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很浓了,卢祥瑞决定亲自出山办一件事,除掉恶霸张银河,让乡亲们过一个扬眉吐气的新年。
张银河,九里冲相邻的王岭村人,当年受雇于高西堂企图谋杀卢祥瑞的大刀会会徒。钟祥大刀会总头子李泽敷被秘密共产党员汪联盟枪毙后,会徒鸟兽散。苏区沦陷后,反动会道门死灰复燃,张银河卷土重来,摇身一变成了城东地区大刀会分堂堂主,他在当地敲诈勒索,发展会匪,乡亲们敢怒不敢言,只得敬而远之。
一天,张银河带着两个地痞又在一家农户敲诈:“几年前,你欠我一块钱的保护费,如今几年过去了,按照规矩,利滚利加上这几年该交的保护费,你总共该交我十五块大洋了。”
农户叫饶:“你这是哪家的道理?人都不见影了还在收保护费!”
张银河:“没见人影?我怕你是觉得有共产党给你撑腰,不想交保护费了吧!”
农户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也是王岭人,为什么对我们就这么狠心呢?你看看人家卢祥瑞,是怎样护着李家台人的!”
张银河反觉自己委屈了,发泄般地说:“我是王岭人不假,可你们让我讨了什么好?共产党一来,你们首先就想对我下手,你们是人吗?卢祥瑞在李家台一呼百应,人人舍了命的护着他,你拿我跟卢祥瑞比,你们自己跟李家台人比了吗?”
农户知道跟张银河说不清楚,便横下一条心:“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张银河嘿嘿地干笑:“想跟老子耍赖?老子有的是办法治你。”
王岭村有个青年叫李炳南,身材魁梧,颇有蛮力,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这天恰好遇到张银河在这里敲诈,便气愤地说:“听你的意思,共产党走了,你就可以重新敲诈勒索了是不是?别忘了,南山游击队还在,瘸腿神枪卢祥瑞更不是好惹的。”
张银河大怒:“你个小杂种吃豹子胆了,敢管老子的闲事?”
李炳南亦大怒:“张银河,别人怕你,我李炳南不怕你,南山游击队更不怕你。”
两边话不投机,李炳南双拳难敌六手,最后被张银河和两个流氓打得遍体鳞伤,若不是那个农户苦苦哀求,李炳南还不知会落个什么结局。
李炳南是个有血性的青年,身边也团结着一帮青年,加上他为善良的穷苦乡亲出头受欺,大家便摩拳擦掌要去找张银河拼命。有人好意劝导李炳南,说张银河之流就是混一天算一天的流氓,今日有酒今日醉,根本不管以后的事情。而你和这些青年的路还长,你带着他们去找那些流氓拼命,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向他们的家人交待?怎么对得起他们对你的信任?
李炳南最终没有带人去跟张银河拼命,但目睹张银河横行乡里,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多次到李家台打探消息,希望能参加南山游击队。然而李家台的人们守口如瓶,一问三不知,让李炳南非常伤心。
卢祥瑞得到这个消息,决定处决张银河,为地方上除去一害,也为在王岭村建立秘密民兵队伍打下基础。
这天,张银河带着两个大刀会会徒,在妓院里一手搂着一个妓女,边吃边嬉闹。卢祥瑞提着手枪走了进来,威严地喝道:“张银河。”
张银河不认识卢祥瑞,但他从卢祥瑞手里提着枪,走路一瘸一瘸的样子中敏感地猜出了是谁。他神经质地推开妓女,站了起来:“你是瘸腿神枪卢祥瑞吧?卢队长,我是大刀会分堂的堂主。我们大刀会跟你们南山游击队素无恩怨,我们也从来没有招惹过你们李家台,你这么杀气腾腾是什么意思?”
卢祥瑞:“你为害一方,罪恶累累,我们南山游击队岂能不管!”
