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剿”游击队却没见到游击队的一个人影,到头来反而被游击队缴了一个排的械,邱唯全疯了,他赶回南山,把该部营、连长找来,左右开弓,一人打了几个大嘴巴,骂道:“妈的,你们是怎么带的部队,一枪未放,整整一个排被人家缴了械。”又命令手下:“把那个排长给我毙了,三名班长每人打三十军棍。”又骂两县保安部队的官们:“你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隔岸观火,幸灾乐祸。游击队是在你们的地盘上闹腾,你们却连个人影也找不到,党国养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如养一群猪!”
韓二水接受不了邱唯的辱骂,反唇相讥:“邱团长,令尊遭遇不幸,你可不能悲伤过度,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京山县保安团团长附和韓二水:“邱团长,我们只是配合贵团的行动。你要我们向西,我们没有向东,你要我们向北,我们没有向南。我们是猪,也只是一群跟在后面的猪!”
邱唯全气急败坏:“好,好,你们有种,有种!”
熊道琛得知邱部一个排被游击队缴了械,却隐瞒不报,立即又向国民党省府举报:邱唯全撤离清剿岗位,致使群龙无首,军无战心,不但让卢祥瑞逃出了包围圈,还一枪未放被游击队缴了一个排的枪。然邱唯全胆大包天,欺上压下,不但隐瞒不报,还继续在南山装腔作势,劳民伤财,真不知他居心何在?
国民党省府的老爷们终于失去了耐心。蒋介石恨共产党恨到了骨子里,谁敢跟共产党扯上关系,谁就必死无疑,熊道琛一连给邱唯全扣了那么几顶大帽子,谁还敢替他说话?于是,国民党省府一纸命令,邱唯全被撤职查办。他在被押送武汉的时候,还在跳脚大骂:“熊道琛,我肏你祖宗,只要我邱唯全不死,就跟你没完!”
国民党省府对南山组织的围剿以邱唯全被撤职查办而草草收场,但地方反动势力却封山封路更紧了。卢祥瑞风趣地对战士们说:“军校就是封闭式的管理,一期也就几个月的时间。现在反动分子们封山封路,把我们围困在山里,实际上是义务为我们站岗放哨,不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安静良好的学习环境。大家看,我们手枪、步枪、机枪都有了,但怎样使用很多人还不会。从今天起,我就教大家怎样拆卸、使用它们,然后再把我在军校学到的东西转授给大家,几个月后,我保证大家都是文武双全,个个都是敌人的克星。”
沈文卿:“队长,你读过孙子兵法吗?”
卢祥瑞:“当然,那是军校每一个学生的必读物。”
沈文卿:“你能跟我们讲讲孙子兵法吗?”
卢祥瑞:“当然没问题,只是没有书,我没有那么好的记忆力,只能就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来讲一讲孙子兵法是怎样教我们的来应对的。”
沈文卿鼓掌:“好。”大家都鼓起掌来。
卢祥瑞微笑着冲大家摆了摆手,说:“不过,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就是上正规军校,也必须从队列开始训练,恰如小孩子上学,先从认字开始,知道一加一等于二,然后才能循序渐进。我们现在开展军事训练,也从队列训练开始,然后教你们拆缷、使用武器,最后给你们讲军事理论课。”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深秋来临,游击队的战士们已经能够熟练的使用手中的武器了。卢祥瑞便凭自己的记忆给大家讲孙子兵法。
这天,沈文卿向卢祥瑞报告:“队长,据战士小王说,山下有一支队伍,自称是京山县红军游击队,他们到处打听我们的消息,怎么办?”
卢祥瑞有些意外:“京山县红军游击队,他们打听我们干什么?”
沈文卿:“谁知道呀,我们要不要主动跟他们联系一下?”
卢祥瑞想了想,把二班长张宏叫了进来,说:“你带一个战士下山去与京山县游击队联系,让他们不要找我们了,并请他们留下联络方式,然后回去。现在形势险恶,大家不宜聚在一起,否则,人多目标大,不利于隐蔽。”
张宏走后,卢祥瑞又吩咐沈文卿:“你亲自带一个战士,远远跟着张宏他们,记住,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
沈文卿不解:“这是为什么?”
