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蒋介石的身上体现着人类最丑恶的卑劣——超底线的私欲,做人到了要让整个世界为自己一人存在的地步:十九世纪末,中国已沦为半殖民地,领土割让,主权丧失,“华人如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公然插在神州大地,蔑视着亿万炎黄子孙,凸现着一个民族快要没落了。为了民族复兴,为了主权完整,国共合作组成北伐军,一路势如破竹,眼看全国胜利在即,民族复兴有望,蒋介石却为了取汪精卫而代之,竟私自停止北伐,废民族大计于一旦;为了取得西方列强和国内官僚财团的支持,又背信弃义疯狂地屠杀共产党人,置劳苦大众于水深火热之中;日寇入侵东三省,蒋介石因为害怕共产党会成为他独裁中国的障碍,置国家利益于不顾,不打侵略者,却重兵“围剿”红军;“西安事变”,国人都以为共产党会借张、杨之手除掉蒋介石,但共产党以民族大义为重,在中华民族面临亡国灭种的危急时刻,不仅说服张、杨放了他,还把中央红军改编成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头戴青天白日帽徽,站到了国民政府的旗帜下。而蒋介石却怕共产党借机坐大,以后成为他的心腹大患。防共限共,不给编制,不准共产党建立武装,恨共产党甚于恨日本侵略者。
早在1939年1月,蒋介石操纵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将国民政府政策的重点由对外抗日转移到对内反共。之后,国民党五届六中全会则进一步确定了以军事反共为主、政治反共为辅的方针。
1939年12月,面对共产党抗日力量的日渐壮大,蒋介石再也坐不住,发动了第一次反共高潮,党内清除“亲共”分子,党外集中军队,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先后向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抗日根据地大举进攻,
钟祥,各区、乡捕杀共产党人,闹得鸡犬不宁。应城县抗日游击总队司令孙耀华因“亲共”被上峰革职拘捕,命在旦夕。幸被共产党人营救,才逃出虎口流落到他乡。旧军官闹哗变,共产党人带走了属于自己的武装,名噪一时的应城抗日游击总队,没有毁在日本鬼子的手里,却在国民党的反共中悄然解体了。
日军在襄河东岸与中国军队形成了对峙,为了稳定后方,就对自己的占领区进行了地毯式的“清剿”。钟祥县委隐蔽在九里冲,鬼子反复“清剿”也没在这里发现什么,国民党却故意散布消息让鬼子知道,企图借刀杀人。不得已,钟祥县委只好连夜转移到京山县的巴家冲,致使下面各区乡的党组织工作一度受阻。
几万日军屯兵于不足两千平方公里的钟祥沦陷区,慌得钟祥县境内的大小武装一个个像兔子一样逃向安全的地方。大洪山壁峭山陡,林带莽莽,当然是最好的去处,但里面已经挤进了应城县、京山县、钟祥县三县的国民政府,还有国民党第七十七军也在里面猫着,所以,肩上没有国民政府的硬牌子扛着,钻进去就是找死。那么南山就成了大小“兔子”和难民们的避难所了。
钟祥县境内的南山,南起长滩埠,北至客店,垂直距离五十多公里。十年内战期间,南山被共产党开辟成了一块红色根据地,一直到现在,这里的人民还一心向着共产党,主动权也一直掌握在共产党的手里。
钟祥县国民政府县长曾宪成,钟祥县城北张集区人。其父曾景辉是张集区区长,亦官亦匪,称霸钟祥城北几十年,无人能与之比肩。曾宪成受家庭的影响,从骨子里仇恨共产党,十四五岁就参与过反共活动。1928年,十六岁的曾宪成考入黄埔军校武汉分校第七期炮科,毕业后靠裙带关系从排长升至团长,又分别改任京山县县长、应城县县长。曾宪成读书天资不高,处世却极圆滑,尤擅钻营,在江湖黑道上还有个“讲义气”的美名。所以,他手下有几个滚刀肉死党,是他走到哪儿都带到哪儿的爪牙。
在蒋介石发动的反共高潮中,曾宪成派了县保安大队副大队长郭耀庭率一个中队到南山捕捉共产党,联络里面的大小“兔子”,企图阻止共产党再把南山建成红色根据地。
时谢威率领新四军第一团队两个营驻在南山,一是策应卢祥瑞在水湖的斗争,二是巩固南山的秩序,保护、发展地方党组织。
一日,谢威得知原南区铲共团团长汤天山也逃进了山里,不由得怒火中烧:“汤天山这个狗东西,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方解我心头之恨。他在哪里,我一定要去会会他!”
