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韓二水满以为一战就会消灭南山游击队,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短短半个小时,就死了八人,伤了十几人,这口气无论如何让他咽不下去!他咬牙切齿地说:“卢祥瑞很狡猾这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游击队会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却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特务队副队长韓二水是京山县保安团的人,听了韓二水的话,他说:“队长忘了,几个月前,他们缴了国军整整一个排的枪。不过今天之战后,我估计他们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韓二水:“我说的不是指他们的火力强。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在整个战斗过程中,他们组织有序,进退有度,训练很有素吗!这哪像是一群泥腿子。”
韓二水:“我们既然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揪住了他们的尾巴,是不是应该向上峰请求援兵?”
韓二水:“揪住了他们的尾巴?你说他们现在又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坦率地说,如果就我们特务队在这里,他们不自量力,或许会再投罗网,如果增加了援兵让他们感到无望,他们就会溜之大吉,让我们永远也找不到他们。再说,凭我们的实力,对付一个小小的游击队还向上峰请求援兵,我丢不起这个脸。”
韓二水:“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韓二水自信地说:“怎么办?对付他们还需要花费很大的心思吗!共产党我太了解了,我只要略施小计,就能把他们彻底消灭。”
卢祥瑞决定跟对手斗一斗法。他对副队长罗云说:“国民党军不比我们,我们天当房地当床惯了,他们一定会找村子宿营。你把当地的队员都派回家去,窝在家里什么也别干,守株待兔,如果发现有国民党特务队住到那里,就回来给我们报信。”
罗云照计执行,将当地的七八名队员分别安排回家潜伏。等那些游击队员一走,卢祥瑞又说:“把班长以上的干部都找来开会,准备打仗,不出三天,这里就会变成敌人的坟墓。”
罗云连忙问:“队长,你是不是接到了什么情报,敌人知道我们这里了?”
卢祥瑞摇了摇头:“没有。”
罗云懵了:“没有?没有你说要把这里变成敌人的坟墓呀!”
卢祥瑞:“现在我也说不清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游击队的干部们集中后,卢祥瑞把营地当成了假想战场,先领着大家查看地形,再以自己学到的知识,教大家怎样排兵布阵,又以实战形式摆开了阵势,要求全队做好战斗准备。大家以为卢祥瑞这是在教习军事战术,搞军事演练,大家学习的都很认真,但心里却谁也没把这当成回事。
第三天夜里,一名暗哨发现回家潜伏的战士游一龙匆匆忙忙的向营地赶来,他正要现身招呼时,忽然发现在游一龙的身后又出现了几个黑影,他静下心来再一细看,吓了一跳:熹微的月色下,隐约有很多人跟随着游一龙在向这里摸来。于是,暗哨用暗号向其他哨位发出了警报。
游一龙赶到营地,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心里一着急,不由得大声叫喊起来。就在这时,外面枪声大作,原来,游击队伏击韓二水特务队的战斗打响了。
这一仗,韓二水的特务队因为不熟悉地形,加上天黑,既然偷袭不成也就没有必要跟游击队纠缠下去,枪一响他们就及时撤退了。所以,游击队仅仅只击毙了三名敌人,自己无一伤亡。
沈文卿是班长,战斗结束,他在第一时间找到游一龙,一把抓住他的前胸,暴怒地说:“罗副队长告诉我,说卢队长断定三天之内敌人必来偷袭,当时我还不相信,原来他早就知道你是游击队的叛徒。”
游一龙大声叫屈:“沈班长,我什么时候成了叛徒?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啦!”
因为游一龙是沈文卿发展的队员,所以,沈文卿感到自己颜面扫地,特别愤怒:“我血口喷人!事实胜于雄辩,敌人就是你引来的,你还想抵赖不成!说,你是什么时候叛变的?不说实话,老子一枪毙了你。”
这时,卢祥瑞向这边快步走来,远远的就说:“游一龙同志不是叛徒,他是忠诚的革命战士,我能替他担保。”
沈文卿呆了,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抓着游一龙前胸的手。卢祥瑞来到跟前,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解剖了真相:原来,山里的村庄,多则三四户,少则单家独院。像国民党军特务队要跟游击队这样的“山里通”在山里玩藏猫猫,稍微有点头脑的人,第一反应就是充分利用老百姓跟游击队的鱼水关系,顺藤摸瓜找到游击队。因为很多老百姓都在义务为游击队送情报,但又没有任何对敌斗争经验。比如这次游一龙,以为躲过了敌人的岗哨就脱离了危险,然后毫无戒备地直奔游击队营地。其实韓二水早就布置了暗哨,监视着庄子里的每一个人,他们故意放松警惕,装着没发现游一龙,然后一直尾随着他,找到了游击队的营地。
卢祥瑞讲到这里,问那个担任暗哨的战士:“你告诉大家,你发现敌人的时候,游一龙是跟敌人在一起,还是敌人偷偷地跟在他后面?”