卢祥瑞:“我们现在与上级党组织失去了联系,成了聋子、瞎子。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只有天知道。隔着县来找我们,听起来更像是敌人特工队玩的一个小把戏,所以,我们一定要早做准备。”
沈文卿听了,毛骨悚然:“既然这样,我们不理他们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派张宏他俩去?甚至还不告诉他俩真相呢?”
卢祥瑞:“第一,这仅仅是我的猜测,不能肯定。万一他们真是京山游击队,或有困难需要我们帮助,或有上级党组织的消息要传给我们,我们不理他们,岂不误事。第二,不将我的想法告诉张宏他俩,是因为大家都没有临敌的经验,只要他俩没有心理负担,表现的真诚自然,如果是敌人,他们为了找到并消灭我们,他们就会利用张宏两人来达到目的,这样张宏他俩就没有危险。反之,如果他俩有了心理负担,一旦被敌人看出了破绽,事情就麻烦了。”
沈文卿听了,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卢祥瑞:“记住,你的任务是盯着张宏他俩,找到那些人后,就改为盯住那些人,千万不能暴露自己,一定要弄清楚他们的情况,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跟你俩无关。”
张宏带着战士小王离开营地,到山下找人打听,没怎么费事就找到了这支队伍。这支队伍大约十七八个人,衣衫破烂,情形窘迫,武器也是大刀鸟枪老铜套之类的原始家伙,似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张宏自我介绍:“我叫张宏,是钟祥南山游击队的班长,奉队长卢祥瑞的命令,前来联系你们。”
一个背着手枪的男人激动地握着张宏的手,说:“同志,我们可找到你们了。我叫黄绍忠,是京山游击队的队长,你快领着我们去见卢队长吧。”
张宏:“黄队长,对不起,我们卢队长说了,面就不用见了,你们有什么事就直说,我们一定会认真处理的。”
黄绍忠:“为什么?我们千辛万苦才找到你们,为什么面都不能见?”
张宏:“抱歉,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反正我们队长怎么说,我就怎么转达。请你们留下联络方式后,早点离开此地。你们这样大张旗鼓的活动,会给当地老百姓带来麻烦的。”
黄绍忠:“张班长,你看我们这种样子,不是被国民党反动派逼的没办法了也不会来找你们。京山我们肯定是回不去了,我们找你们的目的,就是想加入你们。”
张宏:“这个问题卢队长倒是说了,大家聚在一起目标大,不利于隐蔽。还请你们原谅。”
黄绍忠:“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这样吧,我一个人跟你去见卢队长,其他人留在这里不动,大家都是革命同志,你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张宏见大家衣衫破烂,全都乞求地望着自己,心里不忍,只好说:“好吧,我们只能带你一个人去。其他的同志先留在这里不要乱动,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黄绍忠满口答应:“行行行,就我一人跟你们去见卢队长。”又对自己的手下:“大家留在这里别乱动,等我见了卢队长再说。”说着,就和张宏、小王一起离开了队伍。
潜伏在一个地方远远盯着这边的沈文卿,发现张宏等三人走后不久,留在原地的人便迅速动了起来,他们除了远远地跟在张宏的后面外,其中有一人离开大家,匆匆向后面跑去,旋即一支武装精良的队伍出现在他的眼帘帘。沈文卿暗暗吃惊,对同来的战士说:“卢队长真是料事如神,要换了我们,准得吃个大亏。你留在这里继续跟踪,我赶回去向卢队长报告。”
黄绍忠在张宏的带领下,到游击队营地跟卢祥瑞见了面,两人在临时草棚里正聊着情况,沈文卿出现在门口。卢祥瑞见了,便对黄绍忠说:“黄队长,你稍等一下,我去处理点小事,马上回来。”
黄绍忠连连点头:“没事没事,你去忙吧。”
卢祥瑞来到外面,沈文卿不等他开口询问,便迫不及待地说:“队长,真被你说中了。他们是一支国民党的便衣队伍,大约八十人,除了两挺机枪,还有两门小炮。”
卢祥瑞:“他们下这样的本钱,也太看得起我们了。”
