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文兵变反进了大洪山,周书玉及时向卢祥瑞汇报了情况,说:“当时,宋德文找我打听那些情况,我还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现在明白了,原来他是要反出钟祥县城,另找靠山。”
卢祥瑞对宋德文兵变之事非常重视,问:“你觉得宋德文这个人怎么样?”
周书玉:“凭直觉,他是一个有良知的血性汉子。我先向他介绍了张荣斋和张兆华,他的反应很复杂,后来我介绍您,他毫不犹豫就一口敲定了要跟您交朋友。”
卢祥瑞:“你的意思是宋德文以及这支队伍,我们有可能争取过来?”
周书玉肯定地回答:“非常有可能。”
卢祥瑞:“那好,你迅速与宋德文联系,尽快让我跟他见面。不过书玉,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你的身份除了我以外,绝对不能向任何人暴露,这是铁的纪律。”
苏维埃政府委员马伯功,皇庄庙区委委员答明山也隐蔽在九里冲。跟周书玉分手后,卢祥瑞匆匆回到九里冲,把情况跟马伯功、答明山一说,两人都非常高兴。因为此时的钟祥一片白色恐怖,这样东躲西藏不是长久之计,如果宋德文能被争取过来,带着他们在大洪山里打游击,这将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卢祥瑞急于想见宋德文,宋德文也急于找到卢祥瑞。因为大洪山的形势实在险恶,他必须迅速找到靠山,才能在大洪山里站住脚跟。共产党的群众基础好,有了卢祥瑞这杆旗帜,他还怕谁能把自己怎么样了么!
宋德文每隔两天就派人去找周书玉,打听卢祥瑞的情况。周书玉严格遵守纪律,仍然用江湖人的腔调对宋德文说:“卢祥瑞的消息有了,自从你杀了方伯乾,反出钟祥县城后,我听说卢祥瑞也十分关注你的事情。”
宋德文:“这么说,你与卢祥瑞取得了联系?”
周书玉:“没有,都是一些吃江湖饭的人在相互言论,因为我们有君子协定,所以,也不好把你也想见卢祥瑞的事情说出去。”
宋德文:“我现在什么也不怕了,只要能跟卢祥瑞取得联系,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周书玉:“长官,你现在是什么都不怕了,可我夜夜都做恶梦。官府的人天天在调查跟你有来往的人,不定哪一天,他们就查到了我的头上。江湖人讲信用,帮人帮到底,但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等帮你和卢祥瑞取得了联系,我们就再不来往,素不相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看怎么样?”
宋德文:“好,一言为定,我宋德文决不连累像你这样仗义的兄弟。”
几天后,在周书玉为他们约好的地点,卢祥瑞、马伯功、答明山三人和宋德文见面了,寥寥几语,大家都有相见恨晚之意。宋德文的队伍暂驻在山里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湾子里,一行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快到了。
卢祥瑞边走边打量四周,问:“你们所有人都驻在那里吗?”
宋德文点了点头,据实回答:“对,因为队伍目前尚不稳定,为了方便管理,我们全都集中驻在一起。”
卢祥瑞:“这里离庄子已经很近了,为什么还没有发现哨兵?”
宋德文:“离庄子还有几里路呢,放这么远的哨兵干什么。”
卢祥瑞:“宋队长,大洪山不是都市,什么妖魔鬼怪都有。那些土匪们的鼻子比狗还灵,那个湾子坐落在山凹,地势十分不利,他们要想咬你一下,你还手的机会都没有。随便问一下,你们驻在这里多久了?”
宋德文:“前天下午刚刚驻进来。”
卢祥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建议回到湾子,立即组织转移,就是行军宿营,也要占据有利地势才对嘛。”
宋德文:“好,你上过军校,军事上比我内行,以后我都听你的。”
到了驻地,保安队的几名军官都出来迎接,并说已准备好了酒宴,要为卢祥瑞接风。卢祥瑞见保安队的士兵松松垮垮,很不放心,在与大家俗礼凡套一番后,便坚持要迅速转移队伍,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坐下来开怀畅饮不迟。
宋德文的队副吴某说:“这么急?再怎么也要等我们出去采购东西的兄弟回来再说吧。”
卢祥瑞下意识地问:“你派人出去采购东西了。”
吴队副:“对,派了三个兄弟。我们队长出去接你们,我也派他们随后就出了门,算起来有六七个小时了,快回来了。”
卢祥瑞:“不好,宋队长,我感觉到恐怕要出事,事不宜迟,必须迅速转移,要越快越好。”
吴队副很不高兴:“卢先生,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的兄弟?”
卢祥瑞解释:“吴队副,这不是相信不相信谁的问题,而是你这样做,根本不符合军事常识。队伍必须转移,留下几个人接应他们就行了。”
卢祥瑞话音未落,四周忽然枪声大作,紧接着就有人用喇叭高喊:“弟兄们,我是常诗荣,你们被国军包围了。白团长说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一律既往不咎,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原来,保安中队里有一个班长,叫常诗荣,他原本是共产党员,在“肃反”中他发现越是共产党员就越有被杀头的可能,吓坏了,遂私下逃跑,脱离了共产党组织的视线。宋德文举义并没有对手下说明真相,因而常诗荣也阴差阳错被裹了进来。当他明白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快成红军游击队的战士时,心里便嘀咕开了:共产党现在已经兵败如山倒,自己还能跟着他们去送死吗?再说,自己私自逃跑,已经被共产党视为了叛徒,倘若卢祥瑞他们知道了情况,自己的下场还用往下想吗!
常诗荣决定出卖这支队伍,为自己找一条活路。宋德文离开队伍去接卢祥瑞,他便向吴队副建议:“队副,卢祥瑞一来,部队肯定要向大洪山深处转移,那时办什么事都不方便了。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赶紧准备点生活必须品吧。比如食盐,油什么之类的。”
吴队副觉得常诗荣言之有理,便说:“有道理。你到炊事班叫两个人跟你一起去吧。”
常诗荣到炊事班找了两名火伕一同下山,半路上下黑手打死了他们,然后径直来到了国民党军营告密。国民党军队立即出动一个团,多路出发,撒开了一张大网,将毫无知觉的宋德文所部紧紧包围了。
却说卢祥瑞发现事情不妙,立即组织队伍突围:“兄弟们不要慌,向北冲。”一发炮弹飞来,“轰隆”一声,卢祥瑞倒在了血泊里。