担任暗哨的战士说:“是敌人偷偷地跟在他后面。”
卢祥瑞笑道:“所以说,游一龙同志是忠诚的革命战士,他发现了敌人后,在第一时间赶回来报告,并没有叛变革命,只是对敌斗争经验不足而已。”
大家听了,嗟叹不已。游一龙委屈地说:“队长,你既然知道敌人会有这一招,为什么事先不提醒我?你看,遇到沈班长这样的人,我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嘛!”
卢祥瑞轻轻拍了拍游一龙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面向大家,说:“我们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单纯地说教,不会引起大家的重视,只有在斗争中亲身感受了,才能记到骨子里去。比如这一次,事先我提醒了大家,而敌人又没有利用老百姓来找我们游击队的这个脑子,那么大家就会觉得我的这种提醒是多此一举。如果敌人不来偷袭我们的营地,大家就会觉得我此前的担心是庸人自扰。所以,同敌人作斗争,要永远以有备无患为标准。世上没有后悔药,只有一失足成千古恨。”
韓二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还认为是错失了良机,并为此懊恼不已。他恶狠狠地说:“卢祥瑞,这次让你侥幸逃过了一劫,但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看你还能蹦哒几天!”
韓二水小心翼翼地提醒:“队长,我总感觉这次的行动不对,好像他们事先早有准备,知道我们……”
韓二水很不高兴部下质疑自己的能力,没好气地甩过去一句:“你认为那群泥腿子们能掐会算,事先已知道了我们会去偷袭,是吧?分明是我们在行动中不小心,让他们的哨兵发现了。否则,我们能全身而退吗?”
韓二水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唯唯诺诺:“队长说的是,这次的失败就是一个巧合。不过,这次偷袭失败,再想进行第二次偷袭,恐怕……”
韓二水越发不高兴,他特别反感部下在自己面前卖弄小聪明,一些常识性的事情难道还需要别人来指点!他冷冷地说:“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傻子,不会再搞类似的第二次偷袭。这一次,我要让他们送上门来,我想把他们怎么样就怎么样!”
几天后,韓二水率部来到了一个较大的庄子,然后逼迫农户杀猪宰羊,从中午开始就大吃大喝,整军休息。士兵松懈,形同市井无赖。
黄昏时分,韓二水向韓二水报告:“队长,刚才暗哨报告,有一个叫罗大刚的人,自称亲戚家有事,出庄去了。”
韓二水得意洋洋:“去吧去吧,越快越好。”
韓二水满脸狐疑:“队长真能确定他是去给游击队报信了?”
韓二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怎么着,你怀疑我的判断。”
韓二水点头哈腰:“不敢,队长料事如神,属下佩服。”
韓二水:“立即部署伏击,今晚一定要让游击队有来无回。”
自信满满的韓二水在庄外设了一个口袋阵,只等游击队来偷袭,然后坛子里捉乌龟,手到擒来。他严令部下不得松懈,谁敢出半点差错,就地处决。特务队的士兵们也如临大敌,谁也不敢眨一下眼睛。然而一直等到第二天天亮,也没见游击队的半个人影。
早就不满韓二水自作聪明的韓二水,这时有些得意了,他故作恭顺的样子,说:“队长,你看天都亮了,游击队怎么还不来呀!”
韓二水明知韓二水是在抢白自己,心里恼怒,却又不好发作,便自我解嘲地说:“算卢祥瑞识时务,知道在太岁头上动土没他的好果子吃,就缩在窝里没敢来偷袭。撤。”
熬了一夜劳而无功,特务队的士兵们一个个无精打采,好像魂都不在身上一样。韓二水也困的不得了,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对韓二水说:“队长,兄弟们守了一夜,眼皮都没敢眨一下,现在是不是可以睡一觉了?”