原来,钟祥县国民党县大队的韓二水老谋深算,认为一个几十人的游击队游弋在南山,几千人的部队搜山,犹如隔靴搔痒,不顶事,动用大部队搜山又不值。邱唯全被撤职查办后,韓二水就主动向国民党省府请缨,要求从钟祥、京山两县组织一支精干的特务队,以毒攻毒,由他率领进山消灭游击队。国民党省府的老爷们对韓二水此举大加赞赏,除了人员由他挑,枪支任他选外,还特意从国民党军队里调了一个迫击炮班归他指挥。
韓二水踌躇满志,他挑选的一百人都是惯匪,个个身手好,敢玩命,都经历过战阵,加上装备上的优势,他相信,只要找到了游击队,一定能成就大功。于是,几个月来,他不仅派了大量的密探,用各种身份像狗一样的在南山四处嗅着,还收买了许多地痞流氓为其所用,今天终于找到了。
卢祥瑞并不知道眼前的敌人是韓二水,他在心里权衡,游击队已发展到五十余人,他们都是被生活逼上了绝路的人,个个视死如归,经过几个月的训练,情况也今非昔比。为了提高队伍的实战能力,卢祥瑞决定要跟对手较量一下。在处决了黄绍忠后,他对游击队的几个领导说:“敌人在人数上虽然优于我们,但敌人是客,我们是主;敌人在明,我们在暗。所以,出其不意打他一个伏击,消灭一部分敌人绝对没有问题。”
大家都对卢祥瑞充满了信任,个个信心十足:“打吧队长,我们全都听你的。”
卢祥瑞诸事部署一毕,就令人将黄绍忠的尸体从草棚里抬出来扔掉,故意暴露给国民党军。果然,一直在外面等着黄绍忠消息的韓二水从望远镜里看见了,便下令部队立即向游击队展开攻击。
游击队看起来有些惊慌,一窝蜂的向后山逃散。韓二水哪肯放过这样的机会,下令穷追。当大队人马昏头昏脑追到一个山谷时,突然,两边山上传出了激烈的枪声,紧接着手榴弹像蝗虫一样向山谷飞来,韓二水及其手下措手不及,霎时倒下了一大片。韓二水见事不妙,急忙下令撤退。卢祥瑞命令一个班打扫战场,其余人佯装追击,实际上是为了掩护打扫战场,还没等韓二水回过神来,游击队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一仗前后不到半个小时,游击队消灭韓二水手下八人,缴获了一部分武器,游击队仅轻伤三人。卢祥瑞作战斗总结,他首先高度肯定成绩:“同志们,这是一支国民党军的精锐特务队,首战就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这是大家作战英勇,密切配合的结果。大家想一想,像国民党这样的精锐特务队都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那么还是什么样的敌人我们打不垮呢!我们就是天下无敌的游击队。”
大家情绪激动,亢奋而又热烈地鼓起掌来。
卢祥瑞又泼了大家一瓢冷水:“当然喽,我们也还要清醒地看到,在那样的情况下,敌人还能有效的组织反击,这就说明了他们将是我们的劲敌。我还能肯定地告诉大家,若是面对面的硬干,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颠倒一下位置,是他们打我们的伏击,我们十之八九会全军覆灭。因为我们都是第一次真刀真枪的上战场,缺乏实战经验,而看得出来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油条,关键时候能够沉得住气,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实际问题。”
大家全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卢祥瑞接着说:“通过这次战斗,我们可以得到三条深刻的认识,一、敌人为了消灭我们,会不择手段,在以后的斗争中,我们千万不能被他们的表面现象所蒙蔽。一句话说到底,什么人什么事,我们都不能轻易相信。二、任何看起来强大的敌人都不可怕,狭路相逢勇者胜,你不打死他,他就打死你。三、救自己的战友,就等于是在救自己,如果大家各顾各,无异于自取灭亡。”
沈文卿:“敌人这次遭到了惨败,会不会撤出南山?”
卢祥瑞很肯定:“不会,理由很简单,一是像这样一支精锐的部队,他们不会在我们的面前轻易认输。二是国民党军既然调这样的部队来,肯定是向他们下了死命令,不消灭我们,他们也绝对不敢撤出南山。”
罗云说:“这样也好,我们正好拿他们来练手,提高自己的战斗素质。”
卢祥瑞:“说得对。我还是那句话,他们虽然在人数上优于我们,但他们是客,我们是主。我敢向大家保证,我们会在战斗中越来越强,而他们会越来越弱,直到最后被我们彻底消灭。”
陈德池高声说:“卢队长,我们相信你。”说完,大家再一次热烈地鼓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