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霸地主们见共产党内部莫名其妙的相互残杀起来,以致组织瘫痪丧失了抵抗能力,为了向国民党官府邀功,他们竟争先恐后地成立了形形色色的“铲共”武装,如:吴礼成、杨益山成立了“上铲共团”;傅崇辉、王怀山成立了“中铲共团”;田文格成立了“下铲共团”;胡可庭、陆贞柱成立了“铲共义勇团”等等,不可胜数。
恶霸地主们杀人的手段也形形色色: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有的被砍头,有的被开膛,有的被乱刀砍死,有的被乱矛捅死,有的被烧死,有的被沉河,有的被吊死,等等。最令人发指的是有些人死了还不允许收尸,其遗体或被扔在大路上,或被挂在路边的树上,发臭腐烂,惨不忍睹,十分恐怖。
恶霸地主们不但以杀人为乐,还把人民群众当猴耍。如:“铲共义勇团”团长胡可庭、陆贞柱,头天捕杀苏维埃政府干部、农会骨干四十余人,第二天便宣称:该杀的都杀了,剩下的只要主动到‘铲共义勇团’领取“徽章”,表明以后愿意安分守己,就可以既往不咎。乡亲们信以为真,数百人赶来领徽章,陆贞柱却又以“警戒以后,杀一儆百”为名,当场用机枪射杀了数十人。
短短几天内,以县苏维埃政府所在地为中心的城南一隅,就有一千多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倒在了血泊里。在这种险恶的形势下,躲在大洪山密林中的陈国华仍然不忘“肃反”,他将陆克明叫到跟前,小声说:“卢祥瑞做贼心虚,开会期间逃跑,这就越发说明他有问题,我命令你带几个人到九里冲,将他就地正法。”
陆克明:“卢祥瑞不是孙运宝,不会老实就范,何况他已经回到了九里冲,莫说我带几个人去,就是带一个连去,也抓不了他。”
陈国华见陆克明有推诿之意,立即拉下了脸:“陆克明,这是党组织在考验你。就因为卢祥瑞在当地的影响太大,所以,我们才不能留下他这个祸患。”
陆克明咕哝:“我们不是还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反革命分子吗!”
陈国华杀气腾腾:“我说他是反革命,他就是反革命。如果你不执行我的命令,我就将你就地正法。”
陆克明无奈,只得答应一声,领人到九里冲去了。
打发走了陆克明,陈国华又对手下干将陈有生、刘亚青说:“赵月楼明明是国民党反动派团防局的团总,却当着共产党钟西区的区委书记,他的儿子还是区团委书记,父子俩把持城西,久后必为共产党之患,应斩草除根。”
陈有生、刘亚青心领神会,便以县委特派员的身份,秘密潜到城西地下联络站,对共产党员、钟西区委联络员杨良海说:“现在查清,赵月楼是国民党反动派打入到共产党内部的特务,我们奉县委的指示,特来清除他。”
杨良海有些疑惑:“赵月楼是钟西区的区委书记,手里掌握着城西地区所有党组织的情况,他如果是国民党特务,城西的党组织早就被连锅端了,为什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有生说:“这就是赵月楼的狡猾之处,因为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城西的党组织,而是全县的党组织。他没有破坏城西的党组织,是为了更好的隐蔽自己,进一步取得县委的信任,然后将全县的党组织一网打尽。”
杨良海对县委“特派员”深信不疑,听了陈有生的话,便恨恨地说:“如果是这样,赵月楼就太歹毒了。他是区委书记,儿子是区团委书记,父子俩掌握着城西地区所有的党员、团员名单。如果不尽早铲除,后果不堪设想。”
陈有生:“你说得太对了。此事宜速不宜缓,还望你协助我们才行。”
杨良海怀着对党组织的无限忠诚,几经打探,有一次发现赵月楼父子都在家,便急忙报告了陈有生和刘亚青。陈有生和刘亚青迅速带人前往捕捉,刚巧赵月楼有事外出先离家了一步,结果只捉到了赵月楼的儿子、钟西区团委书记赵九洲,赵月楼的外甥、共青团员蒋文卓,并当场杀害。
赵月楼闻此凶信,痛不欲生:“我赵氏兄弟、父子,为了革命事业,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了共产党,没想到共产党竟这样对待我,必欲灭我全家而后快,这到底是为什么呀?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于是,赵月楼凭着自己在城西的人脉基础,组织了一支特殊的行动小组,很快就捉住了陈有生、刘亚青,以及杨良海等人。
赵月楼首先审问杨良海:“杨良海,区委对你那么信任,把你安排在区委联络员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杨良海:“赵月楼,你就别在我的面前演戏了,你就是打入到共产党内部的国民党特务,以前是我瞎了眼,没有认清你的真面目。”
赵月楼大骂:“放你妈的狗屁!小处说,城西地区的党员名单就掌握在我的手里,大处说,县委书记魏恒久,县苏维埃政府主席谢威几年来一直就在我眼皮底下,我如果是国民党特务,全县的党组织还能等到现在吗?你说我是打入到党内的国民党特务,你知道打入是什么意思吗?打入就是后来者的意思!1926年我加入共产党,和魏坤山几人率先在河西成立了党支部,在钟祥我是共产党的先行者,是党在钟祥早期的支部书记之一,是党组织在钟祥的建设者。打入一词能安在我的头上吗?”
