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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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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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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长篇连载)》连载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扩编阴谋

19383月,国民党钟祥县县长熊道琛调任他处,刘若虚接任县长。为了稳定县大队,他撤销了卢祥瑞代理副大队长的职务,这样既平衡了汤天山的心理,也消除了卢祥瑞找借口打击汤天山、周老八的机会。

新任副大队长蒋振民,土地革命时期是中共秘密党员,“肃反”中他的单线联系人惨遭杀害,他的身份就无法得到确认了。他虽然没被党组织认可,但总在暗中为党办事。他到县大队上任时,刚好县大队集训结束,在他的建议下,县大队驻地从南向北一字排开,最南头是汤天山一中队,驻地长滩埠。中间是周老八二中队和大队部,驻地是游家集,卢祥瑞三中队居最北头,驻地是九里冲。这种安排,皆大欢喜。因为长滩埠、游家集都是较大的集镇,汤、周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九里冲虽然地方偏僻,卢祥瑞到了这里就是鱼儿入了大海,心情也无比欢畅。

九里冲沸腾了,这块红色“游击苏区”因为三中队成了这里的驻军,人们可以随意的唱歌颂共产党的歌,自由的宣传抗日,傲气地打击土豪劣绅、地痞流氓,在抗战初期,九里冲成了中原地区第一块红色抗日根据地。

彭刚赋诗一首,盛赞卢祥瑞和他率领的三中队:

 

镰刀斧头耀襄东,赤膊高举火炬红。

盛世远传三中队,光荣永留九里冲。

 

19385月,徐州失陷,武汉山雨欲来风满楼。在钟祥仅仅当了三个月县长的刘若虚又另调他任,段远谋开始主政钟祥。

段远谋,四川广安人,黄埔军校三期生,国民党中央军第一O六师第二十一旅上校旅长,南京保卫战中,所部在战斗中被打得七零八落,虽然身陷鬼子重围,仍率数十名残部杀出了重围。所以,得到蒋介石亲自接见并授予青天白日勋章一枚,因为军中尚没有适当的官位空出,同时,武汉已经吃紧,襄河已经成为蒋介石制订的第二道阻敌西进的防线,襄河从钟祥傍城而过,他便被派到钟祥县来任县长,为国民党军队退守襄河作准备。

段远谋是个顽固的反共分子,他对县辖武装保安团、自卫团、县大队的情况作了详细了解后,认为卢祥瑞所率的三中队有极大的风险因素存在,他召集邬云、方阔章等人开会,说:“汤天山、周老八二人原本是土匪,收编他们没什么大碍,唯独卢祥瑞率领的三中队,极有可能是党国之患,此前你们就没想过要解决他们?”

警察局长方阔章是中统特务,解决掉三中队是他接受的秘密任务,但卢祥瑞的三中队很难对付,自己一时无从下手,如果能借助外力或有什么名正言顺的理由用武力除掉卢祥瑞就好了。所以,听了段远谋的话,他便试探道:“怎么解决?弄不好会被扣上一个破坏抗战的罪名,谁担待的起!”

段远谋扫视着大家:“武力解决当然不行,你们就没有想过对其分化瓦解?”

方阔章为难地摇了摇头:“熊县长在时曾想感化拉拢他,但县大队情况特殊,真真假假一直难辨清楚。”

段远谋:“区区小事,看把你们难的。这样吧,将三中队扩编为抗日救国大队,一切事情就全部解决了。”

邬云不解:“将中队扩编为大队,这不是推波助澜,让他的势力更大吗?”

段远谋不屑地哼了一声:“用脑子好好想一想,中队变大队,我们可以给他派兵派军官,将三中队拆散分开,化整为零,将顽固的共党分子独立起来,然后找借口将他们斩草除根,这个道理你想不明白吗!”

段远谋话音未落,方阔章就拍起了马屁:“高,段县长这一招实在是高。中队变大队,中尉变少校,就是傻瓜也会同意。”

邬云也不甘落后,一迭声地:“对呀,还是段县长高瞻远瞩,我们就没有想到这一招。”

两天后,段远谋以黄埔校友的身份很热情地邀请卢祥瑞到县府相见,说了很多热乎话,然后摆出了一副仗义的样子,有些为卢祥瑞不平:“堂堂黄埔六期的学生,到现在竟还是一个中尉中队长,这太委屈你了。从现在起,我委任你为钟祥县抗日救国大队少校大队长,就以你的三中队为基础搭好台子,然后要人我给你配人,要枪我给你配枪,你看怎么样?”