张银河:“卢队长,我们大刀会也不是好惹的,你别欺人太甚。”
卢祥瑞:“欺人太甚?你害死的人太多了,你必须到阎王那里去作解释。”
张银河突然将妓女抱在胸前,一边往后退,一边嘲笑:“卢祥瑞,开枪吧,我要看看你们共产党是怎样打死一个无辜女人的。”
卢祥瑞突然用手向张银河的背后一指:“抓活的。”张银河以为身后有人,本能的松开妓女扭头去看,卢祥瑞手起枪响,将张银河击毙。
两个会徒吓坏了,急忙跪倒在地。卢祥瑞说:“你们两个做了太多的对不起乡亲们的事情,但我仍想给你们一个改正的机会。明天自己挂黑牌游街,警告那些不务正业的人不要向你们学习。如果你们不想在钟祥过了,可以远走高飞,如果还想在钟祥生活,就按我说的话做,否则,后果自负。”
两个会徒知道游击队神通广大,不敢不按卢祥瑞的话做。第二天他们就自己挂着黑牌,主动在乡间游街,一边走一边敲锣吆喝:“我是地痞,大家不要学我。”大小地痞闻之,无不色变。
卢祥瑞是地工出身,对保密工作做得特别到位。从苏区沦陷开始,他就发展秘密党员,组建秘密党支部,并以李家台为核心向四周辐射,力争各保各甲都有党员,都有民兵基干队。这些秘密党员、支部、民兵基干队均不发生横向联系,直接由他掌握,目的是以防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会牵扯出一大片。这些秘密党员、支部、民兵基干队牢记党的宗旨,各自为战,在保护穷苦乡亲们的利益,与地方恶势力的斗争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南岳庙村的朱朝安一家在当地生活原本还过得去,没想到在一个没有任何前兆的日子里,其妻突然患了一种怪病,瘫在床上不能动弹。为了给妻子治病,朱朝安举家借贷,结果妻子的病没有治好,反把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家庭陷入了苦难的深渊。
南岳庙村的保长许光灿是个大胖子,此人唯利是图,见钱眼开。朱朝安租种了他几亩地,因为一时交不起租,他便带着两个保丁上门要抢朱朝安的耕牛抵债。耕牛是农家的命根子,朱朝安自然不让,两下里就起了冲突。
朱朝安气愤地说:“许保长,你拍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这些年我哪一年少交过你一粒租子?你当保长,我说过你一句坏话没有?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谁家会没有一个大病小灾?你这么把我往死路上逼,心里就过得去吗!”
许光灿一摆手,唾沫四溅:“少扯这没用的,自古以来,欠债还钱,种地交租,天经地义。”
朱朝安:“我没说不交,而是说请你宽限我几日。”
许光灿:“宽限了你,就必须宽限大家,这个口子我不能开。”
两下里话不投机,许光灿便指挥两个保丁强行牵牛,朱朝安反抗,结果被吊起来打了一顿。南岳庙秘密民兵基干队队长安明月土地革命时期就是儿童团团长,他知道了朱朝安的事情后,立即用南山游击队的名义给许光灿写了一封警告信:许光灿,自十二年前闹农会那阵开始,就规定不准吊打佃户,你至今劣性不改,仍然我行我素。本应对你严厉制裁,姑念你曾有改恶从善之心,此次也属偶犯。故责成你把朱朝安的耕牛退回,朱朝安被多长时间,你和两个保丁就自己吊多长时间,朱朝安被打了多少下,你和两个保丁就自己打多少下。若少吊一分钟,少打一下,后果自负。中国工农红军南山游击队,卢祥瑞。
第二天上午,许光灿在保公所自己的办公桌上看到有一封信,信手拆开一看,立即大叫一声跳了起来。两个保丁惊慌地跑了进来,大眼瞪小眼,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致让许光灿这么失态。
许光灿拿着信,双手发抖:“这信是谁送来的?”
年龄稍大的保丁回答:“不知道,早上我来的时候见它放在门口,就顺手拿进来放到了你的桌上。怎么啦?”
许光灿:“怎么啦?你自己看看吧!”
两个保丁看了警告信,均面无人色。年龄较轻的保丁说:“游击队难道有千里眼顺风耳,昨天的事情,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年龄稍大的保丁十分沮丧:“这还用说嘛,村里有他们的眼线,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在眼里。我看还是按他们说的做吧,若不然张银河就是我们的下场。”
朱朝安的耕牛被许光灿主动送了回去。许光灿与两个保丁相互吊,相互打,一时传的满城风雨,脍炙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