杨良海大悟:“我上当了,原来陈有生和刘亚青才是真正的国民党特务。”
赵月楼又审问陈有生:“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疯狂的迫害我赵月楼?”
陈有生:“赵月楼,别再装了,你就是打入到共产党内部的国民党特务。”
赵月楼:“我赵月楼1926年加入共产党,那时全县也没有几个共产党员。几年来,我掩护县委机关,协助扩大县委武装,把身家性命都献给了革命事业,你说我是国民党特务,有何证据?”
陈有生心里有鬼,知道辩不过赵月楼,遂蛮横地回答:“这事你去找县委寻求答案,我只是奉命行事,无可奉告。”
赵月楼:“县委?现在谁代表县委?陈国华?他把县委委员和全县的区委干部差不多都杀干净了,他才是真正的国民党特务!”
赵月楼把杨良海、陈有生、刘亚青带到儿子赵九洲、外甥蒋文卓的坟前处死了,然后又怀着悲怆的变态心理叛变投敌。整个城西地区,除了少数党、团员逃到了外地外,剩下的或被捕,或变节自首,城西地区的党组织彻底瘫痪了。
赵月楼,钟西地区较有影响的乡绅,头脑清醒,投身革命,是钟西最早的共产党员之一,钟祥县部委领导下的最早的党支部书记之一,钟祥县四大区的区委书记之一,对钟祥的革命斗争做出过很大的贡献。虽然他在惨遭不幸的情况下,心理变态叛变投敌,但并没有残害多少革命志士,而且不久他就痛定思痛,隐居乡下做了寓公,抗战期间还做过许多有益抗日的事情。此乃题外闲话,表过不提。
陆克明带着政治保卫局的两名队员,到九里冲找到了卢祥瑞。卢祥瑞此时对陆克明已经从心底里感到厌恶,他鄙夷地问:“陆大科长,今天到九里冲是来抓我的吧?如果你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只怕今天就难以完成任务。”
陆克明神情木然,良久才说:“祥瑞,我觉得自己已经掉到了一个无底深渊,根本爬不上来了。”
卢祥瑞:“别跟我说这个。你现在是特派员的红人,前途无量,怎么会是掉进了无底深渊呢!”
陆克明不顾卢祥瑞的态度,一个劲地按自己的意思说:“我实在想不明白,陈国华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想要把钟祥的党组织一网打尽呢?”
卢祥瑞冷笑:“你问谁呀?你不是他最得力的帮凶嘛!他是什么人?他想干什么?你会不清楚!”
陆克明:“祥瑞,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会得到你的谅解。但我仍然要说,我开始跟着陈国华干,只是想找到一棵能够保护自己的大树,没有其他任何意思。但现在看来我错了,如果还这样下去,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呀!”说完,孩子似地哭了起来。
卢祥瑞:“陆克明,我一直在关注着你们的所做所为,用丧心病狂来说你们都达不到我想表达的那层意思。如果你们能有好下场,除非地球反转!”
陆克明揩了揩眼泪:“来的路上我已经想明白了,陈国华杀完了你们,就该来杀我了。我不指望得到你们的原谅,但我死也要死得像个男人。所以,今天我到九里冲,明面上是奉陈国华的命令来杀你,实际上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卢祥瑞:“你想干什么?”
陆克明:“我要除掉陈国华,为死难的同志们报仇,向他们忏悔。也借以表示,我陆克明只是一个小人,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