韓二水虽然也极困,但却斩钉截铁回答:“不行,这个庄子已经暴露,又无险可守,弟兄们一睡下就会像个死人,倘若游击队来袭,后果不堪设想。”
韓二水敢怒不敢言,问:“那该怎么办?我看弟兄们实在有点撑不住了。”
韓二水不理睬韓二水的态度,说:“迅速离开庄子,找个安全隐蔽的地方再休息。”
特务队的士兵们在韓二水的强迫下,匆匆离开庄子,几十人的队伍稀稀松松拉了两百多米,一路上张三咕哝,李四抱怨,疲惫已让他们的忍耐力达到了极限。当行至一片高岗松树林时,大家一个个东倒西歪,全都昏头昏脑不想再走了。
韓二水也不想走了,对韓二水说:“队长,休息一下吧,弟兄们实在撑不住了。”
韓二水有些无奈,环顾了一下四周,终于说:“好吧,这里有些隐蔽,地形也好,弟兄们就先休息一下吧。”然后在四面安排了哨兵,自己也倒头大睡起来。
几天来,特务队的士兵们被韓二水折腾的都没能得到休息,他们实在太困了,一倒下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四面的哨兵开始还努力坚持着来回走动,不一会也被同伴们熟睡的巨大呼噜声勾出了瞌睡虫,忍不住坐到地上抱枪睡着了。
突然,一阵剧烈的爆炸声让大地都在颤动。韓二水被爆炸的气浪掀的在地上打了几个驴滚,他懵里懵乎地爬起来刚一睁开惺忪的眼睛,就见一名游击队员手持大刀跳到面前,不由分说就是一刀,他大叫一声,倒地打了几个驴滚,然后爬起来不要命的逃走了。
原来,韓二水的判断一点也没错,罗大刚出庄就是给游击队报信去了。他对卢祥瑞说:“从中午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大吃大喝,毫无戒备,如果我们夜里偷袭,一定大获全胜。”
为了引导大家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卢祥瑞就把游击队的干部们集中起来,共同听取罗大刚的汇报。这时卢祥瑞问大家:“大家认为,罗大刚提供的情况是真是假?今夜我们能不能去偷袭敌人?假若我们要去偷袭的话,应该怎么部署?”
大家沉默不言。沈文卿从卢祥瑞微笑的神情中似乎领悟到什么,便问罗大刚:“你是怎么从村子里出来的?”
罗大刚回答:“敌人毫无戒备,我出了庄子,弯也没转就直接奔游击队的营地来了。”
沈文卿:“从罗大刚所说的情况来看,我怀疑这是敌人设下的一个圈套,故意引诱我们去偷袭。如果硬要去偷袭的话,也应该回避我们这个方向,从其它三个方向入庄才行。因为他们非常有可能在我们去的这个方向设下了埋伏。”
卢祥瑞高兴的为沈文卿喝了一声彩:“说得好!战争就是为了保护自己,消灭敌人。凡事把敌人往阴险处想,那么坏事就能变成好事。比如今天这事,敌人要是毫无防备,我们前去偷袭当然没错。如果是敌人设的一个圈套,我们将计就计,绕道从其他三个方向进庄偷袭,更能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大家听了,亢奋不已。沈文卿趁热打铁:“队长,你看我们从哪个方向入庄偷袭最好?”
卢祥瑞出乎大家意料地摇了摇头:“不,我们不能去偷袭。”
大家愕然。罗云问:“为什么?”
卢祥瑞:“因为战斗要在庄子里展开,无论胜负,事后国民党反动派都会以通共的罪名将全庄的老百姓杀害。我们不能只顾了消灭敌人而忘记了老百姓的安危,否则,我们就不是共产党的游击队了。”
罗云惋惜地说:“不错,共产党就是为人民的党,只是可惜了这次消灭敌人的机会。”
卢祥瑞笑了笑:“没关系,只要我们揪住了敌人的尾巴,就不能让他们轻易逃脱。沈副队长,你立即安排熟悉当地情况的战士前去密切监视他们,只要不让他们离开我们的视线,我们就能找到机会消灭他们。”
当天半夜,在韓二水率部设伏,苦苦等待游击队的时候,几名游击队的战士在沈文卿的安排下,绕道躲过了敌人的伏击圈,偷偷潜到庄外,密切监视着庄内的动静。第二天清晨,韓二水率部匆匆离去,并在松树林休息的情况一丝一毫也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卢祥瑞率领游击队随后跟踪而至,终于找到了歼灭敌人的机会。
卢祥瑞部署战斗,说:“这是一群凶恶的豺狼,一旦醒来就会吃人。大家把手榴弹准备好,听我命令一起扔出去,一颗也不要留。然后有大刀的用大刀,没大刀的用刺刀,冲上去务要全歼他们。”
战士们早已按捺不住,随着卢祥瑞的命令,几十颗手榴弹一起扔进了敌群,爆炸声震天动地,炸得敌人鬼哭狼嚎,血肉横飞。除少数敌人在逃跑时回击了几枪外,游击队几乎没遇到敌人的半点反抗。
这一仗,韓二水的特务队被击毙二十余人,十几人被俘,许多人在睡梦中被爆炸声惊醒,连枪也没拿,爬起来就逃跑了,两挺机枪和两门小炮,悉数被游击队缴获。游击队牺牲了两名战士,轻伤七人。
卢祥瑞审问俘虏:“说,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头目叫什么名字?”
俘虏:“我们是钟祥、京山两县保安团组织的特务队,队长叫韓二水。”
罗云在旁边笑道:“原来是韓二水呀,有点小聪明。但他遇到了我们的卢队长,就活该他倒霉了。”
卢祥瑞率领游击队大败国民党军特务队,韓二水死里逃生再也不敢进南山了。消息传出南山,老百姓们欢欣鼓舞,江湖流氓和地方恶势力却如丧考妣。九里冲无形之中成了一块红色的“游击苏区”,乡亲们也相对生活在扬眉吐气的环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