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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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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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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长篇连载)》连载

第七十六章 热土上的污血

鄂北独立团团长雷云五在外执行任务归来,听说自己的政委被陈国华抓走了,大怒。同时,鄂北独立团的一部分战士原来是钟祥县游击大队的同志,对陈国华的暴行早已深恶痛绝,这时便趁机向雷云五汇报了钟祥发生的事情,请求严惩陈国华。雷云五正在气愤时,陆克明来了,他说:“雷团长,我叫陆克明,是钟祥‘肃反’政治保卫局行动科副科长,我检举陈国华是潜伏在共产党内的反革命分子。”

雷云五:“你有证据吗?”

陆克明答非所问:“我有话要当众问他。”

雷云五:“好,我刚才也听大家说到了你。如果你真能让陈国华现出原形,就能将功折罪。”随即命令:“等陈国华一回驻地,立即报告我。”

下午,陈国华回到了大洪山驻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雷云五带兵包围了。陈国华还想狐假虎威:“雷云五,你想造反不成?”

雷云五:“你把程绳同志弄到哪里去了?把他交出来。”

陈国华:“程克绳是反革命分子,铁证如山,已经被我正法了。”

雷云五气懵了:“什么?你把程克绳同志杀害了?你凭什么说他是反革命分子?”

陈国华:“因为国民党反动派听说他被我逮捕了,就赶来救他。”

陆克明再也忍不住了,他挺身而出,愤怒地说:“陈国华,你这个潜伏到共产党内部的反革命分子,你的戏该演完了。”

陈国华拍案大怒:“陆克明,你污蔑我就是污蔑中央分局,我枪毙了你!”说着,伸手就去拔枪。

陆克明大呼:“雷团长,陈国华他想杀人灭口!”

雷云五喝道:“给我把陈国华抓起来。”

两名钟祥藉的红军战士早就耐不住了,不用分说,上前反扭了陈国华的双臂,缴了他的手枪。一名战士见陈国华还想反抗,就给了他狠狠的一脚,陈国华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雷云五对陆克明:“你不是有话要当众问他吗,问吧。”

陈国华极为嚣张:“陆克明,你有什么话要问我?我是中央分局特派员,你敢污蔑我就是污蔑中央分局!”

陆克明坦然地面对大家:“雷团长,同志们,我没有证据证明陈国华就是潜伏到共产党内部的反革命分子。但是,我有几个疑问要当着大家的面问一问陈国华。一、陈国华,现在敌强我弱,斗争复杂,高集地处江汉平原,你却把全县的县、区级干部全部集中到那里,大张旗鼓的要开七天会。我当时曾向你建议,说这样做很容易被国民党反动派一网打尽。你回答我说,一网打尽就一网打尽。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陈国华:“你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有这样说过。”

陆克明:“陈国华,好汉做事好汉当,你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敢承认,你说你还算不算人?二,由于事出意外,程克绳同志率领鄂北游击总队无意之中搅了你这个局,你就杀害了三十多名县、区干部。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国华叫了起来:“陆克明,那三十几个人是你杀的,休要赖到我的头上。”

陆克明怒斥陈国华:“不错,那三十几个人是我杀的,可我是在执行你的命令!”然后又对大家:“三,程克绳同志建议陈国华将县委机关、县苏维埃政府撤到南山,陈国华不同意。可程克绳同志说自己要走,陈国华又立即改变主意,粘着程克绳同志不让他走。当县委机关撤到了长滩埠,他又下令到处张贴标语。我劝阻他,说这样做不是在公开告诉县委机关撤到了长滩埠,让敌人来打吗?不能这样做。陈国华对我说,我就是要让敌人知道,好让他们来打。大家说,陈国华一个劲地粘着程克绳同志不让他走,又等于公开的告诉敌人我们就在长滩埠,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陈国华:“你这是在诬蔑!”

陆克明转向陈国华:“又不承认是吧!最后一个问题,程克绳率部在游集与敌人作战,敌强我弱,你却严令部队与敌人死扛。我说这样不行,很可能会全军覆灭!你说我就是要借国民党的刀杀人。这又是什么意思?你要我督阵,不许程克绳他们后退一步,而你自己却跑了,其司马昭之心,已经昭然若揭,还需要我再往下说吗?”

