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迈进了1928年的门槛。3月初,严子汉接到荆门中心县委传来的消息:周逸群同志被任命为鄂西特委书记,不日将派联络员前往北山传达指示,安排工作。
周逸群,1896年生,贵州铜仁县人。1919年赴日本留学。曾参加反对帝国主义、北洋军阀的爱国活动。1923年回国,在上海参加创办《贵州青年》旬刊,宣传反帝反封建思想。1924年10月入黄埔军校第2期学习,同年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26年参加北伐战争,在国民革命军贺龙部任师、军政治部主任。1927年8月参加南昌起义,南下后任起义军第二十军三师师长,与贺龙赴湘西北地区开展武装斗争,任湘西北特委书记,参与领导鄂中鄂西地区年关暴动和桑植起义。起义受挫后转往石首县,奉命改任鄂西特委书记,重建中共鄂西特委。
严子汉接到通知后,激动的热泪盈眶。因为革命形势发展太快,干部需要量过大,所以,去年元月,湖北省委成立鄂东、鄂西、鄂南、鄂北、鄂中特委时,鉴于钟祥的形势一片大好,干部必须优先配备给最需要的地区,所以,鄂西特委除了严斌和金在天两位特委委员外,特委书记以及其他干部均未到位。去年2月,严子汉被派回北山担任特委自卫总队总队长,因为资历浅,未进入特委委员之列。金在天一直没到北山报到,严斌走后,鄂西特委实际上成了一个空壳,加上钟祥成了国民党反动派的重点清剿区域,北山与上级党组织失去了联系,年轻的严子汉就像一只孤雁,心里也一直压着一块千均巨石。现在好了,特委不但有了主心骨,周逸群同志还是自己在黄埔军校的学长,自己再也不是孤雁,再也不是没娘的孩子了。
3月中旬,周逸群相继派遣尉士筠、李廷璧到钟祥了解、核实情况,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恢复成立了中共钟祥临时县委,任命魏恒久为县委书记,李廷璧为县委秘书长。南区特支、东区特支从鄂中特委归建,西区特支从鄂北特委归建,各特支更名为各区委,谢威、周铎、张继襄等任县委委员,另调北山特支委员沈明纪到钟祥临时县委任委员。旋即又恢复、开辟盲区,新成立了干沟区委、东桥区委、客店区委、马良区委、龚家集特别支部等。
因为周逸群是工农红军第二十军三师师长,一是暂时无法分身到地方就职,二是鄂西特委原辖钟祥、京山、荆门、天门、当阳五县,现增加了潜江、沔阳、长阳、远安等十五县,共计二十县,且钟祥的形势今非昔比,共产党也没有设立固定机关公开办公的条件,所以,北山已失去了作为鄂西特委机关所在地的意义,遂更名为荆钟特区委,直属鄂西特委,原设定属区由一百平方公里扩大到一千平方公里,其属区部分在钟祥县境内,部分在荆门县境内,下辖十个特别支部,由特委自卫总队总队长严子汉兼任特区委书记,张琢成、吴觉民为特区委委员。
最后,尉士筠对严子汉说:“当前,不管是军队还是地方,军事干部都非常奇缺。周逸群同志任特委书记后,听说北山还卧有你这么一只猛虎,非常高兴,恨不得立即就见到你这位学弟,共举鄂西革命大旗。但是,部队天天都在打仗,天天都在转移,他不能因私废公,让你放下北山,漫无目标的去找他。他让我转告你,现在共产党的军队统一叫中国工农红军,地方部队统一叫游击队。自卫队那是国共合作时期的叫法,现在不能再叫了。北山的群众基础好,你要就地拉起一个大队的人马,为组建特委游击总队作准备。”
严子汉非常激动:“请转告周书记,我严子汉决不辜负他的希望,不出三个月,定能拉起一个满员的游击大队。”
尉士筠走后,严子汉立即跟张琢成、吴觉民商量:“我们在北山苦熬了一年,现在要动真格的了。我已在尉士筠的面前向周书记立下了军令状,保证三个月内,拉起一支满员的游击大队。你们有什么高见。”
张琢成:“人不是问题,就是武器不好解决。”
吴觉民:“你是特区委书记,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严子汉:“立即着手部署暴动,在消灭敌人的过程中夺取武器,武装自己。”
廖东周,昔日张琢成任协进会所长时的助手,毛宗汉为了谋害张琢成而企图收买他作内奸。廖东周向往革命,敬佩张琢成,为了帮张琢成筑起一道防火线,他便佯装答应了毛宗汉,暗中却把毛宗汉的一举一动统统透露给了张琢成。张琢成加入共产党时,如实把廖东周的事情向严斌作了汇报。严斌将计就计,暗中吸收廖东周入党,明面上却要他离开张琢成,不参加农会,摆出了一副与张琢成分道扬镳的样子。
“七·一五”宁汉合流,落水狗毛宗汉又成了区长。廖东周为了取得毛宗汉的信任,便百般讨好他,最终成功地当上了牌楼乡清乡团团总。而毛宗汉因为廖东周的老师是荆门县的县长,与北山相邻,难免有利益关系。加上山不转水转,说不定哪一天廖东周的老师就到钟祥来当县长了,所以,毛宗汉又反过来百般笼络廖东周,并把自己的儿子拜廖东周为干爹,两人成了“亲家”。
姚汝同被镇压后,毛宗汉在北山就成了出头的椽子,鱼肉百姓,敲诈勒索,无所不为,俨然自己成了城西王。
严子汉与张琢成、吴觉民制订了暴动计划,确定了以除掉毛宗汉,屈良才等六名反动分子为起义标识后,便秘密联系廖东周,说:“廖东周同志,全国的革命形势已发生了重大变化,特区委决定在北山举行武装暴动,需要你的积极配合。”
廖东周:“严书记,我是中国共产党党员,一切听从组织的命令。”
严子汉:“好。”接着就把需要廖东周怎么做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过了一天,廖东周急急火火地找到毛宗汉,神秘地说:“亲家,我得到可靠消息,严子汉带着一个警卫,现在就藏在离我们不远的一个地方。”
毛宗汉茫然:“那又怎么样?”
