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汉湘每天都要到保里转一转,打骂东家:“老子让你两天内准备好钱粮,你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了!你信不信老子把你也送进大牢!”又威胁西家:“老子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还不交齐老子所说的数,老子就把你女儿卖到窑子里去抵债!”当他走到杨文锦的门口时,恰好杨文锦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拎着一只野兔,走出门来要到什么地方去剐皮。便说:“杨文锦,你家的钱粮准备的怎么样了?”
杨文锦见了,急忙点头哈腰:“保董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尽快交上你要的数,决不拖后腿。”
杨汉湘这才放缓了口气:“好,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不相互拆台。”又问:“你这兔子是怎么弄的?”
杨文锦摆了摆手中的兔子:“保董放心,我知道现在枪支管制,借我一万个胆,我也不敢私自藏枪。这兔子是我用套套的,不信你看。”
杨汉湘:“行了,我谅你也不敢私藏枪支。哎,这只兔子足有三斤重吧!”
杨文锦:“有多重不好说,如果保董肯赏脸,中午的下酒菜肯定是够了。”
杨汉湘涎着脸:“你家里有酒吗?”
杨文锦:“家里虽然穷,但春耕时节,不准备几斤老酒润润筋骨,这庄稼还怎么往地里安呀!”
杨汉湘嬉皮笑脸:“那好,话就这么说定了,中午来帮你吃兔肉。”
杨文锦:“好,谢谢保董这么赏脸。”又对四个保镖:“你们四位中午也一起来吧。”
通常情况下,杨汉湘走到哪里,四个保镖就该跟到哪里。但杨文锦又多余的客气了一句,反给了人一种他不情愿的感觉。杨汉湘心里明白,杨文锦说是请他喝酒,其实除了兔肉外,其它的肯定都是腌菜酱之类,因为老百姓实在太穷了。如果四个保镖都来,那自己还能吃几块兔肉?所以,听了杨文锦的话,杨汉湘说:“他们四个另有公务,就不用来了。”
杨文锦:“哦,既然有公务,那就只好抱歉了。保董,你可一定要来呀!”
杨汉湘:“一定一定,谁叫我们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来呢!”
中午,杨汉湘果然一个人来到了杨文锦家。杨文锦阿谀奉承,殷勤劝酒,把杨汉湘哄得心花怒放,不但喝得七晕八乎,还把那半锅兔肉汤都差点喝光了。
半夜,杨汉湘要拉肚子,加上脑子还懵里懵乎没清醒,便摇摇晃晃地拉开后门向茅厕走来。早在这里守株待兔的杨筱震和何义金,每人手里都掂了根柞树木棍,在熹微的月光下,他们用尽全力向杨汉湘的脑袋打去。杨汉湘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匆匆忙忙到阎王那里去报到了。
在二十天的时间里,全县被共产党镇压的乡、保长达十四人,哄抢、打劫粮食八次,造成了保(村)的粮食无法上交到乡,乡的粮食无法上交到区,区的粮食无法上交到县的困难局面。大家纷纷要求,让运输团自己到各区、乡,甚至保去集中粮食。
杨济时天天收到这样的坏消息,心里烦透了。他把那些报告往垃圾篓里一扔,悻悻地骂道:“死,都去死吧!死了活该!像这种下黑手打闷棍的事情,多半都是熟悉的人,甚至就是身边的人所为。识人不透有眼无珠,我杨济时不可怜你们!”
吕玉衡自从被杨济时任命为运输团团长后,总想到外面去耍耍威风,这时听了杨济时的话,便说:“他们死了不足惜,只是连司令你的大事也误了。司令,不如就让我下去搬运粮食吧,看那些共党分子怎样打我的闷棍。”
正说着,五十一师的一个留守通讯兵进来报告:“报告杨司令,剿总电报。”
杨济时接过电报一看,对吕玉衡说:“你的差事来了。剿总命令,我们这里必须送十万斤大米在后天抵达前线。”
吕玉衡:“可各区、乡没交多少粮食上来。”
杨济时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那些是用来补充仓库的,我手上眼下还不缺这十万斤大米。”停了停,又说:“杨团长,这可是你第一次执行军务,出了差错,我这里好说,就怕剿总那里不好说呀!”
吕玉衡:“请杨司令放心,区区十万斤大米,我吕玉衡用人头担保,定能按时送到前线。”
杨济时点了点头:“好,路上虽不太平,但沿途都有国军接应。莫说没有共匪的大部队,就是有,只要你能撑住一个小时,就能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