雷云五愤怒地:“可恶!”

陆克明又转向大家:“陈国华为什么要把程克绳押到长滩埠一带进行游街批斗啊!因为长滩埠是苏区革命根据地,他不仅要杀害程克绳同志,还想从政治上作反面宣传,一箭双雕,用心歹毒。还有,钟西的赵月楼是秘密共产党员,这件事连共产党内部都很少有人知道,他却要杀害赵月楼全家,不但替国民党反动派拔出了一颗共产党安插在里面的钉子,还导致钟西的共产党组织全面瘫痪。以上这些,还不能说明他就是一个潜伏到共产党内部的反革命分子吗?”

陈国华大喊:“雷团长,你不要听他信口呲黄,他是一个贪污犯、强奸犯。这种人的话,你能信么!”

陆克明:“我承认我是一个贪污犯,因为酒后无德,没能把持住自己。但那只是我个人的修养不好,没有破坏革命。而你却整垮了全县的党组织,你罪不容诛!”

陈国华依然叫嚣:“我的事情,中央分局会作处理,你们无权处理我。”

雷云五气愤之极:“陈国华,你的戏该演完了。你这个反革命分子,要演戏,就到阎王那里接着演吧!”

有人向雷云五建议:“陈国华赤祼祼的反革命罪行已经毋庸置疑,其反革命的性质也完全可以定论。但他怎么说也是中央分局特派员,我们处决了他,以后怎么向上级交待。”

雷云五:“当断不断,必受其害。这种人多活一分钟,就会对党多一分的危害。”雷云五快刀斩乱麻,仅仅将陈国华带出了营地,就立即枪毙了。这一天是827日。

以陈国华为首的“肃反”小组于6月初进驻钟祥,至727日止,在近两个月的时间里,由于县委书记谢威在当地有着很高的威望,加上二十三岁的年龄血气方刚,冲动起来容易不计后果,所以,在谢威的坚决抵制下,陈国华没敢擅杀一人。728日谢威卸任的当天,陈国华便迫不及待的大开杀戒,至827日他本人被鄂北独立团镇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钟祥自县以下各级党组织被悉数破坏,近百名党员干部被杀害,相当一部分干部、党员被逼反。除县游击大队整体编进了鄂北独立团,县委机关、县苏维埃政府的部分人员编进了襄北独立团外,其余的因群龙无首,或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或只身逃亡在外,全县数百名党员,幸存下来的不到五分之一。

“肃反”是中国革命历史中的一个悲剧,是钟祥革命历史中最黑暗的一页。

陈国华被镇压了,但陆克明等一班爪牙仍然要被追责。陆克明知道自己的错误有多严重,对后果也早有了心理准备。他对雷五云说:“雷团长,我知道自己的错误有多严重,就算是党组织宽大,对我从轻处理,我也没脸还活在这个世上,没脸去见还活在这个世上的革命同志。我愿以死谢罪,来表达我的忏悔心情。”说着,不等雷五云作出反应,就猛的向一棵大树撞去,头破身亡。

陆克明,1900年出生于钟祥县五旗庙乡九里冲一个贫苦农民的家庭,1926年入党,历任共产党支部委员、区委委员、县委委员。在有了一定权力后,没有把握好自己的人生方向,最终落了个可悲的下场。

陈国华被处决,陆克明自杀的消息传到九里冲,卢祥瑞和马伯功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是喜还是悲。马伯功:“坦率地说,我对陆克明是有感情的。从工作上说,我们三人一起组织了九里冲农会,我和他同一天入党,从支部班子、区委班子、县委班子一直是褡裆和同事,一起经历了很多坎坷和风雨。这种生死相依的革命感情,一般人是无法理解的。虽然说杀害了那么多的同志是受陈国华的指使,可他真下得去手,这让我无法接受。对反革命分子不能手软,可那些同志是无辜的呀!”

卢祥瑞:“我和他同年,从小在一起长大,是最好的朋友,对他的死,说我不心痛那是假的。但愿他的死能唤起大家的警觉,让这样的悲剧绝对不能上演第二次!”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生活就是大浪淘沙。钟祥的“肃反”会不会因为陈国华被镇压就算是结束了呢?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此时的卢祥瑞和马伯功,谁的心里都没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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