廖东周:“亲家,你怎么糊涂了,严子汉是共产党的高级干部,省府悬赏通缉的要犯,如果我们抓住了他,好处还会少嘛!”
毛宗汉连连摇头:“不不不,严子汉不是一般的人,他不来找我们的麻烦就算烧高香了,我们招他干什么。别羊肉吃不上,惹上一身骚。我跟他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廖东周:“亲家差矣。众所周知,共产党划给严子汉的圈子也就那么一亩三分地,很多人都想跟他相安无事,不去招惹他。可曹如海、潘祖民、孙炳文怎么样?他们招他严子汉了!还有雷吉星、余方武就更跟共产党沾不上边,不照样也被他严子汉给灭了!”
曹如海、潘祖民、孙炳文都是北山地区的恶霸地主,但属于北山核心地区郊边,不属于严子汉特区委的地盘。他们在自己盘踞的地盘内疯狂搜捕、残杀共产党员和农会干部,罪恶滔天,却宣称与严子汉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但仍被严子汉镇压了。雷吉星、余方武则是郊边各区的黑帮汉流大哥,他们宣称不招惹共产党,不招惹农会,但强招会员,对那些不从甚至反抗的乡亲们进行残酷的吊打、罚款等。乡亲们苦不堪言,纷纷找严子汉告状,严子汉便对他们给予了警告。但雷吉星、余方武对严子汉的警告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终于也被严子汉镇压了。现在,廖东周提起这几人,就是暗示毛宗汉:你要想鱼肉百姓,当这城西王,严子汉迟早也会灭你。
听了廖东周的话,毛宗汉沉默无语。北山地区的恶霸地主们,没有谁不想严子汉早日从北山消失的,但谁也不敢跟严子汉较劲,否则就是自寻死路。自己去捋他的虎须,会有好结果吗?
廖东周见毛宗汉还是犹豫不决,便献计道:“杨其禄、杨守宜、熊福山均是北山地区的汉流大哥,他们个个都曾发誓不除掉严子汉为雷吉星、余方武报仇,就誓不为人。大保长屈良才、杨尊武也久有铲除严子汉之心,这些人只要亲家你振臂一呼,他们立马就会为你效力。”
毛宗汉被廖东周说的有些动心,这些人都是社会上的地头蛇,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只是严子汉在北山的影响太大了,吼一声就能招来上万人。自己要么不动他,要动他就必须成功,否则,后患无穷。
廖东周说:“亲家,严子汉就算有三头六臂,他也只带了一个警卫,抓捕他人不在多而在精,我们只要大家各选七八个精干亲信,突然动手,还怕他严子汉飞了不成。严子汉被擒,北山就会群龙无首,就算张琢成之辈想出头,一是他没有严子汉那种能耐,二是杨其禄他们掺和起来了,就别想拔腿出去,我们在北山就再也无人可敌了。”
毛宗汉终于下了决心:“好,就按你所说的办,你立即去联系他们,到时我亲自率领他们去捉拿严子汉。严子汉一日不除,我就一日睡不安宁。”
1928年6月22日,反动区长毛宗汉在中共秘密党员廖东周的操纵下,邀约黑帮大哥杨其禄等三人,恶霸地主、反动大保长两名,各自率领亲信骨干共计五十人,化装成苦难百姓,身藏枪支利器,潜至一客栈企图抓捕荆钟特区委书记严子汉,反被预先埋伏的两百多名游击队员生擒,无一漏网。
严子汉、张琢成、吴觉民主持召开了公审毛宗汉、杨其禄等人的大会,宣布北山暴动成功,北山游击大队成立了。为了掩护廖东周,严子汉下令抓了一些中、小地主,让他们和廖东周一起陪斗。公审大会结束后,毛宗汉、杨其禄等六人被就地镇压,廖东周和那些中小地主被警告、教育一番后当场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