客店区区委书记杨筱震一直尊称谢威为老书记,听了谢威的话,便说:“谢书记,我党有统战政策,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做出违犯政策的事来呀!”
谢威:“怎样执行政策,我心里比你有数。南山不是龙蛇混杂吗,我们来南山又是干什么的!汤天山他要识相,我可以既往不咎,他要不识时务,这种人留下来就是祸害。”
汤天山被周老八黑吃黑吞掉了队伍,遭曾宪成一脚踢开,万念俱灰,也大彻大悟。多亏乱世中聚敛了不少钱财,又私藏了部分枪支,就雇佣了十个保镖,逃进南山过起了逍遥自在的糜烂生活。谢威、杨筱震率新四军一个连找到他时,见他住在一个小山包上,四周还用栅栏围着,看上去有在这里长住的意思。
谢威命令部队包围了小山包,然后喊道:“汤天山,老子是谢威,你给老子滚出来!”
随着谢威的喊声,从小山包临时的草棚里跑出来那十个保镖,似有还击的意思,但没有汤天山的踪影。谢威又喊道:“汤天山,老子再说一遍,你给老子滚出来,否则,老子就开炮了!”
十个保镖猛见山下来了那么多的新四军,早已吓软了腿,听说马上就要开炮,他们仅剩的一点侥幸心理也彻底崩溃了。他们一起举起枪,说:“新四军长官别开炮,汤天山不投降,我们投降。”
躲在屋里没出去的汤天山弄清外面是谢威在喊话时,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几年前他割掉沈明纪的舌头将其折磨致死,零刀碎剐武志靖的情景便一下闪现在眼前。他清楚自己欠了共产党多少血债,也能想象谢威会怎么处理自己。如果自己不反抗,或许还能落个全尸,如果反抗,下场肯定会比沈明纪、武志靖还惨。
谢威、杨筱震等人走了进来,见汤天山闭着双眼,像死狗一样瘫在椅子上不动,谢威便怒喝道:“汤天山,你给老子站起来!”
谢威,人如其名,身材魁梧,声若洪钟,发怒时双眼令人不寒而栗,当年,就连“肃反”组长陈国华都不敢冒犯他。汤天山听到谢威一声怒吼,浑身一震,下意识地睁开眼睛,与谢威四目相对,不由得打了一个激凌。于是,他支撑着身体,艰难地站了起来。
杨筱震见汤天山没有抗拒谢威的意思,怕谢威克制不住自己,感情用事,便连忙抢在谢威的前面说:“汤天山,你听清楚了,我们今天来不是想要你的命,而是想问一问你,有血性的钟祥人都在外面杀鬼子,他们没有枪弹没有粮食,完全凭着中国人的气节在跟鬼子拼命,你有粮有枪却躲在这里对他们不闻不问,你不觉得自己很可耻吗?”
麻木不仁的汤天山听杨筱震说不杀自己,似乎又找回了点知觉,一迭声地说:“我有罪,我认罪,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共产党,对不起那些无辜的乡亲们。”
杨筱震:“现在国难当头,全民一致,共同对外。你既然能逃到山里来,就说明你不想当亡国奴,不想当汉奸。但你总该为抗日做点什么吧!”
汤天山连连点头:“应该应该,但凭吩咐,我一定尽力而为。”
杨筱震:“抗日是自愿的,我们不搞强迫,你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就按自己的意思做吧。”
汤天山:“我把手里的那十条枪捐给你们,另外再捐一万大洋。但愿我的这点诚意,能赎回点我对贵党犯下的罪恶。”
汤天山对共产党欠下的血债之多,在钟祥是数得清的几人之一。谢威抓了他不但没有镇压他,还没动他一根汗毛,消息传出,人们无不为共产党的博大胸怀而感慨。原南区中铲共团团长傅崇辉,南区大刀会头子李老五等那些对共产党都欠有血债的人,为了化解跟共产党的矛盾,均纷纷主动找到新四军驻地,捐枪捐钱,一时传为佳话。
保安大队副大队长郭耀庭听说汤天山向新四军捐枪捐钱,破坏他在南山的反共大计,气急败坏。他来找汤天山,质问:“汤天山,你在绿林道上也算一条汉子,为什么新四军一来,你就怂了。”
汤天山对郭耀庭咄咄逼人的样子很反感,冷笑道:“你说谁怂了?谁怂谁就是王八蛋!”
