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在血肉横飞中喧闹了一天的钟祥县城终于安静了下来。贺龙召开军事会议,总结战斗中出现的问题,商量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县苏维埃主席谢威组织了民工在支前,应邀参加军事会议。他是钟祥本地人,历史上钟祥发生的战争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军事会议上,他率先发言:“钟祥是古城,城垣坚固,非其它地方可比,加上红军火力远不如敌人,所以,强攻红军占不了多大便宜。”
红九师师长段德昌说:“谢威同志说的没错,白天我们虽然一举击溃了敌人的外围阵地,但我们付出的代价也是显而易见的。如果要攻城,情况恐怕不会很理想。”
贺龙一向深谋远虑,善于用兵,两败俱伤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作为高级指挥员,要攻城掠地,就不可能不事先了解情况。钟祥不好打,他心里自然清楚。之所以还是打了,一是因为他收到一个情报,说钟祥有个较大规模的军火库,这个诱惑力实在太大了;二是红三军整编补充后,半数以上是新兵,为了在实战中锻炼部队,并选拔一些基层干部,他就把打钟祥当成了一次练兵活动。能打就打,不能打就适可而止。这时听了谢威和段德昌的话,便说:“听你们的意思,我们应该就此罢休?”
独立一团团长黄大朋说:“就这么罢休也会让王甲本太得意了。我建议,趁着我军士气旺盛,不如连夜就展开攻击。”
贺龙:“说说你的想法。”
黄大朋:“钟祥城垣坚固,敌我装备也相去甚远,白天展开强攻,后果不难想象。我的意见,趁着夜色,我们有选择的进行重点突破。”停了停,见大家都望着自己,便接着说:“东门的九师战斗力最强,西门的守敌是地方保安团,战斗力最弱。我的意见是东西真攻,南北佯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如果能攻破一门,便大功告成。如果一门都攻不破,也能展示我们要消灭敌人的决心,使我们以后在钟祥开展活动的时候,让王甲本不敢轻举妄动。”
黄大朋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焦头烂额了一天的王甲本,县城安静后,他慌乱的心情也略略安静了一些。交战仅仅一天,外围阵地尽失,自三O二团副团长以下数百人阵亡,县长马冠瀛受伤,县保安团团长汪礼成被俘,这个情况是王甲本怎么也没想到的。晚饭过后,他估计今晚不会再有战事,便把防守各门的主官召到一起,商议明天的应对之策。
王甲本首先通报了白天各部的战况,然后突然拉下脸来,冷冷地叫道:“三营长。”
三营长应声而起:“有。”
王甲本:“你擅自放弃阵地,临阵脱逃,致使外围阵地全线崩溃,该当何罪?”
三营长:“团座,红军攻势猛烈,我们实在顶不住了呀!”
王甲本:“不成功就成仁,余副团长能够战死沙场,你为什么不能战死沙场?”
三营长张口结舌:“我、我……”
王甲本:“为了逃命,居然扔掉了大量的弹药,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这是资敌!来人,把他拖出去毙了!”
本来僵硬的会议气氛变得更加僵硬了,随着枪毙三营长的两声枪响,大家一个个变得面如死灰。王甲本阴着脸扫视了一番,又叫了一声:“七连长!”
七连长是守东门的主官,赶紧起身,惶恐地答道:“有。”
王甲本:“你临机决断,指挥有方,我要为你向上峰请功。从现在起,由你代理三营营长职务。望你再接再厉,不负我对你的期望。”
白天,红九师一个排的战士奋勇追击敌人,这个七连长见他们人数不多,武器又差,便故意放他们进城,然后又切断了红军的后援,致使那一个排的红军战士全部壮烈牺牲。在全军惨败的情况下,七连长的这点小聪明让王甲本特别欣赏,为了激励手下,他便毫不犹豫地做了这个决定。
该奖的奖该罚的罚了,大家见王甲本的脸色开展平和了,便全都松了一口气。马冠瀛说:“王团长,我有话要说。”
王甲本对马冠瀛比较客气:“马县长有话请讲。”
马冠瀛:“守西门的保安团,虽然兵力优于其它各门,但缺乏训练,又无得力的指挥官。为确保全局无虞,我想请王团长派一得力指挥官,协助我镇守西门。”
王甲本:“马县长有此想法甚好,我派团部警卫连连长率一个班,既当你的副手,也当你的督战队,不知马县长意下如何?”
马冠瀛:“好,好,如此甚好。”
王甲本:“诸位,大家还有何良策,尽管畅所欲言。”正说着,外面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随即五个城门均来电话报告,说红军夜间发动了攻击。
马冠瀛抚摸着伤口,咬牙切齿:“红匪实乃可恶!”
王甲本:“大家不要慌,钟祥城垣坚固,红军火力有限,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他们均占不了便宜。现在大家迅速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明天,我等着大家的好消息。”
东门,红九师组织火力,全力掩护,突击连的几个爆破组前赴后继,终于将炸药放到了城门下。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大家正准备起身冲锋的时候,却发现城门丝毫无损。城墙上的敌兵哈哈大笑:“红匪们,再来炸呀,老子打得还不过瘾呢!”
突击连连长沮丧的向段德昌报告:“报告师长,我们自制的炸药力量不够,未能炸开城门。”
谢威:“城门分内外两道,就算是炸开了外面的这一道,里面还有一道,更坚固。”
段德昌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道:“钟祥城防是谁设计的,我要枪毙了他!”
西门,红七师也攻到了城门下,用炸药炸不开城门,就弄了些易燃物品,淋上煤油,进行火攻,并趁乱试图攀城墙。保安团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禁不住督战队用机枪顶着他们,也只得拼命抵抗,结果,红军几次冲锋,均严重受挫。
于是,贺龙下令:“全线停止攻击,撤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