在段远谋的想象中,卢祥瑞听了这话一定会高兴地跳起来,对自己感激涕零,却万万没想到卢祥瑞竟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多谢学长抬爱,我曾经是个是非之人,为了避免是非之事,还是就这样了此残生吧。”

欲速则不达,操之过急反而会让卢祥瑞看出自己的真正用心。于是,段远谋用很亲切的样子笑了笑,说:“这样吧老弟,你也不用急着答复我,给你一个星期,考虑好了再来找我,怎么样?”

两人就这样看似在友好的气氛中分手了。卢祥瑞回到九里冲三中队驻地,第一时间把今天的情况写成书面汇报材料,委托钟祥党组织迅速向上级党组织汇报。材料中他说:三中队目前已有二十几名党员,几个月来,大家已训练有素,且个个在战斗中经受住了考验,非常时期,这就是一支我党的干部培训班。如果是自己扩大队伍,八十几名队员就是八十几名下级军官。如果由国民党来扩编为大队,很可能就是一个为了分化瓦解自己的阴谋。到底该怎么办,请上级党组织明示。

钟祥党组织派彭刚专程将卢祥瑞的书面汇报材料送到了武汉,上级领导经讨论一致认定卢祥瑞判断正确,明确指示是否接受扩编,由他自己根据情况酌定,大前提是必须保证三中队的绝对安全,因为他们是我党的巨大财富。

段远谋明是在征求卢祥瑞的意见,实际上就是命令,更是对卢祥瑞的一种试探。卢祥瑞针锋相对,既要表示恭顺,也要进行坚决的回击。经过反复考虑,一个星期后,他如约来到县府,正式回复段远谋。

卢祥瑞:“学长,你是不是真的想拉兄弟我一把?”

段远谋嘻道:“看你这话说的,黄埔学生那么多,偏偏我们有缘在一起共事。力所能及的事情帮你一把,这还不是应该的。”

卢祥瑞先发制人,滔滔不绝:“多谢学长。一个大队四百人,目前又是非常时期,不能随便抓壮丁,加上钟祥县已有保安团、自卫团和县大队,本来已经超出了县级的编制,不知学长还有什么理由和条件来组建抗日救国大队?所以,如果学长真的想拉我一把,我倒有几个想法。”

段远谋饶有兴趣:“哦,说说看。”

卢祥瑞:“最好的办法是直接任命我为县大队的大队长,或直接将县大队更名为抗日救国大队,由我担任大队长。汤天山和周老八的中队虽然都是土匪,但我有能力将其改造好,到时学长说向东,我们决不向西。学长说向南,我们决不向北。”

段远谋心里暗笑:我是想分化瓦解你的三中队,不是想增加你的实力,你的这种想法也太天真了吧!他说:“县大队不能更名,因为它已在省府备了案。县大队长也不能由你担任,我总不能因为想拉你一把就无缘无故的撤换田万金,落个任人唯亲的是非之名吧!”

卢祥瑞:“学长说的也是。那就把我的三中队提级为学长的亲随卫队,你是上校军衔,委任我为少校卫队长也合情合理。”

段远谋心想:你越来越异想天开了,到时候拿我当礼物,去向你的上司邀功请赏啊!于是,他又摇了摇头:“我有卫士班,哪敢要老弟给我当卫兵。”

卢祥瑞:“那你说怎么办?从保安团、自卫团均出部分兵力分给我,他们能愿意吗?再说了,我们三中队的兄弟们也未必认可他们呀!”

段远谋觉得话总算说到正题上了,便接腔道:“我县府组建抗日救国大队,安排什么人,用哪些军官,难道还要你们三中队的人认可?真是笑话。”

卢祥瑞:“我知道,根据国军的惯例,队伍扩编,除了中队长升大队长,分队长升中队长,班长升分队长外,上边还会派政工干部做监军。不过学长,现在是非常时期,日本鬼子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我们有时间来做那么细致的工作吗?军心稳定为重,能让他们与日本鬼子拼命就行。也许大家在一次战斗中就全部壮烈了,到时他们落个民族英雄的美名,我们却落个只知道窝里斗的骂名,不值。”

段远谋被堵的哑口无言,终于打消了“扩编”三中队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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