郭耀庭:“那好,我问你,我敬你曾为党国立下大功,所以,一进山就找你,好话说尽,希望你能再展雄风,助我一臂之力,为党国效劳,你却毫无余地的拒绝了。但你向新四军捐枪捐钱,这怎么解释?”
汤天山:“我汤天山有眼睛有脑子,能自己看事情想问题。我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乡亲们,对不起国家的事情,现在向那些保家卫国的人捐几支枪,献几块大洋,尽了一个不愿意做亡国奴的中国人的绵薄之力,这有错吗?”
郭耀庭吼道:“汤天山,你这是通共行为,知道后果吗?”
汤天山原本就是一个亡命之徒,面对郭耀庭的呲牙咧嘴,他在心里笑道:不管你给老子安个什么罪名,说到底不就是一个死嘛!这些年老子看够了,也活明白了,在共产党人的面前,老子需要忏悔,应该低头。但在你们这些狗东西的面前,老子只有被愚弄的仇恨!于是,他平静地对郭耀庭说:“什么后果,不就是一死吗?我汤天山倘能看清形势,你为什么还在执迷不悟?今天我死在你手里,知道是谁杀了我,我为什么而死。只怕明天你死时,到阎王那里也是一个糊涂鬼,难以挂号超生转世呢!”
郭耀庭大怒,掏出手枪就是两枪。可叹汤天山一心追随国民党,残害人民无数,但在民族大义面前,共产党网开一面,放了他一条生路。国民党顽固派却仅仅因为他憣然醒悟,捐枪捐款想为抗日做点实事就枪杀了他,黄泉路上的汤天山,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郭耀庭杀了汤天山,还不解恨,又踢了踢汤天山的尸体,恨恨地说:“可恶,像这样的土匪居然也会站到共产党那边去,这世界真是邪门了!”
郭耀庭,钟祥城北洋梓区人,原本是曾家的护院,因为看家狗当得好,故而被曾景辉派到儿子曾宪成身边当爪牙。曾宪成生在一个恶霸地主之家,阶级本性让他从骨子里仇恨共产党,善于摇尾巴的郭耀庭为了讨好主子,便在反共方面特别卖力,总想抓几个共产党让主子到上边去邀功,自己也能讨块骨头啃。谢威带来的新四军一团队两个营有六百余人,力量远在郭耀庭的保安中队之上,他不敢去捋新四军的虎须,那狗鼻子就一直在到处嗅着地方党组织的气味。
一天,一个地方上的干部气喘吁吁地跑到新四军驻地,急急火火的对谢威说:“谢书记,不好了,郭耀庭抓了我们的两名同志,正在往县城里送,你们快去救他们吧!”
谢威连忙问:“他们有多少人?”
地方干部:“一个小队,三十多人。”
谢威扭头命令部队:“一连集合,跟我去救人。”
新四军救人跑的快,保安队押着人走的慢,所以,他们很快就追上了押送的保安队小队。谢威是个火爆脾气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的人,他直接冲到保安队小队长的面前,甩手就是两耳光,骂道:“妈的,在我谢威这里撒野,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新四军人多,一个个如狼似虎。保安队人少,一个个吓得像绵羊。保安队小队长说:“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谢威大吼:“站好,立正,向长官敬礼。”
谢威是团级,保安队小队长是排级,所以,保安队小队长老老实实的给谢威敬了一个军礼,然后笔挺地站着,等谢威训话。
谢威对保安队小队长:“你回去告诉郭耀庭,留着劲去打鬼子吧!否则,我谢威杀鬼子像杀鸡,杀他郭耀庭就像踩死只蚂蚁!不信,他就试试看。”随即又命令新四军战士:“没收他们的弹药,把空枪还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