击队,所以,新四军会从哪里渡河,他们难以判断。加上鬼子兵力单薄,在没有确切情报的情况下,无法组织重点堵截,只好全线加强戒备,待事到临头后再做调动。
钟祥境内的鬼子,除在有码头的马良、石牌、旧口、南新集等重要据点增加了兵力,沿岸所有据点二十四小时处于临战状态外,县城的鬼子还准备了一个机械化快速大队,准备哪里发生了战斗,就快速向哪里增援。
襄西的新四军和各级党政机关退到南山是最好的选择,边区党委也果断的做出了这个决定。那么水湖就成了接应他们的“街亭”,水湖牢牢控制在共产党的手里,襄西的新四军和各级党政机关就有可能安全的撤进南山。水湖有失,襄西的情况就不好说了。
此时,水湖中心乡已改为水湖区。为了确保水湖这个“街亭”的安全,边区党委预先将襄西县委书记黄道屏调到水湖,任水湖区委第一书记,刘克理已调走,许超等原水湖区委一班人均充当副手,配合黄道屏工作。鉴于从克家对水湖熟悉,在当地有很强的人脉关系,反特方面也能起到别人难以起到的作用。所以,上级就将从克家从部队调回水湖,负责水湖的反特事宜。
黄道屏和从克家曾经是搭裆,都在襄西独立团卢祥瑞一营二连任职,从克家是连长,黄道屏是指导员,这时两人又走到一起,彼此都分外高兴。黄道屏说:“你我都是临危受命之人,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我们心里都很清楚。水湖历来情况复杂,但我对你的要求不高,只要在一个星期内封锁消息,不让水湖的一举一动外泄,让鬼子成为瞎子聋子就行了。”
从克家:“你能给我多少人?”
黄道屏:“只有水湖区中队,四十人。”
水湖长九十里,宽四十里,仅凭一个区中队四十人想封锁消息,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从克家却响亮地回答:“请区党委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鬼子的耳目主要还是汉奸,我仓促间揪不出这些汉奸,但在一个星期内让水湖的任何消息都传不出去,这我还是能够办得到的。”
黄道屏忧虑地说:“特务队长高学汉是个铁杆汉奸,原先是这水湖地区的汉奸维持会会长,对水湖十分熟悉。他曾被我新四军抓过一次,但不幸被他逃跑了。其后他就行踪不定,成了水湖的大敌。他在水湖的特务网,弄不好就有可能给我们带来灾难。”
从克家自信地回答:“高学汉我不仅认识他,而且还非常了解他。收拾他虽没有十成的把握,八成还是有的。”
从克家没有说大话,高学汉对水湖很熟悉,他对水湖也很熟悉。跟黄道屏分手后,从克家就立即行动,一方面,他让自己信得过的人暗中举报可疑之人,另一方面他又亲自去找那些他认识且认为是可疑的人,说:“别人不了解你们,我可知道你们跟高学汉的关系。此前他当维持会长的时候,你们之所以没有跟他走,一是你们可能认清了他,不愿意当汉奸。二是你们可能当时就是他安插下来的特务。说吧,你们谁跟他还有联系?”
没有一个人说跟高学汉有联系,全都骂他是汉奸。
从克家:“好吧,我就相信你们一回。不过我有事要找你们帮忙,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有人问:“到哪里去呀?”
从克家:“不管到哪里去,共产党都不会白抓你们的差。”
又有人问:“多长时间能回来?”
从克家:“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又叮嘱他们的家人:“万一高学汉派人来找他们,就说他们跟我从克家走了。”
从克家的本意是为协助襄西的新四军渡河,水湖需要抽调大量的民工。他把所有可疑的人都集中到一起作为一个民工队使用,严加监视,就算他们中间有汉奸特务,也无法把消息传出去,只要封锁消息一个星期,就算大功告成。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有一个人扛不住了,哭丧着脸对从克家说:“我坦白,我是高学汉安排在水湖的眼线。”
从克家:“你白天为什么不说实话?”
特务:“我不是怕嘛!”
从克家:“现在为什么又不怕了?”
特务:“高学汉对我说,襄西的新四军最近几天有可能到水湖来,要我严密监视,一天汇报一次情况,否则,就杀我全家。求求你从队长,你救救我全家吧!”
从克家根据特务的交待,亲自率领水湖区中队在他们的联络点设伏抓捕了前来取情报的特务联系员,然后又根据特务联系员的交待,不仅很顺利地抓到了高学汉,还意外地抓到了跟高学汉在一起的国民党城南区区长舒楚伯。
高学汉见到从克家,有些意外:“从克家,你不是跟卢祥瑞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从克家嘲笑:“我又回到了水湖,专门负责抓捕像你这样的汉奸特务。”
高学汉嘿嘿地奸笑:“这么说你拎着脑袋跟卢祥瑞跑了一转,没能升官发财,又回到水湖为匪了!”
从克家鄙夷道:“高学汉,看你恬不知耻的样子,你当汉奸还当得很滋润了?”
高学汉厚颜无耻:“吃香的喝辣的,还算过得去吧!”
从克家被高学汉的丑恶嘴脸弄得不知说什么是好了:“高学汉,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连猪狗都不如了!”然后又对舒楚伯:“舒楚伯,高升了吧,听说你现在是国民党城南区区长,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你会跟高学汉在一起。”
舒楚伯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不如放手一搏,说:“其实你完全应该想到,因为国民党要消灭你们,日本人也要消灭你们。你现在是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还有意思吗?”
高学汉立即接腔:“是呀,不管你是跟着舒区长还是跟着我高学汉,我们都能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从克家极为厌恶:“行了,像你们这种人,活在世上就是中国人的耻辱,下地狱去吧!”
水湖区中队队长殷守勤早就忍不住了,对从克家说:“把这个狗汉奸交给我吧,我要亲手杀了他,给我们的同志报仇!”说完,仰天道:“庆丰同志,我们今天终于可以给你报仇了。”
原来,高学汉上次被刘鹏洲率领新四军抓住后侥幸逃脱,回去很快查清了高庆丰是共产党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便兽心大发,先杀了高庆丰,几个月后又追踪杀害了高庆丰全家,并以此恐吓乡亲们,说谁再敢跟共产党跑,高家就是榜样,社会影响极其恶劣。水湖因为力量有限,因而一直没有机会除掉高学汉,今天他终于逃脱不下可耻的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